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奥运冠军成长规律与时代启示
2021-10-14杨国庆彭国强刘红建胡海旭毕晓婷刘叶郁
杨国庆,彭国强,刘红建,胡海旭,毕晓婷,刘叶郁
(1.南京体育学院,江苏 南京 210014;2.江苏省运动与健康工程协同创新中心,江苏 南京 210014;3.江苏省体育科学研究所,江苏 南京 210033)
奥运冠军是在夏季奥运会和冬季奥运会上夺得第一名的运动员,是一个国家或地区竞技体育综合实力的重要体现。获得奥运冠军是各国体育健儿们拼搏奋斗的最高目标,奥运冠军积极向上、勇于拼搏的精神,能够激励运动员刻苦训练、发奋图强,对于提升广大青少年意志品质和塑造社会优秀精神文化具有重要作用。习近平总书记在会见第31届奥运会中国体育代表团时强调:“我国体育健儿在里约奥运会上的出色表现,生动诠释了奥林匹克精神和中华体育精神,为祖国争了光,为民族争了气,为奥运增了辉,为人生添了彩,激发了全国人民的爱国热情和全世界中华儿女的民族自豪感,增强了中华民族的凝聚力、向心力、自信心,是中国精神的一个重要体现。”
新中国成立70多年来,我国在夏季奥运会和冬季奥运会共产生251名奥运冠军(中国香港、澳门和台湾地区产生了李丽珊、陈诗欣、朱木炎、陈苇绫、许淑净等5位奥运冠军,本研究数据暂未包含中国港澳台地区奥运冠军)。奥运冠军不仅给国家带来了巨大荣誉,极大地振奋了中华民族精神,而且为我国体育事业的持续发展和优秀竞技运动项目文化的传播发挥了重要作用。奥运冠军背后蕴含着宝贵的成长经验和丰富的精神文化,他们作为中国优秀竞技文化的集中体现,其特有的成才经历和精神品质对于优秀竞技人才培养具有重要的带动和引领作用。在加快推进体育强国建设的时代背景下,总结奥运冠军的成长成才经验,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奥运冠军成长规律,对于全力备战东京奥运会和北京冬奥会、选拔和培养优秀竞技人才、弘扬中华体育精神、提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1 研究方法
综合运用文献资料调研、问卷调查、访谈、实地调查、个案分析、内容分析、空间分析等研究方法,在国家体育总局政法司的统筹指导下,借助全国各省(区、市)体育系统力量,对我国251名奥运冠军进行了信息采集和问卷调查(表1)。共发放问卷251份,回收问卷204份,有效问卷194份,问卷有效率为77.3%。研究过程中,采用文本资料搜集与实地调查相结合的方法,广泛收集整理奥运冠军成长的关键信息源,并对不同项目奥运冠军和影响奥运冠军成长的家长、教练员、管理干部等进行半结构式访谈,全面调查奥运冠军的性别、民族、地域分布、项群结构、家庭背景、教育背景、训练参赛、心理调控和地域流动等情况。在参考已有对奥运冠军(世界冠军)相关研究的基础上(姜桂萍 等,2012;芦洋 等,2013;孙国涛,2015;张学研,2013),结合人的成长规律和竞技体育的发展规律,围绕运动员成才的过程性要素,将奥运冠军的成长特征分解为基本特征(人口统计学特征)、教育特征、训练竞赛特征和心理制胜特征,其中,基本特征部分以251名奥运冠军信息数据为分析对象,文化教育特征、训练竞赛特征和心理制胜特征以194份有效问卷为分析对象。
表1 我国奥运冠军人数与金牌数量分布Table 1 Distribution of the Olympic Champions and Gold Medals in China
2 研究结果与分析
2.1 奥运冠军成长的基本特征
优秀竞技人才的成长是一个长期过程,运动员从启蒙训练到高水平训练,直至达到竞技高峰,通常需要较长的成长周期(张学研,2013)。在这个过程中,不同性别、民族、年龄、项目、地域的运动员在人口统计学、项群分布和时空分布等方面表现出特有的成长规律。
1)我国奥运冠军集群成长存在明显的“阴盛阳衰”现象。据统计,我国251位奥运冠军中有男性94人,女性157人,其中,夏奥会男性冠军91人,女性冠军149人;冬奥会男性冠军3人,女性冠军8人(表2)。男性运动员参加奥运项目的人数多于女性,但夺金总数、夺金比例、夺金项目数量等都明显逊色于女性。在我国参加的9届夏奥会中,除了1996年第26届奥运会男女各有6人夺得金牌外,其余8届奥运会女性冠军人数比例都高于男性,说明我国奥运冠军性别比不协调,且冬奥会冠军性别差异更加明显。我国奥运冠军集群成长存在“阴盛阳衰”现象,这与国外奥运冠军的分布不一致。有研究表明,世界各大洲奥运冠军总体呈男多女少现象,只有亚洲、北美洲、大洋洲女性贡献率优于男性(孙国涛,2015)。但就夏季奥运会而言,我国奥运冠军性别分布不平衡现象整体呈逐渐减小趋势。
表2 我国奥运冠军的性别分布Table 2 Gender Distribution of Olympic Champions in China /n
2)我国奥运冠军成才的黄金年龄集中在21~26岁。据统计,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以来,我国奥运冠军夺冠年龄范围主要集中在15~30岁,其中,18~20岁、21~23岁、24~26岁3个年龄段为高集中区,21~23岁人数最多,有84人,24~26岁有69人,21~26岁奥运冠军占到了总数的84.3%;我国大龄奥运冠军人数较少,30岁以上只有11人(表3)。总体而言,21~26岁是我国运动员奥运夺冠的黄金年龄,这与澳大利亚奥运冠军成才年龄在23.7±4.41岁基本一致(Gulbin et al.,2010)。从年龄分布的性别差异看,15~17岁奥运冠军的性别比差异最大,我国在7届夏季奥运会上都有15~17岁运动员获得金牌,但女性运动员人数较多;30岁以上的奥运冠军性别差异不明显,高于33岁的奥运冠军只有2名男性运动员。
