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牧业产业集聚对县域经济增长的影响
——黑龙江省例证
2021-11-05许佳彬李翠霞
许佳彬 李翠霞,2*
(1.东北农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哈尔滨 150030;2.黑龙江省绿色食品科学研究院,哈尔滨 150028)
乡村振兴,产业振兴为要,一切经济活动围绕乡村产业发展进行[1]。党的十九大报告首次提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明确提出“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发展要求,以产业发展带动区域增长是实现乡村振兴的根本途径[2]。乡村产业立足于县域,以农业农村资源为依托,以农民就业为主体,包括种养业、农产品流通业、农产品加工业以及乡村休闲旅游业等在内的复合型产业[3]。畜牧业作为乡村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拉动县域经济发展的重要产业[4],早在2007年国务院印发《关于促进畜牧业持续健康发展的意见》就指出,当前中国正处于由传统畜牧业向现代畜牧业转型升级的关键时期,为做大做强畜牧产业,促进畜牧业持续健康发展,要加快推进畜牧业增长方式,建立健全畜牧业发展保障体系,支持地方经济稳定有序增长。2019年中央一号文件从饲料源头供给、核心技术支持、养殖模式倾向等方面指导畜牧业发展,鼓励通过产业集聚的方式发展壮大县域经济。2020年中央一号文件突出强调以保障民生为根本,引导畜牧业注重生态环境治理问题,通过不断优化产业结构激发县域经济潜在动能。作为劳动密集型与资源密集型产业,畜牧业在县域集聚将进一步开拓劳动力市场和农副产品市场,必然对县域经济产生重要影响。因此,在实施乡村振兴背景下,研究畜牧业产业集聚对县域经济增长的影响将有助于加快推进产业兴旺和壮大县域经济。
产业集聚是经济活动在空间集聚的重要地理特征,其本质主要是资本要素的空间范围内合理流动并逐渐归集的过程[5]。目前学术界对于产业集聚与经济增长关系的研究较为广泛,但所得结论却众说纷纭,大致观点可归纳为以下4种:第一,产业集聚能够有效促进经济增长。众多学者通过研究发现,产业集聚通过发挥规模经济降低产业内部生产成本,提高集聚区域内的无形资产,从而促进区域内经济增长[6-8]。另外,部分学者发现产业集聚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也会存在明显异质性[9]。第二,产业集聚对经济增长存在抑制作用。虽然产业集聚可以吸引众多优质资源形成规模效应,但由于资源的超负荷载重,“资源诅咒”会严重抑制经济的增长,甚至会导致区域经济处于停滞状态[10-12]。第三,产业集聚与经济增长之间存在明显的倒“U”型关系。Williamson[13]最早在研究空间集聚与经济发展关系时就指出,空间集聚在经济发展初期可以显著促进地区经济效率的提升,但当经济发展水平达到一定门槛值后,产业协同集聚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会变小甚至为负。国内学者以不同产业、不同地区的面板数据进行实证研究也发现,产业集聚对经济增长有显著影响,但影响趋势呈“先上升、后下降”的倒“U”型[14-15]。第四,产业集聚与经济增长具有双向促进作用。现有研究侧重于讨论产业集聚对经济增长的单方面影响,但实际上经济增长也会反作用于产业集聚,国内外大量研究均证实了产业集中会促进区域经济增长、反过来区域经济增长会激发市场潜力以促进产业集聚这一结论[16-18],也就是说产业集聚与经济增长之间存在互相强化的内生关系[19-21]。另外需要特别强调的是,上述产业类型主要集中在工业、制造业和服务业,自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政府对“三农”问题的关注程度日益提高,开始有学者关注涉农产业集聚与经济增长的关系。