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父母作案的年轻人

苏晨

许昆朝夫妇俩对儿子许北知是寄予了厚望的，除了倾尽所有早早地送儿子出国留学外，生活上更是要啥给啥。在他俩眼里，留学回国的儿子是有本事的，更是见过大世面的。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个“见过大世面”的儿子这回可把他俩坑惨了。

都五十多了，卖这个干嘛

许昆朝落网时，北京市公安局东城分局民警在他的老年代步车中查获了9箱“笑气”。就在民警跟随许昆朝前往其住处搜寻时，他们在小区门口撞见了许昆朝的妻子张秀琳。张秀琳见状连忙阻拦道：“我们不卖了还不行吗？您别逮人啊！”

这句话让经验丰富的民警意识到，张秀琳应该知晓许昆朝非法售卖“笑气”的事情，并有可能参与其中。就这样，老两口都被带到东城分局接受调查并被刑拘。

所谓“笑气”，实际上就是一氧化二氮，是一种无色有甜味气体，日常主要应用于食品、医疗等行业，属于危险化学品，没有特许资质不可售卖。虽然“笑气”在法律上没有被列为毒品，但人吸入后会产生快感和幻觉，不自觉发笑。近年来，“笑气”逐渐作为高价毒品的替代品流行于混迹夜店等娱乐场所的年轻人中。

可许昆朝夫妇俩都五十多了，按理说是接触不到“笑气”这类“新鲜事物”的，他们是怎么开始贩卖“笑气”的？上哪找买家呢？

审讯中，许昆朝说自己通过网络知道了卖“笑气”能赚钱，于是，就在网上联系上了供货商进了一批货，之后便在微信朋友圈发布销售信息进行贩卖。他们从2020年2月份开始卖，一共挣了几万块钱。

“我之前在健身房上班，跟年轻人接触多，知道现在的小孩儿都喜欢这个。这东西进货也便宜，350块钱一箱，一箱10盒共300支，我卖600块钱一箱。”许昆朝交代自己售卖“笑气”的行为直截了当，怎么联系供货商，怎么进货，怎么联系买家都说得头头是道。

可事实果真如此吗？案件移送检察机关后，办案人员提取了许昆朝和张秀琳的微信聊天记录，发现在这期间，一直有一个人在背后指挥他们作案。

神秘的微信联系人“××”

“我看电视上说现在警察在抓卖‘笑气的呢，咱别卖了行不行？”

“害怕了？哪天就先给你逮起来。”

这段对话来自张秀琳和昵称为“××”的微信聊天记录，张秀琳劝说“××”别再售卖“笑气”。办案人员调查后发现，正是这个“××”一直作为领导者给许昆朝和张秀琳发布取货、发货等贩卖“笑气”相关任务。后经声音鉴定、微信账号与手机号码比对等途径，确认“××”就是许昆朝和张秀琳的儿子许北知。

2020年9月10日，许北知被北京市公安局东城分局刑事拘留。原来，许北知在加拿大留学期间，和朋友去夜店玩的时候接触到了“笑气”。2019年，许北知回国，他没有急着找工作，反而向父母吹嘘自己在国外开了眼界，发现了“贩卖‘笑气”这个生财之道，并于2019年9月份正式开始做起了贩卖“笑气”的“生意”。

许北知在国内也是个“玩咖”，夜店“泡吧”是家常便饭，朋友很多，这些人很快成了许北知的第一批客户。

在“口口相传”下，许北知有了稳定“客源”。同样地，给许北知提供货源的上家，也都由他亲自寻找、联系。

在案件中，其父许昆朝扮演着“客服”的角色，帮其发货。母亲张秀琳则是偶尔在他俩都没空的时候帮着打个下手。案发后，许昆朝第一时间将贩卖“笑气”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为儿子打掩护。

“一开始，我们还真没看出来这个‘××就是他俩的儿子，许北知和父母微信聊天的时候，脏话什么的毫不顾忌，对父母没有起码的尊重。”承办检察官蔡东彬说。

买卖勾当中的“反侦查意识”

许北知和许昆朝在贩卖“笑气”过程中很是谨慎，在进货、储货、售卖、发货等环节都有一定的“反侦查意識”。

许北知与上家没有固定的联系方式，一般情况下都是什么时候需要进货就什么时候添加对方为微信好友，进货完成后就互相删除联系方式，而且每次的供货商联系人也不固定。

进货中，由上家将“笑气”分箱发快递货运物流，等货到了，许北知便会登录同城货运软件，在软件上下订单让工作人员帮忙取货。一般情况下，许北知都将“笑气”贮存在北京朝阳区的一平房内，或者存在许昆朝的老年代步车内。

售卖中，因为与买家都是线上交易，许北知在朋友圈中发布售卖信息，比如“今日气球有货，草莓味、奶油味、柠檬味”。

这些文字，没接触过“笑气”的人是看不懂的，而“有需要”的人则可以一眼识别出文字背后的深意。待许北知联系好买家，便会在一对一急送平台上下单，让配送员帮忙将“笑气”送到买家手里。

在一些细节上，许北知等人也格外注意，比如，许北知和许昆朝都有删除微信聊天记录的习惯，每次联系完发货事宜，他们便会将消息清理干净。而且，他们装货的纸箱子也不会随便扔在外面，而是摞起来放在家里边。

案发后，东城区检察院结合多起涉及同城寄递业务的案件，向急送平台发了检察建议，说明“笑气”属危险化学品，平台应加强对配送员的监管，严格落实开箱验视程序，遵守危险化学品运输规定。

“笑”里藏刀

在许北知一家贩卖“笑气”案中，东城区检察院认为，被告人许北知一家三口非法经营危险化学品，销售“笑气”金额共计人民币48余万元，获利6万余元，其行为已触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应当以非法经营罪追究其刑事责任。

2020年12月14日，东城区检察院以三人涉嫌非法经营罪向东城区法院提起公诉。2020年12月29日，东城区法院一审判决，被告人许北知犯非法经营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并处罚金10万元;被告人许昆朝犯非法经营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并处罚金8万元;被告人张秀琳犯非法经营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一年，并处罚金6万元。

在办案过程中，让蔡东彬印象深刻的是，许北知自己贩卖“笑气”，身边也有不少朋友吸食“笑气”，但其本人一口“笑气”都不沾。

“我太瘦，这东西我吸不了，对身体不好，我有朋友吸‘笑气，他们常会腿麻。”许北知说。

据了解，“笑气”通常贮存在高5厘米、直径为1厘米左右的银色小瓶内。因为温度偏低，直接从罐中吸食气体可能会造成肺部损伤，所以，大多数吸食者会把小罐里的“笑气”抽入奶泡枪中，对着枪口吸气，或是将气体打入各色气球里，用嘴吸进气球内的气体。因此，吸食“笑气”也被俗称为“打气球”。

蔡东彬提示大家，“笑气”的危害性不比毒品小，可谓“笑”里藏刀。长期吸“笑气”造成的损伤是不可逆的，千万不要贪图一时的快感把自己身体搞坏了。同样，贩卖“笑气”是违法的，切不可以身试法。

（文中涉案人员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