表3 我国奥运冠军的年龄分布Table 3 Age Distribution of Olympic Champions in China /n
3)我国奥运冠军具有高度的项目聚集性。据统计,我国共在7个项群(田麦久,1998)获得金牌,涉及25个大项,主要集中在跳水(33人)、举重(28人)、体操(25人)、乒乓球(24人)、羽毛球(19人)、射击(18人)等优势项目上,而田径(8人)、游泳(10人)以及赛艇(4人)、帆船(2人)、皮划艇(2人)等基础大项和水上项目奥运冠军人数相对较少(表4),传统优势项目是我国历届奥运冠军的高聚集项群。世界各大洲冠军整体分布也具有明显的项群特征与项目差异。欧洲奥运冠军主要分布在水上项目(赛艇、皮划艇、帆船帆板)、自行车、铁人三项、现代五项。北美洲的田径、游泳两大项目奥运冠军人数最多,分别占总数的78.57%和45.07%(孙国涛,2015)。非洲奥运冠军主要分布在田径、游泳、足球等项目,尤其中长跑是高聚集性运动项目。我国女子排球产生了36位奥运冠军,但一些影响力较大的项目如足球、篮球、排球(男子)等还未产生奥运冠军。田径、游泳是奥运会金牌大户,共有约80枚金牌,我国在这两大项目上只有26人获得金牌,占总人数的10.4%。技能主导类表现难美性项群金牌主要集中在个别强优势项目上,如跳水在第29届奥运会包揽了8枚金牌中的7枚。
表4 我国奥运冠军的项目分布Table 4 Distribution of Chinese Olympic Champions in Different Sports Events /n
4)我国奥运冠军主要分布在技能主导类项群。据统计,我国共在21个夏季项目和4个冬季项目上获得金牌,其中,技能主导类项群(田麦久,1998)占绝对优势,产生奥运冠军187人,占75%,主要集中在技能主导类表现难美性项群(64人)和隔网对抗性项群(81人),体能主导类项群共产生奥运冠军64人。这与世界奥运冠军分布差异较大,有研究表明,欧洲奥运冠军主要分布在体能主导类耐力性项群,而北美洲在体能主导类速度性项群占优势,大洋洲和非洲的体能主导类耐力性项群贡献最大,亚洲主要在技能主导类隔网对抗性项群上处于领先(孙国涛,2015)。并且,我国各届奥运冠军项群分布不平衡,尤其冬季项目更为明显,自2002年夺得冬奥会金牌以来,我国只在体能主导类速度性和技能主导类表现难美性两个项群产生过奥运冠军,其中,体能主导类速度性项群(短道速滑)是历届冬奥会的优势参赛项目。此外,我国奥运冠军项群结构存在明显的性别差异,女性优势项目主要有排球、跳水、举重、羽毛球、乒乓球等;男性优势项目主要有体操、跳水、举重、乒乓球、射击等;冬季项目方面短道速滑女性冠军人数最多。
5)我国奥运冠军空间分布具有地缘集群规律,呈明显的聚类动态特征,表现出地域性“马太效应”现象。奥运冠军地域分布不均衡,高度集聚在辽宁(30人)、广东(25人)、江苏(23人)、北京(18人)、山东(15人)、湖北(14人)等省(市)(图1),这6个省(市)奥运冠军人数占到总数的49.8%。我国南方地区奥运冠军有134人,占总数的53.75%,北方有117人,占46.25%。东部沿海经济较发达地区奥运成绩相对较好,金牌均值达11.5枚;相比而言,西部地区奥运冠军集聚现象较弱,区域分布呈“东强西弱、中部适中”和“南北对峙”现象。从项群地域集聚分布看,奥运冠军力量型项群主要集中在北方,技术型项群(跳水、羽毛球等)主要集中在南方,体能主导类项群(游泳、田径等)主要集中在南方,技能项群和技战能项群北方占比较高。从纬度分布看,夏季奥运冠军多数来自中高纬度地区,冬季奥运冠军多分布在东北三省高纬度地区,主要集中在华东地区(77人)和东北地区(48人)。相对而言,人口基数、经济社会发展程度和开放程度较高的地区,奥运冠军人数累积较多,呈现出较明显的地域性“马太效应”现象。例如,2008年奥运会比赛期间,南通籍运动员在体操、击剑、跳水项目上取得了“一日三金”的佳绩,成为著名的“南通现象”;湖北仙桃诞生了李小双、杨威和郑李辉等多名体操奥运冠军,被誉为“体操之乡”;冬季项目奥运冠军主要集中在吉林、黑龙江等地,区域集聚现象更加明显。这种地域性不平衡现象在奥运冠军洲际分布上也比较明显,有研究表明,世界奥运冠军在欧洲分布最多,其次是亚洲、北美洲、大洋洲、非洲,南美洲最少(孙国涛,2015)。我国奥运冠军地域集群分布的不均衡与不同地区间人口、经济发展的不均衡相对应,符合人种、环境、自然气候等一般规律,说明奥运冠军分布与地区经济(GDP)、人口数量、自然环境、地方开放程度等因素关系密切(姜桂萍等,2012)。
图1 中国奥运冠军的省(市)分布Figure 1.Distribution of Chinese Olympic Champions in Different Provinces
6)我国奥运冠军成才时间呈现出明显的项群差异性。不同项群奥运冠军成才时间差异较大,快速力量性、耐力性和隔网对抗性项群奥运冠军成才周期集中在21~26岁,其中,隔网对抗性项群27~29岁人数占比相对更高,表现难美性项群奥运冠军夺冠年龄相对较小,主要集中在15~23岁,在15~17岁只有表现难美性项群运动员获得金牌,主要分布在跳水、体操等对技术要求比较高的运动项目,说明表现难美性项群运动员成才周期相对较短。表现准确性、隔网对抗性和格斗对抗性项群奥运冠军集中在21~26岁,说明这3个项群的运动员成才周期相对较长(表5)。有研究表明,澳大利亚奥运冠军个体项目的首次夺冠年龄为24.92±4.94岁,团体项目的首次夺冠年龄为22.9±3.19岁(Gulbin et al.,2010),与我国奥运冠军成才时间基本一致。
