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凡伙伴非凡未来
2021-09-27
惠英红演员,早年以“打女”身份入行,1982年凭借电影《长辈》 获得首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主角。之后她“弃武从文”,凭借电影《心魔》 《 幸运是我》《血观音》 等作品接连获得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女主角、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主角等多项殊荣。
惠英红我的人生有她一半
早在1982年,她就赤手空拳“打”下第一个香港金像奖影后,之后她经历了香港打戏的寒冬期,从一年9部变成无戏可拍。她沦为各种配角,甚至一度绝望。但终于,她又以新人姿态复出。2009年,她凭借《心魔》拿下了第29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主角奖和第46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女配角奖。那年,她50岁。此后,她火力全开,用《幸运是我》《血观音》《翠丝》等多部重磅电影牢牢固守“最佳大女主”宝座。她,就是惠英红。
在人们的印象中,惠英红时常以独立的大女主形象示人,然而,在这次ELLE active的演讲中,她却向我们展现了坚强背后的柔软与温情。
命运总是在跟我玩笑
其实我这次来跟大家做分享有一个私人的理由。我想在这个时间段跟我的伙伴说一些心里的话。
我的性格其实很好强,所有的事情都看得明明白白,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但是有时候最需要说的话总在我嘴边转,转到最后,也没说出来。
我的伙伴已经陪伴我快60年了。她性格很內向,很聪明,可是她从来不邀功,而是选择一直在我身后,为我的性格缺憾做补救。如果没有她,我相信你们所说的“大起大落”,“火力全开”,都不可能发生。
如果没有这个伙伴,我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们一起走过了60年的人生,她像是我身上的一块肉,她是我妹妹。
我们“绑”在一起是从我三岁多的时候开始的。那时我家住在香港最穷的地方,在一座山上,当时谁有本事搭一个木屋,那便就是你的家。我是家里第五个孩子,除了我,家里还有我爸、我妈、我的好几个姐姐哥哥和我妹妹。
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很好笑,因为所有倒霉的事情好像都在我家发生过。有一年我爸在工厂受伤了,没了一只眼睛,出院之后,也不再能做细致的工作。后来有一夜,家里突然着了火,幸好我有一个上学的姐姐在火烧了一半的时候回来了,把我们救了出去。直到现在,我的身上还有小时候烧伤留下的疤痕。我记得那时,我妈看到只剩一半的房子,哭着瘫坐在地上,而我爸却说,没事,我还有一只眼睛,我可以重新把屋子搭起来。过了一个月,屋子搭起来了,但是老天爷好像跟我们开了一个玩笑,我们遇上了香港有史以来最大的台风。我只记得半夜醒来的时候我很诧异,怎么看到了天空?还听到了水滴滴答答的声音。
那时有很多房屋都被吹走了,我们跟着遭灾的人们一起住到贫民区的一个天主教堂。一住就是好几个月,这期间我爸把我哥哥姐姐们都送去学京剧了,因为那个时候香港流行京剧、粤剧,把小孩儿送到那里起码能够吃饱。后来,教堂没有能力照顾我们了,就开始劝我们离开。可是,屋子也没有了,该怎么办?我爸妈就把我和我妹妹带去铜锣湾—当时香港一个非常发达的地方。我们住在楼梯底下,吃的饭都是餐厅放在后门口的残羹剩饭。我爸当时应该已经患上了情绪病,他一直内疚自责,觉得是他没照顾好这个家,所以他总是不敢出来,一直躲在楼梯底下。而我妈就带着我在路边要饭,然后每天晚上再去餐厅后门拿一点剩饭回来。
陈丹燕作家, 1980年代以儿童文学创作步入文坛,1990年代转入成人文学创作,代表著作:“上海三部曲”《 上海的风花雪月》 《 上海的金枝玉叶》《上海的红颜遗事》。白色长款大衣Max Mara周轶君国际新闻记者、作家、纪录片导演。2002年,出任新华社驻巴以地区记者,成为唯一常驻加沙的国际记者。著有代表作《 走出中东》《 中东死生门》 等。白色西装外套黑色衬衣、黑色裤子均为Anest Collective
妹妹的命是我救回来的
有一天,好运来了。当时是香港的雨季,每天都在下雨,有一个陌生的阿姨看到我们,觉得这几个人好可怜,她就走过来跟我妈说,你带着她在这里要饭也要不到多少钱,你不能让小孩永远在这里乞讨,要不你就跟着我,我们去隔壁街的红灯区,那边要饭能要得多一些,这样你也能租一个小房间,不用睡在楼梯底下了。当时香港的穷人总是互帮互助,有爱心的人也比较多。那个时候我四岁,我妹妹也才一岁多,她不爱说话,跟在我后面像个“小尾巴”。我们每天在街上乞讨,找美国大兵要钱,如果要不到钱,就会被打。我那时候很聪明,知道哪个会喜欢我,会给我钱。可是我妹妹却只是一直跟着我,常常要不到钱,我就经常把自己要来的分给她。
后来,那个好心的阿姨帮我们申请了公屋,也就是政府给的价格低廉的房子,没多久,我们便有了房子住。
可是,有一天夜里,我和妹妹要饭要到晚上12点多,因为太晚了,我就在路边摊吃点东西,我妈就先回去了。那一段时间公屋附近经常会发生一些刑事案件,受害者往往会在被害前被强暴。那天夜里,就轮到了我妹妹。回家的路上,她一直跟在我后面,我走得很快,可我回头的时候发现,哎,她怎么不见了。我知道完蛋了,马上原路跑回去,看见凶手正把哭着的她拖进垃圾站,一直勒着她,她眼看就快喘不过气了。我一边呼救,一边跟凶手搏斗,住在附近的人也纷纷出来帮忙救下了她。所以说,她的命是我捡回来的。
甘愿做我背后的人
