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传统题材角度探索汉绣图案的创新方向

摘要：汉绣作为在2008年就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民间织绣手工技艺，有着特别的艺术魅力，其图案独具韵味。然而，市场的乏力意味着消费者的不认可，其图案的审美提升成为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本文从汉绣图案传统题材这一角度出发，逐一探索其创新方向，使汉绣在保留传统特点的同时，又能符合当下人民的审美需求。

关键词：汉绣;图案;题材;创新

中图分类号：J523.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1）16-0-02

具有典型荆楚文化特色的汉绣技艺，在2008年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作为一项重要的民间织绣传统手工技艺，得到国家的认可，为其传承与发展带来诸多机遇。在时代日新月异的背景下，汉绣得到各方关注与扶持，其消退的市场与鲜有传人的状况得到了一定的改善。传统汉绣图案的构图形式，体现了繁复求变、乱而有序、韵律和节奏协调、变化与和谐统一的特征[1]，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汉绣的旧有图案逐渐无法满足人民群众日益提高的审美需求，汉绣不能再拘泥于老旧的制式与模本，市场活力需要进一步激发，传承的同时也需要创新。因此本文以图案为着眼点，具体从传统题材这一角度研究汉绣的创新方式。

传统的汉绣往往有固定的图案形式，同一小片地区，如同村、同乡，往往共传一份绣谱、绣样，这就导致绣出来的作品形象呈现出相似度高、样式雷同、风格较少等特点。特别是在题材上有着很明显的固定范围，我们可以试着从其现有的传统题材范围，来探索如何打破图案形式上的僵局。

传统汉绣往往以装饰纹样的形式再现当地人民的生存环境与心中愿景，按照典型题材样式，分为以下五类。

1 龙凤类

1.1 传统汉绣龙凤造型特点

在传统的汉绣作品中，龙、凤图案十分常见，这与其特定的寓意是分不开的。根据闻一多先生的描述，“龙”综合了多种动物的特点[2]，如鹿角、虎眼、鹰爪等，各自代表着诸如长寿、威严、勇猛等含义。“凤”有着祥瑞、和平、安宁的寓意。当凤和龙的形象同时出现时，如“龙凤呈祥”图案，就是对家庭美满幸福的祝愿。

以图1中这幅来自大悟的绣片《龙凤呈祥》为例，分析其中龙、凤的造型特点。从体态上来看，龙和凤的身躯较为短粗、曲线变化不多，且多呈钝角，凤翅、凤尾、龙爪等呈收缩趋势，有种憨态。凤身上的羽毛多为直线或直立排列，非常整齐、变化较少，硬度较强，而少柔态。龙鳞和尾翼根根分明，略有凛厉之感。

1.2 龙凤造型创新方向

按照当下民众的审美标准，如果直接以传统汉绣中的龙凤图案制作和设计绣品，可能只有较少的人会产生购买意愿。以图1的龙凤图案绣片为例，其龙凤造型憨、直，不够舒展，羽毛、鳞爪等细节变化较少、程式较多，很难与当下消费者的情绪感受产生共鸣。在图形寓意不足以支撑消费意愿的时候，图案造型上的改进就很有必要了，因此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尝试进行创新。

（1）实现从曲线到方、直线、折线等的改变，从具象到抽象的过渡。抓住龙凤的特点，突出其特征，简化其烦冗的部分。甚至可以返璞归真，从殷商时期的青铜器、春秋战国时期的玉器等历史遗存的器物中，寻找到关于龙、凤的图案和相似的图形，我们可以学习并提取其中的龙凤造型特点，如对于身躯部分的曲型概括、龙角凤首等的放大与夸张等，将其糅合汉绣的材料与工艺特点，制成新的龙凤图案。

