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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笔触写少年,少年文字悟中年

2021-10-04李龙昌

名作欣赏·学术版 2021年9期
关键词:鲁迅

摘 要:《少年闰土》作为节选自鲁迅的小说《故乡》的一篇课文,在新的时代背景之下,具有新的研究价值。考虑到已经有多人从多个角度对这篇课文进行解读,因此在解读的时候,可保持一定的时间与空间跨度,来获得一种新的认识。笔者认为“中年笔触写少年,少年文字悟中年”可以成为课文解读的一个思路。鲁迅先生创作《故乡》这篇小说的时候,已经是人到中年。但是在描写少年闰土的时候,又是一个明亮的笔触。面向小学生进行课文解读的时候,“少年”是课文解读的明线,而作为作者的“中年”就成为解读课文的暗线。

关键词:鲁迅 教材赏析 《少年闰土》

鲁迅先生的作品以其思想的深刻性而成为中小学教材的“常客”,尽管在课程改革当中,有过鲁迅先生作品退出语文教材的声音,但幸运的是,时至今日,这种杂音已经越来越淡,鲁迅先生作品在教材中的地位重获确立。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再读鲁迅先生的作品,别有一番风味。《少年闰土》作为节选自鲁迅的小说《故乡》的一篇课文,在新的时代背景之下,也有了新的研究价值。考虑到已经有多人从多个角度对这篇课文进行解读,因此笔者在解读的时候,尝试保持一定的时间与空间跨度,来获得一种新的认识。

1919年12月,鲁迅从北京回到浙江绍兴老家,亲眼看到阔别多年的故乡萧条、破败的景象和广大农民贫困、痛苦的生活,以此为素材创作了《故乡》这篇小说。小说中所描写的大部分场景都是灰暗的,唯有描写少年闰土的这段文字透露出些许明亮,将这些文字提取出来,演绎成适合学生阅读的少年闰土,不仅可以在学生心目当中播下鲁迅作品的种子,还可以独辟一个时空的跨度来演绎出一个新的课文解读空间。

鲁迅先生创作《故乡》这篇小说的时候,已经是人过中年,但是在描写少年闰土的时候,又是一个明亮的笔触,因此这里似乎就出现一个矛盾的地方:在《故乡》的文本情境里,笔触是苍凉的;在《少年闰土》的文字情境里,笔触又是明亮的。在进行课文解读的时候,必然要选择后者,于是“少年”就成为课文解读的明线,而作为作者的“中年”就成为解读课文的暗线。

这里不妨将课文解读的视角先投射到《少年闰土》上来,很明显的一点是,课文通过“我”对三十年前和闰土之间的一段生活回忆,刻画了一个知识丰富、聪明能干、活泼可爱的海边农村小少年的形象。描写这一形象的文字,对于任何一个读过本文的学生而言,在任何时候读来,都会有一股清新的气息: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其间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项戴银圈,手捏一柄钢叉,向一匹猹尽力地刺去。那猹却将身一扭,反从他的胯下逃走了……

仔细琢磨这段文字,会发现这段文字尽管极其简约,但所描写的生活图景却又是那么的美丽,“深蓝的”天空、“金黄的”圆月、“碧绿的”西瓜,所构建出来的生活场景已经是无限的美丽。作为已经身处中年的作者而言,用这样的笔触写出这样的文字,尤其是考虑到鲁迅先生一贯的行文风格,可以发现对于鲁迅先生而言,此时内心的情感是丰富且复杂的。

这里不妨先从一个普通读者的角度,去想象鲁迅先生写作时的情形。古人说四十不惑,作为一个年届不惑的、对生活有着深刻感悟、对生活实际有着诸多批判的人,要想在自己的思想中暂时开辟出一片纯净的空间,这是多么得不易。而事实上对于作者鲁迅而言,这也确实是不容易的,日本作家丸山升曾经这样写道:作为鲁迅留日时期的革命活动与文学运动的基础,他将对“朴素之民”的原初力量的信赖与梦想,全都寄托在少年闰土身上了。故而再也没有另外一个故事,能像闰土的变化那样,准确地传达出鲁迅青春之梦彻底崩溃的情形。事实也确实如此,在鲁迅先生作品中的那么多人物里,唯有闰土这个少年承载着鲁迅先生的青春之梦。

少年闰土作为作者这种青春梦想的载体,是中年鲁迅用自己的笔触描写出来的,其中或许有沉重,又或许有轻松,这种感觉或许只有当时的鲁迅先生才能自知。对于今天的教者而言,所要向学生传递的,却是这种或许沉重思想背后所显露出来的那一丝轻松的光亮。只有面向少年闰土,去读出课文中的“我”也就是作者的济世忧国之心,才能达到了解读闰土、超越闰土的目的。