吕超等[22]运用面板数据模型,分析1995—2008年蔬菜主产区蔬菜产业集聚对蔬菜产业经济增长的影响,发现蔬菜产业集聚对区域蔬菜产业经济增长有明显的正向影响。贾兴梅等[23]利用空间基尼系数和区位熵指数探究农业集聚度变动特征及其对农业经济增长的影响,发现1985—2011年中国农业空间基尼系数和区位熵指数均呈现波浪型上升趋势,并且农作物空间集聚度与农业经济增长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黄修杰等[24]通过对广东省2005、2008、2011和2014年9类农作物空间基尼系数和区位熵指数进行计算,并探究农产品区域布局对农业经济增长的影响,结果发现农业产业集聚度与区域农业经济增长之间相互促进和强化,存在明显的正相关关系。陈池波等[25]利用2012—2016年湖北省66县(市、区)面板数据测算了农产品加工业集聚度,并分析农产品加工业集聚对县域经济增长的影响,发现农产品加工业集聚对县域经济增长的影响显著,且呈倒“U”型关系。
纵观国内外现有研究成果可以发现:第一,从研究对象上看,现有研究重点讨论了工业、制造业和服务业产业集聚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且在乡村振兴战略提出以后,已经开始有研究关注农业产业集聚与经济增长的关系,但鲜有文献探讨畜牧业产业集聚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第二,从研究内容上看,或是简单从理论上解释产业集聚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或是单纯利用统计数据实证检验产业集聚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且所得结论不相一致,产业集聚与经济增长并非简单的线性关系,理论分析与实证检验相结合对此问题的阐述更加准确;第三,从研究区域上看,主要基于省际层面的考量,对于产业集聚与县域经济关系的研究较少,县域经济作为国民经济的基本单元,是促进城市经济和农村经济协调的枢纽和桥梁[26],推动县域经济实现高质量发展是适应新时代中国经济体系发展的必然要求[27]。鉴于此,在现有研究的基础上,本研究从理论上探究畜牧业产业集聚对县域经济增长的影响机制,以畜牧大省黑龙江省为例,利用2008—2017年黑龙江省66个县(市、区)面板数据,采用区位熵指数法测度出黑龙江省畜牧业产业集聚情况,并采用可行广义最小二乘法(FGLS)实证检验畜牧业产业集聚对县域经济增长的影响,为尽快实现乡村全面振兴、促进乡村产业兴旺和壮大县域经济提供决策参考。
1 理论逻辑分析
1.1 理论分析
基于产业集聚的定义,本研究将畜牧业产业集聚定义为:在政策驱动与利益驱动的情形下,畜牧业企业以及与之相关联的上下游企业,在一定区域内以特定的方式促使产业有机集合。通常情况下,畜牧业产业集聚是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畜牧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产物,但与传统工业集聚有所差异的是,畜牧业产业集聚初期并不能带来较为明显的集聚正向效应,产业发展的滞后效应较为显著,即先有拥挤效应再有规模效应,因此本研究在乡村振兴背景下从拥挤效应和规模效应2个维度分析畜牧业产业集聚对县域经济增长的影响机制(图1)。
图1 畜牧业产业集聚对县域经济增长的影响机制Fig.1 Impact mechanism of animal husbandry industry agglomeration on county economic growth
1.1.1拥挤效应对县域经济增长的影响机制
