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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济深:圣诞节上演“金蝉脱壳”

2021-10-26

今古传奇·人物版 2021年10期
关键词:金蝉脱壳民主人士香港

“为了一件大事”

“一件为着参与共同建立一个独立、民主、和平、统一的新中国的大事。

同舟共济。恭喜恭喜。一心一意。来做一件大事。

前进,前进。努力,努力。”

李济深(1885-1959),广西梧州人。原国民党高级将领,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主要创始人、领导人之一。1948年12月从香港北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曾任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副委员长、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副主席。

1949年10月1日开国大典上,有一个人出现在天安门城楼上,让很多人大吃一惊。无论是蒋介石还是美国人抑或港英政府,都想不到一个被重重监视的人,是如何从香港到了北京,更没想到他还能出现在天安门城楼上。他就是李济深。

多方拉拢的焦点人物

1948年,时任国民党革命委员会主席的李济深,是国共双方都在争取的政治人物。他的何去何从,必然对时局产生相当重要的影响。那么,李济深是否愿意北上,何时北上,如何北上,都是中共中央极为关注和一再提到的事情。

“五一口号”发布当天,毛泽东就致函李济深、沈钧儒(致函内容详见沈钧儒一文),与他们商量召开新政协的一些具体事宜。同日,中共中央还就邀请各民主党派代表来解放区协商召开新政协问题向上海局和香港分局作出指示,其中提到:“首先征询李济深、沈钧儒二先生意见电告。”这个指示中提出了一份包括29位民主人士的邀请名单,也可称为中共中央的第一份邀请名单,李济深的名字列在第一位。这足见中共中央对李济深及其担任主席的民革在筹备和召开新政协中所起的作用和产生的影响寄予厚望。

1948年8月1日,毛泽东一一列名复电5月5日从香港联名通电响应中共中央“五一口号”的12位民主人士,排在第一位的仍是李济深。电文如下:

李济深、何香凝、沈钧儒、章伯钧、马叙伦、王绍鏊、陈其尤、彭泽民、李章达、蔡廷锴、谭平山、郭沫若诸先生,并转香港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及无党无派民主人士公鉴:

五月五日电,因交通阻隔,今始奉悉。诸先生赞同敝党五月一日关于召集新的政治协商会议,讨论并实现召集人民代表大会,建立民主联合政府一项主张,并热心促其实现,极为钦佩。现在革命形势日益开展,一切民主力量亟宜加强团结,共同奋斗,以期早日消灭中国反动势力,制止美帝国主义的侵略,建立独立、自主、富强和统一的中华人民民主共和国。为此目的,实有召集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及无党无派民主人士的代表们共同协商的必要。关于召集此项会议的时机、地点、何人召集、参加会议者的范围以及会议应讨论的问题等项,希望诸先生及全国各界民主人士共同研讨,并以卓见见示,曷胜感荷。谨电奉复,即祈谅察。

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主席 毛泽东

9月20日,中共中央致电香港分局和上海局,提出一个77人邀请名单,涉及各民主党派和各个界别具有代表性的民主人士,李济深同样列第一位。前两批民主人士启程北上后,中共中央在1948年10月30日电示香港分局:“请尽快邀请民革(李济深能来最好)。”11月5日,中共中央再电香港分局,部署和指示邀请民主人士北上事宜,在列出的15条事项中,第一条即是关于李济深的北上:“民革如李济深在看到我们关于新政协诸问题的提案后,有北上意,望即电告,以便再由毛主席去电相邀。”同一电报还提到:“港分局与钱之光,必须在11、12两个月,将上述各单位代表送来解放区,其中最重要者为李济深、郭沫若、马叙伦、彭泽民、李章达、马寅初、孙启孟、茅盾、张絅伯、陈嘉庚等十人。”李济深在这十位“最重要者”中,依然列第一位。从中共中央发出的一系列电文指示和措辞可见,李济深在中共中央邀请来解放区的民主人士中,是重中之重的人物,也是难以替代的人物。