这里不妨仍然从“深蓝的天空”“金黄的圆月”“碧绿的西瓜”切入,去思考他们分别蕴含的意味,深蓝的天空所带来的应当是一种宁静的心情;在深蓝的天空之中看到一轮金黄的圆月,既会让人感觉到生活的美好,又能够在美好的生活当中看到希望;碧绿的西瓜所带来的是生命的活力,這是一种蕴含着大自然意味的生命活力。在这样的自然环境当中,再去看少年闰土,这是一个“十一二岁,项戴银圈,手捏一柄钢叉”的少年,十一二岁正是青春年华,这个年龄的少年,既是课文中的闰土,实际上也是作为课文学习者的学生。在引导学生阅读的时候,如果能够将作为学习者的学生与课文中的闰土乃至于与作为作者的“我”重叠起来,是可以获得诸多新的解读结果的。

戴银项圈既是写实,又是一个隐喻。戴银项圈可以说是我国的文化传统,既象征着家人对孩子的关爱,也衬托着一个孩子的天真、无邪;然而,戴银项圈又是一种文化隐喻,正因为是传统文化的表征,因此才暗示着不再少年的闰土,就再也走不出这样的文化。因此,作为读者,可以想象鲁迅先生在写下这段文字的时候,内心一定是百感交集的,当戴银项圈的闰土最终没有摆脱传统糟粕文化的时候,少年闰土就已经成为历史了。

当然面向学生的课文解读,又不适宜在此时种下这样的思维种子。因此对于《少年闰土》这篇课文来说,就只能从“少年”这个视角来解读,为学生所呈现的时空也只能是少年这个片段。因此这个时候的课文解读,教师实际上有一个中心任务,那就是帮学生建构“乐园”。这样一个乐园虽然无法与闰土的海边生活重叠在一起,却可以与学生的生活重叠在一起,少年闰土与学生相通的地方在于童趣,童趣存在于童年这个时间与他们所处的空间,这个空间被称之为“故乡”——当然对于今天的学生而言,故乡既可以是“生我的地方”,也可以是“养我的地方”,无论是什么地方,“乐园”的意蕴一定是存在的,而且更多地存在于学生的精神世界。这样的眼神一定程度上体现了作者的初衷,作为从“故乡”中剥离出来的一部分,“少年闰土”所代表的,其实也是作者心中的那个乐园。

做出这样的延伸是符合语文教学的意旨的,2011年版《语文课程标准》指出,阅读教学是学生、教师、教科书编者、文本之间对话的过程。课标修订稿与实验稿相比增加了与教科书编者的对话。因此,作为语文教师,我们应该重视与教科书编者的对话,与文本的对话,读出了少年闰土和“我”的童趣,与教科书编写者的对话,读出了“我”心目中曾经的乐园。

尽管这个“乐园”最终被延伸在《少年闰土》后面的“故乡”所打破——“‘故乡幻影在回乡见到闰土之后崩溃了”(尾崎文昭),但不可否认的是,当作为中年的作者写下少年闰土的时候,又或者当教师带着少年的学生读着《少年闰土》而客观上感受中年鲁迅时,对《少年闰土》一文的理解就超越了文字本身,所建构出来的意向也不可能只是“海边的夜色”那么纯粹,否则课文后面也不可能出现“他们不知道一些事,闰土在海边时,他们都和我一样,只看见院子里高墙上的四角的天空”,学生或许还读不出这样的文字背后的含义,但是作为引领学生解读课文的教师,在面对这段文字的时候,总应该带着对作者心情的一种体会而对学生有所启发、点拨,此时埋下的种子待到后来学习《故乡》时,再慢慢生长吧。

参考文献:

[1] 刘成锋. 鲁迅与《少年闰土》[J]. 小学生学习指导(高年级版), 2013 (9).

[2] 刘丽艳, 王勤涛. 《少年闰土》教学纪实与评析[J]. 黑龙江教育(小学版), 2003 (33).

[3] 尾崎文昭, 庄玮.“故乡”的二重性及“希望”的二重性(下)——《故乡》读后[J]. 鲁迅研究月刊,1990 (7).

[4] 文志杰. 教师与教科书编者怎样对话——以《桃花心木》《少年闰土》为例[J]. 小学教学,2012 (7).

作 者: 李龙昌,甘肃省武威市凉州区双城镇中心学校教师。

编 辑: 曹晓花 E-mail:erbantou2008@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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