表5 不同项群奥运冠军成才时间分布Table 5 Time Distribution of Olympic Champions in Different Sports Event Groups
7)地域流动是保障我国奥运冠军成才的重要方式。据统计,我国共有19个省(市)51位奥运冠军流出,占20.3%,其中,辽宁(8人)、湖北(6人)、江苏(5人)、黑龙江(4人)是主要输出大省,对奥运冠军培养做出了重要贡献,流出人才主要涉及乒乓球、排球、跳水、体操等项目。在流入地域分布上,广东(9人)、北京(6人)、浙江(3人)、辽宁(2人)、江苏(2人)、上海(2人)、福建(2人)是奥运冠军的主要流入省(市)。可以看出,奥运冠军高度流入的多是经济相对发达的地区,地域流动为奥运冠军的成长和成才创造了条件,同时也实现了区域间竞技体育发展的优势互补。
8)各级各类体校是我国奥运冠军成才的“摇篮”。据统计,我国251位奥运冠军均有不同程度的体校学习训练经历,说明各级各类体校是我国奥运冠军成长成才的主要渠道,对奥运冠军培养做出了巨大贡献。在我国各级体育系统的支持保障下,呈现出从体校、训练基地和专门学校到专业队的培养途径,以各级体校为基础的“三级训练网”适应了不同时期我国国情和体育事业发展对优秀竞技人才培养的需要。
2.2 奥运冠军成长的教育特征
2019年6月19日,习近平总书记专门给北京体育大学2016级研究生冠军班全体学生回信,对运动员的文化教育提出了勉励和期望。良好的文化教育是促使运动员成长的重要基础,奥运冠军作为精英运动员的顶尖群体,其文化教育与保障工作历来受到高度关注(杨国庆,2017)。本研究系统分析了我国奥运冠军的文化教育情况,总结了奥运冠军在学校教育、家庭教育、自我教育、社会教育等方面的成长规律。
1)我国奥运冠军成才夺冠时的学历层次总体不高。据统计,我国奥运冠军夺冠时达到本科学历(含本科在读)的占49.1%,高中(中专)占21.6%,初中占13.4%,多数冠军的学历层次并不高(表6)。从性别而言,男性奥运冠军高学历比相对较高,首次夺冠时达到本科学历的占54.8%,女性占45.5%。从项群而言,耐力性与速度性等项群运动员夺冠时受教育程度相对较高,其中耐力性项群运动员夺冠时本科学历达68.4%,表现难美性、表现准确性、格斗对抗性以及隔网对抗性等项群运动员夺冠时受教育程度相对不高,如一些跳水、体操等项目运动员在高中以下就获得了奥运冠军。从夺冠或退役后接受再教育情况看,奥运冠军注重自我学历提升,其中夺冠后获取本科学历的占52.1%,获取研究生学历的占50.5%,耐力性项群奥运冠军硕士比达71.4%,速度性项群硕士比达68.4%,快速力量性和表现难美性项群奥运冠军学历水平相对不高。
表6 不同项群奥运冠军首次夺冠受教育情况Table 6 Education Situation of the Olympic Champions in their First Champion /%
2)我国奥运冠军“子承父业”的家族特征不明显。据统计,我国奥运冠军出身干部家庭的比例仅占总数的2%,来自专业技术人员家庭的占17%,多数奥运冠军来源于普通家庭,占62%(图2)。整体而言,奥运冠军直系亲属有竞技体育经历的只有27.4%,大部分奥运冠军直系亲属没有竞技体育经历。从性别看,男性奥运冠军家属有竞技体育经历的相对更低,只占17.8%;女性奥运冠军家属有竞技体育经历的比例较高,占33.1%。从项群而言,隔网对抗项目奥运冠军直系亲属有竞技体育经历的比例相对较高,达38.2%,尤其排球、乒乓球、羽毛球等项目的“家族体育”特征相对明显。速度性项目奥运冠军直系亲属有竞技体育经历的比例最低,仅占11.1%。
图2 奥运冠军家庭背景Figure 2.Family Background of Olympic Champions
3)良好的家庭支持和氛围是奥运冠军成才的重要基础。据统计,我国41.8%的奥运冠军是独生子女,58.2%来自非独生子女家庭,从奥运冠军家庭所处的区域位置看,来自三、四线城市的人数最多,所占比例达67%。家庭背景对奥运冠军的成长发挥了积极作用,良好的家庭氛围为奥运冠军提供了宽松的成长环境(荣霁等,2016)。我国奥运冠军家庭氛围属于正统型与民主型的较多(表7),父母为人严肃,行为端正,家庭生活严谨、有序,对子女要求严格。同时,多数奥运冠军家长尊重子女的体育兴趣爱好,积极为他们创设良好的成长环境,但家庭对不同性别奥运冠军的支持存在差异,家长相对更为关注男性运动员兴趣爱好的培养,更为重视女性运动员特长或天赋的后天培养。
表7 奥运冠军家庭氛围情况Table 7 Family Atmosphere of Olympic Champions
4)我国奥运冠军接受高等教育的年限普遍较长。据统计,我国奥运冠军进入小学时平均年龄为6.73岁,初中毕业时年龄为12.21岁,高中毕业时年龄为18.23岁,在小学、中学阶段的学习年限与普通学生相比没有显著差异。但是,我国奥运冠军的本科和研究生期间的学习年限普遍较长,大学(含大专)毕业年龄平均为25.01岁,研究生毕业年龄平均为31.48岁,明显高于普通大学生毕业年龄(图3)。奥运冠军长期的训练比赛是影响其学历教育的直接因素,为备战奥运会等国际大赛,许多奥运冠军只能牺牲学习时间保证系统训练。
图3 奥运冠军在校学习年龄特征Figure 3.Characteristics of School Ages of Olympic Champions
