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在农村空巢老年人家庭关怀和成功老龄关系间的中介作用

赵玉，王品，张彦奇，李娜，郭曼杰，季红

随着人口老龄化程度不断加深，家庭结构变迁以及家庭功能的逐渐弱化，我国空巢老年人的比例不断攀升，据估计，到2030年，将有超过2亿空巢老年人[1]。由于区域经济发展不均衡和生活成本的增加，越来越多的农村青壮年涌向城市，导致农村空巢老年人的数量也在不断增多。由于子女远离身边，老年人长期缺乏家庭照料和精神慰藉，容易诱发各种身心健康问题，如孤独、抑郁、焦虑等[2-4]，相比城市空巢老年人，农村空巢老年人身心健康问题更为严重[5]。成功老龄是指老年人晚年一种身心平衡发展的理想状态，即老年人在晚年能够很好地利用自身潜力和资源来弥补自身缺陷，从而获得成就感和令人满意的生活质量[6]。成功老龄是应对老龄化问题的最佳策略之一，了解农村空巢老年人成功老龄的影响因素，能够为解决当前农村空巢化问题提供思路。既往研究表明，家庭关怀对成功老龄具有正向影响[7-8]，且家庭关怀越多的个体发生抑郁的风险显著降低[9]，而抑郁又能够负向预测成功老龄[10]。本研究通过探究农村空巢老年人成功老龄的现状以及与家庭关怀、抑郁之间的关系，为切实提高农村空巢老年人生活质量，促进其实现成功老龄提供参考。

1 对象与方法

1.1对象 2021年1～3月在山东省枣庄市方便选取7个农村社区的空巢老年人。纳入标准：60周岁以上；具有配合调查的认知与沟通能力；无子女或子女至少半年不在身边；知情同意。排除标准：既往有重大精神疾病史；处于疾病的急性期或终末期。有效调查233名空巢老年人，男98人，女135人；年龄61～92(73.14±6.90)岁。婚姻状况：有配偶173人，无配偶60人。文化程度：文盲160人，小学43人，初中21人，高中或中专7人，大学以上2人。自觉经济水平：差132人，一般92人，好9人。慢性病：无38人，1种41人，2种50人，≥3种104人。

1.2方法

1.2.1调查工具 ①一般资料量表：根据以往文献及研究目的，由研究者自行设计，包括年龄、性别、婚姻状况、文化程度、自觉经济水平、慢病数量、自评健康状况等。②中文版成功老龄量表(Chinese-version Successful Aging Inventory，C-SAI)：成功老龄量表由Flood[11]研发，5个维度共20个条目，分别是内心因素和生存意义、功能性应对机制、超越老化、传承感、精神性。采用Likert 5 级评分法，按“从不、偶尔、有时、经常、总是”分别计0、1、2、3、4分，总分0～80分，得分越高，代表老年人达到成功老龄化的程度越高。程彦伶[12]于2014年引进，经过汉化及文化调适形成中文版成功老龄量表，总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832，奇偶折半系数为0.871。在本研究中Cronbach′s α系数为0.820。③简版老年抑郁量表(Geriatric Depression Scale-15, GDS-15)：由Sheikh等[13]在GDS-30的标准版本基础上简化，更加简短和易于评测。包含 15个条目，每个条目是1个问题，测量老年人近 1 周来的感受，选项均为“是”和“否”。量表得分范围0～15 分，得分越高，抑郁程度越重。本研究中Cronbach′s α系数为0.752。④家庭关怀指数量表(Family APGAR Index，APGAR)：主要用于评估调查对象对家庭功能的满意度[14]。共5个条目，分别代表适应度、合作度、成长度、情感度和亲密度。0分代表“几乎很少”，1分代表“有时这样”，2分代表“经常这样”，总分0～10分，得分越高，表明家庭功能越好。本研究中Cronbach′s α系数为0.770。

1.2.2调查方法 由统一培训的3名护理专业学生进行实地走访调查，首先向调查对象说明本研究的目的及意义，获得知情同意，问卷当场发放及回收，如因文化水平等无法自行填写者，由研究人员进行详细解释并代为填写，问卷填写完毕赠予老年人小礼物表示感谢。共收集240份问卷，有效问卷233份，有效回收率为97.08%。

1.2.3统计学方法 采用 Excel 软件进行数据的录入和整理，SPSS26.0软件进行Pearson相关性分析、Harman单因素检验、Process宏程序及Bootstrap法进行中介效应检验。95%的置信区间不包括0，说明中介效应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农村空巢老年人成功老龄得分 农村空巢老年人成功老龄得分(43.97±6.71)分，5个维度均分由高到低依次是传承感(3.38±0.65)分、功能性应对机制(2.72±0.53)分、超越老化(2.36±0.56)分、内心因素和生存意义(2.17±0.47)分、精神性(1.05±0.59)分。

2.2农村空巢老年人抑郁、家庭关怀得分及与成功老龄的相关性 农村空巢老年人抑郁得分(5.93±2.60)；家庭关怀得分(5.18±1.78)。家庭关怀与成功老龄呈正相关(r=0.593，P<0.01)，与抑郁呈负相关(r=-0.564，P<0.01)，抑郁与成功老龄呈负相关(r=-0.632，P<0.01)。

