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打击献祭女童陋俗

何国胜

女孩是在8月11日晚上，于睡梦中被绑走的。

次日晚上，印度阿萨姆邦Charaideo地区警方在当地Singlu河边发现了女孩的尸体。一起被发现的还有印度密宗在献祭时会用到的物品，包括一些红布和骨灰。这表明，这名5岁的小女孩极有可能是被用作活人献祭。

而这种非人且愚昧的行径，在印度算不得极端个案。在更多的案例中，这些被献祭的孩子被割去身体某部分，待他们流血而死后，再剖出内脏，摆在神像前。

不少印度人，尤其是印度东部、南部的，在自称为密宗“圣人”或“修行者”的蛊惑下，依然坚信着：如果给神献祭一个孩子，他们就可以得到财富、健康、幸福和子女。

儿童失踪频现印度

其实，该地区之前也曾发生过献祭儿童的事件。2016年，一名4岁的女孩在该地区的另一个茶园失踪，几天后人们找到了她残缺的尸体。

“印度理性主义者协会”主席Sanal Edamaruku曾对媒体表示，印度没有哪个邦没发生过类似的事件，只是在以西孟加拉邦、贾坎德邦、东比哈尔邦和北方邦东部为主的东部地区和南部地区最为流行。

印度内政部下属的国家犯罪记录局（NCRB），从2014年开始将活人献祭纳入统计范围。数据显示，2014—2016年，印度29个邦中，有14个邦共发生了51起此类谋杀案。2017—2019年，此类犯罪数据有所下降，有12个邦共发生33起。

但关注此类案件的专业人士指出，这个数字明显被低估，还有不少案件因为执法不严和证据不足而未被记录在案。此外，上文提及的“印度理性主义者协会”主席曾指出，印度活人献祭的数量应该用该国每年的儿童失踪人数来衡量。

描绘印度孔德部落举行活祭仪式的插画

近（至）亲或熟人作案，因而有些案件不会进入警方视野。

如果这一说法站得住脚，那这个数字将“大得吓人”。根据印度国家犯罪记录局最新的《印度妇女和儿童失踪报告》（以下简称“失踪报告”），2016年至2018年三年间，印度儿童的失踪人数共计193890人（2016年共有63407名儿童失踪，2017年有63349名儿童失踪，2018年共有67134名儿童失踪）。

而且，对印度献祭儿童类案件加以梳理，一个特征很容易被发现—近（至）亲或熟人作案，因而有些案件不会进入警方视野，从而无法被有效统计。

上述阿萨姆邦5岁女孩的案件中，其父亲就是嫌疑人之一。而在今年2月8日，印度喀拉拉邦帕拉喀德区的一名妇女，将自己6岁的儿子亲手砍死，献祭给神灵。事后，她给警察打电话讲述了事情经过，随后被警方逮捕。当时，她正怀着第四个孩子，孩子父亲和另外两个孩子在警方到来后，才知道此事。

2017年1月，马哈拉施特拉邦的一名6岁男童在失踪18个小时后，尸体被发现藏在离家几米远的地方。作案者是男童的姑姑，她为了让自己的丈夫不再和自己打架，听信了所谓密宗“修行者”的话，给神灵献祭了一个男孩。

在男童失踪前一周，作案者已经着手挖藏尸的洞。她还曾以修建寺庙为由，让男童母亲帮助自己挖那口洞。

人肉为何成贡品？

活人祭祀是个古已有之的恶习。人的生命常被当作昂贵的祭品献给所谓的神灵，以求得力量、财富和权力等。我国的商朝、印第安人、玛雅文化和阿兹特克文化都曾盛行活人祭祀，但进入现代社会后多数地区早已废止了这类非人的恶习。但仍有一些地方，比如印度和非洲的部分国家，依然存在活人祭祀。

印度的活人祭祀多出现在密宗崇拜的人群中，而这类信仰在整个印度有数百万的追随者。密宗崇拜是起源于中世纪印度的一种精神运动，印度历史学者亚伯拉罕·埃拉利在其著作《第一个春天：印度的黄金时代》中将其称为邪教（cult），并指出其在8世纪的印度最为流行，很多仪式涉及血祭、活人祭祀和食人仪式。