13岁的那一年,我意识到我不能一辈子在这里要饭。那时候我妹妹在上学,而我却没有这个机会。我跟她说,我不能再在这里要饭了,因为每次看见你的同学,我都要躲进楼梯口,怕给你丢人。她说,好。之后没多久,我就自己去了一个夜总会当中国舞的学童。我妈知道之后很生气,追了两条街来打我,因为我在街上乞讨能赚钱,而且哥哥姐姐的学校知道我家能赚钱,常常来我家要钱,还羞辱我爸妈,当时养家的担子已经落在我身上了。可是我真的觉得,我现在只有13岁,如果我这一辈子都在街头,那26岁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在那个时候,我妹妹一直在背后支持我,因为她知道她还有读书的机会,而我连这个机会都没有,所以我做任何事情她都会鼓励我。因为去跳舞的事情,我妈真的跟我翻脸了。追着我打的时候,也是妹妹帮我拦着。而且她为了我第一次做出违背我妈的事情,那就是跟我一起去跳舞。她说,这样万一我妈打我的时候,有她在。
我是在跳舞的过程中被挑去做演员的,之后我妹妹也不跳了,开始当经纪人。我记得有一次,我拍戏需要从16楼跳下来,她那个时候跟着我当经纪人,当天晚上知道要拍这个戏后,跟我公司说,不要告诉我的家人,因为我知道要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可能会有意外,当时连替身都不敢跳,我只能自己上。等她知道的时候,戏已经拍完了。她就这么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眼泪一直流。后来收工的时候,她告诉我说,如果你没了,我也不知道我该不该活下去,我跟她的命早已绑在一起了。
我努力,是想给你更好的生活
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卑,害怕我会离开她,但我对她说过很多次,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她知道我这个人很冲,很要强,很要面子,有危险的事情我也会去做。可是,她其实并不了解我。我这种性格是在成长环境下训练出来的,我原本也是一个很需要爱,很需要保护,很需要她的人。她不知道她是一只“老虎”,她也不知道,我其实是一只“小猫”。
后来,我遇到了人生的低谷,患上很严重的抑郁症,我承受不了,所以选择了自杀。是她救了我。我记得当时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是她和我妈,那时我才知道我一定要坚强起来,因为我要让妈妈和妹妹过得好,不要再为我担心。所以我开始改变自己的想法,去整理我的情绪,我要重新把我的事业抓回来。而在打拼的过程中,我其实也受过很多打击,遇到很多问题、很多不如意,有时甚至借不到好一点的衣服在访问时穿。可是她总是在我身后默默地处理这些事情,对我说,吃得饱吃不饱,住得好住不好,大公寓还是小公寓,无所谓,我会在你背后。我到现在还这么拼,其实是因为她。因为我妈不在了,虽然我还有很多兄弟姐妹,但不在一起长大,感情是不一样的。还有一些弟妹是我养大的,我做的是他们的妈妈,不是姐姐。只有我这个妹妹,从出生到现在,我们俩的命运一直是“绑”在一起的。
最近,因为疫情,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家里有一个老人因病卧床,她需要去照顾家人。我希望疫情赶快过去,我想见到她,因为我最近觉得情绪又开始不稳定了,没有她在我身边,我感觉我好像失去了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们都已经是接近60岁的人了,我想让她退休,因为我能够靠我的努力,让她过上好的生活,我希望我们能一起过得好。我很爱她,爱得不得了。最近我非常害怕,因为我们年纪都大了,时间不多了,希望疫情可以快点过去,可以快点跟她住在一起。
我今天答應来做这个分享,并不是想证明我有多伟大,或是要跟大家讲什么人生道理。我只想借着我妹妹快要到来的生日,让她知道:你是我的身体,没你我活不下去。
陈丹燕x周轶君女性友谊的成长史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一段真挚的伙伴关系变得格外珍贵。TA和你或相似,或互补;TA或是青梅竹马,或是忘年之交;TA可能是一拍即合的搭档,也可以是人生旅途中的良师益友。
陈丹燕与周轶君,她们就是这样的一对伙伴。她们性格不同,但都对世界充满好奇和热情,并且执著地把自己对于这个世界各种各样的观察、体验和回忆变成文字、影像及节目。对谈里,她们一起探讨女性友谊的成长史,发现属于女性的自信与力量。
陈丹燕:在第一次见到周轶君的时候,我已经知道她很多年了。她是一位战地女记者,住在以色列,还会说阿拉伯语。对我来说,阿拉伯语是非常神奇的语言。那时我就觉得她很像意大利的女记者法拉奇,而当法拉奇是我很多年的梦想。所以见到她的时候,我就觉得,法拉奇也应该梳一个中分的发型。
周轶君:我对陈老师的印象是觉得她永远像晴朗的天气,因为每次见到她,她总是非常平和、宁静,而我却是风风火火的。陈丹燕:我印象很深的是你大肚子的时候。看到你怀孕的样子,我会觉得这个比我年轻很多的女记者很可怜,因为她要面临一个很漫长的生养过程。这个过程我自己经历过,所以我觉得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那个时候你不是特别肯定和快乐,因为你觉得,如果有两个孩子的话,你的自己又会在哪里?
我跟她讲,那个时期你只是在生养你的孩子,帮助TA成长。在这之后,你一定要做你想做的事。妈妈有很多种类,你做得成功,能够符合你自己的期望,你的孩子也会认为你是好的。但如果你埋怨自己的角色,你的孩子也会埋怨你的,不会觉得开心。周轶君:其实,陈老师让我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我之前会有些挣扎,不知道是要做我自己,还是要做一个妈妈,而陈老师给我的一种感觉是,你永远是有选择的,你永远可以做好的。
我当时特别感动的是,你告诉我你女儿两岁的时候就被送去全托,而你可以自己去旅行,但这并不代表你对她缺少关爱。你告诉我,你从北极回来的时候,去她的学校,还没进去的时候,同班的男孩冲出来说,我知道了,你就是去北极的那个人,这一定是女儿在学校里为妈妈感到很骄傲才说出去的。我那时候就知道,妈妈除了给予陪伴以外,更重要的是让你的孩子为你骄傲。你要做好你自己。
陳丹燕:现在不知道我的女儿还在为我骄傲吗?