（2）结合油画等西方绘画的写实技巧，创造性地加入明暗造型元素，补充虚拟光影等细节，在图案的装饰中融入明暗塑造的方式，从而加强龙凤这类虚幻事物的视觉真实感。

2 动物类

2.1 传统汉绣动物造型特点

动物类题材在传统汉绣图案中占比较大，内容丰富，常见的有鱼、虫、鸟、虎等等，表现形式多种多样，常与植物搭配形成完整的图案和饱满的画面。在动物类题材中，根据动物的形象和其名称的发音的不同，其寓意属性也有所不同，如麒麟送子等汉绣图案表达对早生贵子、家庭美满的祝福;蝙蝠的“蝠”同“福”音，经常在汉绣图案中表达祝福的含义;喜鹊的“喜”通“禧”，多在婚嫁类汉绣用品上出现，如枕巾、喜帕等;“鱼”通“余”，意味着年年有余。

以图2中这幅来自大悟的绣片《喜鹊》为例分析鸟类图案的造型特点。从体态上来看，鸟的身躯较短，体型呈圆状，嘴、翅、尾、爪形态较直、变化较少、转折突兀，但特征明显，整体看来依然具有一种憨态。鸟身上的羽毛呈纹样状装饰，与动物本身的形体结构完全没有关系，属于独立的纹样，起到丰富图案与色彩的作用。

2.2 动物造型创新方向

以当下的审美观点来看，图2中的鸟类造型憨态可掬，但喜鹊的寓意不足以支撑除了婚嫁以外的产品形制，因此需要在造型上予以改进，使其更符合当下消费者的审美观。改进方向可以参考以下两点。

（1）卡通。鉴于图2中喜鹊圆、憨的风格特点，可以考虑往更可爱的风格发展，使整体造型更趋近于圆形、减少突兀的转折和锐角线条。头、身的比例可以更为接近，突出动物的幼态特征。

（2）写实。动物的比例可以与现实相同，身体结构清晰而准确，毛发纤毫毕现。这类的写实图案会带给人强烈而直观的视觉感受，从而激发对作品的认同感。以趋近真实的写实图案作为汉绣绣样的依据，其优势在于形象真实、特征突出，易于被当下人们的审美所接受;其劣势是对于绣娘的技艺熟练度、精巧度要求较高，对材料如布面、绣针、绣线的精细度要求也较高，因此整体绣活完成的时间也相应较长。

3 植物类

3.1 传统汉绣植物造型特点

传统汉绣图案中最常见的题材，也是运用得最多的图形就是植物，比如莲花、牡丹、月季等各种花卉代表着向往的爱情，梅、兰、菊、松等代表着希望拥有的品格与特质。植物类图案通常與动物类图案同时出现，共同组成错落有致的图形样式和饱满的画面，以形成完整的汉绣作品。

以图3中这幅来自大悟的绣片《花与蝶》为例，分析其中植物的造型特点。整个花、叶、枝的组合造型呈半圆状排列，整体形态呈团状，假设两花之间有中轴线，其左、右两边的花叶几乎呈对称分布。以花来看，所有的花瓣都呈正侧面展开状，形状特征相同，基本没有角度的区别;叶的对称分布明显，基本呈正正面形态出现，并且每片叶子的结构相同。

3.2 植物造型创新方向

从上面的分析可知，汉绣中的传统植物图案的特点是从整体来看有一个较规矩的外形、花和叶都以正正面和正侧面的角度出现、基本遵循对称原则，因此可以从以下四点进行创新改进。

