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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 歌

2021-10-15

诗选刊 2021年9期
关键词:外一首

新 年(外一首)

◆◇ 李见心

总得用一首诗的时间取悦你

也取悦自己

这隐秘的快乐像烟花,只盛放在夜晚才有用

丛林之兽在腾挪时光

麻雀的叫声比树枝还瘦

时空迷人的弯曲处,总有无尽笔直地在等

不要惊动床下的灰尘

更不要惊讶尘埃中起身的花朵

这古老的游戏需要配合,假装自己重新生锈

下一站是星辰大海吧

海边的油污让大海成为最大的一碗心灵鸡汤

端上来了,用它喂养星辰之心

花 未 眠

这么冷了,她还在开

那花本身就是一簇节日

爆竹般炸响冬天的心

连阳光都畅饮她的光亮

这么黑了,她还未眠

蜡做的身体扇动失火的天堂

让病中的眼睛学会起义

天使纷纷卸下翅膀

流 程(外一首)

◆◇ 黄挺松

我不过是我的故居。肉体深处

荒废不已的唯一遗址守候着

你穿过事物投递的情意继续去辨认。

鲜血的晨曦,依旧在翻卷天际线。

人群的海面微拂不喧,但你的跫音

从昨夜的流沙里暗吐着它的信子。

一路上起伏交替的照明,令你我

错肩而过。而分别掩藏的黑暗

为逃避捕猎的光源,在节约着疏离。

似乎只剩下了高架下空荡荡的涵道

川流不息,一笛笛的催促來自你

又更像来自我,肺管里的呼喊。

尘世间一幅永远壮丽仅存的举动

比得过乌有:站在茫茫天空里,

你和我,为做客的云浪协议了流程。

音乐被看见

灯光被听见

水在你的生活被要求时

才出现,才略显惊异

你能控制的只是水本身

水的灵魂野蛮于

它必然和终归要抵达的

无所不在

穷其一生水都在寻找

失散于人群里的那一滴

水会用流动把它带走

暗( 外一首)

◆◇ 凌小妃

我来时,黄昏

在屋顶和树叶上抹了一层

淡淡的暗

远处的山水暗了

鸟鸣暗了,我也暗了

我的影子从大地深处走出

与众多的暗合力

托举起,月色的辽阔与

一城灯火

五月的河

走在河堤上

岸的延续,让水面更加沉默

五月的河逐渐丰满

只有盘旋的鸟儿,偷窥到

它的隐秘

纤夫的号子,只剩下影子

尾随着岸

和岸上的女人

我开始迷恋,河床底下的故事

幻想着比河流更长的河

身体里的水声,沿着

芦苇的方向

指向五月的黄昏

并不想逃离现在的生活(外一首)

◆◇ 海 烟

我并不想动身,去遥远的地方

过一种从未有过的生活

不需要隐瞒年龄、职业、生活史

不用忙着寻找各种意义

当一切都慢了下来

还可以大声唱歌,甚至

在刀尖上跳舞。每天

见到纯净的阳光,苍翠的植物

蓬勃生长的婴儿

每天买菜、做饭、养花、打扫

闲时轻吟浅唱,爱时读诗写字

每一个被烟火眷顾的日子

都是好日子

我感到非常快乐,因为我活着

这时一阵风吹来,秋色已深

当它平息时

一切都归于了寂静

异 乡 人

你接纳了我,一个在午后

无从可去的人

一个被时间绊倒,就此流浪的人

青石板上,古代的琴声

从每一个罅隙穿出,与我一起

招待这一刻的孤独

你接纳了我,连同我的悲伤和残缺

以及那兵荒马乱的生活

像爱接纳了爱,云接纳了雨

现在,一个人,多么好啊!