2.3中介效应检验

2.3.1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在对可能存在共同方法偏差进行程序控制(如匿名填写、部分项目反向计分等)的基础上，采用Harman单因素检验进行共同方法偏差检验，未旋转的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果提取出特征根大于1的因子共11个，最大公因子的方差解释率为26.93%(小于40%)，故本研究不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2.3.2中介效应检验 采用Hayes[15]编制的SPSS宏中的Model 4，将成功老龄放入因变量，家庭关怀放入自变量，抑郁放入中介变量对中介效应进行检验，家庭关怀、抑郁以及成功老龄均进行中心化处理。采用Bootstrap 5 000次自助抽样，检验结果显示(见表1)家庭关怀对成功老龄的正向预测作用显著(β=0.593，t=11.187,P<0.01)，在加入了中介变量抑郁后，正向预测作用依然显著(β=0.347，t=6.034，P<0.01)；家庭关怀对抑郁的负向预测作用显著(β=-0.564，t=-10.368，P<0.01)，抑郁对成功老龄的负向预测作用显著(β=-0.436，t=-7.592，P<0.01)。从表2可以看出，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的95%置信区间上下限不包括0，说明间接效应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即家庭关怀不仅可以直接影响农村空巢老年人成功老龄，还可以通过抑郁间接影响其成功老龄。其中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占比分别为58.52%和41.48%。

表1 农村空巢老年人抑郁在家庭关怀和成功老龄间的中介效应检验

表2 总效应、直接效应及中介效应分解表

3 讨论

3.1农村空巢老年人成功老龄得分及现状分析 本研究显示，农村空巢老年人成功老龄得分(43.97±6.71)分，“精神性”维度得分最低，与以往研究结果基本一致[16]，可能原因与本研究调查群体大多数无宗教信仰有关；“传承感”维度均分最高，可能因为儒家传统文化熏陶有关，注重家族的团结和子嗣绵延，老一代人将希望寄予下一代，将精力更多地放在对下一代的培养和关爱中，尤其农村地区更为普遍，因此该维度得分偏高。然而，与其他群体相比，农村空巢老年人成功老龄得分偏低，如一项关于农村社区老年人的研究得出成功老龄得分为(45.51±7.63)分[16]，一项来自城市社区老年人的研究显示成功老龄得分为(50.53±13.84)分[17]等。究其原因，可能与地点选择、人群特点、经济文化等差异有关，农村空巢老年人不仅要面临进入老年阶段所引起的一系列身心健康问题，还要面临家庭关怀缺乏造成的心理空缺，而家庭支持缺乏又会增加其罹患各种身心健康问题的风险[18]，同时经济水平较低，医疗保健意识薄弱，更不利于其维护身心健康，难以实现成功老龄。因此应更加重视该群体的身心健康和功能状态，采取相应的干预措施来帮助其实现成功老龄。

3.2抑郁在家庭关怀与成功老龄关系中的中介作用 本研究显示，家庭关怀不仅可以直接影响成功老龄，还可以通过抑郁间接影响成功老龄，抑郁的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41.48%。在东方传统文化中，家庭始终占据着核心地位，人们更加看重家庭主义在实现成功老龄过程中发挥的重大作用[19]。农村空巢老年人由于常年缺乏子女的关心和陪伴，家庭关怀较为缺乏，不利于实现成功老龄[7]。此外，老年人晚年会伴随抑郁的心理问题，农村空巢老年人的心理问题更严重[20-21]，看待事物则更为消极，难以积极应对和处理家庭功能障碍所带来的不良影响，最终不利于其实现成功老龄。提示要重视家庭关怀在老年人晚年生活中发挥的重要作用，倡导子女在赡养父母的过程中，除了给予老年人生活上的经济支持外，还应给予老年人更多的关心爱护，多与老年人沟通，促进亲子关系的融洽，提升家庭功能，充分发挥家庭关怀对农村空巢老年人老化过程中的积极作用。与此同时，还可以从改善其心理状态着手，优化农村空巢老年人的健康管理服务，及时排查老年人抑郁心理，必要时实施相应的心理治疗，缓解老年人的抑郁症状，降低老年人罹患抑郁风险，从而减少不良健康结局的发生。有研究表明，积极的社会参与是农村空巢老年人抑郁的保护因素[22]，因此可以考虑为老年人营造一个积极友好的社会参与环境，鼓励农村空巢老年人多参与各项活动，加强与邻里之间的沟通交流，来帮助其改善负面情绪，建立积极的心理状态，维持身心健康，从而促进其实现成功老龄。

4 小结

本研究结果显示，农村空巢老年人成功老龄得分低于其他群体，应予以高度重视。家庭关怀可以直接作用于成功老龄，也可以通过抑郁作用于成功老龄，因此在考虑对空巢老年人成功老龄的干预中，除了鼓励子女给予老年人更多的家庭关怀外，还可以通过改善农村空巢老年人的抑郁心理来帮助老年人更好地维护身心健康，提高生活质量，从而达到成功老龄。本研究为横断面研究，无法解释变量之间的因果关系，且样本量较少，缺乏一定的代表性，未来可以在全国各地进行大规模的横向及纵向深入调查，同时还可以考虑增加城乡对比分析研究，来更好地了解成功老龄在城乡空巢老年人之间的差异，为下一步制定更加针对性的干预措施提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