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大黑猫

张爱国

那是一年中最热的一天。我和母亲赶着九只鹅路过一个小村子时，那些鹅热得一只只瘫伏在地上。我问母亲这个村子里有没有熟人，歇一会儿再走。母亲说：“你莲姨家就在这个村，但快到吃饭时间了，去了不好。”我说：“再走下去，鹅会热死的。”

走进莲姨家，我看到桌子上一段筷子长的腊肉，油乎乎的。我的舌头不由得舔起嘴唇——自从父亲生病后，我几乎忘了肉的味道。莲姨看了看那段肉，拿起来走向厨房。母亲急忙拦上：“他莲姨，又不是外人，别浪费了，留着待客。”

“翠姐，你就是客。”莲姨推开母亲，“这是家里现成的，又不是特意买的……”

不一会儿，莲姨从厨房里出来，说：“翠姐，你坐会儿，我去抱点柴草。”

莲姨出去后，我到后院上厕所，见莲姨和隔壁一位高个子妇人在说着什么。过了一会儿，莲姨抱着柴草回来了。

“莲子，你家那只鸡，又跑到我家下蛋了。”说话的正是隔壁那位高个子妇人，她进门将两枚鸡蛋递给莲姨，看到我母亲，似乎很吃惊，“哟，你家来客人啦！”

高个子妇人给完鸡蛋刚走到院门口，突然大叫：“猫！猫！莲子，大黑猫叼走了肉……”

“是我太大意了，不该把肉放在灶边的窗台上。”莲姨十分懊恼地说，“翠姐，你在家歇会儿，我到集市上……”

母亲一把拉住莲姨：“这热天，别去了！”

这顿饭，莲姨共烧了三个菜：一个炖鸡蛋，一个炒韭菜，一个炒白菜。炖鸡蛋几乎全被莲姨倒进了我的碗里，母亲又从我碗里分出一半给莲姨的儿子弓子。莲姨说：“翠姐，俗话说‘脸上无笑不迎客，桌上无荤不待客，我却……”

“我们是姐妹，”母亲笑了笑，“就当我们省给了大黑猫……”

“什么大黑猫？”弓子问——他刚从他姑姑家背回几斤米。莲姨瞪了他一眼：“多嘴！到門口吃去！”我也跟着出去了。到了门外，我将大黑猫叼肉的事说了。

“肉是过年时买的，我妈只在三十晚上烧了一小碗。”弓子说着说着眼泪下来了，“后天要把我爹葬进老坟里，我妈留着那块肉，准备给葬我爹的人吃……”

饭后，母亲去后院上厕所，她突然大叫：“猫！猫！大黑猫……”我们跑出去时，看见母亲倒提着一只嘴里流着血、身子还微微颤动的鹅。我很吃惊，什么样的大黑猫，竟然把我家最大最厉害的大公鹅都咬死了？

母亲坚决要把那只被大黑猫咬死的鹅留给莲姨。莲姨再三推辞不掉后，扑到我母亲肩上，号啕大哭。

离萧天摘自《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