周轶君:现在是你为她骄傲。
陈丹燕:对,我愿意为她骄傲。
周轶君:其实,我在陈老师这里永远都像一个病人,永远都是来“看诊”的。我有一段时间在工作上面挺困惑的,陈老师说,你看看银行账户里面有没有够你过两年的生活费,有的话就可以辞职了。她永远告诉我,你有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实际上,一个职业女性,有孩子、有家庭并不是一个负担,因为像我们这样奔波的人,是需要有一个地方可以回去的。我记得你当时给我举了王安忆的例子,你说她也是研究那些历史上的东西,但一个人如果太执著钻到知识里,TA是需要一个有烟火气的地方把TA拉回来的。所以你总是告诉我,这样也行,那样也好,我总是最好的。
陈丹燕:除了关于独立女性的话题,后来我们见面时更多都是在讲拍电影和纪录片。
周轶君:说说《萨瓦流淌的方向》吧。陈老师是作家,但她有一次很兴奋地告诉我,她在拍作家电影。
陈丹燕 :《 萨瓦流淌的方向》是从2015年开始拍的,经历了六年的时间,这个月我们刚刚拿到了龙标。拍摄的时候,我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开始帮助我了。她说,你一直是一个人工作,和别人的沟通会比较少,但是拍电影是要跟团队一起合作的,你会有一个很痛苦的过程。但你要知道,大部分时候是你没有道理,因为你之前都不习惯跟团队合作。
周轶君:我们好像都是在同一时期选择了另外一件事情来做。陈老师一直是作家,用文字和照片来表达。我突然听到她要做导演,要拍电影,这是一个很新奇的事情。我当时也是,我一直是做文字工作和新闻报道的,那个时候也是一个机缘巧合,突然决定去做纪录片。
那时我们就开始交流关于拍摄的事情,我们好像突然都可以重新当一个“小白”。刚开始我会觉得有些事情还不是很习惯,但陈老师说,多好,这个时候你可以放下所有的东西从头开始。
陈丹燕:其实很多事情是不讲年龄和原来的成就的,从作家变成导演,那就是进入新的行当,你就是“小白”,意味着你要承担学习的责任,就像一个年轻人。
陈丹燕:其实,当你告诉我你在拍《他乡的童年》的时候,我非常为你感到高兴,因为你从原来的困惑和沮丧里面挣脱出来了,我认为这是劳动妇女应该选择的方式,应该靠自己的工作来解救你,因为别人解救不了你。不仅如此,因为你有了两个孩子,你还希望做一个好的母亲,你用你的工作去帮他们找到童年的另外一种可能性,所以就有了《他乡的童年》。
周轶君:我拍的东西都是从我自己的体会出发,这其实就是一种解惑。我第一站去了芬兰,那里拍的一些事情让我特别感动,我就觉得,如果这个解惑过程对我自己有那么大的触动,并且是有意义的,那对其他人也是有意义的。
能完成这部片子我很感谢我的两个小孩,因为有了他们,我有了困惑,所以才有了这个解惑的过程。真的像你说的,我生完第二个小孩,有一阵有一点轻度的忧郁,我能做的就是“从劳动中解放自己”。
解惑的过程,让我看到了不同的可能性。我想所谓非凡伙伴,就是你与TA相互倾诉、一起解惑,打开不同的窗和不同的门。你会发现,你的世界开了。你不是直接去解决你的问题,而是让你的问题消失在更广阔的天地里。
周轶君:在我们接受的教育里,很多时候都需要去了解对错,回答对或是不对,在芬兰却不是这样的。他们会通过闻植物的气息去学习关于植物的知识,他们会去形容那些味道,那是个人的感受,想象力是没有对错之分的。
我看到别人的小孩可以以这样那样的方式去生活,虽然他们生活的地方一定是有不一样的生活背景、文化背景、历史背景的,但是当我知道可能性很多,我就会相信未来的路很宽。周轶君:其实,陈老师后来又有了多种身份,我觉得你不停地在尝试新的东西。
陈丹燕:因为去年我们大家都不能出去玩,所以我开始修订关于上海的七本书,做新版。那个时候,我发现这七本书里面有好多讲到上海的老品牌。在1950年代到1990年代,上海曾经自己出产过很多的轻工业品,那是我们很多人的回忆。当时我的编辑说这些品牌消失得很快,下一代人可能不知道了。后来我做注释的时候,发现我好喜欢一个包。那时候我很想上海有自己的vintage,所以我就想,这七本书可以有一个“套装”,拿这个包做包装就很好,于是就开始做这个包了。
周轶君:我主要做的是国际新闻和国际报道,喜欢到外面看很多的新东西。陈老师也是走遍了很多地方,给我们带来了新的角度。但有一点不同,你在做本土东西的时候,做得非常持久、深入,你所讲述的上海故事,我真的从小时候看到现在。你源源不断地讲述一些我们虽然眼睛看到了,但有时候未必心里能感觉到的东西,你是如何保持这种热诚,这种极大的好奇心和耐心的?