在产业集聚初期,由于畜牧业产业规模的迅速扩大,必然会因产业的过度集中而产生“拥挤效应”,从而抑制经济的增长。畜牧业产业集聚的拥挤效应主要表现为资源环境拥挤、要素市场拥挤、产品市场拥挤等方面。首先,从资源环境拥挤来看,畜牧业产业集聚会使得区域内畜牧养殖、加工等规模的不断扩大,由此产生的粪便、污水、CO2等也会随之增多,对县域自然环境的承载力是一项重大考验。由于县域资源环境基础相对薄弱,过量的畜牧养殖和加工会导致交通拥挤、居民生活质量下降等问题,会造成大量人口流动,失去人才竞争、产品竞争的话语权,最终对县域经济增长带来严重负向影响。其次,从要素市场拥挤来看,畜牧业产业集聚会提高区域劳动力的需求,当劳动力需求过量以后会引起劳动力工资的大幅度提升。另外由于土地的不可流动性,畜牧业集聚区域其土地价格也会高于非集聚地区,同时原材料也会出现相互争夺现象。生产要素价格的上升将直接反映到企业生产成本中,导致集聚区内部整体效益下降,对县域经济增长产生抑制趋势。最后,从产品市场拥挤来看,畜牧业产业向消费市场投放的肉、蛋、奶等畜产品差异性并不明显,属于典型的“透明式”竞争,这种竞争手段通过“价格差”博取消费者的满意度和信赖度,但是一旦出现价格劣势时就会给企业带来严重的负向影响,严重时还会出现畜产品因保质期问题而无法销售,从而导致市场紊乱以阻碍县域经济发展。
1.1.2规模效应对县域经济增长的影响机制
当产业集聚达到一定水平以后,由于规模效应的正外部性,促使产业之间通过中间投入品共享、匹配机制和知识溢出等方式可以实现经济在短期内的快速增长[28-29]。畜牧业产业集聚的规模效应主要集中在基础设施共享、人力资本共享、知识与技术共享等方面。首先,从基础设施共享来看,区位理论认为产业集聚能够推动区域内资源、公共服务的集聚,促使企业之间形成公共资源共享的局面,减少资源的不必要浪费。畜牧业产业的集聚有利于形成规模化的基础设施投入,例如集中修建公路、建造厂房、增加先进生产设备等。因此,畜牧业产业集聚可能会通过促进区域内基础设施共享降低生产成本,从而提高县域经济产值。其次,从人力资本共享来看,人力资本理论认为在影响经济发展诸多因素中,人的因素是最关键的,经济发展主要取决于人的质量的提高,而不是自然资源的丰瘠或资本的多寡[30-31]。畜牧业产业集聚有助于吸引高层次人才服务企业发展,通过匹配机制使企业之间形成人力资本的相互流通和共用,提高企业生产效率,降低企业生产成本,进而促进县域经济健康发展。最后,从知识和技术共享来看,区域创新理论认为产业集聚能够发挥创新型企业的优势,与区域内其他企业之间相互合作,实现知识和技术的溢出,推动区域内企业的整体技术水平提升。畜牧业产业集聚发展带来的企业空间临近性为企业知识和技术的溢出提供了便利条件,知识溢出增加了集聚区内畜牧业产业之间的相互交流与学习,技术溢出降低了技术革新的壁垒,促进畜牧业能够迅速获得行业内成功经验与先进技术,为县域经济增长提供智力和技术保障。
1.2 研究假设
从畜牧业产业集聚的拥挤效应和规模效应总体来看,集聚产生的效应具有动态性,在集聚初期,由于畜牧业自身生产的特性,对环境会带来一定程度的破坏,同时对要素市场和产品市场的平衡也会有所破坏,此时对县域经济增长产生负向影响。当集聚水平达到一定阈值以后,规模效应发挥作用较为明显,由于畜牧业产业的集聚实现了多种生产要素的共享,对县域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十分明显。但是,拥挤效应和规模效应何时出现比例的不协调仅从理论分析尚不能得出结论,需要进一步的实证检验,因此,在进行实证检验之前,本研究提出如下研究假设:
H:畜牧业产业集聚对县域经济增长并非是简单的线性关系,而是呈现出一种“U”型关系,即畜牧业产业集聚初期拥挤效应大于规模效应,对县域经济增长有负向影响,当达到阈值以后会转变为规模效应大于拥挤效应,对县域经济增长有促进作用。
2 研究设计
2.1 数据来源