我想躲进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

我想遗忘自己

小桥、流水、鲜花、垂柳

慵懒的狗,是古城的至亲

做为一个异乡人

我应该向它们致敬

我要说出感谢,在一个阳光的午后

你温柔地接纳了我

溅 落(外一首)

◆◇ 蔡英明

为何她与世上的水融为一体

巨大的缝合里涨潮

群鸽鸣叫,星星从未落在

树梢上聆听花瓣呼吸

今晚。它们全部圆润

她闻见牧童的拨浪鼓

小男孩坐在树底下

暮色摇晃

飞鸟不断溅落

分不清俯身或仰面

乌鸦还是白鸽

最终迷失于甜腻

大地止不住哭泣

最早飞入她神情里的

不是精灵

也不是诗句

草 原

月光下我的身体变薄

寒冷让手足长出玫瑰

花朵们相拥抽泣

代替我的双唇接吻

我的梦伸出枝蔓

乌鸦从暖巢孵出凉意

多年压在被褥下的星星

使我的骨头提前颤抖

黄昏,那匹卧在山头的野马

一动不动

眺望星空下的草原

重 阳(外一首)

◆◇ 紫藤晴儿

时间的安宁又到了重阳

黄叶循环着一种冷暖

风吹的也许是悲伤

想起父亲

父亲的脸庞需要后退着寻找

他登过的山

草叶覆盖着过往

菊花干净地开着,你会觉得事物之内都是

语言,又都不需要语言

我靠着那些灿烂

不去质疑什么

假使的行走,登高,父亲在左边

我在右边

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能使我激动

即便大自然也赐予尘世礼物

或果实

修 剪

总是要修剪掉一些枝条

去保持一棵树的饱满

那些枝条经过锋锐的刀口

折断为一截时间

听着那些剪刀的声音

会误认为父亲还在

哪棵果树都是他生活的中心

他曾拉起大网去躲避着乌鸦啄那些甘甜的果实

如今无法去辨认哪些天空中的乌鸦是曾经飞

来的乌鸦

哪些麻雀是曾经陪伴父亲的麻雀

他劳作的时候它们在头顶虚无一样飞

工人们还在修剪果树

哪些咔嚓声光亮为一块天空

仿佛容纳了父亲的存在

容纳了春天的枝丫

也容纳了被现实击溃的我

城市的角落(外一首)

◆◇ 严雅译

深冬的午后,推门——

女孩神情澄澈如初夏的湖水

轮椅上妈妈说这孩子洗衣、做饭、煎药

那语调里,有柠檬样的星星闪落下来

空气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旧棉被盖住高位瘫痪的下半身

刚刚好,藏起不幸和苦痛的部分

我们成天焦虑减肥,还藏不住

听小泽征尔的抑郁。羞愧啊,像鱼刺

掐住喉咙,谁也说不出来疼痛的原因

那一刻,眼泪像窗外悬于屋檐上的云

仿佛一陣大风吹来,就会吧嗒滴落

黄昏垂下淡蓝色时

我们下楼的速度快于手心的颤栗

女孩送我们。是的

这是深冬,她的笑靥如阳光等在崖畔

而城市的角落,各有各自的前程

明天,人们将继续饮酒、减肥、做梦

此夕,以及我们

此夕的喧嚷与一贯寡言的人无关

人们钟情于今夜,你钟情五月的沉默

那是暹罗猫咬碎满月的夜

月亮的碎片割裂将要回应的手指

那之前,是你一贯的沉默,那夜

是你一贯的沉默

之后,摁楼层号码的钥匙挂着倦容

它替人们打开回家的门锁

问题是:若我真变成百万个我,

或者更多,能否将一只猫的邪灵摁在门外

难道,钟情是永无变数的沉默么

请告诉我哥哥,谁弄丢了你回家的钥匙

此夕,我们沉默着。为你

我们修补月亮,我们调亮

千里之外的月光

花 之 梦(外一首)

◆◇ 子 佩

我想拥有一个自已的家

小小的,只住得下两个人的木屋

最好是被花海簇拥

最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朋友来时

用花露做饮,花瓣做餐

我们在餐桌下十指相扣

面带一样的笑容

无论命运如何安排

只要有你同在

生命就如怒放的鲜花

花是我们灵魂的底色

当我老了

你会举着一杯花瓣酿的酒

邀我同饮,你说:来吧姑娘

让我们一起喝到地老天荒

云 散 开

是什么让我遇见这样的你

如果说多一次回眸,就多一分沦陷

那阁楼的孤枕上,听夜雨虐心

明知是祸,我却不知所措

难道是时间的错,误会了自由的色彩

谁都想把那黑夜的尘埃燃尽

无奈,明月已被云覆盖

那是风对她的偏爱。如果说天空

是星星的那片一海,而月是

海的潮汐,云散开

彩 虹(外一首)

