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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富汗“变天”,中东国家“几家欢喜几家愁”

2021-10-31唐志超

世界知识 2021年20期
关键词:变天阿塔变局

唐志超

为积极参与阿富汗事务,土耳其建立了巴基斯坦—阿富汗—土耳其三边峰会机制。图为2010年1月25日,在土耳其伊斯坦布尔举行的三边峰会。

在经过20年的所谓“反恐战争”后,美国狼狈逃离阿富汗,塔利班重新掌权。这一变局不仅使阿富汗政治格局发生彻底改变,也对地区安全和地缘政治关系产生重大影响。在此背景下,中东地区国家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伊朗:由敌人到伙伴

目前,伊朗被外界普遍视为阿富汗变局的“主要赢家”之一。美军的撤离不仅使伊朗周边战略安全环境得到极大改善,还为伊朗填补权力真空,成为阿富汗局势的“主要玩家”提供了巨大机遇。作为相邻国家,阿富汗在历史上曾是诸多伊朗王朝的一部分,因此两国有着密切的历史文化渊源。由于阿富汗主要信奉伊斯兰教逊尼派,作为什叶派占主导的国家,伊朗自视为阿富汗第三大民族——信奉什叶派的哈扎拉人的“保护者”。阿塔重新执政后,阿富汗会否成为伊朗的“第二个伊拉克”值得关注。

然而,伊朗与阿塔一度互相敌对。在上世纪80年代阿富汗的反苏“圣战”中,伊朗出于反苏和宗教因素站在“圣战者”一边。但在苏联撤军、塔利班崛起后,伊朗与阿塔走向敌对。其中,教派分歧是重要因素。为报复伊朗支持彼时与塔利班敌对的阿富汗“北方联盟”,1998年8月,塔利班在马扎里沙里夫杀害了数名伊朗外交官和记者,导致双方一度兵戎相见,险些爆发大规模军事冲突。2001年美军入侵阿富汗后,伊朗甚至秘密向美提供支持,以将塔利班赶下台。不过,世易时移。随着美伊矛盾的不断激化,美国成为伊朗和阿塔的共同大敌,双方开始逐步走近。将美国赶出阿富汗、消除来自东侧的美军威胁,成为伊朗对阿政策的主要目标。伊朗对阿塔采取了务实政策,与之积极接触并提供援助,阿塔逐渐成为伊朗的“反美伙伴”。

不过,对阿富汗进入塔利班时代,伊朗也有担忧。首先,未来伊朗与阿塔关系尚难言乐观。虽然双方关系与20年前已不尽相同,但在美国这一共同敌人在阿富汗消失后,双方会否再次走向对抗仍是未知数。伊朗最关注的是阿塔对什叶派与属波斯语族的塔吉克族的态度。目前塔利班对哈扎拉人的态度似乎未发生根本改变,所公布阿临时政府人员名单中仅有一名哈扎拉人,这恐怕并不符合伊朗的期待。其次,伊朗还面临来自阿富汗的一系列安全挑战。其中包括毒品走私、恐怖主义、难民问题等,若处理不好将对伊朗国家安全构成重要威胁。目前,伊朗官方对阿塔总体上持谨慎乐观态度,但内部争议很大,批评政府“绥靖”阿塔的声音不小。

卡塔尔:中立的调解人?

卡塔尔也被外界视为阿富汗变局的“主要赢家”之一,这主要有三个原因。一是卡塔尔作为“中间人”,是国际社会与阿塔接触的主要窗口。塔利班驻卡塔尔首都多哈政治办事处是其唯一海外窗口,“多哈对话”成为有关各方对话塔利班的主要渠道,卡塔尔也因此为美国与阿塔达成协议立下“汗马功劳”。二是卡塔尔在此次美国的仓皇撤离中“大放异彩”。若无卡塔尔提供航空便利并暂时容留西方国家和阿富汗侨民,美国恐怕很难在期限内完成撤军撤侨。因此,美、法、德等国都对卡塔尔交口称赞。9月6日,美国务卿布林肯甚至亲赴卡塔尔表示感谢。三是凭借与阿塔的良好关系,卡塔尔或将对塔利班政权的内政外交保持重要影响力,并成为塔利班时代阿富汗地缘政治的重要参与者。在这场阿富汗变局中,卡塔尔的“小国大外交”得到充分展现,国际地位得到极大提升,前几年因多重危机而受损的国际形象也得到修复。

2015年萨勒曼国王上台后,王储穆罕默德·萨勒曼决心迎接“温和伊斯兰”,这使沙特与阿富汗塔利班在意识形态上发生分歧,并成为双方渐行渐远的原因之一。图为沙特王储穆罕默德·萨勒曼。

不过,卡塔尔多年来积极投资阿富汗并与阿塔越走越近,背后或有“泛伊斯兰主义”作为深层动因。近年来,卡塔尔已取代沙特成为全球伊斯兰教保守派的“主要代言人”之一。卡塔尔与土耳其走近,与沙特间关系恶化,以及接纳穆斯林兄弟会成员,都与这一宗教特性紧密相关。卡塔尔对阿变局的积极参与恐非其所言的“中立”或“国际斡旋外交”那么简单。

土耳其:从“跑龙套”到主角?

一直以来,土耳其都对参与阿富汗事务非常积极。在过去20年,作为北大西洋公约组织成员国,土耳其一直驻军阿富汗,训练阿富汗军警并看守喀布爾国际机场。此外,土耳其还通过多种途径参加阿富汗事务。例如,与包括阿塔在内的阿各派广泛接触,建立巴基斯坦—阿富汗—土耳其三边峰会机制,主持“阿富汗问题伊斯坦布尔进程”,同时向阿富汗提供其最大力度海外援助。不过,此时土耳其主要是在北约框架下开展在阿行动。

然而,随着美军不断撤离,土耳其开始跃跃欲试,试图由“配角”变“主角”。其中一个重要动作是,土主动向拜登政府表示愿在北约其他国家撤离后留守喀布尔国际机场,以便为西方国家在“万不得已”撤离阿富汗时建立逃生通道。美对该想法很赞赏,双方为此曾进行深入谈判。但是,美国和阿政府军的迅速溃败使土这一计划“破灭”。土提出该计划既希望能讨好美国,树立和平大国的国际形象,又希望未来能在阿富汗事务上扮演领导者角色,进而扩大在中亚和南亚的影响力,打通从阿富汗经中亚到土耳其的走廊。但从更深层次看,除实际利益考虑外,土在阿富汗问题上的举措更多是“新奥斯曼主义”“泛伊斯兰主义”和“泛突厥主义”在作怪。截至目前,土仍未放弃针对喀布尔机场的计划。由于阿塔反对土军继续驻留,土联合卡塔尔提出经营喀布尔机场新方案——改派土安保公司保卫机场。据外媒报道,土有意将在叙利亚战场的极端组织成员变换身份,以安保公司雇员的身份招募至阿富汗执行其计划。鉴于土耳其在全球多地的“搅局者”角色,此举意图值得警惕。经过多年苦心经营,未来土耳其在阿事务上将发挥一定作用,但若要成为举足轻重的参与者则面临很大挑战。目前断言土耳其将成为阿富汗变局的“主要赢家”恐为时过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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