陈丹燕:我觉得这个机会从天上掉下来,落在你手里,那你就把它做好就好了。我们一开始想把这个包作为我的7本书的外包装,但是我们一点额外资金也没有。我的供应商其实是我的一个读者,她说不要紧,我们贴钱好了,贴钱也要先把包做好,然后她真的做得很好。后来当这个包开始售卖的时候,我就开始思考这个包到底是在致敬什么。
我一开始认为致敬的是上世纪60年代到90年代上海乃至全国的一个潮流记忆。后来一个香港的设计师发给我一张披头士乐队的照片,其实这个包的整个包型和拎手好像都源自泛美航空在1950年代末、60年代初出的旅行袋。这个旅行袋是当时全世界的潮流单品,非常时髦,因为那时候坐一次飞机是非常厉害和奢华的。
再回过头去看原版“上海包”,它的包型、拎袋的长度都和泛美航空的旅行袋相似。那个时候我就开始找原版上海包的设计师,但已经找不到了。
周轶君:这个包真的是小时候回忆里很重要的一个部分。我和陈老师在一起会聊很多的事情,我觉得不仅限于我们身为女性、妈妈,或者是我们的旅行,我们分享太多太多的东西。其实陈老师现在还有一个新的身份,跟我们说说这个吧。
陈丹燕:我现在在辰山植物园做文化园长。我其实从小就非常喜欢植物园,喜欢植物。在斯里兰卡我去了康提皇家植物园,在墨尔本我去了墨尔本植物园,在伦敦我去了Kew Garden,这些都是全世界非常好的植物园。但是因为疫情,我们没办法出去了,我就去了上海的辰山植物园。我发现辰山植物园有一个几乎是亚洲数一数二的月季园,880多种月季。在那里可以看到很多关于旅行的回忆,比如有一枝月季叫“拿铁咖啡”,有一种叫“初恋情书”,还有一种叫“莎士比亚”,后来我也想把这些回忆改成音频节目。
周轶君:我觉得我们两个虽然性格不一样,我是比较急躁、冒进的,而你给我的感觉是很安静、很晴朗的,但我们有一个共同点,我们一直对所有事情保持着好奇心,会不断放下过去,重新找到让我们开心的、感动的、愿意分享的东西。
陈丹燕 :《 我的旅行哲学》出版了8年,当年因为那本书我们才真正认识。我觉得跟你在一起真的很高兴,我们慢慢地越走越近,發现有很多事情可以一起探讨,可以在你身上学到很多。周轶君:我们有平行、有交叉,我们会一直一起前进的。
佟健& 庞清中国花样滑冰最优秀的双人滑组合之一,曾获得多个世锦赛冠军以及2010年温哥华冬奥会亚军,并创造了当时141.81分的国家双人自由滑最高分纪录。佟建黑白条纹西装外套蓝白拼色运动外套均为Onitsuka Tiger庞清绿色针织毛衣白色针织卫衣均为Max Mara
佟健X庞清非凡伙伴,永远可以更进一步
赛场上,他们是冰上黄金搭档,夺牌无数;生活中,他们是爱人,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和母亲。如今,他们共同建立了一座冰上艺术中心,成为新的工作伙伴,共同为即将到来的2022年北京冬奥会做着了不起的冰雪运动推广。这么多年来,庞清和佟健的名字始终联系在一起,可以说,他们完美地诠释了“伙伴”这种关系。
ELLE:两位最早是如何成为搭档的?
庞清:我们是在1993年成为搭档的。那时候选冰上的搭档,教练挑男孩儿要先看父母的身材,还要看运动员本身壮不壮。因为男生要托举女生,所以需要有力量一点;女孩儿则是要娇小一点,还需要胆子大。因为有很多托举之类的动作,如果以后不敢做,就会比较困难。
佟健:当时我们不是教练要选的那种很标准的搭档,我们更像一对舞者。我们俩做了这么长时间搭档,很重要的是我们的信念—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我们都能坚持下来,我觉得这才是我们作为搭档最强的一个理由。
ELLE: 成为搭档的这个过程顺利吗?你们是如何培养默契的?
庞清:我们一开始彼此也是不信任的。我们年龄只相差3个多月,前期教练又不在我们身边,所以训练的时候,比如在技术动作上,难免产生很多分歧和不信任。
在1998年的一次青少年比赛中,我们遇到了一个很大的挫折。那时候我们才发现自己真正的目标是什么,然后开始朝着共同的目标去努力,这时候开始相互信任,达成共识。接下来再训练就比较顺畅了,彼此更加信任,默契程度也越来越深。佟健:我们能一起坚持下来,特别感谢庞老师。其实这中间有好几次我都不想练了,都是庞老师来找我聊。有一次她还写了小纸条,从门缝里面塞进来,我挺感动的。
包括我们最后一次参加世锦赛,也因为庞老师的坚持。那是2014年,我们在欧洲演出。那天在维罗纳,庞老师跟我说,她想回国参加世锦赛。当时我还很震惊,问她为什么。她说我们之前共同参加过15次世锦赛,都是在国外,这次是第16次,如果能在中国参加这个比赛,意义会非常不同。那时候如果回来参赛,压力是非常大的,但她还是说服了我。就这样,我们确定了要一起试一试,最后也拿到了不错的成绩,这些坚持都要感谢庞老师。
“非凡伙伴”也正是这样反复遇到困难、相互磨合、增加信任一直这样不断循环,慢慢发展到现在的。
庞清:默契都是双向磨合的,我们能从1993年一直比到2015年,除了信念上的坚持,两个人也在不断地增进了解。想练好双人项目,需要两个人在场上对彼此有感应。所以这就需要我们先去梳理自己,然后去开导对方。后来练多了,我们逐渐达到一种默契的状态,一个人只需要说很简单的一两个字,对方马上就理解该怎么做了。
ELLE:从赛场上非常默契的搭档到生活中的情侣和夫妻,这种关系的升华又是如何实现的?
庞清:其实我们从搭档变成情侣,也是跟花滑有关系的。我记得是2010年,冬奥会得了银牌、世锦赛得了冠军,当时都是历史性的好成绩。然后一次谈话中领导问他说,你也30岁了,不小了,想找什么样的伴侣啊?他说想找一个身材好的、漂亮的,领导就说,你看你身边不就坐了一个挺好的吗?我们当时其实没有什么时间去谈恋爱,觉得(谈恋爱)会比较分神,没有那个精力。
领导对他说,你现在找一个女朋友,你们的回忆是从30岁才开始的。如果你们俩在一起,等到老的时候,得有多少共同的回忆啊?你们从小一起经历这么多起起伏伏,所有的故事都可以讲给你们的下一代听,多浪漫。我们觉得好像挺有道理的,而且也确实彼此有互相依靠的感觉。
佟健:正式成为情侣之后,我们的生活还是没变,后面又练了4年。但在训练的过程中,有些心态确实不一样了。比如原来什么时候抛,什么时候落,都是每个人有明确分工的。但成了情侣之后呢,一不小心把她抛出去了,除了技术上的反思,就还会很关心她摔得疼不疼。
再之后的求婚,也是在一个演出场合里,正好有鲜花、冰场、舞台。演出结束之后,我说我们俩在一起18年,冬奥会奖牌是我曾经的梦想,今天我的梦想是和你永远在一起。我现在都记得,当时特别激动,好多话说了半天,都说不出来。
ELLE:说说你们现在这个人生阶段的伙伴关系?