5)我国奥运冠军文化教育的主要方式是传统班级集中授课。我国在奥运冠军不同成长阶段实施了不同的教育方式,在基础阶段与发展提高阶段,班级授课是我国奥运冠军的主要受教育方式;在成才夺冠阶段,班级集中授课、课余补课以及送教上门等教育方式呈现均衡分布特点,课余补课与送教上门等方式运用较多,如为了帮助孙杨更好地进行文化学习,苏州大学体育学院组建了导师团,制定了专门的培养计划,实施送教上门(澎湃新闻,2015)。整体而言,班级集中授课仍然是多数奥运冠军成长阶段的主要受教育方式(表8)。长期以来,我国奥运冠军成长中存在一定的学训矛盾,奥运冠军普遍投入训练的积极性较高,同时部分奥运冠军(男性占36.8%,女性占38.6%)认为学习与训练有一定的冲突性。从在校学习表现而言,我国奥运冠军学习成绩总体情况较好,女性奥运冠军学习成绩好于男性,奥运冠军在校期间与同学相处较为融洽,但奥运冠军经常参加校园文化活动的比例相对不高。
表8 不同成长阶段奥运冠军受教育方式Table 8 Education Methods of Olympic Champions at the Stage of Success
6)我国奥运冠军有着良好的自我认知、自我践行和自我约束能力。我国奥运冠军的自我认知较明晰,都有着对卓越人生的执着追求,把登上奥运最高领奖台作为人生最大理想。奥运冠军普遍能保持严格自律,不断战胜与超越自我。据统计,89.2%的奥运冠军能够在业余时间主动学习,较好地遵守各项纪律与制度,具有超于常人的自律性;60%的奥运冠军把“坚持梦想”“坚定信念”等作为对运动训练的认识以及对后继者的忠告;86.8%的男性奥运冠军自我训练主动性高,89.6%的女性自我训练积极程度高。信念教育和励志教育是奥运冠军成才的重要动力,我国奥运冠军接受过各种形式的爱国主义教育和励志教育(赵一平等,2009)。中华体育精神和奥林匹克精神是我国奥运冠军奋勇争先的精神动力,是提升奥运冠军理想信念的思想保障。奥运冠军在成长过程中都接受过观摩冠军比赛以及聆听励志教育讲座等多种形式的励志教育。
2.3 奥运冠军成长的训练竞赛特征
习近平总书记曾在中国科学院院士大会上提出:“要把人才资源开发放在科技创新最优先的位置,科学技术要同社会发展相结合,为拔尖创新人才脱颖而出铺路搭桥。”培养优秀竞技人才同样也是如此,科学训练对于奥运冠军的成长至关重要,需要利用先进科技提高运动训练成绩。各个运动项目的竞技特点、制胜规律不同,因此,奥运冠军成长呈现出多元训练竞赛规律(田麦久等,2012)。
1)我国奥运冠军成才的训练年限平均为13.85年。成才时间突破了国际上流行的“10年10 000小时的刻意训练”定律,与国外学者的10~15年比较(Erlikh,2017;Smith,2003),下限延长了约3年。从第1次接触运动项目到首次奥运夺冠,时间跨度一般在9.86~17.84年之间,平均需要13.85年(图4)。其中,训练启蒙年龄均值为9.07岁,启动训练年限和成才训练年限平均为5.66年和9.55年,比国外学者提出的10~12岁要早(Bompa et al.,2017)。我国运动员夺冠年限相对稳定,成长期和夺冠期平均在4年左右,体能耐力项群成长最快,所需训练周期最短,属于“速成制胜”类项目。格斗对抗项群女性(7.5年)、体能速度项群女性(5.58年)以及隔网对抗项群男性(5.12年)夺冠期最长。隔网对抗项群男性(13.39年)、女性(11.04年)和技能难美项群男性(10.95年)成长年限最长,格斗对抗女性(4.68年)、体能耐力项群女性(5.44年)、体能耐力项群男性(6.13年)成长年限最短。
图4 奥运冠军成长各个分期的均值和标准差Figure 4.Mean and Standard Deviation of Each Stage Growth of Olympic Champions
2)我国奥运冠军训练周期存在“此消彼长”现象。我国不同项目奥运冠军呈现不同的专项化训练参赛特征,训练启动期(开始进入少体校)一定程度上影响到成长期和夺冠期的时间跨度,呈“此消彼长”特征,即相对而言启动期越长,成长期和夺冠期越短;启动期越短,成长期和夺冠期越长。隔网对抗项群男性(18.51年)和女性(16.16年)、技能难美项群男性(15.65年)夺冠年限最长;体能耐力项群女性(9.76年)和男性(9.9年)、技能准确性项群男性(9.93年)夺冠年限最短。爆发性项群和短冲项目获得最高竞技运动表现时的年龄与持续时间成反比,而耐力性项群成正比。
3)我国奥运冠军训练周期存在“男早女迟”和“男长女短”现象。我国男、女奥运冠军训练周期不平等,其差异主要体现在青少年时期。在训练启蒙平均年龄上,男性奥运冠军小于女性约1.7岁,男性奥运冠军的平均启动年限(期)高于女性约1.2岁,男性奥运冠军的平均夺冠年限15.13年,女性平均夺冠年限12.95年(图5),男性奥运冠军平均成长年限高于女性约1.69岁。就成长速度而言,男性奥运冠军发育晚,但启蒙训练早;女性奥运冠军发育早,却启蒙训练晚,表现为“男早女迟”现象。男性奥运冠军的启动期更长,存在训练的“男长女短”现象,奥运夺冠年龄男、女大致接近。
图5 我国奥运冠军成才分期的性别差异Figure 5.Gender Differences in the Staging of Chinese Olympic Champions
4)我国不同项群奥运冠军的成才训练时间不平衡。体能耐力性项群奥运冠军的青少年训练时间较短,体能速度性项群男性冠军的青少年训练时间跨度是体能耐力性项群的2~3倍,男性奥运冠军在体能速度性项群和隔网对抗性项群启动期均值最长,分别为8.41年和8.27年,体能耐力性项群男性(2.8年)、女性(2.94年)训练启动期最短(图6)。体能速度性项群是典型的“厚积薄发”项目。隔网对抗性个人男女项群和技能难美性项群成长最慢,最终获得奥运冠军所需要的训练周期最长。体能耐力性项群奥运冠军成长最快,夺冠所需的训练周期最短。技能难美性项群奥运冠军夺冠年龄相对而言偏小,但夺冠年限却最长。隔网对抗性个人项群成长最慢,同时赛前赛练次数最多。
图6 我国奥运冠军成才分期的项群差异Figure 6.Event Group Differences in the Staging of Chinese Olympic Champions
