英诗《比萨诗章》中的泰山意象

赵巍巍

(1．北京外国语大学 英语学院，北京 100089;2．山东农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山东 泰安 271018)

埃兹拉·庞德(Ezra Pound)是美国著名的诗人和文学评论家，英语意象派诗歌运动的开拓者，美国艺术文学院成员。从20世纪初期，庞德就开始在英美文坛产生巨大的影响。同时，庞德在促进世界各国文明交流包括中西文化交流方面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他翻译过世界各国包括中国、日本、希腊、意大利等多个国家的文学作品。庞德翻译了大量的中国儒家典籍以及古代的诗歌。翻译的中国的文学作品有《神州集》《大学》《中庸》以及《论语》等。

庞德对中国文化的浓厚情结体现在其诗歌创作的方方面面。其中《比萨诗章》中的中国文化思想的呈现尤为突显。国内外关于《比萨诗章》的研究多数聚焦儒家集权思想、诗歌创新、中国文化等方面。其中胡平曾多次撰文探讨《比萨诗章》中的儒家极权思想、诗化的儒家思想等。同时，随着儒家泰山文化在海内外的传播，人们对泰山文化研究的视野也越来越宽阔。泰山文化在海外的传播与存在也逐渐被人们所重视。周郢曾撰文讨论过中日、中韩等文化交流中的泰山文化。基于泰山意象在《比萨诗章》中出现的具体的话语语境分析，本文将探究泰山意象在诗歌中的建构，展示泰山在此诗中的独特的存在方式。

一、《比萨诗章》

在庞德众多的作品中，《诗章》是其当之无愧的代表作之一。该诗以诗章形式于1917至1959年分批发表，共包括109首诗章及8首未完成的草稿。1969年又出版了未完成草稿的一些片断。如果以1917年作为《诗章》写作的起点，以1969年其发表《诗章117章草稿及残篇》为终点，那么整个《诗章》的撰写前后至少历时52年。可以说，这部长诗凝聚了庞德一生的心血。1927年他给父亲的信中曾经勾勒了这部诗史的框架结构的三部分:活人在阴间、历史重复、神秘瞬间。这些诗章大都非常晦涩难懂，而且题材广泛，写作技巧诡异变化;其思想也是多种文化思想融合并存，在崇尚古希腊、古罗马传统的同时，也借鉴东方智慧，包括中国、埃及、日本等国家的文化哲学思想。历时52年之久的《诗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谓是他一生的生命轨迹的呈现，也是当时西方社会的一个全景图。

《比萨诗章》是《诗章》的一部分，具体来说就是诗章的74－84，共11章。1945年诗人庞德被盟军逮捕，转运到意大利比萨，关在一个露天的铁笼子，仅用一块油布盖着顶，环境恶劣;晚上强光照射，不许有人跟他说话。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凭着顽强的意志，他写下了《比萨诗章》。在整个诗章中，诗人充分表达了其希望的破灭和内心的反省，反映了诗人更多的内心顿悟和真实想法。

《比萨诗章》从其出版至今，一直是众多学者尤其学院派学者的重要研究课题。Alan Durant曾评价说“《比萨诗章》是整个《诗章》里面被人们选编最多的部分，它引起世界范围内众多庞德学者的关注和阐释。”①Durant，A．Ezra Pound，Identity in Crisis:A Fundamental Reassessment of the Poet and His Work［M］．Sussex:Harvester Press，1981:58．著名学者Noel Stock也曾说，“《比萨诗章》很可能是庞德最好的诗作”。②Stock，N．The Life of Ezra Pound［M］．New York:Pantheon Books，1970:412．大批学者从各个角度对其进行评价，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比萨诗章》在庞德诗歌创作中，甚至在英、美现代诗歌史上占有重要地位”。③胡 平．庞德《比萨诗章》研究［M］．上海:上海大学出版社，2017:3．

关于《比萨诗章》与中国文化关系研究的著作也很多，代表性的有《儒者庞德:后期〈诗章〉中的中国》(赵毅衡)、《“灵魂的美妙夜晚来自帐篷中，泰山下”:〈比萨诗章〉导读》(杰夫·特威切尔)等著作。这些研究都从较为宏观的角度研究诗章之中的泰山儒家文化，展示了泰山儒家文化在诗章中的存在。

