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死亡爱情
2021-11-02滕士俊
滕士俊
川端康成传奇的一生伴随着孤独、抑郁、死亡、爱情的不幸,本文以《山音》为例,抒写他曲折的艺术人生。
一、川端康成的人生
由于自幼目睹了身边太多的死亡,对于死亡的认识和思考一直贯穿于川端康成的童年、中年和晚年。他认为“自杀并不是智者所为”,但川端康成的人生走到尽头的时候,恰恰是以自杀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他为什么选择自杀的方式呢?弗洛伊德认为,生命的本能是有机生命存在的保证,死亡的本能试图让人们去世。活着或是死去,二者都是对生命归属的回答,其共同点在于:“有机体只愿以自己的方式去死亡,这样一来,这些生命的捍卫者原来也就是死亡的忠贞不渝的追随者。”
通过对川端康成《山音》的形成过程的研究,发现他内心里有世人难以理解的苦痛,现实的苦闷令他显得那么的无助,他只能通过文学创作来抒写心中的理想生活,以自己所谓完美世界的审视者的身份来审视那个毁灭的时代,生活在迷茫生活中的人们,心中产生对女性的崇拜。川端康成始终坚信能够拯救这个世界的是对女性之美的无限追求。他对时代艰辛生活的不屈灵魂进行塑造的背后就是那种對女性美的崇拜和赞美。
川端康成的人生充满了苦难,他的童年就面对死亡的威胁,直面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相继离去,先后丧失了父爱、母爱,生离死别对于他幼小的心灵打击甚大。在他走向成年时,在期望与失望中体悟爱情的快乐与痛苦,以致感到对爱情理想的无望的酸苦。于是他用自己的笔抒写自己对爱和爱情的渴望,时常以梦寄托人生。这是他人生发展历程中难以绕过的情结,伴随他人生历程的注定是心灵的孤独、抑郁;然而现实的生活并没有让他放弃对生的希望,苦难的生活铸就了他特异的人生道路,他用自己的特有的文学视角去观察世界,并用独特的创作艺术手法抒写自己不幸的人生。通过文学创作的方式让自己有勇气活下去,川端康成是渺小的,相对于行走于人世间的千百万不幸灵魂来说,他的经历仅仅是那些苦难者中的一分子而已;川端康成是伟大的,他没有在面对苦难的生活时倒下或颓废,他从千百万不幸的灵魂中寻求自己的生命的理想,用自己独特的文学视角迸发自己的光和热。他用自己的作品改变那个迷茫的时代,并且一代又一代地感动年轻人。本文立足于川端康成苦难凄美的抑郁世界,挖掘他独特的死亡情怀以及他幻觉般美丽的女性唯美情结,抒写川端康成传奇而又凄美的人生经历。
二、抑郁中寻找人生的超越
川端康成自幼就过着幽闭的生活,童年生活的不幸让他对于人心有着敏锐的洞察力,父母的相继离去,死亡一直环绕着他的童年,这些经历和思索成为他登上文学巅峰的重要原因。朱立安·李布、D.杰布罗·赫士曼在其《躁狂抑郁多才俊》一书中写道:“若干研究已经表明,艺术和科学领域的卓越人士,其在孩童时期是害羞的和孤独的……儿童们躲避游戏和玩伴,自娱自乐,内向而自足,这将逐渐使他们养成某些习惯,形成某种态度,而这些习惯和态度正是创造力所要求的那些质量。”川端康成童年的不幸遭遇,面对生离死别的无助,中年时恋爱、婚姻的挫折,使他对爱情失去了希望。疾病、亲人的离去、被爱的人抛弃自己,接连不断的打击使川端康成对心中追求的“爱”与“被爱”失去了动力,渐渐对周围的一切感到麻木,导致了他“被爱”与“爱”的能力丧失,从而有了抑郁的倾向。通过创作《母亲》这篇小说,川端康成抒写了自己的苦难心声—那种仇恨父亲、爱怜母亲的心声。在他看来,是父亲将病传染给母亲,以致不久之后又让幼小的川端康成失去了原本还能拥有的母爱。由于母亲的离世,他沦为了命运苦难的孤儿。如果说母爱的丧失是川端康成第一次被所爱的对象抛弃,那么中年时期伊藤千代的毁婚则是他人生中第二次被爱所抛弃,伊藤千代的背叛使他对爱的仅有的期待再次遭到毁灭和伤害,也是一次致命的伤害,这对于他后来的人生情感影响甚大。“川端康成在这些时候一直感到沮丧、抑郁和悲伤,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疤。”弗洛伊德在他所著的《悲痛与抑郁》一文中,通过将抑郁与悲痛程度的表现展开比对,研究人们抑郁症的基本要素:“物体的流失、矛盾的情感和性欲的本能回归自我。”他将人格分为“本我,自我,超我”的自我意识和自我控制能力。它是一个人的面孔,具有一定的倾向和稳定性,形成了人格发展的平衡支点。然而,一旦人的心理或道德支点出现了失衡,人格的发展就会失去稳定性,从而导致人的抑郁情绪的产生。川端康成童年失去了父爱、母爱,幼小的心灵充满了孤独。他在童年时选择自己的父亲作为人生历程中崇拜的对象,他成长的心理发展历程极为扭曲。他一方面通过文学创作展现自己内心以男性为中心的理念,另一方面,由于现实的失望转而通过文学创作,把美丽女性作为自身灵魂的渴望与追求,通过对女性形象的塑造来实现他拯救那些内心深处关爱的苦难女性,比如《山音》中信伍对妻子、姐姐的爱。此外,他又对自己体内父亲的影子进行无情的残酷的惩罚。川端康成笔下女性的美丽分为三种:一是具有母爱温暖美的太田遗孀,二是具有热爱生活且满怀热情的美驹子,三是充满梦幻色彩的迷人之美的叶子与雪子。川端康成认为最美的就是天真无邪的叶子和雪子,这是一种没有被俗气玷污的纯洁之美。这是他心灵深处一直追而不得的女性美的塑造,也是他扭曲灵魂的自我超越。川端康成扭曲的超我意识,自我心灵的残酷自虐,一种在心灵上对遥不可及的女性美追求的无望,如《山音》的信伍,那逃不开疾病的阴影与死亡的威胁,这些都是川端康成抑郁性格形成的重要因素,现实的不幸和理想的难以实现伴随着他成长的历程,爱的缺失和剥夺造就了他独有的抑郁性格。
三、挥之不去的死亡情结
“我独自一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过着孤独的生活,有时会闻到死亡的气息。”一个自童年开始就接二连三地面对死亡和疾病的川端康成,用他童年幼稚的心灵感悟死亡的威胁,并将对疾病与死亡的理解融入他的文学形象的塑造中,随着他对不幸人生的体验逐渐加深,对死亡的感悟也越发超越。如同他的作品《山音》所描绘的:“对任何人的幸福,自己都无能为力。”人类在老年时呈现出来的那种在衰老与死亡威胁面前的种种形态都在信伍身上被刻画得入木三分。从信伍这个角色身上,我们发现了人类在必须面对死亡时的恐惧和悲怜,也体味到人类在无法逃避死亡时的垂死挣扎的丑陋形态和可怜的心态。每当面对死亡威胁时,信伍总能听到山音的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