国民党当局也没少在李济深身上打算盘。国民党虽然开除了李济深的党籍,但不愿意看到他去解放区,并且千方百计地加以阻挠。美国政府出于自身利益,也插进来一手,想利用李济深的地位和影响与中共抗衡周旋,而且先于国共两党付诸行动。早在1947年夏秋之间,国内一些既反共又反蒋的右翼人士,就在美国政府的支持下,鼓动李济深组织一个国共两党之外的“第三政府”,取代蒋介石的统治。一年后,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向国务卿报告说:李济深作为代替蒋介石的新领导人出现,将会在国民党中受到广泛欢迎,“因为李济深被普遍承认是称职的行政官员,他的爱国精神和个人品格也无懈可击”。曾任国民党政府招商局长的蔡增基作为美国总统华莱士的说客,到香港劝李济深组织新政府,替代蒋政权与中共谈判,以达到“划江而治”的目的。这个提议遭到李济深的拒绝,李济深还对蔡增基说:“作为朋友,欢迎以后有往来,但如谈此类事,则不必来了。”

宋子文在1947年10月出任广东省主席后,也开始打李济深的主意。宋子文派辦实业起家的立法委员刘航深到香港游说,请李济深出面组织一个所谓的“和平统一大同盟”的组织,后来又亲往香港罗便臣道92号李济深寓所拜访。李济深的女儿李筱桐回忆,“宋子文一见我父亲就说,我当广东省主席,不是老蒋的意思,而是‘老美的意思”,宋子文希望通过李济深,疏通李济深的老部下张发奎、薛岳、蒋光通等人,并联络桂系的李宗仁、白崇禧、黄绍竑,在广州建立新政府,与中共进行和谈。李济深为了试探宋子文,提出先在广东释放政治犯,以示和谈的诚意。宋子文口头答应可以考虑,回到广东后却没了下文。

华中“剿总”司令白崇禧也想到了李济深。白崇禧曾派黄绍竑携亲笔信到香港,“敦请任公(李济深字任潮)到武汉主持大计”。当黄绍竑在1949年初带着白崇禧的亲笔信及大笔钱款飞抵香港时,李济深已于数日前动身北上,黄绍竑没有联系上李济深。但桂系并不死心,后来又托桂系派往香港工作的立法委员黄启汉给李济深带信:“尤望大驾及革委会诸公早日莅临武汉或南京,指导一切。”李济深即便当时还在香港,也不会应允桂系的邀请,因而桂系的如意算盘是注定要落空的。

面对接二连三别有用心的游说,李济深始终未为所动,一一拒绝,坚守了一个民主人士应该坚守的立场。作为一个有重要影响的军政人物,李济深虽已去职,但他的何去何从,意义仍非同寻常。

对于成立一个什么样的联合政府,是否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民主人士一度各持己见

李济深是较早到达香港的民主人士。

1947年2月23日,李济深秘密到达香港后,一直居住在罗便臣道92号的一幢三层小楼里。李济深发表的反对蒋介石政权发动内战的《对时局意见》在国统区引起强烈的社會反响。蒋介石恼羞成怒,第三次宣布开除李济深的国民党党籍,并登报通缉。李济深对此一笑置之:“我所需要的不是一块招牌,我需要的是真正的‘三民主义。”1948年1月1日,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宣布成立,李济深当选主席。

中共“五一口号”发布后,李济深多次牵头组织响应“五一口号”的活动,召集民主党派和无党派民主人士的代表人物到寓所座谈,联名致电中共中央和毛泽东。此外,李济深还以个人名义对外界发表看法,认为新政协会议将为中国未来的联合政府奠定基础。1948年9月7日,李济深在《华商报》发表《目前时局观感》,最后一段用三个惊叹号坚定地表示:“我们有必胜的信心!我们认定任何花样,都说明美蒋之‘心劳日拙!但我们仍愿意向全国人民指出美蒋的阴谋而加紧我们结束卖国独裁政权的努力!”

1948年夏秋间,香港分局接到中共中央的电示,开始筹划组织运送民主人士北上解放区的秘密行动,李济深参与了计划这个行动的一些前期工作,甚至两次北上预备会都是在李家召开的。李济深本该早日成行,最终却没有出现在第一批或第二批北上人士的名单中,行期一再推迟。

李济深没有先期北上的原因之一,是他自身尚在犹疑和观望。尽管李济深深得中共中央的看重和信任,但他心里清楚,他与其他一些曾经或未曾加入中共的著名民主人士有所不同,甚至与一些国民党政权中的大员也有所不同。这就是在此之前,几乎所有民主人士中的头面人物,包括蔡廷锴等,都与中共领导人有过或多或少、或深或浅的接触。李济深则不仅没有和任何中共领导人有过任何来往,甚至对以往那些对不起共产党的历史“前科”,也很难说彻底释怀。因而李济深不可能像沈钧儒、郭沫若、马叙伦、章伯钧等人那样,通过对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人的观察和认识,从而产生发自内心的信任和崇敬,将中国的未来和希望寄托在共产党人身上,做到说走就走。