5)我国奥运冠军容易再次问鼎的项群是技能主导类隔网对抗性和难美性项群。奥运会比赛前一年,参加国内外大赛次数最多的是隔网对抗性个人项群(国内4.59次,国际7次)和格斗对抗性项群(国内5次,国际5.5次)男性运动员。男性奥运冠军夺冠前一年参加国内大赛平均3.45次、国际大赛平均3.71次;女性奥运冠军参加国内大赛平均2.68次、国际大赛平均3.68次。我国奥运冠军再次问鼎的项目特点是“练得更久,赢得更多”,再次问鼎占比最高的是隔网对抗性个人项群(29.8%)和技能难美性项群(27.7%),最低的是体能速度性项群(2.1%),排球、乒乓球、羽毛球、体操、跳水等项目有多名运动员连续获得奥运金牌,再次问鼎最难的是体能速度类项群。再次获得奥运冠军的运动员在首冠前一年平均参加国内比赛3.25次,平均参加国际大赛3.89次,均高于没有再次问鼎的奥运冠军参赛次数。
6)“以赛促练、以赛代练、赛练结合”是我国奥运冠军成才的基本理念,“三从一大”科学训练原则是指导奥运冠军成才的重要法宝。我国奥运冠军成才过程中,能够有效将训练作为积累、竞赛作为表现、训练作为过程、竞赛作为结果,将良好比赛成绩建立在长期的训练实践之中。此外,奥运冠军的成才得益于具有中国特色的“三从一大”训练原则,坚持从难、从严、从实战出发训练参赛,客观认清不同项目的制胜规律。在这一训练原则指导下,一般训练与专项训练强调根据运动项目规律、运动员个人特点、运动训练的不同阶段,安排负荷强度和负荷量,有效避免过度训练,提高了成才效率。
7)我国奥运冠军成才得益于早期的项目多样化训练积累。据统计,55.8%的奥运冠军在青少年阶段曾参与1项以上非专项训练,51.2%的奥运冠军每周参与1次以上非专项训练。一些奥运冠军是从非专项训练转项成才,如徐莉佳5岁开始练习游泳直到10岁转项为帆船,邹市明练习了3年武术后转项练习拳击,蹦床奥运冠军董栋练习了8年的体操,击剑奥运冠军栾菊杰由羽毛球转项成功。关于运动员训练多样化问题,国际上也有系列研究。研究提出,与未能晋级奥运会的运动员相比,60.9%的奥运会级别或世界级优秀运动员参与到非专项训练中,47.2%参与到非专项比赛中,高于未能晋级的运动员(Vaeyens et al.,2009)。早期多样化训练和学习经验可全面开发青少年时期运动潜能,利于运动员可持续发展(Gulbin et al.,2010)。一般而言,11.8±4.5岁开始确定主项,14.8±6岁专攻主项,即开始专项化训练,专项化阶段之前的专项训练和非专项训练的组别差异是决定高水平运动员晋级的主要因素之一(表9)(Güllich,2017)。整体而言,与一般水平运动员相比,奥运级别运动员在18岁之前的专项化训练量略低,而非专项化训练量更高,19岁之后基本无差异。
表9 不同年龄段参与专(主)项与非专(主)项训练量对比(Güllich,2017)Table 9 Comparison of the Training Amount of Specialized(main)and Non-special(main)Events in Different Age Groups
2.4 奥运冠军成长的心理制胜特征
心理因素是影响运动员参赛夺冠的内因,是决定奥运冠军成长成才的基础(毕晓婷,2019)。对于心理制胜规律的把握,主要从奥运冠军的自我认同、成就动机、心理需求及心理调节4个方面进行剖析。
1)我国奥运冠军具有良好的集体认同和自我评价。奥运冠军形成了具有中国特色、集体主义特征明显的集体认同,展现出核心成分、多元化和弹性上的变化。顽强拼搏、奋勇争先、为国争光等核心心理特质一直保持稳定,“为国争光”“荣誉”“光荣”是奥运冠军进行自我描述的高频词汇。这种认同源自于并深刻体现了对国家的依恋与情感、对体育内涵的理解以及对项目的热爱。父母对奥运冠军集体自我认同影响较大,超过90%的奥运冠军投身运动时受到父母影响(图7)。另外,在训练和夺冠过程中,各种爱国主义教育活动和各种标语口号对奥运冠军产生了重要影响,奥运冠军的核心自我评价表现为坚韧、自控、超越、热爱和智慧。
图7 父母对奥运冠军的影响Figure 7.Influence of Parents on Olympic Champions
2)我国奥运冠军多数保持着比较稳定的成就动机。据统计,26.2%的奥运冠军训练动机为兴趣爱好,25.8%的为发挥特长或培养能力,65%的奥运冠军都强调“心理品质”的重要性。奥运冠军的成就动机具有一致性,体现为总体上的高动机,即高投入性和高主动性,是以社会化目标为导向的运动训练参与动机。专注、自信、克己、超越、沉着、笃定、应变等动机水平、竞技水平、调控水平是奥运冠军制胜必备的心理特质(王雪峰等,2014)。我国奥运冠军多数保持着比较稳定的成就动机,体现出“胜不骄、败不馁”的特点,奥运冠军的意志以专注和自控为核心,总体表现出以内部动机为主的高动机水平。例如,自行车奥运冠军宫金杰在对项目制胜规律的认识中提到:“要有坚韧的意志,迎难而上的精神,敢于挑战的勇气。”;射击奥运冠军李对红认为:“只要肯奋斗,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3)自我谈话、情绪发泄、注意力转换等是奥运冠军主要的自我心理调节方式。奥运冠军主要从顺境和逆境两个方面进行自我调节,自我心理调节中使用最多的方式包括自我谈话、情绪发泄、注意力转换等。在自我心理调节的时机上,奥运冠军更强调长期性调节;在自我调节方法上,更多是来自教练和家庭的影响、团队项目的相互支持和主动寻求科研人员帮助。临场发挥作用的动机水平、竞技水平、调控水平等心理品质至关重要,我国奥运冠军在夺冠过程中具有较好的心理调节方式,临场比赛中68%的奥运冠军在大赛中能正常发挥,超常和极为超常水平发挥的运动员接近总人数的28%,说明我国奥运冠军在运动竞赛中存在较高的“黑马现象”,其成功的背后源于奥运冠军具有良好的自我心理调节能力。例如,射击冠军郭文珺把“专注投入,自我约束”作为获胜的原因;体操冠军江钰源把夺冠归结为具有“自律、遵守规矩、超越自我”等良好的心理调控能力。