二、《比萨诗章》中泰山意境的建构

在整个《比萨诗章》总共11章的诗篇中，“泰山”一词在不同的语境中总共出现了17次之多。庞德以不同的方式、在不同的语境中写到泰山，构建泰山意象，足见泰山在其内心深处的重要地位。笔者基于“泰山”出现的具体的话语语境，探讨诗章中的泰山意象的建构。

(一)泰山意象与儒家思想

中国儒家文化思想绵延数千年，儒家文化的开端就是先秦时期的孔孟儒学。孔孟的理想人格整体特征可以概括为“内贤外王”。在追求理想人格的过程中泰山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较早地进入了孔孟为代表的儒者眼里，与他们的理想人格塑造紧密结合在了一起。孔子编订的《诗经·鲁颂》中就有最早的歌颂泰山的诗句“泰山岩岩，鲁邦所詹”。④朱 熹．诗经集传［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458．这一诗句“出自鲁国宗庙诗《閟宫》之中，既是对鲁之首‘望’(《公羊传》称鲁有‘岱河海’三望之祭)的礼赞，同时也是对‘鲁侯之功’的颂扬，充满了宗庙祭典的庄重肃穆”。⑤周 郢．泰山诗歌的历史演进—读《全泰山诗》［J］．山东图书馆学刊，2013(5):85．在《孟子·尽心上》中也有“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⑥杨伯俊(译注)．孟子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2012:343．泰山作为鲁国的圣山，已经在儒家文化中成为“郁郁乎文哉”⑦杨伯俊(译注)．论语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2015:41．的周礼的象征。

泰山独特的地理位置赋予其在古代中国的特殊的地位。泰山悠久的历史文化的沉淀更是赋予泰山以厚重的文化内涵。其中泰山与儒家文化绵延不断千年的联系，相互交融。泰山已然成为儒家文化象征，成为人们心中的信仰。庞德研究学者Daniel D．Pearlman认为儒家思想是“《诗章》哲学思想的支柱”。⑧Pearlman D．D．The Barb of Time:On the Unity of Ezra Pound’Cantos［M］．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69:51．由此可见，在《比萨诗章》的创作之时，庞德的精神世界中儒家思想的重要地位。正如泰山在中国儒家文化中地位一样，为了更好融合儒家思想，在《比萨诗章》中泰山意象也就自然地反复出现。

“儒家思想”一直是庞德诗歌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诗章》中与儒家思想相关的部分有“孔子篇”(第13章)、《中国诗章》(第52—6l章)以及《比萨诗章》(第74—84章)。来自中国儒家经典的语句反复出现在庞德作品中，尤其是跟其他西方诗人相比，数量可谓惊人。在《诗章》第12、13章，庞德将现代西方社会与中国儒家哲学理想的社会秩序并置，以图暴露现代西方社会各种弊端，从而表达对西方社会的失望甚至是绝望。在《比萨诗章》中，借鉴东方文明尤其中国智慧的主题得到了充分展开。

《比萨诗章》中的引用或者化用儒家典籍具体情况见表1。

表1 儒家典籍来源及数量

通过表1可以看出，在本诗章中，儒家典籍四书中的三本《论语》《孟子》《中庸》数量最多，而且引用出处明确，对引文的理解基本准确。在《比萨诗章》中，这些经典的引用既加强了诗的哲理性，又丰富了诗歌的语言艺术性。同时，“诗人更是把儒家思想的精髓融入自己的思想乃至生命里，给读者呈现了一种变形的、诗化的儒家思想”。①胡 平．庞德《比萨诗章》研究［M］．上海:上海大学出版社，2017:106、93．因此，《比萨诗章》成为整个《诗章》中最丰富而精彩的篇章之一。

例1:

在光之光中是创造力，

“sunt lumina”埃里吉·那司各脱斯说 顯

如舜在泰山上

在祖宗的庙堂里②伊兹拉·庞德．比萨诗章［M］．黄运特，译．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2017:11．