庞清:我们现在在做的事情,主要是一起照顾家里,也要打理这个冰上艺术中心。
佟健:现在我们俩工作上都太忙了,交流都要抓紧时间。虽然不像以前那样专注于同一件事,但从事的工作在大方向上的目标仍然是一致的。
如果说原来我们的共同目标是在花滑这个项目上取得好成绩,那现在我们依然有共同的方向,继续在彼此配合。不管是我现在做冰上艺术中心,还是庞老师在推动3亿人上冰雪,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在一横一纵的不同方向,一样努力。我们都是在通过自己的专业能力,为国家培养人才。现在,我们在为国家队输送标准化人才。未来,我们希望这个项目能和大众的生活更好地结合起来。
夏小曹( 妹妹)上海大学音乐学院副院长、艺术总监、上海城市交响乐团首席、著名旅美小提琴家曹小夏( 姐姐)上海城市交响乐团团长、上海公益机构“ 天使知音沙龙”创始人、2018白玉兰纪念奖获得者
曹小夏X夏小曹只要有爱和音乐
ELLE:这次的主题是“非凡伙伴”,好难得我们找到了一对非凡
姐妹:父亲是我国的顶级指挥家曹鹏先生,母亲则是上海音乐学院声乐系的教授夏惠玲先生,父亲姓曹,母亲姓夏,这也是两位老师有趣的名字的由来。曹老师,夏老师,听说你们现在回国跟父母一起生活,每天住在一起,很好奇你们平时怎么相处的?
夏小曹:吵架(笑)。我们相差7岁,她从小是老大,人很聪明,记性好,勤快,肯吃苦。所以我在上海精神上好像没胳膊没腿,很不舒服—我永远都是曹鹏的女儿,前面永远有曹小夏,什么事情都帮我挡好。所以我很想独立。11岁那年,我终于摆脱爸爸妈妈和曹小夏的“魔爪”,去了中央音乐学院。去了北京后,我在她的心目中形象稍微立起来了一点,有时候她会问我,你觉得怎么样,这样行吗?我都受宠若惊。个性上我们都爽气,我受她的影响,因为她真的不会斤斤计较—表扬她一句(笑)。我们现在相处很和睦。打打闹闹的很好玩。我经常欺负她,她一般都让着我,而且还很享受。
ELLE:那曹老师,你如何看待妹妹的“欺负”?
曹小夏:其实她是撒娇。你觉得她能欺负我吗?(笑)
ELLE:对两位老师来说,出身在音乐世家,从小接触音乐,音乐对你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夏小曹:很奇怪,练习得再苦再累,每跨过一个关,都觉得好幸福。学音乐的确很难。那时太用功了,天天猛练,方法不得当,被迫休息了一年多,我得了腱鞘炎,但那也不过是腱鞘炎嘛。曹小夏:学什么其实都是一样苦。学琴很苦,因为练小提琴违背了我们的生理习惯,我们单纯做这个姿势就觉得很累了。一个人如果能够有毅力练琴,那我觉得他做什么都可以成功。而且待过乐队的人是不一样的,很有团队精神。
ELLE:在乐团结下的友谊应该持续更久吧?
曹小夏:是,音乐把大家结合在一起。在上海城市交响乐团,我们在一块只谈音乐。没有任何矛盾,大家都很谦和,很团结。像做自闭症的活动,报名做志愿者的人多得不得了,很多人都请假来。
ELLE:曹老师你说过“很多信念、理念都是父亲教给我的”,您的父亲曹鹏老师是我国著名指挥家,他对您影响最深的是什么?
曹小夏:我父亲一生当中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一辈子闷头做音乐,外面怎么下雨刮风都不理的。现在人家说“曹先生,你把自闭症搞得很好”。其实是他把音乐很好地普及到自闭症患者身上了。
夏小曹:我父亲是为音乐而生、为音乐而死的人,是音乐的传教士。什么是孝敬他?我想还是继承他的事业。我们回来是帮他做一个乐团。他出国演出,看到德国、荷兰、日本的业余乐团这么好,像东京有一百多个业余乐团,稍微大一点的城市就有两三个乐团。所以我们就帮他完成这个心愿,创办了上海城市交响乐团,这是内地第一个业余交响乐团。当时很轰动,有很多退休老师支持,一下子就把乐团撑起来了。慢慢地,加入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可见上海的音乐普及确实在进步,能考进来的都是有水平的乐手。
曹小夏:后来,我们决定回馈社会,用音乐做慈善,找到自闭症项目。自闭症被称为“精神癌症”,说实话我们的期待不高,但大家都愿意参与。一开始孩子们很吵很吵,半年以后,我们发现小朋友开始听音乐,我爸爸告诉我说这是耳朵打开了。我们开始教他们听音乐,一教就发现他们很集中,眼睛盯着你看—很奇怪,之前他们的眼睛都不看我们。把耳朵打开以后,慢慢教他们打击乐或者是拍手,再教他们看谱,越來越有进步,一直到现在他们可以上文化课,也已经能上台演出,这是前所未有的进步。
ELLE:曹老师,你对自闭症慈善事业的未来有什么期许?