民主人士同属一个阵营,但他们之间并非铁板一块。在响应中共“五一口号”中关于召开新政协、成立民主联合政府的号召等方面,几乎没有出现什么异议;但对于成立一个什么样的联合政府,是否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则一度各持己见。

“五一口号”发布后,李济深在积极响应的同时,对即将成立的联合政府的构想,仍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乃至对寻求美国支持抱有幻想。1948年9月10日,李济深在写给已在哈尔滨的朱学范的信中提出:“此联合政府中共占重要成分,其他各党派与中共占平等地位。”李济深在信中还委托朱学范向中共提出瓦解蒋介石政权的若干政策。李济深在写这封信时,第一批北上的民主人士正准备动身,可见他并无即刻北上的意思。

10月14日,美国驻中国大使司徒雷登致文电美国国务卿,上报了这样一则信息:

李济深将军正从香港送交我一封私人信件,其内容已由我们总领馆转达。要言之,他声言一个新的联合政府将于未来数月内宣告成立,由他出任总统,而毛泽东任副总统。已故之冯玉祥将军会担任军队总司令。据报告,李将军要求我们将此消息转告你,并建议美国政府与蒋介石政府脱离关系并准备支持即将成立之政府。

李济深通过司徒雷登向美国政府传递的这个信息,与后来的实际情况并不相符。但李济深为求得所谓“平等”地位而寻求美国支持的用意是显而易见的。他在其他一些场合如接受记者采访等,也一再表达了对联合政府的“平等”要求。

李济深的这些想法,显然与不久后确立的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这一基本政治制度的理念并不合拍。当然李济深很快就转变了政治立场,用北上解放区的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政治态度。

此外,李济深推迟北上行期,还因为一些具体事情需要处理和安顿。首先就是家事。家事之外,李济深在香港还负有一项特殊使命——在国民党军队中开展策反活动。民革成立后,李济深认为,策反工作也是民革应起到的特殊作用之一。“五一口号”发布后,在随之而来的轰轰烈烈的香港“新政协运动”中,民革还不忘在1948年6月发布一份《告前南京国民党系统党员书》,呼吁他们立即脱离蒋介石集团,投到人民的阵营中来。李济深的女儿回忆:“他在港的两年,曾发出无数的亲笔信(有的写在白绸条上),给国民党军政人员。采取其他方式接触的人,为数更多。”收到他的密信的人中,包括国民党政权中的实力派人物李宗仁、白崇禧、阎锡山、傅作义、程潜等。李济深赞同中共中央组织民主人士北上的决策,同时又认为,军事策反是推翻蒋介石政权的一项当务之急的工作,也是推动和促进新政协召开、成立民主联合政府的一项必要和重要的工作。因而尽管中共中央一再催促他北上,他都以“瓦解蒋军工作为重”“在国民党将领纷纷与他联系之际……期待有所作为”等为由推迟行期。大量事实也表明,李济深和民革所做的策反工作,确实收到了实效。

李济深的这些策反活动,必然引起蒋介石政权的忌恨并伺机报复,以致他在香港的处境越来越危险。不仅中共中央多次催促李济深北上,民革的一些领导人也劝他早日离开香港。

到了1948年冬天,不论战争形势还是个人处境,都使李济深的北上日益迫切。这年底,李济深终于决定接受中共中央和毛泽东的多次邀请,离港北上。

圣诞节上演“金蝉脱壳”

李济深的北上,无疑是整个北上行动中的一场重头戏。

当时的李济深,正处于国民党特务和港英政府的“双管”监控下,安全出走的难度要大于此前北上的所有民主人士。事实上,沈钧儒等第一批北上的民主人士抵达哈尔滨后,香港的媒体即刊登出相关消息,这无形中也增加了李济深北上的敏感度。国民党保密局和港英当局都加强了对李济深的监视,国民党当局甚至有派特务在香港暗杀他的打算。