黑龙江省是全国畜牧大省,地处世界公认的黑土带、黄金玉米种植带和奶牛养殖带,地域辽阔,土壤肥沃,气候适宜,环境优良,发展畜牧产业具有得天独厚的资源条件和区位优势,目前畜牧业已经成为支撑黑龙江省县域经济发展的重要产业。本研究需要分两步完成实证检验,一是对黑龙江省66县(市、区)畜牧业产业集聚度进行测算,二是探究畜牧业产业集聚对县域经济增长的影响。由于《黑龙江统计年鉴》[32]中部分可能影响县域经济增长的因素尚未统计公布,因此本研究在数据获取上主要依托《黑龙江统计年鉴》[32],部分影响因素指标依托《中国县域统计年鉴》[33],时间范围是2008—2017年跨度10年的面板数据。另外需要强调的是由于《黑龙江统计年鉴》[32]和《中国县域统计年鉴》[33]部分年份的部分数值缺失,本研究通过查阅各县(市、区)历年国民经济与社会发展统计公布对其进行补充。另外,在2000年全国牧区会议确定了新世纪全国264个牧区、半牧区,其中黑龙江省有牧区7个(龙江县、甘南县、富裕县、肇源县、杜蒙县、青冈县和安达市),半牧区8个(泰来县、虎林市、肇州县、林甸县、同江市、兰西县、明水县和肇东市),本研究中会对黑龙江省牧区、半牧区和非牧区做进一步研究。
2.2 模型构建
2.2.1畜牧业产业集聚测度模型构建
目前,衡量产业集聚度的指标有很多,例如区位熵指数、空间基尼系数、空间集聚指数、行业集中度等,张琳彦通过对上述指标的系统分析发现,区位熵指数不仅能真实反映地理要素空间分布情况,同时还能较好的消除地区经济、规模等因素的差异,因此被学者们广泛应用于产业集聚的测算中[34]。考虑到区位熵指数的诸多优势,本研究即采用该指标测度黑龙江省各县(市、区)畜牧业产业集聚度情况,计算公式如下:
(1)
式中:i表示县(市、区);j表示黑龙江省;t表示年份;Mit为第i县(市、区)第t年畜牧业产业集聚度;eit为第i县(市、区)第t年畜牧业产值;ejt为黑龙江省第t年畜牧业产值;Eit为第i县(市、区)第t年生产总值;Eit为黑龙江省第t年生产总值。比值大于1代表畜牧业产业在该县域内产生集聚现象,比值越大说明集聚现象越明显。
2.2.2畜牧业产业集聚对县域经济增长影响模型构建
在测度黑龙江省66县(市、区)畜牧业产业集聚度后需进一步探究畜牧业产业集聚对县域经济增长的影响。现有研究多采用柯布—道格拉斯(C-D)生产函数为基础估计产业集聚的经济效应,由于县域经济增长的影响因素是多元的,且本研究主要探究畜牧业产业集聚对县域经济的影响,同时考虑畜牧业产业集聚对县域经济增长影响可能存在非线性关系,因此本研究将原有C-D生产函数改进为:
(2)
式中:Yit表示被解释变量县域经济增长,即为t时期i县(市、区)生产总值;Ait为综合技术水平;Mit、Mit2表示核心解释变量畜牧业产业集聚度和畜牧业产业集聚度二次项,即为t时期i县(市、区)的畜牧业产业区位熵指数和畜牧业产业区位熵指数二次项;Kit、Lit、Iit、Sit、Fit、Oit、Eit、Tit表示控制变量,分别为t时期i县(市、区)的资本投入、劳动力投入、信息化水平、金融发展水平、规上企业能力、县域财政收入、交通设施建设、基础教育水平;α、β、δ、π、φ、γ、η、λ、θ、σ为各要素对县域经济增长的影响系数。
为消除改进后C-D生产函数中存在的数据异方差性,将式(2)进行取对数,构造畜牧业产业集聚对县域经济增长影响的普通面板模型为:
lnYit=lnAit+αlnMit+2βlnMit+δlnKit+
πlnLit+φlnIit+γlnSit+ηlnFit+
λlnOit+θlnEit+σlnTit
(3)
式中各变量所代表含义与式(2)完全相同。
2.3 变量说明
本研究主要探究畜牧业产业集聚对县域经济增长的影响,其中变量主要包括县域经济总产值、畜牧业产业集聚度、畜牧业产业集聚度二次项、资本投入、劳动力投入、信息化水平、金融发展水平、规上企业能力、县域财政收入、交通设施建设、基础教育水平。县域经济总产值代表本地区经济发展水平,本研究以2008年为基期,利用GDP平减指数折算各地区实际GDP。畜牧产业集聚度利用畜牧业产业区位熵指数衡量,经式(1)测算所得,同时在模型中加入畜牧业产业区位熵指数二次项,用来衡量畜牧业产业集聚对县域经济增长的非线性关系。