◆◇ 孔坤明

时晴时雨

天空以一道彩虹

回馈人间

低头看路时

一道炫目的光掠过树梢

抬头看天时

仍是一张青灰色的脸

静坐下来

看湖面一根根水柱

从楼宇缝隙照过来的阳光

点燃一排排彩虹

仿佛争吵的鱼群

吐出的童话

一切归于平静

赶路的人眼中只有路

隧 道

进入隧道

如同经历一段昏暗的日子

对于未知的恐惧

谁都有一张阴沉的脸

这恐惧不仅来自头顶的山

还有脚下黑色的深渊

屏住呼吸

自己一寸一寸陷入黑暗

没有比这更荒谬的

隧道像一条冰冷的蛇

咬住每个人的心

走着走着

被另一头洞口吐出

仿佛甩掉一段昏暗的时光

迎来崭新的日子

去者日以疏(外一首)

◆◇ 陳 鹏

无法替代,去年的花朵不会回来

今年的,都有崭新的灵魂

草木一秋,凋零的不只是它们

年的逼近,像一枚暗器,携风

欢庆的酒杯里必有疼痛的麦子

亲不待,归去孝阿谁

我在汹涌的人潮里,寻找

生命的脉冲星

时光的黑洞有尖锐的射电

脉动穿透耳膜殷红的思念

而我的目光,悬于星空

冷如凝霜……

写下的诗句,临阵倒戈,今夜

我败走于故乡的麦城

马蹄声碎,哪一处都是异乡

上 邪

誓言都是伪命题

至今,山有陵,江不竭,天地不合

汉乐府的诗句过于陈旧

编故事的人早走了

看故事的人越来越多

每个人心里都装着

西岐的狐妖

夜是上了锁的

不要试图用灯光撬开

黎明才是那把钥匙

唇间的诱惑,当不得真

把人间的烟火再拨亮一点

风一吹,不灭,就行

上邪,与君知

原谅我,未说出的部分

初 雪(外一首)

◆◇ 高晓辉

从江北追到江南

终于赶上

你的梦。许多白色的精灵

从头顶掠过

在江面起舞。相逢时

一团火,从双手一直暖到心

而我的红炉正好

煮酒,抑或烹茶

而你选择了一杯咖啡

飘香。合手东风

向远方许一个春天的愿

分别时,满天星星

乌 桕

都说你的名字红过了枫

其实,那都是大山的记忆

茂密和浓烈。甚至爱情

也长得密密麻麻

在野水乱石间成林

叶子斑斓成母亲的思念

然后,渐渐疏落

你的冬天如此刻骨铭心

满树洁白的乌桕子

可以作证

父亲那双手撑起的天空

足以让我的心飞向

远之又远的故乡。而今

窗前那只红尾伯劳

站在枝桠上,像我一样

从不说孤独

点支香烛,就是你的温暖

闪烁的泪光

恰如你经霜的生命

叙 述(外一首)

◆◇ 王亚迪

木栈道延伸着,有叙述所需要的全部耐心

一截崖柏醒来。一朵木槿

是面目清秀的小女儿

和红杉在时光里散步

一条溪流养在山谷的怀里

我们要站在许多鸟鸣的对面

和阳光能照到的地方

直到许多事过去后

直到许多年后

夕阳的余辉印在寂寞的石阶上

白 药 片

山寺的月光多么宁静

春夜沉沉的山野如此辽阔

湖上的倒影,充满柔软的流动

人间生活多像大海

我们追求的事物太多

需要一本书的情节打发迷途,生活

中年的世界再也不是一片

可以缓解抑郁的白药片

白药片是那轮圆月

周围有用不完的白纸片

用来包裹,病症,方剂

四 季( 外一首)