印度教的卡莉女神

信徒们热衷于让那些受害者在长时间的折磨下慢慢死去，因为他们相信通过这种方式，献祭者的血、肉和骨头经过了调制。在上述2017年马哈拉施特拉邦活人祭祀案中，6岁男童被放出血，收集在容器中，供卡莉女神“享用”。而且，有几种密宗会在仪式中喝血。

绝大多数活人祭祀案件中，都有一个鼓动和主持仪式的“修行者”或“圣人”。这些人在城镇和乡村开设店铺，自称拥有“神力”，实则是通过魔术表演骗取人们的信任，从而谋财害命，与我们常说的“神棍”无异。

但在对宗教普遍的盲目信仰和低文化程度背景下，不少印度人對这类骗子坚信不疑。因而在遇到任何难题时，印度的这些信众都想通过祭神的方式解决。

例如，据英国《卫报》消息，印度库尔贾一名妇女为了不让自己做噩梦，听信密宗神棍的话，献祭了同村的一个6岁孩子。《华盛顿邮报》报道，2016年10月24日，阿萨姆邦Charaideo地区一名4岁女孩被同村一对夫妇献祭;理由是他们的女儿丢了一部手机，他们希望通过活人献祭，祈求神灵帮忙找到手机。

反活人祭祀法案

密宗卷入活人祭祀的犯罪中后，在一些地区遭到了整肃。但有位密宗教徒普拉桑特（Prashant）在接受英国《卫报》采访时称，他们的声誉被一群疯狂的少数人给毁了。他承认，民众的确会带着各种问题来找他求解，但他只会推荐法会，很少推荐动物祭祀，更别说活人祭祀。

而随着此类事件不断被曝光，印度政府也在试图减少和杜绝此类犯罪的发生。普遍的做法是将活人祭祀按谋杀案处理，对实施和参与献祭的人员加以刑事处罚。

值得一提的是，印度中部的马哈拉施特拉邦于2013年制定了专门处理此类案件的《马哈拉施特拉邦防止和根除活人献祭及其他不人道、邪恶、丑陋做法和黑魔法法案》，也称2013年马哈拉施特邦第30号法案（以下简称“30号法案”）。

印度西孟加拉邦的小孩

在遇到任何难题时，印度的这些信众都想通过祭神的方式解决。

“30号法案”打击的行为不光包括极端的活人献祭，还囊括了具有邪恶动机的骗子以所谓的超自然力或黑魔法力量或邪恶的精神，剥削社会中的普通人，破坏社会结构以及与之有关的事项。

法案的附表中，具体列出了被禁止且会被刑事处罰的12类行为：以驱鬼名义造成他人身体伤害或把尿液、排泄物等放入他人口中等行为;通过展示“奇迹”牟利和恐吓他人的;为得到神力祝福，遵循不人道、邪恶的做法，造成生命危险或严重伤害，教唆、鼓励或强迫他人遵循这种做法的;为达到各种目的采取活人献祭的;声称用手指做手术、声称改变妇女子宫内胎儿性别的;同不能怀孕的妇女保持性关系，声称通过超自然力量使她成为母亲等行为。

“30号法案”在一定程度上显示了当地政府对活人祭祀的打击力度。法案规定，无论是实施、教唆还是传播活人献祭行为，都将受到同等的处罚—不少于6个月的监禁，最多延长至7年，并处以不少于5000卢比的罚款，最多增加至5万卢比。

该法案的推出，一定程度上减少了此类案件的发生，但效果并非理想，反而遭到一些密宗崇拜者的反击。纳伦德拉·达布霍尔卡作为一个理性主义者，一直致力于消除当地盲目迷信的密宗崇拜，同时他也是推出“30号法案”的关键人物。但在法案推出后不久，他就被狂热分子暗杀。

阻力不止于此。马哈拉施特拉邦一位普及“30号法案”人士曾表示，尽管法案已经出台，但很多人并不知道有这样一个法案。而且执法机构的执法意识较差，很多此类案件遭到了“粗制滥造”的调查，有些活人祭祀的案件被当作器官盗窃案处理，有些在法院审理阶段被判为无罪。

反对活人祭祀的活动人士建议，要提高人们对活人祭祀违法的认识，而当地警察局局长却表示：“印度法律非常清楚地表明谋杀是犯罪行为，你为什么要特别告诉人们，以献祭为目的的谋杀也是非法的？”

责任编辑何任远 hry@nfcma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