其他控制变量中,资本投入是指用于县域经济发展所投资的资产总额,可用固定资产投入衡量;劳动力投入是指用于县域经济发展的全部劳动力投入数量,可用一二三产业劳动力就业总人数衡量;信息化水平是县域经济发展的新生力量,一定程度上反映县域经济发展过程中的信息获取能力,可用本地电话年末用户数量衡量;金融发展水平是县域经济增长的有力支撑,可用城乡居民储蓄存款余额衡量;规上企业能力是指县域内规模以上企业的发展能力,规上企业创造价值越高县域经济增长速度越快,可用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年产值衡量;县域财政收入是全面反映县域经济实力的综合指标,可用年县域财政总收入衡量;交通设施建设是县域经济社会发展的一项基础性、先导性的基础设施建设,对经济社会发展起着支撑、保障和引导的作用,可用公路里程数衡量;基础教育是一切教育实施的起点,县域基础教育水平的提升,有助于提高劳动者的智力,进而促进县域经济增长,可用普通中学在校人数来衡量。各变量描述性统计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描述性统计Table 1 Descriptive statistics of variables
3 实证结果分析
3.1 畜牧业产业集聚度的结果分析
2008—2017年黑龙江省各县(市、区)畜牧业产业集聚度的时空分布如表2所示。从时间上来看,牧区、半牧区和非牧区畜牧业产业集聚度整体均呈下降趋势,2008年牧区、半牧区和非牧区畜牧业产业集聚度分别为3.60、3.16和1.69,到2017年分别降至3.15、2.76和1.26,同时,在2008年黑龙江省畜牧业产生集聚度大于1的县(市、区)共有49个,到2017年仅剩41个县(市、区),10年间有11个县(市、区)畜牧业产业集聚度由大于1降至小于1,分别是阿城区、依兰县、尚志市、五常市、通河县、集贤县、饶河县、嘉荫县、富锦市、绥棱县和呼玛县,另外有3个县(市、区)畜牧业产业集聚度由小于1提升至大于1,分别是延寿县、逊克县和漠河县。从时空分布上来看,牧区、半牧区和非牧区畜牧业产业集聚度分别为3.27、2.49和1.54,由此可见牧区和半牧区的畜牧区产业集聚度要明显高于非牧区,这与黑龙江省畜牧业生产布局直接相关。对于黑龙江省畜牧业产业集聚度整体呈下降趋势,可能与奶牛养殖存栏量下降有关,黑龙江是畜牧业大省的同时也是奶业大省、奶牛养殖重要主产区,但是从历年统计数据来看,黑龙江省奶牛存栏量在2010年达到历史存栏量峰值,为180.6万头,随后年份存栏量逐渐下降,到2017年仅剩124.1万头,而其它大牲畜(如黄牛、肉牛、马等)存栏量或保持不变或稍有下降,唯独奶牛养殖存栏量下降幅度较大,原因是适应国家积极推进奶牛适度规模养殖,因此畜牧业产业集聚度下降与奶牛养殖存栏量下降高度相关。另外,从计算结果还可以发现,在划定的半牧区中,虎林市、同江市畜牧业产业集聚度并非较高,而在非牧区内,巴彦县、依安县、桦南县、汤原县、望奎县畜牧业产业集聚区位熵指数均超过3,说明上述各县有望成为黑龙江省畜牧主产区。
表2 2008—2017年黑龙江省畜牧业产业区位熵指数Table 2 Location entropy index of Heilongjiang animal husbandry industry in 2008-2017
表2(续)
3.2 畜牧业产业集聚对县域经济增长影响的结果分析
本研究采用stata 14.0统计分析软件对2008—2017年黑龙江省畜牧业产业集聚对县域经济增长的影响进行结果估计。由于畜牧业产业集聚度与畜牧业产业集聚度二次项存在高度相关,为消除多重共线性,本研究对畜牧业产业集聚度二次项进行标准化处理。由于畜牧业产业集聚与县域经济增长之间可能会存在双向因果关系,因此在进行结果估计之前要进行一系列相关性检验,选取合适估计方法,以消除内生性问题。首先进行Hausaman拟合优度检验,结果显示P值小于5%,且在1%水平下通过显著性检验,因此应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结果的估计。