◆◇ 陈小曼

寒冬之船载着

命中注定你给我的冷

靠岸

而远在我故乡的迷茫

其实,你和一场秋雨

早已登船

沉甸甸的思念

提前摇动

我一树的皱纹和白发

你火热的青春啊

像倒流的一江春水

把伤痕留在远去的船舱

在我如此苍凉的码头

你卸下了满船星辉

向你解释了无数次

而你总不明白

请不要用精致的玻璃瓶子

禁锢我的形状

既然你爱上了我

你只能是自由自在的远方

要么是大海

要么是天空,是沙漠也行

你不能是围墙

哪怕是黄金铸成的围墙

请你明白

我是风

你看见我的时候

我远在天边

你看不见我的时候

我萦绕着你的发梢

在春潮未推翻想象力以前

◆◇ 沈庭煜

当熄灭最后一盏灯

阴暗顷刻住进来

霎时,海是天,天亦是海

天,正以罗汉式的卧姿

亲吻风平浪静的海面

在春潮未推翻想象力以前

教 科 书

◆◇ 齐春玲

在母亲的字典里,劳动

从未缺席。一幅乡村版画

把我框在从前

母亲用粗略的针线

缝补生活。用朴素之心

读庄稼,读粮食和蔬菜

读着,读着,我们懂事了

便开始读母亲

母亲成了我们另一本

教科书。劳动

是每个孩子的必修课

我用笔写字,母亲

用身体写字

母亲的表达很简单

就是劳动

因活着而劳动

梨 花

◆◇ 张翠红

梨花十里,哗啦啦地开了

一夜间

哗啦啦白了一片天

浩浩荡荡地白

来自春天的黎明

一个回乡人还没有来得及

说出过这句话:

“梨花开,春带雨………”

眼睛就被花瓣儿迷住了

放牧桃花

◆◇ 刘春菊

我在坡上放羊

也放牧桃花

羊群移动的时候

花香也跟着移动

有的桃花嗓门大

总有几只羊被喊走

每天都有一两朵花

骑在羊背上跟着我回家

单 行 线

◆◇ 贾虹月

且容我安静的在

镶满星辰的夜幕下

写下自己一路的故事

每一处落笔都饱含期许

借助四季的章节在这里

来完成一场真实的描述

向前,向前,脚步不曾懈怠

亦如我无法逆行的一生

始终高举着爱的火焰

即使在摇摆的风雨里

也要像葵花

有自己的一束光

万 花 筒

◆◇ 张粉丽

转动手中的万花筒

七色的光彩开始入镜

筒中收集阳光、快乐、幸福

也种植万片光芒

首先打破奥秘的定是那个勇敢少年

我们追逐光

亦是光的一分子

时间以量变和质变不断运转

每个万花筒

都是童年的梦中梦

北方的雨水(外一首)

◆◇ 张慧娴

一场润如酥的小雨

毫无节奏

稀稀拉拉地敲不响

空寂的欲望

两三点敲窗

五六滴点化

柳枝瘦下来了

泛起鹅黄的心思

一池春水

等待一枚枚柳叶刀

裁剪满池荡漾

入 夏

鸟鸣喊醒夏梦

风,找不到懒惰的理由

大地被梳理得无可挑剔

一垄油菜花

是别在麦田的发卡

一个老农欣喜的眼神

丢进一望无际的浪中

一穗穗金黄的梦

正在来的路上

心如旷野的鸟(外一首)

◆◇ 宋德丽

睡莲轻轻合上花瓣

在慈爱的花瓣中入眠

沉默的心房

静静守候日月星辰

千万只鸟婴叫醒整个春天

羽毛如花飘落丛林

急促的鸟啼如剑出鞘

穿透整个树林

我也飞过天空

飞过山谷河流

影子里留下自由的叫声……

一 只 鸟

一只鸟拱破蛋壳

不知道

头上是怎样的天空

高枝上的大鸟为谁而鸣

湿漉漉的翅膀硬了

春天从鸟巢中飞出

飞向太阳升起的山

迎接山那邊的风雨

六 月 辞

◆◇ 吕桂荣

依水而居

只一低头的温柔便倾倒众生

弄笛人吹出满天繁星

谁在低低叹息

离群而索居 孤独以终老

兰舟横卧 月色乘虚而入

蛙声渐起

古 塔(外二首)