4)心理监控、心理训练和心理干预是奥运冠军的主要外部心理调节手段。我国多数奥运冠军都接受了心理服务,主要为心理监控、心理训练以及赛间个性化心理干预。心理监控主要涉及心理疲劳、心境状态、自信心等指标,心理能力、身体能力是奥运冠军夺冠后最为推崇的制胜法宝,其次是自我技战术表现。68.6%的奥运冠军能很好地自我调节(图8)。我国绝大多数奥运备战队伍有心理学与运动心理学家介入提供心理服务,且多以现场和在线的问卷调查配合生物反馈仪等训练设备开展心理训练和研究工作。日常心理训练的主要方式有自信心相关训练、比赛准备程序、正念训练(呼吸训练)、情绪调节、团队凝聚力和团队建设等(张力为,2013)。并且,各项目奥运冠军对心理训练需求有所差别,对心理训练提及程度最高的是射击项目冠军。
图8 奥运冠军的自我心理调节Figure 8.Self-adjustment of Olympic Champions
5)奥运冠军的核心心理品质在于强调心理韧性。我国奥运冠军更为强调心理韧性,以专注和自控为核心表现,具有应对生活中负面事件、打击、挫折以及消极情绪的能力。68.6%的奥运冠军都能勇于面对挫折(图9),表现出男性心理韧性强于女性、年龄越大心理韧性越强、运动水平越高心理韧性越强等特征。父母在帮助运动员建立心理韧性的过程中起到重要作用,主要帮助运动员形成积极的思维模式、自信态度和生活习性。奥运冠军感受到教练关爱的重要方面是在训练中帮助其建立心理韧性,尤其在面对挫折态度、消极情绪方面,教练员是影响奥运冠军形成自我调节的重要角色。我国奥运冠军的心理韧性在其人生中的其他领域也产生了积极效应(如李宁、田亮、李小双等退役后的成功转型)。
图9 奥运冠军处理困难和挫折的方法Figure 9.Methods of Olympic Champions Dealing with Difficulties and Setbacks
6)教练员在训练中“严和爱”的把握尺度是影响奥运冠军心理的重要因素。我国奥运冠军对师徒关系以积极表述为主,消极表述较少,师徒关系给奥运冠军成才带来的帮助很多,教练员在训练过程中“严和爱”的把握尺度是引导奥运冠军成才的一个重要因素。团队项目中的凝聚力和同伴关系是困扰奥运冠军,导致其心理问题的制约因素。教练员的性别、文化程度、沟通技巧和执教能力影响了奥运冠军和教练的关系,教练员的鼓励、支持以及科学引导直接影响了奥运冠军的健康成长。例如,举重冠军刘春红谈到:“最想感谢的人是我的教练马文辉,没有他就没有我今天的成绩。”;短道速滑冠军王濛认为,训练时“3分运动员7分教练员”。
7)奥运冠军精神是不同时代优秀运动员搏击奋进的强大动力。习近平总书记曾在不同场合对弘扬奥林匹克精神做出精彩阐述,将我国体育健儿在奥运会上的出色表现作为中国精神的一个重要体现。奥运冠军精神是运动员在竞技比赛中展现的精神风貌、竞技能力、情感意志、心理素质、价值追求和综合素质等的集中体现,通过奥运会等高层次比赛,传递出的一种渗透力和影响力深刻的精神力量。不同时期延续下来的奥运冠军精神是我国无数优秀体育人才成长的重要动力,本研究凝练了具有中国特色的奥运冠军精神,其内涵包括“挑战极限、使命在肩;爱国奉献、团结拼搏;创新争先、奋斗有我”。奥运冠军是优秀运动员成才过程中的榜样,榜样的价值转化为运动员行动自觉的行为,是成就我国无数运动员顽强拼搏、奋勇争先、为国争光的精神动力。
3 启示与建议
3.1 完善优秀运动员成长的体制机制,推动优秀竞技人才的多元化培养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加快推进体育改革创新步伐,更新体育理念,借鉴国外有益经验,更好发挥举国体制在攀登顶峰中的重要作用,为我国体育事业发展注入新的活力和动力。”这为新时代体育人才培养工作提供了新思路。新时期的优秀竞技人才培养要继续发挥我国特有的举国体制优势,同时,也要进一步完善优秀运动员成长的体制机制,广泛借助社会、市场、高校等多元主体力量,实现优秀竞技人才的多元化培养。
1)发挥中国特色竞技体育制度优势。完善举国体制与市场机制相结合的竞技人才培养机制,创新优秀运动员培养和运动队组建模式。要组织围绕运动员培养的新举国体制展开系列研讨,在发挥举国体制优势的同时,围绕如何调动更多社会力量支持运动员训练参赛进行研究,共同打造面向社会开放的运动员选拔制度(杨国庆等,2018)。在世界重大赛事的备战过程中,建议继续发挥举国体制在快速整合多方力量方面的优势,优化以国家为主导的人才培养模式,调动全国各级各类竞技体育资源和力量,全面提升各类大赛中运动员的训练参赛效益。
2)推进人才培养机制的多元化。在大力推进后备人才培养模式多元化的新时期,要高度重视各级体校在奥运冠军成长中的特殊作用,贯彻落实《关于深化体教融合促进青少年健康发展的意见》,推进体校改革,从政策层面强化对不同地区、不同类型体校的投入。要进一步动员社会力量参与人才培养,通过设立专门激励政策调动多元主体参与的积极性,打造多元化优秀运动员培养模式(孙国涛,2015)。另外,教育、体育系统以及协会、俱乐部等要联合出台相关政策,更好地引导运动项目特色学校、学校运动队、业余体校、体育俱乐部有机结合,利用多方力量建设新型国家队,厚植优秀竞技后备人才培育基础。