其次考虑到面板数据可能存在同期截面相关、组间异方差以及组内自相关等问题,本研究分别采用对同期截面相关的Breusch-Pagan LM检验、对组间异方差的Wald检验和对组内自相关的Wald检验,结果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表明面板数据存在同期截面相关、组间异方差以及组内自相关,因此本研究采用可行广义最小二乘法(FGLS)进行参数估计。畜牧业产业集聚对县域经济增长影响的结果估计如表3所示,其中模型1和2为逐个引入核心解释变量,模型3为引入全部变量。
表3 畜牧业产业集聚对县域经济增长影响的估计结果Table 3 Estimation results of the impact of animal husbandry industry agglomeration on county economic growth
从模型1回归结果可以发现,畜牧业产业集聚对县域经济增长影响为负,且在1%水平下通过显著性检验,表明畜牧业产业集聚不利于县域经济增长。在模型2中加入畜牧业产业集聚度二次项以后,畜牧业产业集聚依然对县域经济增长有负向影响,并在5%水平下通过显著性检验,虽然畜牧业产业集聚度二次项未通过显著性检验,但回归系数为正,初步可判定畜牧业产业集聚与县域经济增长非简单的线性关系,可能存在“U”型关系。在纳入其他控制变量以后,从模型3回归结果来看,证实了畜牧业产业集聚与县域经济增长之间存在“U”型关系,畜牧业产业集聚度和畜牧业产业集聚度二次项均在1%水平通过显著性检验,充分表明在畜牧业产业发展初期,由于拥挤效应大于规模效应,使得由于畜牧业产业集聚导致县域经济水平下降,当集聚水平达到一定程度以后,由于集聚区内各项生产设施的逐渐完善,促使规模效应大于拥挤效应,因此畜牧业产业集聚会稳步提升县域经济。
同时,从模型3回归结果还可以得出:第一,劳动力投入和资本投入均在1%水平下通过显著性检验,且对县域经济增长影响为正,表明县域整体固定资产投入的增加和一二三产业劳动力就业人数的提升是县域经济增长的源动力,与县域经济发展实际相符。第二,信息化水平在1%水平下通过显著性检验,且对县域经济增长影响为正,表明信息化水平的不断提升,可以有效活跃市场经济,增强了各项生产业务之间的紧密性,进而提高县域经济水平。第三,县域财政收入对县域经济增长有显著正向影响,在1%水平下通过显著性检验,县域财政收入越高,县域企业税收和中央财政、省级财政的调剂收入、补贴拨款额度就会越高,对县域经济的稳步提升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第四,基础教育水平对县域经济增长有显著正向影响,同样在1%水平下通过显著性检验,基础教育水平反映了劳动力的学习能力,基础教育受众群体越多,人力资本结构与配置越合理,相应的县域经济实力越雄厚。第五,金融发展水平、规上企业能力和交通设施建设对县域经济影响不显著,可能是由于目前在县域内金融发展和规上企业发展刚处于建设的初期,对县域经济增长的稳定性尚未明确,另外,县域内通村公路建设基本完成,各县域差异并不明显,因此对县域经济增长效果不显著。
在上述回归分析的基础上,本研究分别以牧区、半牧区和非牧区为分样本同样利用可行广义最小二乘法(FGLS)进行参数估计,一方面是为了检验畜牧业产业集聚对总体样本回归的稳健性,另一方面是为进一步探究畜牧业产业集聚在不同畜牧产区对县域经济增长的影响,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通过回归结果可以发现,畜牧业产业集聚度在牧区、半牧区和非牧区的分样本回归中均在1%水平下通过显著性检验,且系数均为负,畜牧业产业集聚度二次项在牧区、半牧区和非牧区的分样本回归中分别在1%、1%和10%水平下通过显著性检验,且系数为正,由此可以证明畜牧业产业集聚与县域经济增长之间确实存在“U”型关系。