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智库的主要研究方法比较分析

王 珂 郑军卫

(1．中国科学院西北生态环境资源研究院文献情报中心 兰州 730000)2． 中国科学院大学 北京 100049)

0 引 言

智库是为决策者提供理论依据、政策建议的咨询机构，是从事公共政策研究的组织，是政策决策过程的重要参与者[1]。重视智库建设、发挥智库作用，是许多国家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措施。当前国际形势复杂多变、全球性问题层出不穷，智库在国家治理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因此围绕“智库”主题的相关研究也成为管理、咨询以及公共政策等领域关注的热点。随着我国智库研究和建设工作的不断深入，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认识到智库研究所使用方法的重要性，杨继瑞[2]提出智库研究需要科学的方法和路径；张小溪[3]提出智库的发展要着力于方法和思想的创新。科学系统化的研究方法在保障智库研究成果的科学性和权威性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是推动智库发展和创新的重要驱动力。

笔者调研发现，国内已有一些学者曾对智库的研究方法进行过研究，如从定量分析视角对国际权威智库研究活动中所使用的方法进行特点趋势分析[4]，从创新视角对国际一流智库的主要方法及经典案例进行总结[5]，以及对科技智库研究方法进行分类及特征分析[6]等，这些工作对推动我国智库的研究方法体系的完善和发展贡献了力量。但以往的研究基本都是从智库本身出发去梳理总结相应的智库研究方法，且大多数研究对象是国外单个知名智库机构的特色研究方法，很少有学者关注国内智库机构当前所用研究方法，也鲜有学者从各种研究方法的应用情形和优劣性方面对已有的智库研究方法做系统的对比研究。 基于此，本文通过调研国内智库研究的相关文献，梳理出智库现有的研究方法，对其归类总结，并对比分析各智库研究方法的应用情形和特点，探索其应用过程中的优势和劣势，以期为我国智库的研究提供帮助。

1 研究范围界定与数据来源

1.1研究主题本研究选择以智库研究为对象的学术文献，并以其中涉及到的研究方法作为研究主题。

1.2方法论研究本研究主题同时也包括以不特定研究方法为研究对象的方法体系研究。

本研究数据来源于中国知网(CNKI)数据库，选择北大核心、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CSSCI)、中国科学引文数据库(CSCD)收录期刊为数据源，以“智库研究”“智库方法”“智库模型”为主题检索词，共检索得到2 306篇学术期刊论文文献，检索日期为2020年9月23日。经人工筛选剔除无关文献，最后得到422篇与智库的主要研究方法相关的文献。

2 智库的研究方法体系及主要方法

2.1智库的研究方法体系

2.1.1 理论分析体系 本文定义的智库的研究理论分析体系是指借助已经成熟的理论框架对智库某个方面的研究问题进行探讨，得出相关结论的一种体系。如汪锋[7]提出以嵌入理论为视角，探索一种既能保持智库适度独立，又能使之深度参与决策咨询的中国特色制度模式；黄扬[8]基于多源流理论视角，以上海、南京等地为例，对智库在地方政府数据开放政策制定中的作用机制进行全景式剖析，进而推动政治源流的构建；傅广宛等[9]基于交易成本理论提出，智库需要付出的交易成本越多, 智库的独立性就越不能得到保证，强化智库的独立性，关键需要解决行政权力和资本的过度干预所引发的交易成本过大问题；唐平秋等[10]通过期望理论进行分析，得出需要从高校智库的组织目标、研究环境等方面入手, 采取相应措施, 才能充分激发高校智库研究人员的活力。

2.1.2 DIIS理论方法体系 DIIS是近年来我国学者潘教峰等[11]提出的关于解决智库研究问题的独立的理论方法体系，DIIS是在总结国内外智库研究方法过程中形成的一套系统完整的理论体系，包括收集信息(Data)—揭示信息(Information)—综合研判(Intelligence)—形成方案(Solution)。基于DIIS理论，潘教峰等[12]针对不同规模的智库问题，进一步提出解决大规模、中规模和小规模智库问题的智库DIIS方法，并给出相应的智库报告写作规范。同时，DIIS方法也是适用于科技规划、科技评估等的理论方法体系。江红玲[13]基于DIIS理论，从数据收集、数据分析、信息提取、信息研判、形成方案、产生报告等环节出发，建立基于DIIS理论方法的国防科技智库研究体系。

2.2智库的主要研究方法对国内智库相关文献中涉及到的研究方法进行整理，下面对这些方法进行分类介绍。

2.2.1 调查研究法 调查研究法是为了得到客观结果而直接获取相关材料并进行研究的方法，在智库研究中的应用包括使用问卷调查法调研分析科技智库对社会经济数据的需求内容、特点、数据获取和利用难点以及核心功能需求，研究科技智库数据平台数据的完整性、时效性和可获取性[14]； 包括运用文献调研法和专家访谈法选取智库信息传播效果评价指标，作为新媒体环境下智库信息传播效果的评价依据[15]；也包括使用德尔菲法和实地调研法确立智库评价指标体系指标，初步构建出包含各级各项指标的中国教育智库评价体系[16]；还包括使用抽样调查法用无放回抽样方法确定智库样本，最后分析社会智库筹资能力的影响因素[17]。