3)完善优秀运动员跨域流动培养机制。充分肯定地域流动各方对奥运冠军培养做出的贡献,从政策层面鼓励和支持优秀竞技人才的交流和联合培养,实现区域优势互补。要出台完善跨域交流运动员贡献奖励办法,承认流出地对优秀后备人才培养的贡献,对于输送地贡献进行更加科学的认定。制定专门倾斜性政策,科学引导人才区域间流动,鼓励运动员流出地培养和输送更多优秀运动员。同时,加强区域间优秀竞技体育人才交流,促进各地区在具有广泛社会影响力的项目上实现突破。
4)构建常态化家校沟通协同机制。针对优秀运动员的成才,国家教育和体育部门要联合建立运动队与家庭培养运动员的协同机制,强化家庭与运动队联动。做好相关部门的统筹协调工作,颁布专门支持家庭和学校联合培养优秀竞技人才的政策办法,通过政策引导,确保运动队与运动员父母的常态化沟通,共同塑造育人环境,为运动员营造更好的训练、生活与学习氛围,家校协同解决运动员在成长过程中所遇到的各类问题,促进运动员健康成长。
3.2 拓宽优秀运动员选拔输送方式,实现优秀竞技人才的精准化培养
运动员的选拔与输送是保障优秀体育后备人才可持续发展的基础。新中国成立以来,在以体校为基础的“三级训练网”培养输送体系保障下,我国奥运冠军实现了从体校、训练基地和专门学校到专业队的“一体化”培养。新时期,要优化运动员输送模式,打造体教融合型人才培养体系,大力推动优秀竞技人才的精准化培养。
1)遵循奥运冠军成才的项群、地缘和时空规律,完善特定人才选拔方式。不同地域奥运冠军的成才规律可以作为跨界选材和精准选材的重要参考。不同项群之间的运动项目在特性上具有相通性,建议相关部门组织专家深度研究奥运冠军重点项群分布特征,根据不同地域人才分布的综合因素进行科学选材,出台更加完善的选材标准和实施办法,参考奥运冠军成长的地缘优势、项群特征、时空规律等精细化高水平后备人才选材要素,完善跨项选材指标,遵循优秀竞技人才地缘分布规律进行特定地域选材。
2)强化优秀运动员输送的数据驱动,细化人才培养的要素指标。对奥运冠军成才的特征进行精细化分析,在运动员选材和训练竞赛中做好不同阶段的时间统筹,对运动员启蒙期、提升期、夺冠期各阶段的输送方式进行数据化处理,科学调整不同运动员的成长档案,改变传统较为单一的运动员输送模式。运用现代大数据技术,围绕不同项群、不同水平、不同地域的运动员打造多元化选拔输送方式,精准化选择更多优秀运动员进入后备人才序列,不断提升人才培养的科学性、针对性和精准性。
3)实施特殊项目的“家族体育计划”,深度挖掘家族优秀体育后备人才。建议重视奥运冠军人才培养的家族效应,加强对新时期竞技体育的宣传引导,联合各类学校深度调查不同项群奥运冠军的家族情况,在教育、保障等方面出台专门激励政策,鼓励奥运冠军家族运动员投身竞技体育。建议体育与教育部门针对具有体育背景的家庭实施“家族体育计划”,让更多的家庭支持子女从事竞技体育运动,围绕奥运冠军家族中从事体育经历较多的项目,充分挖掘这些家族的优秀竞技后备人才,让更多的体育家族成员从事竞技体育。
4)打造新时期体教融合培养新体系,精细化运动员输送模式。教育和体育部门要协同落实体教融合相关政策,联合出台运动员体教融合实施计划或方案,共同打造运动员体教融合培养新体系,协同多方力量推进运动员培养的学校化和社会化,从而选择更多文化基础好、运动天赋优的运动员进入后备人才序列。建议国家体育总局主动将人才培养纳入国民教育体系,创新多元化人才培养机制,打通运动员从小学到大学的上升渠道,颁布新的运动员文化教育与就业保障政策,解决家长对运动员教育与出路的担忧,为运动员提供更好的文化学习环境和退役后的就业保障。
3.3 创新优秀运动员训练参赛模式,推进优秀竞技人才的科学化培养
训练参赛是提升竞技体育人才培养水平的重要手段。新时期,要深化对运动项目制胜规律的研究,科学处理运动训练与参赛的关系,大力推动科技助力优秀竞技人才培养,通过打造多元化高水平科学训练基地和智能化训练中心,提升训练参赛的科学化水平。
1)围绕不同项目的地域集群分布,建立多元集聚型科学训练基地。新时期,在后备人才项目、区域分布上要遵循奥运冠军成长的地缘集群规律,秉承优势互补思路,科学引导体育精英人才分布的“马太效应”。要全面统筹不同地区经济社会资源对后备人才培养的影响,建立以项目为中心的集聚型科学训练基地,重点在长江流域、华东地区、东南沿海地区以及辽宁、广东、江苏、山东等地打造适应地缘优势特色的运动项目,实现优秀竞技人才的精准培养。
2)加强对训练参赛适应性调控,打造多项目奥运冠军模型。科学分析不同项目、不同运动员竞技指标和竞技能力变化的关系,动态处理训练与恢复适应的关系,根据不同项目的竞技表现组织不同的训练方法,坚持运动训练参赛中提高“七分增量”与盘活“三分存量”的“双量一体”原则,顺应运动训练模式数字化革新,利用好运动训练各要素普遍联系不可分割的关系,提升运动员竞技表现体系,高度重视对运动训练适应的个性化调控,全面实施科学化、智能化训练。
3)坚持“三从一大”科学训练原则,深化对运动项目制胜规律的研究。新时期,建议各国家队要继续坚持“三从一大”科学训练原则,深化对运动项目制胜规律的认识,坚持从难、从严、从实战出发组织训练参赛工作。要客观认清不同项目的训练本质特征,优化调整负荷结构,统筹处理训练要素。结合实战需要,根据运动项目的规律、运动员的个人特点、运动训练的不同阶段,科学合理地安排负荷强度和负荷量,不断提升训练参赛的科学性(芦洋等,2013)。
4)坚持“以赛促练、以赛代练、赛练结合”训练理念,统筹训练与竞赛关系。相关部门要从运动员训练参赛的全周期和各类训练阶段设计实施办法,继续将“以赛促练、以赛代练、赛练结合”的科学训练理念融入运动员各个成长阶段,贯穿于不同项目训练参赛之中(王开元等,2019)。要结合项目特征动态处理训练与恢复适应的关系,从而有效提高运动员生理机能、心理素质及运动技术水平,使运动员积累临场比赛经验,提高临场判断能力。
3.4 丰富优秀运动员文化教育形式,促进优秀竞技人才的个性化培养