曹小夏:我的心愿是建立自闭症学校。大家不了解自闭症,我觉得自闭症孩子有工匠精神,哪怕擦桌子这样的小事,都擦得干干净净。像我们有时会偷懒,但是他们不会—这是他们的优点。很多人觉得他们是傻瓜,所以把智商高的孩子送到正常学校,智商低的就进辅读学校,但是自闭症孩子无法在正常学校读书,因为始终不能集中精神,这需要有前期训练。如果从幼儿园开始,针对性地教育自闭症孩子,他们可能会考上正常中学。我们现在有一个小朋友上了大学,比录取线多了0.5分,只有0.5分,但也是他自己考的。能够救的孩子没去救,能读书的没让他读,这是一个问题。
夏小曹:我觉得(姐姐)她很伟大,是“自闭症之母”。关于自闭症,美国有很多慈善机构,条件非常好,但是不可能帮助他们进步或者帮助他们走入社会。她一直在琢磨,常常忙到很晚,我常听见她一个人在房间像神经病一样反复唱歌为了教孩子,她很执著,很努力。既然她认为这事很好,哪怕我认为没有希望成功,我也要去帮她。
曹小夏:你还蛮相信我的。
夏小曹:相信不相信你,那是另外一回事。但是我们非常支持她。她不求名也不求利。
ELLE:夏老师,你跟上海城市交响乐团这样的业余乐手一起合作,也跟专业乐团合作,有什么不一样的感受吗?
夏小曹:我在美国专业乐团待了很多年,是一段很享受的经历。乐团可以汇聚和谐美好,像“城交”,几乎只有一种类型的人会留在这个乐团。如果不是善良而纯粹的人,自己就会退团,去找别的人合作。我们“城交”的水平很高,团结好学,加上有一个最好的指挥:我爸。真的是哪儿也找不到的氛围。我非常喜欢,所以愿意花时间做这件事,也的确从来没有嫌弃过谁。
曹小夏:不管是乐团,还是做自闭症慈善活动,做领导的人不纯粹,那人家不会跟着你走的。
ELLE:从小到大跟父亲的合作中,哪次演奏最难忘?
夏小曹:每一场音乐会都非常难忘。他讲过,如果别人错了,不要责备,要帮助他;如果弹奏碰到问题了,不要自责,你集中精神把下一句拉好。这句话一直跟着我。在台上,我从来不紧张,拉错就拉错了,人生永远会有好与坏,紧张没用。“紧张”不应该存在于语言系统里,这一点我觉得很重要。
ELLE:请两位各说一个自己心目中的非凡伙伴吧。
曹小夏:我爸。但是我们家每一个人都是我的非凡伙伴,不能缺了谁。我妈妈是一个清醒的批评者,很重要;我爸爸是领头人,我们跟他学;我妹妹不可缺少,家里的活宝,免费的顶梁柱,她像橡皮泥,把我们捏在一起;我儿子一直默默地做很多事情,有担当。我们家是一个“非凡组合”。
夏小曹:我为了一把小提琴一直在奋斗,这就是最爱,没有东西能超越。有朋友会说,哎呀,你的琴包这么难看。对我来讲,琴比任何包都贵重。名牌包只是拿给别人看看,我的琴能够陪伴我,开心的时候跟它说话,不开心的时候拉一曲。但的确,家里每一个人都很重要。有几次演出完了,大家回家,吃着点心,开始讨论这场音乐会的优缺点,总结经验。这时候我妈最厉害。我爸排练,都需要她去看,我们都叫她“家庭艺术总监”。她今年91岁了,一直领着我们往前走,从小的审美观和要讲礼貌、注重气质的细节,她都很仔细。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虽然我妈妈没有去国外留学,也不爱出门,但是她的思想很前卫。叫我妈出门吃饭,她都不肯,但是好的音乐会,一定会去听。好与坏,她清清楚楚,一直保持高水准。
ELLE:两位认为自己收到的最棒的认可是什么?
夏小曹:我从不在意奖项。我选择了这一行,就要在观众前演出,该展示的时候就展示,如果说我不成功,我也没意见,我自己知道我是谁。
曹小夏:我觉得音乐能改变这么多人是非常好的事。如果不是音乐,我不会与这么可爱、纯粹、专注的自闭症孩子们相遇。看到这些打开耳朵、活在音乐中的自闭症孩子一点一点地进步,是非常激动人心的,也再一次让我切身地感受到音乐的力量,它可以打破壁垒,带领人们面对这个复杂而美好的世界。
霍汶希英皇(北京)文化发展有限公司行政总裁、香港英皇娱乐集团营运总裁银色波点连体裤Max Mara蔡卓妍歌手、演员
蔡卓妍X霍汶希是信任,让我们历经风雨见彩虹
ELLE:我们想先问问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Mani初次见到阿Sa,她第一眼吸引你的是什么?阿Sa当时被Mani面试有没有觉得很紧张?
霍汶希:我第一眼见到阿Sa的时候,觉得她好像一个披萨,上面还有芝麻,因为当时她的脸很圆,还因为晒太阳晒得满脸都是雀斑。一家杂志的老板把阿Sa介绍给我,那个老板说这个女生每天都能收到很多粉丝的信,每天都装得满满的。我就猜测她肯定是个美女,约她见面。见面之后,我心里想说,咦,为什么长得像一个披萨?我后面签她,是因为我觉得她的观众缘特别好。有这么多人喜欢,她肯定有她个人的魅力。她很真实、很坦诚、很可爱,连她的爸爸妈妈都很可爱。蔡卓妍:我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我正在拍杂志照片,杂志的老板娘说,你过来,我带你见一个人。我当时都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英皇娱乐是什么。过了几天她给我打电话,叫我去试音。我们去的是一个K歌的地方,突然很多人进来,我看到了容祖儿、谢霆锋和成龙大哥。Mani让我在大家面前唱歌,我唱了一首张惠妹的《听海》。她说你会跳舞吗?你應该边唱边跳,所以我又点了一首快歌,一边唱一边跳,很紧张。
霍汶希:她最可爱的地方是明明唱得不是最好,跳得不是最好,但她自我感觉很好,这让我们很佩服。当时在场的都是歌手,她也没怯场,我们都被你的自信心打动了。
ELLE:Mani是怎么训练阿Sa,并把她变成合格的艺人?又是怎么想到让她和阿娇组成组合的?