◆◇ 党永高

耸立千年不是神话,神话是耸立千年

枪林弹雨有什么可怕,风雨雷电有什么可怕

抖落满身的疼痛,笑容依然与太阳一同升起

藏在壁画、塑像里的秘密,吸干了八力士的骨髓

耗尽了避火珠和避水珠的能量

金 沙 滩

霞光中,杨家将又披上了战袍

北风吹响进攻的号角

漫山遍野的忠魂复活,投凡胎现世

听,羊鞭甩得啪啪响

天空战马嘶鸣,大地白云飘移

单亲孩子

面对面相觑时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

被瞳孔千万倍缩放的我

占据了她整个世界

而我刚一转身

又掏空了她的全部

故乡的路(外一首)

◆◇ 谭 杰

二哥从老家打来电话

说是老家的路

杂草丛生,越来越难走了

老屋寂静地立着

只剩下幺叔还在留守

幺叔的身体也每况愈下

撑不了多少日子

听到这些,我的心就像

儿时打猪草的手

被阎王刺深深扎过一样的痛

故乡父母的坟茔

稻田、水库、麦田与油菜花

顿时来到我面前

时光像一条绳索

又像一条河流

绑紧记忆,又放任自流

故乡的路好走时

我不在

外乡的路难走时

它不在

我们的路好走时

父母都不在了

一个人的下午茶

这不能界定

我就是孤单的

电扇在奋力搅动。风

吹向我这一边

这么多的风

夹杂时光的碎屑

奔向我

落叶打破静谧

奔向我

孤单盘旋在头顶

落地为霜

她早已为我

备好御寒的衣物

又 一 年

◆◇ 钟贤英

这一年我错过了春天

所以特别珍惜以后的每一次花开

日子薄如蝉翼,花开花谢我当感恩

在蝉虫到来时

我与蝉一起爬上树梢

在一根蝉翼的骨头上叫喊

三百六十五里路

乏光的鞋面磨破了日子

岁月的沙漏,一些事物沉淀

一些事物永远溜走

无论把影子写得多么端正

都像是一场旅途,你送我风尘仆仆

药 罐

◆◇ 黄天刚

被烟火薰黑的药罐

母亲把它当成宝贝

几十年过去了

药罐依然完好无损

药罐盛满的药渣

在屋后堆积成小山

熬药的苦水

可让村口的小河涨高三尺

都说药到病除

为啥就医不好

母亲一辈子的辛劳

九 月 辞

◆◇ 涂保学

将易安小令簪于发间

与你对峙

忽略所有的落木萧萧

在落日之上

柿子红着脸

刻意压下万种飞霜

西风 肆意放养野菊

流年 逐渐消瘦

从乡村里走出来 (外一首)

◆◇ 布日古德

一两行文字,从我的乡村走出

八百垧生地、熟地不着边际

一片葵花、一片红高粱

是爷爷和父亲的老家底

麦田、葵花地、荞麦花

一根火柴下去火烧火燎地疼

穆棱河、挠力河边上的

生旦净末丑剩下小生和老生

唯一的红脸和黑脸

在一个大舞台上

完达山、雁窝岛、老莱河

一跺脚就疼一次

故事的主人公

除了母亲,还有一位

彩虹里的女人早出晚归

她贴近麦芒的曲线,弧度刚好

炊烟大起大落的乡道上

种田的人不考虑谁

迎着风雨,或夕阳下归来

用三千文字

组合春夏秋冬

乡下老家就这样

不咸不淡

爱 与 缘

不敢亵渎这细腻的白

一入眼,我就掉进

三千尺的桃花潭

一株麦穗上的芒

治疗痛风。你改的一首诗

有最好的血红素、白蛋白

抱住你,土豆花开了

粉白儿的心可以吮一下

左边、右边的亲近

同一血脉,注定

一生相依

吻过三月的谷雨

吻过十月的立秋

你怀里的野火、圣奶桶

一边是跪着的琪琪格

一边是横放着的马头琴

孕 育(外一首)