这段引文中，“舜”作为儒家典籍中的理想人格的化身直接与泰山一起出现，而且诗人庞德通过自己的想象力，让舜在泰山之上，舜与泰山构成一个统一体，代表着中国儒家文化，代表着庞德心目中的理想王国中的“圣贤”“圣山”。

例2:

灵魂的美妙夜晚来自帐篷中，泰山下

在人称军营屁眼的地方

看守们各持己见。宛如梦见

治丧者的女儿们心乱如麻，又欲火中烧

学而见时光之白翼飞驰而过

这不是我们的快乐吗

有朋友从远方的国土来

这不是欢乐吗

上面这个例子可以说是被人引用频率最高的段落之一。在当时悲惨严酷的环境里，庞德想象自己在泰山脚下，而且严酷的现实也不能阻断“灵魂的美妙夜晚”。接下来，两句来自《论语》开篇的名句: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两句话中乐观的君子之道的表达与上面庞德情绪有着连贯性，在这里儒家与泰山巧妙融合并呈现在诗章之中。

例3:

完美无缺 誠

献给国家的礼物莫过于

孔夫子的悟性

那名叫仲尼的人

述而不作典集

上段中庞德说的“献给国家的礼物”就是“孔子、孟子的儒家思想”。③胡 平．庞德《比萨诗章》研究［M］．上海:上海大学出版社，2017:106、93．《比萨诗章》表达出来的这种“诗化的儒家思想”是当时庞德针对二战之后整个西方文明的“残骸”开出的“治病良药”。庞德持续关注二战前后的整个西方社会发展，一直以来他努力地去救治西方社会疾痼，努力地在世界文明中寻求良药。通过各种努力和途径，庞德熟悉了中国儒学理想社会的思想。在本诗章中，庞德表达了对儒家思想的独宠，认为儒家思想是可以重建西方社会秩序的良药。庞德在《比萨诗章》中对儒家和谐世界的阐释，致力于不同种族和国家间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的沟通与交流，实现未来的全世界友好和平的发展。

为了更好表达儒家思想，泰山意象在诗章中反复出现，契合了在中国文化中泰山与儒家思想的统一体的事实，成功表达了庞德思想及其追求。泰山作为儒家思想的“圣山”意象在诗中也完整刻画出来。

(二)泰山意象与汉字

泰山作为儒家思想甚至是中国文化“圣山”意象的建构，离不开汉字的使用。在英语诗歌中直接使用汉字，诗人庞德的创作方式可谓是惊人不休。汉字作为与西方字母文字不同的书写系统，以其独特的内部结构存在，它可以通过字形结构表达出诗韵意境。尽管庞德对中国汉字情有独钟，但其本人的中文水平并不是很高。在其诗歌中，他往往创造性解读汉字，有时甚至出现错误解读的情况，这一现象也引发了学者们多方面的探讨。美国著名翻译理论家Edwin Gentzler曾有过精彩的评论:“从理论上对庞德而言，汉字代表的不是意义，不是结构，而是事物本身，或者更重要地，代表的是行为、过程中的事物，有形且有力的事物。”①Gentzler，E．Contemporary Translation Theories(Revised Second Edition)［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Education Press，2004:18．

在整个《诗章》中，汉字反复被诗人直接使用，同时也有其他多国的语言文字包括希腊语、拉丁语、法语等等。在《比萨诗章》之中，汉字出现的频率尤其高。实际上，对西方读者来说汉字完全是一种陌生的书写系统，这使得《比萨诗章》与汉字有着显性的独特的关联，彰显出了其恢弘的气势。笔者对《比萨诗章》文本进行梳理，统计了直接使用出现在诗歌中的具体汉字情况。具体使用的汉字如表2:

表2 汉字使用统计

在《比萨诗章》中，庞德有时使用单个汉字，有时是多个汉字连续使用，其中三处是几个汉字作为一句话一起使用:非其鬼而祭之，谄也，勿助长。在诗歌中，汉字的直接使用使西方的读者直接面对对他们来说神秘陌生的语言，对西方的读者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或许这样庞德可以更容易达到其创作的目的，借鉴东方的智慧，包括中国儒家学说思想，引起西方读者的反思和共鸣。

