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士尼与“黑寡妇”之战或将改变票房分成规则

田英

近来，“寡姐”斯嘉丽·约翰逊状告迪士尼，称《黑寡妇》上线流媒体平台Disney+违反合约，给她造成了巨大经济损失。迪士尼方回应称，“这起诉讼令人悲伤痛苦，因为它对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造成的可怕而长远的影响熟视无睹、漠不关心。”

其实，斯嘉丽·约翰逊的起诉是否合法，她是否像迪士尼宣称的那样“贪婪”，这些都不是重点。好莱坞业内人士普遍认为，即便一切属实，迪士尼对斯嘉丽·约翰逊发起个人攻击，都是不可理喻的决策失误。不少人把责任归咎于迪士尼CEO鲍勃·查佩克（Bob Chapek），但迪士尼负责沟通交流事务的泽尼亚·穆哈（Zenia Mucha）也难辞其咎，而且这项回应应该还需要获得迪士尼公司法律顾问的许可。

要说谁无可指摘？那可能就是迪士尼即将卸任的董事长鲍勃·伊格（Bob Iger）了。迪士尼一位前管理人员曾透露，“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有些公司决策层简直就像是个外行。”另一家好莱坞影视公司高管也认为，迪士尼像是接受了不明智的建议，这是个原本可以避免的冲突，“你能想象鲍勃·伊格任CEO期间，会让一个大明星起诉公司吗？显然不可能有这种事情发生。”

迪士尼这个姿态被好莱坞解读为：查佩克觉得大牌明星无足轻重。不过，不管查佩克有多不以为然，有一位明星人物是迪士尼毫无疑问不能失去的，那就是漫威影业总裁凯文·费格（Kevin Feige）。据说，迪士尼攻击漫威超级英雄长期扮演者的策略，令费格相当不满。

惹恼费格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业界是有先例的。迪士尼旗下漫威娱乐公司主席伊克·佩尔穆特（Ike Perlmutter）就是个不把明星放在眼里的高管，他曾多次和费格发生冲突。此前，费格希望拍摄以黑豹、惊奇队长等角色为主角的单人超级英雄影片，让漫威宇宙更为多元化，佩尔穆特在这一问题上和费格始终意见相左。2015年，鲍勃·伊格果断调整了漫威的汇报组织架构，佩尔穆特从此从公司架构中消失。可见，任何对费格在漫威影业中决策地位构成威胁的元素，都是迪士尼公司所不能容忍的。那么，这次迪士尼对斯嘉丽·约翰逊的个人攻击，一旦引发费格对公司政策的抵触，不难揣测后果将有多严重。

此外，迪士尼猛烈抨击斯嘉丽·约翰逊的行为，自然也会被其他好莱坞明星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很难想象，今后迪士尼的创意团队还能和明星愉快地打交道，不论是迪士尼首席内容官阿兰·霍恩（Alan Horn）、卢卡斯影业总裁凯瑟琳·肯尼迪（Kathleen Kennedy），还是皮克斯动画工作室首席创意官皮特·多克特（Pete Docter），都可能会因迪士尼这一行为陷入尴尬境地，在这个行业里成为“众矢之的”。正如美国创新艺人经纪公司（CAA）总经理布赖恩·卢尔德（Bryan Lourd）在一份公开声明中指出的那样，“毕竟这位明星已经和迪士尼合作过9部影片，她为迪士尼及其股东赚取了数十亿美元的收入。迪士尼針对其个人的攻击，让人心寒。”

鲍勃·查佩克致力于打造Disney+，为华尔街带去相当多的投资回报。关于这一点，斯嘉丽·约翰逊在诉讼中也有所提及。显然，查佩克认为，跟演员签订8位数甚至9位数票房分成协议的时代该结束了。这并非查佩克一个人的想法，其他影视传媒巨头近期也倾向于和演员签订一次性预付酬劳合同。不少公司高层都认为，票房利润分成这种方式并不合理，但好莱坞明星和他们的经纪人为之争取多年，并最终成功。如今他们正为保留这一权利而继续斗争。

所以，迟早会有一群人和斯嘉丽·约翰逊站到同一战线上。著名制片人詹森·布卢姆（Jason Blum）就公开表示支持斯嘉丽·约翰逊，“她发起的实际上是一场更大的生存斗争，斗争之路困难重重，需要极大勇气，而她在为所有人战斗。”虽然布卢姆自己的制片公司制定了多种分成方式，不过他仍希望流媒体公司能和明星分享利润。布卢姆还提出，除了跟明星签订分成协议，影视公司还可以考虑跟明星所在的经纪公司分成，只是目前不知道这种方式会不会更好。

鲍勃·查佩克是在新冠肺炎疫情时期全面接管迪士尼的。当时迪士尼的主题公园和电影院都因疫情一度关闭，各方压力可想而知。在担任CEO前，鲍勃·查佩克曾在迪士尼家庭录像部门、消费产品部门和主题公园部门任职。他关心的是财务数据，至于公司与明星之间的复杂关系，他通常选择留给迪士尼的其他管理人员去处理。

2020年晚些时候，迪士尼开始把原本专门为院线制作的影片放到自有流媒体平台上播出。从那时开始，就有不少电影经纪人抱怨，迪士尼以极为负面的方式让自己与众不同。当时，有一名资深电影经纪人透露，“迪士尼在谈合同时，表现非常愚蠢。他们一开始提供的合同条款和报酬简直不值一提。对于签订了先期总票房分成协议的明星来说，这种合同条款相当不公。”

去年12月，华纳媒体在事先未透露任何消息的情况下宣布，2021年的影片将采取HBO Max与影院同步上映的方式。或许华纳以为这是明智之举，没想到却引发好莱坞的集体炮轰。无奈之下，华纳只好给大牌明星开出高额补偿支票，并承诺2022年的影片将只进行院线上映。如果华纳不这么做，毫无疑问，它会比迪士尼更早卷入官司之中。

现在，好莱坞的怒火全部集中在鲍勃·查佩克及迪士尼身上，接下来，如果有其他演员经纪机构代表自己的客户起诉迪士尼，比如主演《黑白魔女库伊拉》的艾玛·斯通和她所在的WME公司，不会有人感觉惊讶。业内人士指出，目前诉讼大战刚刚拉开序幕，很多人和数家经纪公司都在摩拳擦掌。

詹森·布卢姆认为，“资本在赌未来的3到5年内，最终只能存活3到4家流媒体平台。届时，这些流媒体巨擘的影响力将趋于无限大，这将赋予他们极大的议价能力，他们能够降低制作成本，减少在演员、制片人、编剧和导演上的支出。我个人认为，这个预期实现不了，但资本正在大力下注。”他同时表示，自己希望看到未来“成堆的法律诉讼”，最终能让流媒体也作为关键方参与分成，就像“50年来好莱坞一直延续的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