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鸦捉贼

杨功战

在美术学院上大学的海虹放暑假刚回到家，村支书就跟着进了门。“海虹啊，现在都在创建新农村，乡里想请你在大路两边的墙上画点画，装饰装饰咱家乡。咱这儿也快是全域旅游了，让来玩的人也看看你的手艺，咋样？”村支书赔着笑，“当然了，不让你白忙活，乡里会给你酬劳的。”

想睡觉给送来个枕头，海虹心里笑了，一口答应：“中！”

说干就干。海虹马上就去买了各色颜料，用电动三轮车拉着梯子、刷子，去大路两边的墙上画画去了。

听说要在自家墙上作画，路边的人家好烟好茶好待承，谁不想让自家被装扮得好看点儿？海虹登高爬低，一天下来，才作了半面墙的画。有个开车的在大路上路过，惊叫起来：“哎哎，那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从窗户爬出来啦？”海虹笑了，那户人家也笑了，墙上的涂鸦画的就是一个小孩从窗户里探出头来的画面。

后来，大路两边的墙上大都画满了画。有牵牛的农夫，有骑摩托的小伙，有散步的情侣，有山水画，有风景画，有花草树木……

村里一个老人说他：“孩子，你应该在墙上多画几个警察，让那些小偷小摸的人看见，心里就发怵，不敢干偷偷摸摸的事儿就好了。”海虹笑笑：“要是画的警察能吓唬住小偷，那真警察不就失业了？放心吧您哪，我画画也是为了帮助警察抓小偷的。”“哼，就你画个画还能抓住小偷？那才邪门儿了呢！”老人鼻子里哼了一声。

那天海虹正在路西的墙上作画，顺着大路从北边过来一辆摩托车驮着俩小年轻，“嘟嘟嘟”加大油门开过来，后边还有人喊：“截住他！截住他！小偷，小偷……”路两边的人一听有小偷，一个个往路两边躲得快。从南边过来一辆闪着警灯的警车，那摩托一拐弯冲路东的一条胡同猛加油门就跑，“咣”的一声，摩托车被对面的“胡同”撞了个人仰车翻。

警察下来查看情况的工夫，后边的人也追了上来，踢着那俩人：“咋不撞死恁俩龟孙！”俩人被撞得头破血流，也顾不得这些，爬起来还要跑，被警察摁倒在地。

“咋回事？你觉着抢了人家的东西玩自杀，就不惩罚你了吗？”警察挖苦他俩说，“明明是墙，你睁着眼往墙上撞，你不看路吗 ！”

开摩托的小年轻捂着流血的脑袋说：“不知道哪个二货在墙上胡划拉，画得就跟真胡同一样一样……”

“你才是二货哩！”凑过去看热闹的海虹从人缝里踹了那个小年轻一脚，“就是为了逮你俩这样抢劫的二货，我才专门画的。”

原来几个月前，海虹姐姐的包包和手机就是被俩骑摩托的飞贼抢走的，那俩飞贼得手以后怕大路上的监控看到，还专拣胡同钻。当海虹听到让他畫画时，故意在路两边的墙上画了几条逼真的胡同，就是为了诱导慌不择路的飞贼的。

选自《乡土·野马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