例4:

北风与它的麒麟同来

令下士心碎

闪耀的黎明 旦 在茅屋上

次日

在绞架的阴影例

例5:

以完成的工作为基础，以人的需求为准绳

在一个国家或制度里

按照使用和磨损的程度 道

定量消除

通过认真分析上面两个例子的汉字出现的具体语境，我们不难发现汉字出现的不是随意，是按照诗歌内容精心挑选的。在例4中，“旦”字作为典型的象形字，表达日出地平线的意象，这刚好跟这段诗歌描述的黎明的情景相呼应。例5中，庞德设想未来的国家或制度运行，也正好暗合“道”字要传递的信息，主题一致，和谐相应。

例6:

《圣经》有哪几本书?

说说看，甭想蒙我。

莫 无人

日落西山的人

那母羊，他说，她的眼神多么迷人

在这个段落中，庞德还直接使用了“莫”这一汉字，紧接着后面的诗句实际上是庞德把“莫”解释为“无人”“日落西山的人”。这或许与庞德本人的当时自身状况相符，被关在牢笼之中的庞德内心是绝望的。用汉字来凸显当时诗人的心境，直截了当，直接冲击读者的阅读，或能直接引起读者的共情。

除了直接使用汉字外，诗人庞德还创造性地对汉字进行了拆分，将一些儒家文化中的思想化解到诗歌之中。或许这种在普通人看来近乎荒诞的处理方式，表面上完全偏离了文字在原先典籍中的意思。但是认真审视之后，会发现这种创造性的汉字的使用在一定程度上赋予了汉字全新的意象，能够融入整个诗章之中。

例7:

治丧者的女儿们心乱如麻，又欲火中烧

学而见时光之白翼飞驰而过

这不是我们的快乐吗

有朋友从远方的国土来

这不是欢乐吗

这是一个著名的“误译”的例子。回溯这里面的引用就是来自《论语》的“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原文中没有与“时光之白翼飞驰而过”(the white wings of time passing)有关的词汇，庞德在译文中却增加了这种“奇怪”的表述。一开始读者或许摸不着头脑，但是仔细查阅就可以知道这是来自“习”字的繁体“習”，把它进行拆分，可以生成这样的诗句，诗人真可谓是用心良苦!

费诺罗萨说“汉字的表记却远非任意的符号。它的基础是记录自然运动的一种生动的速记图画。”①厄内斯特·费诺罗萨，埃兹拉·庞德．作为诗歌手段的中国文字［J］．赵毅衡，译．诗探索，1994(3):151、172．通过以上的例子可以看出，汉字在庞德诗歌作品中并不仅仅是一种语言文字的书写形式，里面的每一个汉字往往是可以给读者传递出某些意象的图画。他把汉字直接呈现在英语读者面前。通过直接面对诗章中的汉字，英语的读者或许能够理解中国汉字的独特的书写系统，明白汉字书写与意象表达之间的微妙复杂的关系，从而认同中国人表达的思想，甚至产生情感上的共鸣。这也许就是庞德在其诗歌中直接启用汉字的缘由。1919年庞德根据费氏遗孀转给他的资料，整理了其中一部分，发表了以费氏冠名的论文《作为一种诗歌手段的中国文字》。这篇文章中有很多关于汉语特点的论断，比如中文动词之美、汉字包容性、汉字能量、词类划分、言语隐喻以及汉语无时态等等。这些关于汉语特点的论述，无疑会对整理文章的庞德的诗歌创作产生一定程度的影响。同时，费氏还有一个观点是“大部分原始的汉字，甚至所谓部首，是动作或过程的速记图画”。②厄内斯特·费诺罗萨，埃兹拉·庞德．作为诗歌手段的中国文字［J］．赵毅衡，译．诗探索，1994(3):151、172．这个观点很可能就是促使庞德拆解汉字，把汉字揉入诗歌之中的一个原因。

总之，在英语诗歌中直接使用汉字或者拆解汉字，庞德用这种独特的方式对英语读者施加正面的、直接的冲击，彰显了不一样的中国文化和儒家哲学思想。在这种荒诞而又意味深长的诗行中，泰山的意象愈发清晰，“泰山”与“汉字”之间遥相呼应，构建出了一种与众不同且精彩纷呈的诗章。

