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开低走,《乔家的儿女》有点委屈
2021-10-26清晏
清晏
从《知青》到《父母爱情》,从《大江大河》到《山海情》,从《琅琊榜》到《清平乐》,正午阳光始终秉持着让观众沉浸在剧情对应的年代里,唯其如此,才能让观众对故事产生兴趣和信服。
但很可惜,这个细节控的优良传统,没能在《乔家的儿女》被完美继承。
姑且不说外景有极强的棚拍嫌疑,且在时间更迭时,南京城全景俯瞰看不出太强的年代感,单说女孩子头上用的皮筋、小姑娘们戴的头花,以及乔一成结婚时,婚房里的水晶吊坠,和新娘头上的绢花,并不是20世纪80和90年代的配饰,它们出现的时间要更靠后,基本在90年代中后期才开始出现。
尤其新娘们头上的绢花和发型,《乔家的儿女》只做到了形似,却没有细腻到毫不违和。八九十年代的新娘头饰,手法要比剧情里复杂得多——那个年代最流行的,其实是一大截流苏。
但略显违和的道具,还不是它口碑下跌的真正原因。
正午阳光尤其擅长多线叙事,能在有限的内容体量里,塑造出多元化的人物群像以及极具典型性的剧情,让故事既具有宏观视角下的立体化质感,又能让观众立领略到人性的复杂多变。
在正午阳光这类第一梯队的作品里,它在乎的不仅是怎样讲好一个故事,更是要让观众在错综复杂的剧情推演里,意识到艺术之于真相的力量。通俗来说就是:
正午阳光并不着急于美化自己的任何一个角色。
它甚至不吝于展现任何一个角色的局限和缺点。
比如《乔家的儿女》里,乔祖望要把四美送出去,听到那家人说她以后可以“有花裙子穿,有大白兔吃”,乔一成的反应是什么?他偷偷摸摸地找到领养夫妻暂歇的招待所,從书包里拿出一叠厚厚的奖状,可怜巴巴地哀求说“你们收养我吧,我学习好,又懂事”,见大人犹豫,又巴巴地恳求道“我还可以自己挣钱,不要你们费心。”
很难去责怪很想撂挑子、试图撇下弟弟妹妹的乔一成太自私。
就像剧里说的:“凭什么家里大人懒散惯了没得缘法,就要长子担负重任?”
但你能就此诅咒乔祖望吗?
似乎也不能。
就像七七,眼瞅着不能活命时,乔祖望能想到的就是把孩子寄养在二姨家——尽管乔祖望自私自利、视财如命,但他并没有让孩子遭受生命威胁。
类似还有孩子们的上学问题,他并没有强迫他们辍学务工为家分忧,而是一定程度上遵从孩子自己的意愿。特别是乔一成从免费的师范毕业、想要继续深造读研时,他也只是嘴巴上提出了反对,而没有实质性的行为进行阻止。不仅如此,他还在乔一成顺利考取研究生后,送给他一块手表以资鼓励。
当然,这里肯定离不开乔一成的坚持和对抗,但对四个未成年的孩子来讲,毕竟父亲才有最终的决定权。
妥协也能种下善因。
猥琐也能长出善果。
类似处理,在其他角色身上也都有体现,比如叶小朗,比如孙小茉,比如王一丁,比如乔四美。
他们都不完美,甚至那性格里的怯懦、自私或贪婪,都决定了他们命运的飞黄腾达,抑或自作自受。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习惯秉承道德标准去衡量文艺作品的观众迷惑了:他们惯于用正义与邪恶、光明与黑暗、高雅与庸俗、高尚或猥琐、渣男或渣女这些简单粗暴的三观标准,去衡量错综复杂的人性,结果却在《乔家的儿女》里变得模糊不清、迷失方向。
三观正不正,其实是道德甚至政治问题;
电影好不好,却是个艺术甚至人性问题。
所谓艺术,就是把不符合道德标准的欲望合法化的过程。
不同于三观标准的简单粗暴,艺术在面对世界和人性的时候,更宽容也更有弹性、更复杂也更有质感。它是在揭示真相,告诉受众世界究竟能有多诡谲、人心到底能有多复杂、而世俗的眼光和评价究竟能有多浅薄。
也就是说,《乔家的儿女》的不足,其实是美术道具的小小遗憾,而不是故事艺术的价值判断。
乔家的儿女 (2021)
类型: 剧情 / 家庭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大陆
语言: 汉语普通话
首播: 2021-08-17(中国大陆)
编辑_王卓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