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能使一颗心免于哀伤（外二首）

白果儿

多的沉默  都站在树下

如果  我能说出口

一行雨

从硕大的梧桐叶上落下

被脚下的植物吸纳  更快地拔节

一群风  在人们的头顶诵经

捉走的魂灵

那些安分的  不安分的

纠缠不清  被人抚摸

公园  那块儿圆滑的石头

每日都接受俗尘

灌满了  不属于自己的语言

挣扎着  三尺的裂痕

从未见过这般模样  我望向你

一重一重的声音追着你的眼神

却入不得  舒展的怀抱

似一个空洞  转过身

拾起一片风景封住洞口

碎碎  念念  新的哀伤

这一切我仿佛都不在场

酒

囚禁于杯盏的西风  守住性子

一阵空虚  粗俗

寄放不堪的躲闪

假设一个人跑在风的前面

膨胀的欲望

在沙漠里画出绿洲

出窍的魂灵

向迷离叩首

倾尽

失眠的人数着春秋

一场独角戏

孤寂地贴上标签

抽中的某个角儿

在酣睡中重新活了过来

我是谁

披头散发的  粮食发酵

一团火焰

在冷水中张牙舞爪

一只虫的弓影

设下埋伏

滋生暗胎

细小的清醒

动摇  明知全責

仍呐喊  放马过来

黄昏  散尽

无奈唏嘘

到底谁原谅了谁

又闻稻花香

稗子提心吊胆地成长

没日没夜地

梦想成为一株稻子

母亲手把手教我

怎样识别稗子和稻子

对于我来说

硕大的绿色里

水绕过的稻田

有青蛙白色的肚皮

和水蛭吸血后的殷红

其余再无其他

可是

我仍在那水汪汪的镜子里弯腰

一株一株地摸过  虔诚地

给这里每一株绿色取名  稻子

秋  赤裸裸

一脚重  一脚轻

右手握着的镰刀

终在轻的那一刻

落在左手中指

殷红埋葬了水蛭

一把黄土止血

许多年后

那片金黄汹涌而来时

稻田里空无一人

只有那道疤还在

但早已缝合上了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