（1）可以以多边形、异形等呈现整体图案，不单纯以圆形、方形等为边界进行图案设计。

（2）以枝为主结构支撑，发挥其柔韧的特点，突出转折、曲线等特征，使图案的结构更富于变化。

（3）花瓣、叶片等，除采用正正面、正侧面等突出植物性状特征的角度以外，也可以采用一些卷曲、翻转或者掉落等特别的形态和角度，以丰富植物形态、突出图案的个性化特点。

（4）在风格上可以细分色块，或者利用绣线的线条，糅合植物插画中以线为主的表现方式，以提高图案的细节度，使其更精致。

4 人物类

4.1 传统汉绣人物造型特点

汉绣中的人物图案是最有意趣的，如麒麟送子、福娃抱鲤、麻姑献寿等传统形象，都是人民美好的生活愿景。以图4中这幅来自大悟的绣片《花与人》为例，分析其人物造型特点。图中有两个人物，以画面中线为中轴线，呈对称排列，其动作、发型、朝向、衣饰等均呈完全对称状;人物以几何形状组合构成——椭圆形的脑袋、长方形的辫子、三角形的裙子、梯形的裤子等，甚至鼻子也是三角形的，而眼睛、脸颊和嘴则由不同颜色的点组成。虽然结构简单，但人物造型中也有很生动的地方，例如一手叉腰一手托起的不同姿态、眉心和脸颊的红点、衣纹和头发上的装饰等，都增加了该人物图案的趣味性和可读性。

4.2 人物造型创新方向

虽然传统的汉绣人物图案有着生动有趣的一面，但不可否认其稍显呆滞，笔者认为可以从以下几个方向创新。

（1）不要过于程式化，仅用几何形体表现人的基本要素，而要突出不同人物的不同特征，例如幼儿头身比例接近、体型较圆润、无脖无腰有肚;少女体态优美、体型颀长、肩窄腰细;男子体形魁梧、脖子短粗、肩宽胯窄;妇女四肢较少女略壮、体态丰盈;老人瘦、细、佝偻等。

（2）姿势可以更加灵活丰富，与图案中的植物、动物等产生更为紧密的联系，比如握花、牵狗、抱鱼等，而不要独立于画面中，与其他部分只有穿插关系。

（3）在汉绣传统人物图案中，脸、手和身体是正正面，辫子、腿和脚等是正侧面，有点类似于古埃及图形的正面律，可以在图案中强化这种独特的表达方式，较为接近的艺术形式还有毕加索的立体主义，这都是可以借鉴的形式。

5 字符类

5.1 传统汉绣字符造型特点

虽然字不属于图案本身，但是在传统汉绣作品中字符也是大量出现的一种题材类型，并且通过不同的颜色和组合排列，与动物、植物等题材一同组成了完整的汉绣图案，字与图相得益彰。因为年代久远，一些图案的意象表达不是很明显，但是字的加入可以使主题变得清晰可判。

比如图5这幅绣片中间的文字“鸟语鲜花香”就有以下特点：直接点明了画面中“鸟”与“花”的主题;字上的红、绿、蓝等颜色分别与图案中的花、鸟、叶相呼应;用的类似隶书的字体，与复古的图案形制达成了风格上的统一;“鸟语鲜花香”五个字排列有一定间距，在画面构成中形成了线的作用，斜向隔开画面两端，使图案布局清晰而有联系。

5.2 字符设计创新方向

正是因为字符在汉绣图案中有比较重要的作用，因此同样不能忽视字符的创新，而字符的创新有以下三个思路。

（1）丰富字形的变化，选择与图案主体相匹配的字体。可以参考“字体设计”，突出字符的符号化作用，从形态上打破其过于规则的形式，可以从單个笔画的拆分、变形、形象化等入手，使其更好地融入画面。

（2）字符的排列不要过于单一和整齐，可以借鉴现代设计的排版方式，使用错落、层叠、穿插等方式安排字与字、字与画之间的排列组合。

（3）颜色不要求鲜艳或对比明晰，应处理好字符在画面中的主次地位。需要弱化的时候可以用接近背景的颜色，需要强调的时候可以用画面主调的对比色。总之，应根据图案的构成处理字符与其他元素之间的关系。

6 结语

具有上千年传承历史的汉绣是中国文化的瑰宝。如何从既有的题材范示中探索创新方式，使汉绣这门古老的民间艺术形式在保留传统特点的同时，又能符合当下人民的审美需求成为激活传统汉绣生命力的希望所在。

参考文献：

[1] 冯泽民.荆楚汉绣[M].武汉出版社，2012：118.

[2] 闻一多.伏羲考[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92.

作者简介：孙春鹂（1983—），女，湖北嘉鱼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公共艺术与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