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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天大楼热”该退烧了

2021-10-23任冠青

时代邮刊·下半月 2021年10期
关键词:帝国大厦摩天大楼文脉

任冠青

小时候看影片《西雅图不眠夜》,印象最深的是暮色降临后的纽约帝国大厦。那时,生活中还不太见得到这类高耸的建筑,于是对摩天大楼总带有某种玫瑰色的想象:那是浪漫,是气派,是城市堪称其“大”的一种象征。随着慢慢长大,摩天大楼在自己这里却越来越不“讨喜”,因为它们总是带给我一种匆忙、疏离感,以及“格子间”般的规训感。身边不少朋友同我一样,直言患上了这种“厌恶高楼综合征”。

事实上,近年来一度流行的“摩天大楼热”,也正在被有关部门所警惕和反思。前段时间,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就发布通知,要求严把超高层建筑审查关,严格限制新建250米以上建筑,不得新建500米以上超高层建筑。这一政策,可谓是给过火的“第一高楼”竞赛踩下了刹车。

尽管最初是为了解决市中心地价昂贵、土地资源稀缺的问题,但随着摩天大楼向上冲击的姿态成为城市雄心的最佳展示,盲目追求第一高楼的“天空竞赛”也带来了不少社会问题。一些地方甚至直接将其作为政绩工程、面子工程,以致“贪大、媚洋、求怪”的建筑不时出现,让公众直呼“辣眼睛”。

本为节约资源、保护环境,却最终造成更多浪费、产生更多污染,成为当下摩天大楼发展的一个悖论。有统计数据显示,建设一座200米高的摩天大楼成本,远超过建4座50米高的高层建筑成本。建成投入使用后,其运营和维护成本巨大,也存在消防隐患、拆除困难、能耗高、光污染、引发“热岛效应”等一系列问题。

在一些中小城市,城市规划者只为取得“第一高楼”的头衔,不顾当地发展状况、产业结构就仓促上马项目,导致后期大楼利用率极低,甚至被彻底弃置,成为“鬼楼”。此前就有媒体报道,在西南地区一个仅有90万人口的边陲小城,却执着于要建“东盟第一高楼”,希望借此打造城市名片。最终的后果,也是折腾一番后不了了之。

建筑是一座城市历史文脈和文化气质最直观的体现。此前,拆除历史建筑,用摩天大楼取而代之的城市建设,使得许多地方面目模糊,千城一面。随着社会对摩天大楼的日渐驱魅,把高楼视为“城市胜利”标志的形象打造逻辑已然过时。

对此,作家张北海的一段戏谑性描述颇有深意:1930年,克莱斯勒希望在纽约建造一座“第一高楼”作为其显赫汽车制造帝国的标记。为此,甚至创下了平均每周增建4层楼的速度。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如此大费周章取得的“第一”地位,一年后便被轻松取代了。1931年,迅速崛起的帝国大厦又成为新的“城市地标”。

近些年,随着城市规划和空间治理观念的更新,人们越来越意识到:如何挖掘每个地方特有的气质,展现独特的历史文化肌理,才是城市重塑自身吸引力的关键。近几年,在北京生活的我,最受用的,不是摩天大楼,而是东四胡同博物馆里的院落天井,是景山公园内介绍中轴线文化的那种震撼,是古代建筑博物馆内一方星河满目的藻井。很多时候,这些延续历史文脉、展现城市独有魅力的建筑,远比简单直接的“高度”冲击来得更厚重,更具有触达人心的吸引力。

“摩天大楼热”退烧了,如何打造真正城市名片的问题却并未结束。对于这个问题,各地还需从自身的历史文脉中寻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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