广西中高端酒店发展问题与对策研究 ………………………………………………………………………………… 陆焕玲（6/44）

2.2.2 文献计量分析法 文献计量分析法是以文献信息为研究对象，以文献计量学为理论基础的一种研究方法，在智库研究中的应用包括采用社会网络分析法等方法，分析智库专家构成特点及其可能产生影响的人才政策因素[18]；包含运用共现分析法对智库研究文献的发表时间、文献作者、所属机构、归属学科等分布情况进行分析和梳理，分析智库研究的热点和趋势[19]；除此之外，文献计量分析法还包括时间序列分析[20]、文本分析法[21]等。

2.2.3 模型模拟法 模型模拟法是指通过构造相似模型来间接研究原型的一种方法，如在智库研究中借助熵权法构建熵权—TOPSIS评价模型，开展区域智库影响力评价[22]；运用层次分析法确定各指标权重,建立新型智库产品微博传播影响力的评价公式[23]；又如黄晓斌等[24]基于UTAUT模型和D&M模型，构建智库微信公众号采纳意愿的概念模型，对优化公众平台界面设计和加强平台内容建设提出建议；贾旭楠[25]对两个博弈论模型进行改进，用以解决高校智库联盟资源共享中所存在的问题，解决联盟内智库之间的利益冲突；耿瑞利等[26]采用概念模型法，基于开放式创新范式，结合智库知识活动的基本流程，构建智库知识管理模型；还有使用机器学习、自然语言处理等数据挖掘过程中运用到的算法模型进行智库研究，包括利用Stanford TMT主题模型进行LDA建模[21]、BP神经网络[27]、链接分析算法[28]、知识组织[29]等。

2.2.4 多变量分析法 多变量分析，是研究多个随机变量之间的关系及内在统计规律的方法，指多个变量统计分析技术在社会研究中的运用，其本质在于利用降维的思想，将要考虑的多个指标变量进行简化分类。智库研究中运用到的方法有聚类分析[30]、因子分析[17]、回归分析[31]等。

2.2.5 逻辑分析法 逻辑分析法是哲学、科学哲学中所使用的分析方法，利用现代数理逻辑工具，对语言进行分析，并通过语言分析来解决传统的哲学问题，在智库研究应用中涉及到归纳分析法[32]、演绎推理法[33]、比较分析法[34]，以及扎根理论等，如运用扎根理论总结智库情报收集环节质量的影响因素[35]。

2.2.6 结构分析法 结构分析法在这里指对智库相关系统中各部分及其关系变动规律的分析。如唐伟等[36]采用批评性话语分析方法，对语言中存在的各种隐性和显性的结构关系进行分析，分析和审视美国智库涉华政治话语的主观性态度；苏州[37]借助灰色DEMATEL方法探讨了因素之间的相互关系,进而识别了高校智库这一特殊决策咨询研究机构发展的关键因素。

2.2.7 其他方法 除上述研究方法外，还有一些当前应用比较少的智库研究方法，这些方法主要用于对智库自身发展进行研究。

SWOT分析法：将与智库相关的内部优势、劣势和外部的机会和威胁等列举出来并进行排列，用系统分析的思想，把各种因素相互匹配起来加以分析的一种方法。贾旭楠[38]运用SWOT方法对高校图书馆参与智库建设的内部优势和劣势、外部机遇和挑战进行分析的基础上,提出了高校图书馆智库建设可行的发展策略，为政府、企业等组织提供优质的决策支持服务。

综合来看，国内智库研究使用的方法范围非常广泛，包括定量分析方法、定性分析方法及定量定性相结合的方法，这些方法将收集获取到的原始数据作为基础，进行建模或者形成评价体系，结合逻辑推理、理论分析等方法，最后得出立体化的结论，为智库发展提供建议。上述智库研究方法在应用过程中表现为如下三个特点：

a.多学科。以上智库研究方法来源于社会学、哲学、经济学、心理学、公共政策研究等学科，应用范围也非常广泛，涉及到多个研究领域，这也符合智库本身多学科多领域的研究特点，运用多学科的研究方法，使智库研究过程更加灵活多样，结果也更加精准。

b.全过程。这些智库研究方法基本涵盖了智库研究的全过程，从数据采集、数据分析整合到研究结果的综合评判，每个过程都有相应的研究方法，按其优缺点选择合适的方法才能得出更加无误的分析结果。

c.综合性。在大多数情况下，由于各种方法的侧重点有所不同，有各自的优点和缺点，所以在智库研究过程中使用到的研究方法不是单一的，是多种方法的综合使用，还有的研究会结合多种方法形成新的方法体系，这也是智库研究方法的一种趋势和创新。