习近平总书记曾提出:“少年强、青年强则中国强。少年强、青年强是多方面的,既包括思想品德、学习成绩、创新能力、动手能力,也包括身体健康、体魄强壮、体育精神。”这就要求体育后备人才的培养不仅要提升运动成绩,还要围绕不同成长时期的需要,实施多元文化教育,促进优秀竞技人才全面成长。
1)围绕运动员不同成长阶段实施多元教育,全面提升育人质量。体育和教育相关部门要联合开发适应不同成长阶段运动员的精品课程,围绕不同教育阶段的运动员进行针对性的课程设计,在不同教育阶段安排不同的教育方式。在基础教育阶段,强化优秀运动员的班级授课课程;在发展提高阶段,除了要强化班级授课外,还要逐步增加课余补课与送教上门等教育方式;在成才夺冠阶段,要积极采取课余补课与送教上门等方式。根据不同教育阶段运动员实施多元教育方式,全面提升运动员的教育水平。
2)建立运动员文化教育多元化、特色化机制,实施因项、因材施教。针对我国奥运冠军不同项群的教育特征,从不同地域、不同项群运动员训练和身心特征出发,建立运动员接受文化教育的多元化、特色化机制,出台多元化、灵活性的分类教育制度,全面推进因材、因项施教(彭国强,等,2018)。
3)打造适应不同运动员的活态性学训制度,优化运动员文化教育方式。体育、教育等部门要协同构建协调运动员学训矛盾的制度体系,健全运动员的动态培养方案、转训制度、请假制度、动态学分制度、考核制度等,探索适应不同运动员的灵活性教育策略。针对外出集训运动员可以在集训队设置专门的学习场所,聘请文化课教师一起跟队集训。针对外出比赛的运动员,及时由任课教师给予补课,最大限度弥补比赛耽误的学习任务。要利用大数据技术,完善运动员网络远程教育系统,实现运动员文化教育资源共享。
4)打造运动员不同成长阶段的个性化学训融合方案,实施精准化培养。建议围绕运动员成长的全周期做好顶层设计,打造围绕不同成长时期的教育和参赛计划,针对不同阶段运动员的特征,在教育方式、训练负荷、训练强度、训练恢复等方面做好统筹,提升训练和参赛的精准度(彭国强等,2020)。另外,围绕不同性别、不同项群、不同年龄的青少年做好启蒙训练的科学规划,尤其要注意“男早女迟”的启蒙训练,要更加偏重男性青少年时期的科学训练,对于不同项目要结合青少年实际情况,采用多周期模式提高训练参赛的科学性。
3.5 优化优秀运动员服务保障体系,保持优秀竞技人才的长效化培养
优秀运动员的培养不仅需要训练、心理、科研、医疗、管理等服务保障,而且需要实施良好的思想道德教育和精神文化引导,打造适应不同水平运动员的体系化保障机制,通过大力弘扬新时代奥运冠军精神,提升运动员良好的意志品质,全面增强优秀竞技人才的综合素养。
1)提升复合型团队体系化保障能力,塑造良性教练员-运动员关系。习近平总书记在考察冬奥会、冬残奥会筹办工作时曾强调:“在人才队伍上要坚持运动员、教练员一起抓。”要强化优秀教练员队伍培养,围绕我国不同地区、不同项目的优秀运动员构建个性化训练保障团队,以整合分期新思路做好不同成长阶段保障团队的相互衔接,在整合集成的前提下,打造智识多元、协同作战的训练智囊团。各运动队要把增强团队凝聚力、打造良性团队关系作为重要内容,建立有效的教练员-运动员关系模式。教练员要积极转变训练管理理念,重视运动员心理品质、道德修养、文化知识等综合素质的提高,通过创设有挑战性的训练环境,给予运动员选择的权利与自由。要采取更加积极的教育心理措施和科学管理手段,用具有时代特色的教育观念和手段引导运动员全面、科学发展。
2)加强对运动员心理韧性和心理调节的科学引导,提升运动员核心心理素养。国家体育和教育部门要联合开发运动员心理韧性教育课程,打造不同运动员心理素养教育课程体系。要从运动员选材和青少年训练阶段就对其心理韧性和心理调节实施系统规划,从小开始培养运动员以韧性为核心的意志品质。要针对不同运动员实施多元化心理调节方式,对运动员进行更加有效的激励。在心理坚韧性干预与教育过程中,尤其要注重对女性运动员的训练,给予年龄较大的运动员更多的行为支持,使其更富竞争性、独立性、主动性和抗压性,达到全面提升运动员核心心理素养的效果。
3)强化运动员理想信念心理制胜保障,提高运动员自我管理能力。体育相关部门要制定优秀运动员理想信念教育学习计划,用“祖国在我心中”等新时代主题教育活动强化运动员理想信念,把对精神、意志、心理和作风的锤炼融入运动队日常生活和训练、比赛中,在正确对待胜利与失败、苦与乐、事业与伤病、奉献与索取等方面进行强化教育和引导。要提升运动员自我管理能力,通过挖掘与宣传奥运冠军、世界冠军等先进典型案例,帮助运动员树立自我教育的榜样,帮助运动员建立正确的价值判断和价值取向。
4)大力弘扬新时代奥运冠军精神,全面提升奥运冠军文化的影响力。习近平总书记曾指出:“弘扬奥林匹克精神和中华体育精神,进一步提升我国竞技体育综合实力,把竞技体育搞得更好、更快、更高、更强,提高在重大国际赛事中为国争光能力,有力带动群众体育发展。”新时代呼唤新的时代精神,本研究凝练的具有时代特色、中国特色的奥运冠军精神,能够作为激励广大运动员和青少年成长的正能量,作为新时期培养更多的为国争光优秀竞技人才的坚强动力。
4 结束语
奥运冠军成长成才规律研究是一个世界性课题,国外学术界也有探讨,但多为个案研究,鲜有对一国所有冠军的整体研究。本课题以中国迄今所有夏季和冬季奥运冠军为研究对象,从基本特征、文化教育特征、训练竞赛特征和心理制胜特征等多个方面,探索了具有中国特色的奥运冠军成长规律,凝练了新时代中国奥运冠军精神。研究提出要完善优秀运动员成长的体制机制、创新人才选拔输送模式、丰富文化教育形式、拓宽训练参赛方式和优化服务保障体系,更好地推动体育精英人才的多元化培养、精准化培养、科学化培养、个性化培养和长效化培养,为造就更多肩负为国争光使命的优秀竞技人才,加快推进竞技体育高质量发展,做出积极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