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锦诗:我心归处是敦煌
2021-10-18李清浅
樊锦诗,曾任敦煌研究院院长,敦煌的守护者,被誉为“敦煌的女儿”。
樊锦诗又想离开敦煌了。这次她下了很大的决心,非走不可,因为她太想孩子了。
毕业分配的那天,樊锦诗的去向是甘肃敦煌,恋人老彭的去向是武汉大学。
樊锦诗对敦煌并不陌生,实习期她曾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去过那里,光彩夺目的壁画佛窟让她兴奋得无法言语,可生活条件却无比艰苦:喝咸水、睡土坑、不通电,最瘆人的是半夜三更房顶上竟然会掉老鼠……在上海长大的她,还没结束实习就因病被送去了医院。
樊锦诗毕业时,报效祖国、服从分配、到国家最需要的地方去是年轻人的普遍信念,而且系里的老师也说三四年后,考古系有了新的毕业生就把她替回来。于是樊锦诗决定去敦煌,深爱她的老彭得知后,只说了三个字:我等你。四年异地恋后,樊锦诗和老彭结婚了,可是,她却没被替换回来,而且他们都没料到,等待他们的是长达19年的两地分居。
因为两人分居两居,两个孩子无人照看,只好交给外地的亲戚带。有一年,樊锦诗攒够了探亲的假期,兴冲冲去亲戚家,在大门口遇到一个光溜溜啥也没穿的小孩。
亲戚问,见到老二了吗?
樊锦诗一脸茫然,没有啊。
亲戚出去了,随即押着一个穿戴整齐的小孩进来,那孩子还穿了一双农村不常见的长筒袜。
樊锦诗的眼睛刷就红了,原来,大门口那个一丝不挂的小孩竟然是她日思夜想的老二。
老二寸步不离地跟着这个好几年不见的“妈”,生怕她再次离自己而去,樊锦诗更是因为愧疚屡屡湿了眼眶。
那时樊锦诗和老彭一直在争取调动,已经向单位提了无数次,但她和老彭都是单位的骨干,两边都不放人,一场无形的拉锯战在两个单位之间进行着。一个朋友给樊锦诗支招说,“你只要半年不回敦煌,就算‘自动脱岗了。”为了孩子,樊锦诗在武汉留了下来,在家人身边,全心全意地照顾父子三人。
只是,没多久,她开始失眠,她想念那些精美的壁画,一闭上眼睛,敦煌的飞天壁画就在她眼前萦绕。老彭明白妻子对敦煌的感情早已深入骨髓,争取到调动,痛下决心放弃亲手创立的武汉大学考古专业。他说:“我们两个人总有一个要动,那就我走吧。”樊锦诗终于和家人团圆了,为了这一天,她已从青丝等到了白发。
2000年,在敦煌百年庆典上,季羡林先生称赞樊锦诗“功德无量”。实事求是地说,这份伟大的背后,也有樊锦诗家人的无私付出。在敦煌,这种现象并不是孤例,很多文物工作者都是背井离乡、与家人长久分离,这背后,是他们对“守护中华文物”这一信念的坚持。
樊锦诗在《我心归处是敦煌》中说,人生很多抉择,其实是在信念的驱使下做出的。经过了无数与文物相处相知的朝朝暮暮,祖国派遣去的守护者以及他们的家庭,早已成為敦煌这棵大树上的一枝枝条,看似柔软,却充满了韧性,并最终让敦煌这颗世界明珠,复出人间,照耀天地。
李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