3 智库的研究方法比较分析

3.1智库的研究方法分类比较将上述智库研究方法分为方法论体系以及智库研究应用方法，方法论研究以理论分析为主，对研究方法进行总结归纳后构建一套比较完整的方法体系，而智库研究应用方法涉及数量众多且范围广泛，多根据研究需求选取合适的方法运用到相关领域。从这两个角度对本研究智库研究方法进行比较，具体如表1所示。

表1 智库的研究方法分类比较

3.2智库的主要研究方法比较针对上一小节提到智库的研究方法的局限性，下面对这些方法进行具体比较，对比分析各智库研究使用方法的特点，探索其应用过程中的优势和劣势，并得出该方法在智库研究过程中的适用场景(见表2)。

表2 智库的研究方法比较

续表2 智库的研究方法比较

这些方法都显示了各自的优势和不足,它们有不同的原理、不同的复杂程度和不同的计算过程，下面将从以下三个角度对它们进行对比分析：

a.计算原理和计算过程。以聚类分析为例， 在具体操作过程中，聚类分析可以用到的方法有很多，包括K-MEANS算法、K-MEDOIDS算法等，所有这些方法的原理和操作过程都不相同，如果再将聚类分析与因子分析或者其他研究方法作对比，各种方法的原理和操作过程大相径庭，而且因为各方法的所属类别有所差别，使用统一的标准对其计算原理与过程的复杂程度进行评判比较困难。

b.原始数据获取。以调查研究法为例，文献调研法原始数据较容易获取，但是可能存在文献缺失等情况；实地调研法相对来说获取数据过程比较复杂，受环境因素影响较大，花费的时间等成本比较高。其他研究方法也同这两种方法类似，不管是调研智库产品数据还是利用算法爬取文本数据，数据获取过程都有难有易，在这个过程中每种方法都有其优点和局限性，所以要根据具体的原始数据需求来选择适合的方法。

c.指标。这些方法在操作过程中是否用到指标的情况也不一样，比如数据包络分析方法(DEA)，它本身就是采用多项指标来进行有效性评价，但是对于一些定性方法，其使用过程就不需要使用指标来进行评价。还存在一些研究情况是作者根据现有的定量分析方法指标结合定性分析方法进行改进，形成自己的指标评价体系，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些方法中是否用到指标也需要结合具体的研究过程和研究对象来定。

综上，现在还没有标准对这些智库研究方法进行统一评判，所以在智库研究过程中要结合这些方法的优劣势及其可以运用到的智库研究情形，才能更好地发挥这些方法的特色，得出更符合需求的结果。

3.3智库的研究方法场景归类按照国内智库研究文献的研究立意，下面将智库研究内容分为如下四个应用场景：一是对智库系统结构中各要素的内在工作方式以及诸要素在一定环境条件下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运行规则和原理进行机理分析；二是对智库研究成果传播能力及社会影响力因素进行评价及影响分析，为智库提升影响力提供对策与建议；三是对有关智库的组织政策、决策程序、政策研究成果等系统调研，为智库科学决策提供帮助而实施政策分析；四是运用各种综合性因素或者指标反映智库研究的一般特征及研究前沿热点，对智库进行综合分析。将上文总结出的智库研究方法，按照以上四个应用场景进行归类，具体如图1所示。

图1 智库研究方法归类

4 对国内智库的研究方法发展建议

智库研究是整个智库建设过程中重要且不可获缺的环节，而研究方法是智库研究中非常关键的构成要素，完善的研究方法理论体系是决定智库研究质量以及评判智库综合能力的根本，因此，对于智库的研究方法的选择和分析十分有必要。通过对已有文献涉及智库的研究方法的系统分析，笔者建议国内智库的研究方法在整体发展上着重关注以下方面：

一是要随时关注新领域中新方法的出现和发展，结合自身实际学习并借鉴和引入这些新方法开展更深入的智库研究，如上面列出的一些算法模型，很多都是随着近年来人工智能的兴起而发展起来的，不管是自然语言处理还是机器学习方法，都值得去深入研究，系统综合地利用这些方法，更好地挖掘有用的智库数据，但要注意归纳吸收其理论和意识的同时，不能只学形式，要做到形神兼具。

二是智库研究中要加大对多领域、多学科、综合性研究方法的创新与应用，利用这些综合性方法，可以更好地对政策等智库研究目标进行梳理，明确政策及其差异、分析数据交集、突出智库研究主要问题，助力智库及社会国家发展先机。

三是要量化各种研究方法的价值，用技术手段来评估这些方法在智库研究过程中的具体表现，总结这些方法分析结果的差异性，以及由于结果差异化给智库研究带来的影响等，这些问题都需要进一步发掘新的智库研究方法量化标准才可以得到解答。

四是要不断发展新时代智库的研究方法论体系，虽然国内智库研究在不断深入，但系统的研究方法论体系尚未形成。随着研究对象的不断增加和研究方法的不断创新，智库研究过程中更需要总结研究方法中的普遍性原理，构建完善的智库研究方法论研究体系。同时，也需要从其他相关学科的已有方法体系中吸取经验，为智库方法论体系构建提供新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