如何安全地送他离港,成为中共香港分局和“五人小组”面对的一个伤脑筋的难题。李济深在罗便臣道的寓所位于香港中环半山区,港英政府政治部的华人买办黄翠微在马路对面租了一层楼房,派多名特工人员守在那里,24小时轮流值班,名为“保护”,实则严密监视。“五人小组”经过反复研究,为李济深设计了一个利用圣诞节“金蝉脱壳”的出走计划。这个计划的主要执行者,便是时为《华商报》经理的杨奇。据杨奇回忆:

为了完成这个秘密任务,我把自己打扮成一个采购货物的小老板,为此花了120港元买了一件英国制造的燕子牌“干湿褛”。每次外出执行任务时,我就穿上它,出入都坐“的士”,并留意有无小车跟踪。1948年圣诞节,香港按惯例放假三天。12月24日平安夜,我到跑马地凤辉台一位朋友家里,把饶彰风、吴荻舟(二人为“五人小组”成员)从李济深家带出并暂存在那里的两个皮箱拿走,作为自己的行李带到湾仔海旁的六国饭店,租了一个房间住下。

1948年12月26日,太平山下仍然沉浸在节日欢乐的气氛中,李济深的寓所也热闹非常。像平日宴客一样,李济深家居打扮,身穿一件小夹袄,外衣则挂在墙角的衣架上。宾主频频举杯,谈笑甚欢。这一切,对门那几个持望远镜的特工看得一清二楚,他们也就放松了警惕。晚宴开始不久,李济深离席到洗手间去,随即悄悄出了家门,在距离寓所20多米远的地方,一辆小轿车戛然停下,李济深迅速上了车,直奔坚尼地道126号被称为“红屋”的邓文钊(《华商报》董事长)寓所。方方、潘汉年、饶彰风等早已在此等候,同船北上的“民革”要员朱蕴山、吴茂荪、梅龚彬、李民欣也已到达,何香凝老人和陈此生亦到来送行。这时,晚宴才真正开始,大家纵情谈论国事。

时钟敲过九响,我起身向主人告辞,先行回到六国饭店打点一切。当我看到岸边和海面平静如常,便通知服务台结账退房,由侍应生将行李搬到我雇用的小汽船上。与此同时,我打电话到邓文钊家,按照约定的暗语通知饶彰风:“货物已经照单买齐了。”于是,饶彰风借用邓文钊的两辆轿车,将李济深这五位“大老板”送到六国饭店对面停泊小汽船的岸邊。另一位参与执行任务的周而复负责接送的彭泽民等三位民主人士也按时来到。会合之后,我和周而复便带领他们,沿着岸边的石阶走上小汽船,朝着停泊在维多利亚港内的“阿尔丹号”货船驶去。

李济深一行上了“阿尔丹号”货轮,看到章乃器、茅盾、邓初民、施复亮等十多人已由其他护送人员陪同先行到来,甚为快慰。

李济深的“金蝉脱壳”计划中还有一个环节,杨奇没有提到,但它与李济深12月26日晚上的秘密出走形成环扣一环的密不可分的链条。李济深为转移港英当局的注意力,事先约请黄翠微到自己的寓所吃饭。请客的时间定在27日晚上,黄翠微自然不会想到李济深在此前离开香港。

钱之光也是李济深一行北上的当事者和知情人,他晚年曾回忆了此行的一些细节:

当时要直接上苏联的货船,也是易于惹人注目的。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还带了酒菜,装着泛舟游览的样子,乘着小船在水面上游弋于外轮之间,一个多小时后才靠拢要上的苏联货船。上船后,李济深看到船上熟人很多,有点惊异,我们特地把他和朱蕴山、李民欣安排在船长室,让他们不露面,以避免海关检查。

“阿尔丹号”货轮的乘客照例化装并改变了身份。钱之光回忆:“这一次走的人,有的西装革履,扮成经理模样,有的则是长袍马褂或普通衣着,装成商人,当作坐船到东北做生意的,所以口袋里还装着一套货单,大家并事先准备了一套话,以便应付检查。”

“阿尔丹号”货船驶过舟山群岛时,即将迎来1949年元旦。当夜,船上聚餐。李济深记:“31日晚10时后聚餐。将各人所有食物取出,请船主及船员一律同席。菜有鱼子、腊鸭、牛肉、沙律、饺子、水果等,甚盛也。”

第二天,即1949年元旦,李济深应茅盾请求,在他的那本手册上写下这样一段新年献词:

同舟共济。一心一意。为了一件大事。一件为着参与共同建立一个独立、民主、和平、统一的新中国的大事。同舟共济。恭喜恭喜。一心一意。来做一件大事。前进,前进。努力,努力。

