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如何成为Z世代的底色

吴雪

电视剧《觉醒年代》海报

一个普通工作日，24岁的架子鼓老师丽莎，手上抱着一捧蓝色花束，与男友一起走出南京西路的一幢商厦。这捧花束色调偏素雅，有菊花、洋桔梗、白玫瑰、向日葵。乍看，花束并无特别，但即将送予的人却有些不同。

丽莎染着紫色头发，穿着很“朋克”，平时打起鼓来相当有范。走到路边，一旁的男友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两人坐定后，向司机报出了目的地：“上海市龙华烈士陵园。”

原来，一个月前，这个刚工作不久的Z世代（1995-2009年间出生的人群）女孩，被电视剧《觉醒年代》里的陈延年、陈乔年圈粉，对着iPad疯狂飙泪。剧集终了，致敬英烈成为她这段时间急切想要做的事。

在龙华烈士陵园“延乔墓”前，丽莎把花束放在绿色草坪上。面积不大的区域摆满了鲜花和卡片，工作人员每天整理两三次，收取的“时空信件”已达千件。这些花束和信件，仿佛是来自21世纪新青年对20世纪“新青年”前辈们跨越百年的告慰。

复旦大学政党建设与国家发展研究中心主任郑长忠表示，Z世代是富有文化自信的一代，因为在成长过程中享受到改革开放的红利，目睹祖国国力强盛，因而乐于在网上传播正能量，为祖国疯狂打CALL。

自然而然地发生

在郑长忠看来，Z世代的爱国方式与70后、80后大不相同，他们不是简单地靠信念，而是自然而然地热爱。这种“自然而然”来自中国经济飞跃的底气、代表性历史事件的影响，以及对比真实的中西方国家后的清晰认知。

以1995年出生的Z世代为例，2000年，他们刚刚进入小学，中国进入互联网时代第六个年头。一边是互联网快速发展，一边是中国经济快速发展，中国改革开放和全球化进程进一步扩大。

Z世代恰恰经历了中国经济由量变到质变的高速发展过程。他们不像70后、80后一样，经受过物质上或精神上的匮乏。高铁和城市的发展、互联网应用的便利化，在他们心理上并没有产生太大反差，因此，他们对祖国也更有归属感。

“当他们了解了真实西方和真实中国，就知道那不是想象中的美国，不是想象中的欧洲。”郑长忠指出，特别是在中美贸易冲突、2020年疫情防控等几轮重大问题上，中西方的应对与态度，也让Z世代真正看到两个体制之间的差别，对中国共产党“以人民为中心”的理念也看得更清楚。

上海社会科学院国际问题研究所助理研究员王梦雪也表达了类似观点：如同80后在20岁前后遭遇过“北约炸馆”、中美撞机事件、非典疫情一样，00后在20岁前后遭遇了中美贸易冲突和新冠肺炎疫情，“这既是对我们国家治理能力的两场大考，同时也是对当代青年的两场思想大考”。

更多元的表达

当然，Z世代不像70后、80后有在日记里说悄悄话的习惯，他们在自家客厅少言寡语，但在网络社交空间，他们呈现出更加丰富、精彩的内心世界。

要想了解当代年轻人，互联网是最佳的窗口。

王梦雪认为，Z世代几乎完整经历了中国互联网发展的全过程，他们天然生活在互联网的状态之下，普遍拥有高度的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尽管这一代年轻人对生活和前途同样会感到迷茫和焦虑，但他们坚定地爱着自己的祖国。

不久前，清华大学图书馆发布了2020年借阅排行榜，《毛泽东选集》连续两年位列榜首，当代年轻人在网上把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称作“史上最牛创业团队”。他们的底色是把自己的角色定位为国家主人翁，愿意多元化地表达和参与进去。

北京大学文化资源研究中心主任张颐武曾对媒体表示，中国青年开始主动了解先辈们的思想与事迹，他们的价值观也随着中国的高速发展发生着深刻变化。

“爱不一定用语言表达，有时候是怼，有时候是幽默，有时候是共鸣。”刚满20岁的王小格感叹，2020年，自己对疫情最大的贡献就是“云监工”，那段时间大家不能外出，就蹲在火神山建设的直播画面前，不停地刷弹幕。

王梦雪认为，Z世代讲究个性，“我们应该把他们当作平等的朋友来相处，如果过来人硬性灌输红色的东西，他们是不接受的，更有效的方法是让Z世代内生性地想要了解和关注”。

“萌是万物皆可萌，燃是激发理想主义的状态和少年感，二次元里的燃和萌这两个要素，在Z世代的传播中都要利用好。”王梦雪表示。

红色IP塑造价值观

出生于1999年的江苏女孩闫含说，2018年，为了了解什么叫“种花家”，开始追动漫《那年那兔那些事儿》（以下简称：“那兔”）。这部动漫把中国近代以来的重大历史事件以动物漫画的形式展现出来，“每一只兔子都有一个大国梦”，“此生无悔入华夏，来生愿在种花家”等弹幕刷屏，在青少年中圈粉无数。

主创林超对红色题材的传播也深有体会。他表示，引领Z世代形成正确价值观，首先要从传播角度入手，“那兔”正是在当前网络亚文化中强调“去中心化”。去中心化的表现是梗，被解构的宏大故事在互联网上的传播效力，好过“幸福来之不易”的老生常谈。

同样，Z世代之所以“坚持不加倍速”追《觉醒年代》《叛逆者》等剧集，也在于这些作品对于价值观、理想的表现上摒弃了生硬说教，赋予了丰富情感，让青年观众产生情感共鸣。

3月28日，全国首列“熊猫专列”引发破亿级的关注度。一方面，通过“交通+住宿”的差异化专列体验，吸引年轻游客打卡;另一方面，与遵义会议会址、四渡赤水纪念馆、百里杜鹃风景名胜区等旅游目的地进行串联，组合成为红色旅游新的流量入口。

除此之外，沉浸式演出、剧本杀、主题公园等融入红色元素，通过打造沉浸式演艺场景，让观众与表演者同处于一个空间，加深游客对红色精神的感受，也能满足Z世代对新玩法、创新科技、“诗与远方”等需求的向往。

携程研究院行业分析师方泽茜认为，打卡红色旅游地也可以看作是當今青年意识的觉醒。青年作为国家发展建设的主力军，在成长的道路上，要逐渐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所肩负的历史使命。面对红色旅游“年轻化”的多重红利，不能只盯着传统的自然历史资源，还要讲好中国故事，持续输出优秀传统文化之美、革命文化之美，以及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之好。

（文中王小格、闫含均为化名）

（摘自七一网 七一客户端/《新民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