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者》:重要人物塑造的非线性叙事
2021-10-30苏婷
苏婷
当代中国的影视作品大多按时间线索推进,传统的线性叙事符合大多数观众对故事性、戏剧性的期待和欣赏习惯。影片《革命者》以商业片之姿而选择了“非线性叙事”,主创无疑对自身的影视语言和艺术表达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从最终呈现和观众反馈来看,这是一部超越传记片的传记片,站到历史长河中重新审视李大钊先生一生中的重要革命事迹,既有生动的个体描摹,又是壮阔的革命群像,一个时代跃然银幕,具有史詩气质。这份厚重的质感与“非线性叙事”的成功运用是分不开的。
影片采用了嵌套式的结构,故事的主线是李大钊被执行绞刑前的几十小时,通过大量闪回“嵌套”了李大钊对中国革命做出的一系列重要贡献,高难度的是嵌套之中还有人物的意识流,竟然做到了层次分明步步深入,最终用120分钟,让观众在精巧的故事构建中领悟到年幼的中国共产党曲折的发展历程,形象化了隐藏在历史深处的逻辑规律。
主线下的第一层“嵌套”分为九个平行的部分,铺排地详略得当,疏密有致。第二个部分,张学良试图解救李大钊,向军阀父亲张作霖小心翼翼地迂回情愿,他回忆起与李大钊的初见,大名鼎鼎的守常先生正在为租界一位被害的普通报童讨回公道。情节设计无一处闲笔,卑微的报童既体现了底层中国人的悲惨生活,又展现了李大钊先生和劳苦大众的血肉联系,徐阿晨的死激起的不仅是他作为一个革命者的正义感,还有失去挚友的锥心之痛,环环相扣地塑造了一个有血有肉的革命先驱,避免了这类人物塑造中最容易落入的口号化、脸谱化的窠臼。这一段还透露了李大钊的精神力量和时局对于张学良走上革命道路的巨大影响,像是一个“双十二事变”遥远的注解,打通了影片的历史纵深。
第七部分李大钊号召市民及学生示威游行,反对无理通牒中国的英美日等八国,及丧权辱国的段祺瑞政府,史称“三一八事件”。反动军警公然开枪,打死打伤200余人,这是民国以来最黑暗的一天。在血与火的抗争和民众无谓的牺牲面前,李大钊悲愤至极,他对夫人赵纫兰颤抖地诉说:“我们有主义,我们也要有枪!”直白的道出了大革命失败的原因,指明了中国革命未来的发展方向。在这一段落里,宏观场面和微观叙事相结合,趁乱偷吃包子的青年,在听了李大钊面对枪口的演讲之后,战胜胆怯,悲愤地加入了和军警的对抗,甚至在关键时刻保护了李大钊。穷苦青年个体的成长,在那一刻被守常先生激发出的革命斗志,成为李大钊唤醒民众的缩影,宏观和微观中形成戏剧张力,造就艺术感染力,带动观众的情绪和认知,感悟“革命者”在烛照当世,传承百年的精神力量。
非线性叙事在倚重读者想象力的文学作品中常见,但是在投资巨大,渴求票房的商业影片中凤毛麟角,可以说对观影者的欣赏水准和观影追求提出了更高的、形而上的要求。从这个意义上说,影片《革命者》的相对成功或许可以看成是大历史的一部分,在建党百年之际,用广受大众欢迎的影视语言讲述了建党之初的艰难伟业,输出了革命者光耀华夏的初心使命和价值追求,这背后的逻辑是多么令人感慨和期盼,只有我们的观众文化素养普遍提升,才能成就一部有艺术追求的商业片,实现票房和美誉度的双丰收。如果我们的“革命者”在天有灵,一定会从“光明和黑暗的交汇处”抬起头,看到无数网友在影片弹幕上自发的跟帖:守常先生,这盛世如您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