(三)泰山意象与世界文化

庞德的整个《诗章》包罗万象，融合古往今来的世界各地文化元素。《比萨诗章》作为其中的一部分，也不例外，其涵盖的元素也是“从古希腊、古罗马到活生生的当代社会生活、从英伦三岛到地中海、从欧洲诸国到东方中国、日本”。①杨金才．新编美国文学史．(第三卷)(1914－1945)［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2:80．这些文化元素无论是何时何地，无论是古代的神话还是现实中的故事，都是庞德理想王国的元素，都表达了诗人心目中的天堂。

例8:

太出有道

圣灵或至道:诚

从死囚室仰望比萨的泰山

如同仰望加多纳的富士山

这个段落中，同时出现了亚洲两座名山，把泰山置于比萨，富士山置于加纳多，这是诗人故意而为之。想象亚洲的“圣山”来到了意大利的城市，从中可以看出诗人对东方文明渴望，希冀东方文明拯救意大利，甚至整个的欧洲。

例9:

在有阿尔克墨涅和提洛出现的纳库亚

与暗藏杀机的卡律布狄斯漩涡之间

对着泰山的孤寂

女人，女人，不愿被揪着头发进天堂

纳库亚是《奥德赛》第十一章的题目。阿尔克墨涅、提洛和卡律布狄斯都是古希腊神话中人物。泰山跟古希腊的文化元素一起出现，融合中西文明元素，把它们作为一个整体，在诗章中碰撞摩擦，融合交互，让诗人在残酷的现实中憧憬西方社会美好的未来。

囚室之中的庞德，尽管身体被束缚，环境极其恶劣，但是他的思想没有被固定，没有被束缚，他想象力的翅膀依然能翱翔在全世界的人类文明之中。东方文化中的典故，古希腊罗马里面的神话，跟他同时代的人文趣事，世界上大自然的峰峦山川，在诗歌中一一展现出来，往往被赋予一定的寓意。泰山与这些纷繁的元素一同出现，令人眼花缭乱的同时，也彰显出了泰山独特的意象。

三、结语

无论从其自身作品的影响力还是其对其他作家、诗人的影响，庞德都可以称得上是一位世界级的诗人、学者。作为其代表作之一的《诗章》，内容上包罗万象，形式上标新立异，主题上着眼于整个的人类社会和人类文明，气势恢宏，真可谓是一部皇皇巨著。《比萨诗章》作为其中最精彩的部分，同样也是涵盖世界文化元素。其中中国元素包括儒家思想、中国文字、泰山意象无疑是本章的最大特色。“诗人在诗中对墨索里尼的垮台原因进行了反思，对欧洲的现代社会唱了一曲挽歌，将振兴文化的理想寄托到孔子的思想身上。”②蒋洪新．庞德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4:214．中西文化思想要素在《比萨诗章》中剧烈碰撞，或许就是这一原因，赢得了博林根诗歌奖评委们的赞许，使其获得了美国首届博林根诗歌奖，这也是诗人庞德唯一的获奖作品。

在中国，历史悠久的儒家思想文化借泰山之力发扬光大。孔子开创了名人登泰山的先河。泰山脚下就有孔子登临处的牌坊。由于孔子儒家“至圣先师”的特殊地位和影响，后人竟起纷纷仿效，接踵而至。“登泰山而小天下”成为了中国历代文人名士不可缺少的生活内容。这一传统千百年沿袭下来，成为了泰山厚重的文化积淀。

《比萨诗章》中除了融合泰山意象与儒家思想之外，直接使用汉字或拆解汉字与儒家思想、泰山意象相互结合，交互融会;同时，在本诗章中，古往今来世界各地文化文明的并置与泰山意象遥相呼应。因此，我们可以说，在此诗章中诗人把泰山作为儒家思想精神意象，面对着神奇的大自然，站在全人类的高度审视人类社会的发展。泰山可谓是诗人庞德理想王国中的不可取代的“圣山”，巍然耸立，光芒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