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声音

张春风

小禾是一名配音演员，为不少热门影视剧的女主角配过音。可是，配音演员的收入太低。

这天，小禾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配音导演，想请她为一部古装戏的女主角配音。

小禾淡淡地说：“抱歉！我想改行了！”说完，就要挂电话。

导演赶紧说：“知道这部剧的主演是谁么？大名鼎鼎的贝小月呀！之前，你不是帮她配过音么，她特别满意，指定要您来配！”

小禾微微一笑：“贝小月？就是一集片酬五十万的大明星？她既然有本事演，就自己来配音吧！我真不想干了！”说完，匆匆挂了电话。也难怪小禾心理不平衡，同样是演员，台前台后的待遇，差了不止100倍。

这天，一个陌生号码拨通了小禾的手机：“我是贝小月。请问，是小禾姐么？”

小禾呆住了：“什……什么，贝小月？”

电话那头，贝小月笑眯眯地说：“小禾姐，我真的太喜欢你的声音了，能不能通融一下呢？”

小禾有些受宠若惊。语气软了下来：“这……这个，我也很为难……”

贝小月善解人意：“你一定要答应！以后，我每部戏都找你配音，给你最高的片酬怎么样？”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给足小禾面子了。小禾心动了：“好吧，我答应了！不过，有件事要你帮忙……”

原来，小禾知道演员片酬高，自己长得也不差，所以，希望能在贝小月的新剧中演一个小角色。

贝小月满口答应：“没问题！我这就跟导演说，明天给你答复！”

小禾一听，喜出望外：“太好了！我等你消息！”

第二天，贝小月打电话过来，说已经为小禾争取到一个丫鬟的角色。编剧临时加戏，小禾演3集，片酬每集八千块。小禾瞠目结舌：真没想到，一个丫鬟的片酬是自己配音的几倍。

之后，小禾进了剧组，补拍了丫鬟的戏份。贝小月的戏已经杀青，所以，两人还是没见到。

最后，电视剧进入后期制作，小禾兑现承诺，替女一号贝小月配了音。忙完后，导演说：“小禾呀，丫鬟的配音还得由你来完成。”小禾笑了：“那是当然！”

奇怪的是，小禾坐下后，面对监视器上自己的画面，始終进不了状态，不是说错台词，就是情感表达不到位。

到后来，连导演都急了：“小禾，你……你这是怎么了？配音可是你的强项啊？平日里，你不是可以变换不同的声音么？这次，用你自己的声音就可以了！”

小禾一脸无奈：“导演，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一看见自己演戏的画面，就很别扭！”

之后，小禾试了很多次，就是进不了状态，只好作罢。她跟导演约好，过两天再录音。

回家后，小禾闭上眼睛，静静地躺在床上。脑海中，一遍遍地浮现出自己拍的每一个画面。

奇怪的是，这些画面都是没有声音的，仿佛卓别林表演的哑剧一样。可是，切换到贝小月的画面时，小禾的台词立马脱口而出，而且，情感的表达恰如其分。

第二天清早，小禾拨通了导演的电话：“对不起！我还是没办法配音！”

导演想了想说：“没事，我找其他人来配吧。”

小禾摇了摇头：“我是个专业配音演员，找别人配音？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我不能被人看不起。导演，我不适合当演员，请将我所有的戏份删了吧……”

放下电话，小禾一脸的轻松。也许，当一个配音演员，为镜头前的角色赋予第二重生命，才是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事。尽管挣得很少，但是，心里踏实，比什么都重要。

（题图/叶旦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