霍汶希:所有新人签完以后,我们都会找老师教他们唱歌跳舞,通常同时段签过来的新人是在一个班一块上课的。她和阿娇差不多时间进公司,分到一个班去学习。她们两人那个时候就是好朋友,常常成双成对地出入。我远远地看到两个很小的姑娘蹦蹦跳跳,感觉很可爱,而且她们两个人长得也很像。我就想,两个人在台上相互扶持会比较好,就有了这个概念,想把她们打造成公司第一对女子组合。
蔡卓妍:当时在香港没有很成功的组合,更没有成功的女子组合。那时候Mani对我们说,你们两个不如做一个组合出道?我跟阿娇当时的反应都是:啊?我们的个人演艺事业还没开始就要终结了?(笑)但是也没办法,接受了公司的策略。
霍汶希银色波点连体裤Max Mara
ELLE:会受到一些情绪干扰吗?会经常向Mani抱怨工作上遇到的麻烦吗?
蔡卓妍:Mani很厉害。不是所有安排的工作我都喜欢,特别是刚刚出道的时候。比如在片场,导演突然改剧本,我觉得很无厘头,不想演,但那时候是新人,导演也不会理我。我就打电话给Mani,向她抱怨,但是每次跟她讲完电话,我都会心甘情愿地去做那个工作,每次都被她说服。可能大家觉得我是一个很自信的人,但我并不是真的那么有自信,有时候我是装出来的。我常常会觉得导演不喜欢我,工作人员不喜欢我,每一天都会有负面情绪。Mani会跟我说,你要觉得每个人都喜欢你,可以适当地自我催眠,这招也很管用。
霍汶希:我叫我的艺人每天早上照镜子,告诉自己我很美,我很帅,很多人喜欢我。每天就想一些正面的东西,不要想一些负面的东西。你不开心的时候,人家看到你也不会开心,有一些误会就是由一些表情和眼神引起的。
ELLE:艺人和经纪人之间最需要的就是信任,你们之间的这份信任是多久后建立的,或是通过哪件影响较大的事而达成的?
蔡卓妍:信任是从我们第一次作为Twins演出开始,Mani硬要我们在第一首歌表演的时候加一个侧手翻。我们两个觉得我们是歌手、演员,又不是马戏团的小丑,那时候很不开心。第一次在澳门演出来了3000多人,我们唱歌跳舞,观众没什么反应,但是我们打了侧手翻之后,全场的人都在尖叫,我就觉得很感动,从那一次开始,Mani说什么我都会听她的。此外,人生很多的重要时刻都是Mani跟我一起度过的。比如说第一次金像奖提名女主角走红地毯,我就是找她陪我走的,第一次去威尼斯影展也是她陪我去的。有她在我旁边,我总是会觉得很有安全感。
霍汶希:她们两个是新人的时候,我就会陪在台下,用动作提醒她们要注意的事。她们俩也很神奇,总是一眼就可以找到我在哪里,这可能就是默契吧。
ELLE:你们虽然是老板与下属,但同时也是工作伙伴,是闺蜜,私下会互相倾诉心事吗?
霍汶希:生活中我们也是很好的朋友,还有家人的感觉。我不仅关心她的事业,也很关心她的生活、财务、健康,在乎她的另外一半好不好,我希望她不只是当下光鲜,未来也可以顺遂快乐。
蔡卓妍:我刚出道的时候,觉得Mani像妈妈一样照顾我,后来她更像个姐姐,现在我觉得她是我的闺蜜和家人。我觉得有两种人你必须要珍惜,一种是会因为你遇到不好的事情而感到伤心的,还有一种是能为你骄傲到哭的。就像我们在台上拿奖的时候,我看到Mani在台下哭,我也会忍不住哭。
ELLE:今年是Twins成团20周年,Mani也陪着Twins走过了20年,这一路走来有什么感受?
霍汶希:我一直说,Twins是一种精神,是一个很开心、很有灵魂的品牌。我们永远都坐在一条船上,支持对方,什么难关都能跨过去。她们有什么事情的时候,我给她们的鼓励就是别怕,我在。那种力量是很神奇的,我们三个人看着对方,然后一起冲出去。我很骄傲自己参与了这20年。
蔡卓妍:还是开心的时候比较多,有一些不开心的画面,又好像不记得了。原来人生就是这样,经历不开心的时候,你会把事情放得很大,觉得世界末日要来了。过了之后,依然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重要的是,你会觉得即使全世界的人都不喜欢你,我们还是会有对方支撑着彼此。
ELLE:你们会如何定义“伙伴”这个词?