另外,从回归系数上来看,畜牧业产业集聚度回归系数在牧区、半牧区和非牧区分别为-0.736 6、-0.386 6和-0.191 7,存在明显差异,这表明在畜牧业产业集聚初期,由于基础设施的不完善对牧区和半牧区县域经济增长的负向影响较大,当集聚水平达到一定程度以后,畜牧业产业集聚对牧区和半牧区县域经济增长的正向影响要高于非牧区。在分样本回归中,其他控制变量与总样本回归结果基本一致,但个别变量在不同畜牧产区也存在一定差异。劳动力投入在牧区和半牧区对县域经济增长有显著负向影响,可能是由于随着产业集聚的快速形成,当达到拐点以后,机械生产替代人工生产,导致县域劳动力出现拥挤现象,不利于县域经济增长。金融发展水平在牧区、半牧区和非牧区分样本回归中均通过显著性检验,但影响方向不一致。规上企业能力和交通设施建设在牧区也通过了显著性检验,且系数为正,说明在牧区规上企业发展能力越强、交通设施建设越好,县域经济增长速度越快。
表4 分产区畜牧业产业集聚对县域经济增长影响的估计结果Table 4 Estimation results of the impact of animal husbandry industry agglomeration on county economic growth in different production areas
4 结论与建议
本研究在乡村振兴背景下以畜牧大省黑龙江省为例,利用2008—2017年黑龙江省66个县(市、区)面板数据,采用区位熵指数测度出黑龙江省畜牧业产业集聚情况,采用可行广义最小二乘法(FGLS)实证检验畜牧业产业集聚对县域经济增长的影响。通过研究得出以下主要结论:1)从黑龙江省各县(市、区)畜牧业产业集聚度的时空分布来看,牧区、半牧区和非牧区畜牧业产业集聚度整体均呈下降趋势,产业集聚度平均值分别为3.27、2.49和1.54,差异较大;2)从整体回归结果来看,畜牧业产业集聚与县域经济增长之间存在明显的“U”型关系,在畜牧业产业发展初期,由于拥挤效应大于规模效应,对县域经济增长有抑制效应,当集聚达到一定水平后,此时规模效应大于拥挤效应,将会稳步提升县域经济;从畜牧业不同产区分样本回归来看,畜牧业产业集聚度和畜牧业产业集聚度二次项在牧区、半牧区和非牧区均对县域经济有显著影响,且影响方向与总体样本一致,证实了畜牧业产业集聚与县域经济增长之间确实存在“U”型关系;3)除畜牧业产业集聚外,资本投入、劳动力投入、信息化水平、金融发展水平、规上企业能力、县域财政收入、交通设施建设、基础教育水平等对县域经济增长也会产生重要影响。
根据上述研究结论,为确保畜牧业能够有序稳定发展,以更好促进县域经济增长,尽快实现乡村振兴总目标,本研究结合实际提出如下政策建议:第一,合理规划畜牧主产区范围,鼓励推进畜牧业产业集聚。随着时间的发展,2000年全国畜牧会议划定的牧区和半牧区畜牧生产能力也在发生变化,总体上来看大多数牧区和半牧区畜牧业产值高于非牧区,但也存在各位县(市、区)畜牧产值下降的情况,因此需要重新对牧区和半牧区进行划定,合理规划畜牧主产区范围,避免限养、禁养等“一刀切”策略,在保护环境的同时,鼓励推进畜牧业产业集聚,特别是要在推行奶牛养殖适度规模化的同时重点关注奶牛养殖集聚水平。第二,强化畜牧业补贴政策,因地制宜指导畜牧业发展。从实证结果可以发现,在畜牧业产业集聚初期,由于拥挤效应大于规模效应导致县域经济增长受阻,但当规模效应大于拥挤效应后,畜牧业产业集聚有助于县域经济的增长,因此有必要采取政策干预,强化畜牧业补贴政策,在牧区、半牧区和非牧区分类施策,因地制宜指导畜牧业发展,调控畜牧业产业集聚规模,协助各县(市、区)尽快度过拥挤期。第三,加大资源配置投入力度,优化县域经济发展环境。畜牧业产业集聚是县域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同时其他资源的合理配置对县域经济增长也具有显著促进作用,强化人力、物力的投入力度、强化县域信息化水平、金融发展水平、提升规上企业发展能力等均能优化县域经济发展环境,而且对畜牧业产业发展具有同等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