茅盾说:“李任公这段话道出了我们共同的心愿。”李济深在离开香港前,还另外写过一个新年献词,取名《团结建国》,交给《华商报》于1949年1月1日发表。开篇一段是这样写的:

人民革命已获得决定性的胜利,中华民国的第三十八年,全国同胞必然走尽了黑暗的历程而踏进了光明的大道。因而我们是以空前的兴奋与愉快来迎接这一元旦的。一切民主阵线的朋友,爱国的人士,到今天,应该各个准备以其知识能力,为建立一个民族独立、民主自由、民生幸福的新中国而奋斗。

“我们可以顺利地建立一个符合人民愿望的新中国了,这是何等高兴的事!”

李济深的秘密离港,在香港掀起一场不小的波澜。钱之光回忆说:“李济深离港之所以被发现,是因为人家去找他,问他对蒋介石元旦文告有什么批评。于是香港的空气顿时紧张起来。事情又很不凑巧,这趟船航行不太顺利。启航后的第十天,船还没有到大连。我们都十分着急,通过苏联办事机构,才知道船到青岛海面时遇到逆风,加上坏了一个引擎,每小时只能走6里。一连几天,我们焦急不安,直到轮船过了青岛海域才放心。”

经过12天航行,“阿尔丹号”货轮于1949年1月7日抵达大连港。东北负责人李富春、张闻天,民革代表朱学范专程从沈阳赶来,与大连市委负责人欧阳钦、韩光、李一氓等齐集码头迎接李济深一行。

此前,周恩来亲电东北局社会部副部长冯铉和大连中华贸易总公司负责人刘昂,就接待李济深一行作出具体部署。民主人士对大连方面的热情接待颇多感慨。刘昂回忆:“他们收到这些物品,十分感动,有的人要付款。我们解释说:解放区实行供给制,衣帽鞋都是送的,这是周恩来同志指示我们办的。他们连声说:恩来先生想得真周到,吃穿住行都给我们安排这样好,真是太感谢了。”

李济深一行在大连停留三天,其间游览了市区,参观了工厂,后乘专列于1949年1月10日抵达沈阳,在沈阳铁路宾馆与沈钧儒、郭沫若等前两批从香港北上的民主人士重逢。李济深到沈阳后,拜会了中共中央东北局负责人高岗,看望了冯玉祥的夫人李德全,并与谭平山、蔡廷锴、朱学范等民革领导人进行了深入交谈。

1949年1月12日,李济深从沈阳致电毛泽东、周恩来:“党靠领导中国革命,路线正确,措施允当,治符全国人民大众之需要,乃获今日伟大之成就,无比钦佩。济深当秉承中山先生遗志,勉尽绵薄,为争取中国革命之彻底胜利而努力。”毛泽东、周恩来当晚即复电李济深:“先生来电诵悉,极感盛意。北平解放在即,晤教非远,诸容面叙。”至此,从香港北上的前三批民主人士共聚沈阳铁路宾馆,开始了一段并肩为新政协和新中国呐喊、努力、奔走的难忘时光。

李济深将北上解放区视作“为了一件大事”。事实上,李济深的离港北上,本身也是一件意义非同寻常的大事。有学者指出:“李济深的北上,其意义不只是他本人积极参加新政协筹备,而且代表了在国民党内的民主派,从此与蒋介石分道扬镳,彻底决裂。从这个意义上说,李济深北上,是中国共产党团结一切民主力量的重大胜利。”

1949年2月25日,李济深和其他民主人士到达北平,参与到第一届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的相关事宜中来。4月2日,毛泽东邀请李济深到香山双清别墅,单独和他就与国民党南京代表团和谈、筹备新政协会议和外交问题等充分交换意见。6月15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筹备委员会首次开会。李济深在会上致辞:“我们可以顺利地建立一个符合人民愿望的新中国了,这是何等高兴的事!”9月,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召开,经毛泽东提名,李济深当选为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并在10月1日登上天安门城楼出席了开国大典。

(责编/黄梦怡 责校/张超、李希萌 来源/《向北方》,李红梅、刘仰东著,江苏人民出版社2021年6月第1版;《协商建国》,丁云等著,北京人民出版社2019年9月第1版;《亲历者的回忆:协商建国》,杨胜群、陈晋主编,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9年9月第1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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