◆◇ 孔繁勋

七月,空中燃烧一团火

热量传递星空,传递大地

高楼大汗淋漓

草木在顽强的抵抗中

发出细微的喘息

芦苇独守优雅

心湖掠过一丝涟漪

阳光下 湖面升腾的气雾

生动了一朵莲的笑容

或许是热量传递的短路

成就一片诗意的清凉

一湖翠色

花朵在阳光下孕育莲子

把一些苦的部分

裹在心的深处

时间静静地停泊在湖面上

抚慰我一颗跳动的心

湖水像一面镜子

照出空气中流动的風声

水波一圈圈散开

带走我私藏的思念

一只水鸟飞过

牵动我带有伤痕的目光

湖边芦苇在秋风中傻傻等待

直至秋霜染白了鬓发

留下的叹息层层叠叠

在苇荡中越陷越深

八 月

◆◇ 佳 佳

如果我迷失

从南沃跑到北沃

沿途都是暴雨后的美景

大海,脱胎于礁石

一身霞光冷酷得像一头母狼

沙滩贝壳以及水草渐渐地枯萎

一艘忧伤的哈巴船

扯着帆越走越远了

波光鳞鳞的海面

我把自己漂洗

说着不断重复的一句话

蓝天下,阳光里,我看见

有一双死死抓住潮汐的手

仿佛穿越到西伯利亚

古今如梦,呼呼北风……

蝴 蝶(外一首)

◆◇ 海 莲

阳光与天空热恋

蝴蝶飞到风光旖施的河谷

漂泊的影子

映现出追梦的足迹

暖风,吹醒了荷叶

千万种花在一夜间盛开

蝴蝶穿梭于花朵之间

寻找母亲的笑靥

行囊中的金莲花

散发出熟悉的味道

蝴蝶绕过千娇百媚的容颜

向着坝上草原翩飞

母亲站在目送她的路口

屋顶的炊烟,窗前的树荫

洒落在窗前的月光与乡愁

一切都是旧时的模样

故乡的河

在北方,有一个女孩

背着画夹走进牧笛

长长的头发,随风飘扬

随河流荡漾

一圈一圈的亮色,跳跃梦想

调色板难以调出的河流

那些激情澎湃的生命之爱

孕育着故乡的血脉

故乡的河,演变为梦中的故事

无论走到哪里

自己都是这条河流的孩子

故乡的河

镶嵌在蓝天、白云、五花草甸之间

宛若一幅水墨画

勾勒出绝美的模样

河边的花朵,盛开出童话和传说

河边的水草,吟唱着诗意的歌

儿时的脚印,留在河堤

午后的阳光,晒暖了年少的心

小船,荡起梦想

鱼儿,摇曳出羞涩

那枚弯弯的月亮

一往情深悬挂于水的中央

丰阳古村(外一首)

◆◇ 唐德亮

凤山的凤在飞

庐水的水在唱

不知何年,鳳阳变成了丰阳

千年古村,老得墙根长出了根须

西门楼,东门楼

南唐元帅的影子无处不在

只是征南大业早化作云烟

隐居这方宝地的吴敬元可曾听过

李后主吟诵 春花秋月

斗转星移。倒扣千年的酒缸

依然酒香四溢 咗一块丰阳牛肉干

携薄阳寒烟,脚踏鹅卵石

漫步宋朝路,走过商铺、古民居

穿越幽幽古驿道

耳边不时回荡潜于千年的

电闪雷鸣

往 事

我常常忆念

那片森林。那远去的红狐

赤色的闪电

美丽了一夜又一夜

那潺潺的溪流

日夜唱着无名的忧伤

坡地上的苞谷

红红的胡须 金色的胞衣

阳光下是那样的耀眼

戴笠披蓑的公爹

风雨中垂首躬腰

向泥土致敬觅食

面对逐渐消逝的黄昏之影

一个少女,穿过浓雾

穿过坚硬而柔软的

晨光之门

山村里门虚掩着

◆◇ 姜凤龙

离别了三十年的家园

那虚掩着的门窗

落满了思念的尘埃

我只能在梦中把它思念

我站在村口

风从东口穿过心脏吹向落日

我将思念的泪水注成诗行

欲在村庄上空回荡

寂静的村庄

那虚掩着家门

传出儿时记忆中妈妈的呼唤

伴随着那炊烟飘向村里的每个角落

噙着露水的野花

◆◇ 李然厚

两片苍白的花瓣

用尽最后的力气噙住

不让山风掠走

山里过日子这是常态

每一滴露水都要精打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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