蔡卓妍:伙伴就是坐同一条船的人,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一起去经历。
霍汶希:伙伴是陪伴你走过人生每一段不同道路的人。每个人一路走来,会见到不同的人、不同的环境、不同的事情,但是能走到今天,旁边还是她的时候,她肯定是最好的伙伴。
陈星翡话剧演员、导演。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戏剧(影视)表演专业,陈佩斯《 戏台》 的执行导演。主要参演话剧作品:《 前任不敲门》 《 纸牌夜布鲁斯》《阳台》 《 老宅》 ;主要导演作品:青春版《阳台》《闹洞房》 以及“一台好戏”驻演话剧《 你好,我找Smith》。垫肩格纹西装外套Max Mara周可人音乐剧演员、音乐总监。毕业于上海音乐学院指挥系,曾连续两年获得上海市声乐单项金奖。参演音乐剧《 小城之春》 《 拉赫玛尼诺夫》 《 我的遗愿清单》 《 宇宙大明星》《摇滚年代》 等,并担任“一台好戏” 出品驻场音乐剧《阿波罗尼亚》 《 桑塔露琪亚》 《 宇宙大明星》 音乐总监。蓝色西装外套Lanvin
海水般的我们
早在远古,人们就通过即兴的歌舞表达喜悦与祈愿— 戏剧与生活,原本就密不可分。ELLE active与演艺品牌“一台好戏”携手打造了一场戏剧体验课。话剧演员、导演陈星翡与音乐剧演员、音乐总监周可人,为30位戏剧爱好者带来了一场关于观察、感知与表达的戏剧体验。
如何让素昧平生的体验者迅速进入状态,成为能够一同表演的整體?陈星翡导演带大家进行热身的“拍手游戏”,考验参与者的快速反应和观察协作能力。为多部音乐剧担任音乐总监的周可人,还为现场参与者介绍了科学的舞台发声技巧。
做好热身,准备“变身”演员!体验课以“海水般的我们”为主题,体验者结成小组, 共同表演海水不同的形态。从最简单的行走开始, 慢慢加入“聚”“散”“跳”,在行动中感知舞台的空间与同伴的动态。除了感知,表演更需要观察。在观察海水的运动影像之后,参与者变为海水中的朵朵浪花,自由演绎心中海水的动态。
如果说在台下观看戏剧,可以体验不同的人生;那么亲身参与戏剧的体验,观察与感知周边的环境,调动自己的身体进行表达,则为生活带来了更敏锐的感知和表达的可能性。
ELLE:戏剧对你们意味着什么?
陈星翡:戏剧意味着当下。它的“现场性”特别有意思,这也是它的魅力所在!它是活的,它会因为演员不同,这个演员和那个演员本身的化学效应的碰撞而有所不同,它更会因为看戏的观众不同而不同。更有意思的是,即使是同一波演员,随着他们越来越深入地挖掘角色,更多地感受到剧情,角色也随着演员带来的细节而不断成长。每一场演出都是新的旅程,而且就在你我面前发生!看到大家一起在这个当下享受着同一种快乐,(或者悲伤,当然,我目前做的都是喜剧)这件事情本身就很浪漫。也正因为它的“当下”,我会对演员每一次的舞台表演都充满好奇和观察,我知道我和他们在一起,这种感觉其实挺神奇的。
周可人:戏剧意味着工作,也意味着我对生活的热爱和愤怒。
ELLE:作为戏剧工作者,你们在工作中最享受的是什么?
陈星翡:作为导演,最享受的是发现演员和角色的融合,因为不同的演员会给角色带来不同的侧面,这种探索可能性的时候特别有意思!因为世界上没有两片叶子是完全相同的。而当我做演员的时候,最享受的是你和角色互通的时刻,那种“是你又不是你的”时刻。
周可人:组里所有人都以统一的标准在一起工作。
ELLE:这次的戏剧体验课,有没有让你对戏剧有新的感受?
陈星翡:大家忘却自己去一起做一个哪怕是小小的目标这个事本身很让我动容,这也时刻提醒着我做戏的初衷:在一起。戏剧是集体的活动,它的动力也来自这里,一起驶向一个地方!
周可人:让我感觉到不从事这个行业的人其实也有着极强的表达欲。
ELLE: 一生中不可错过的一部戏剧?
陈星翡:我和老师陈佩斯一起创作的《戏台》。当然还有我们的《 你好,我找Smith》,这部戏从实际来说,正在见证我的成长。
周可人:由Stephen Sondheim作词作曲的音乐剧《伙伴们》(Company)。
梦姑阿里巴巴集团考拉海购总经理棕色格纹西装外套Max Mara
新消费崛起,女创业者的自我修养
任剑琼:我们请到了四位来自不同行业、不同赛道、不同领域的女性创业者。首先请每位做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梦姑:梦姑是我在阿里巴巴的花名。我从事互联网行业已经10年,曾负责天猫服饰,现在是考拉海购的总经理。加入阿里巴巴之前,曾在几家大型零售企业工作。我是典型的理科生,学的是计算机相关领域。
郭秀玲:我是内蒙古人,从事羊绒产业已经30年了。2002年从德国回国后,在上海建立了自己的工厂,为全球奢侈品做供应商。但是10年前,我决定不再做供应商,而是要创立自己的羊绒品牌,我有生之年唯一的夢想,就是带领着我们的羊绒品牌走向世界,去讲述什么是真正的中国制造。
沈黎:30岁之前,我是时尚媒体人。之后的八年,我进行了连续三次的创业,慢慢找准了时尚媒体人最适合、最擅长的领域,把我很多年积累的审美、经验投入到观夏这个专注东方美的品牌和事业当中。
主持人任剑琼SIG海纳亚洲创投基金合伙人
Anny Fan:我的专业是金融,但一直非常热爱时尚,从小就是ELLE的忠实读者,可以说ELLE是我时尚嗅觉的启蒙者。2014年社交媒体崛起,我看到了个人发展的机会,成为一名博主。但现在我会更关心公司的发展。我的创业刚刚开始。任剑琼:让我们先回到起点看看。在决定创业这件事情上,女性可能会比男性多几个思考的维度。各位是如何做出创业这一决定的?
郭秀玲:如果要回到创业原点来说,这与我的生活经历是相关的。我的家乡内蒙古贡献了全球75%的羊绒,也贡献了全球最好的羊绒。这些其实都是生命中的DNA,随着年龄的增加,这个DNA会放大。虽然看起来创业是在2012年,但实际背景来源于我所有的过往。我特别倔,这个行业一干就是30年,但同时我也发现我的每个阶段都在清零。30岁离开内蒙古到德国工作,做纺织工业技术的自动化编程。然后又从德国回到上海建立自己的工厂,做技术服务和品牌服务。40岁我决定不再给奢侈品做供应商,一夜之间把所有业务归零。因为我觉得中国品牌的春天来临了,我要讲的是中国人的故事,是中国那些普通工匠的故事,是故土、草原的故事。我想看到中国人在中国人自己的店门前排队,这才是值得骄傲的。在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你会发现自己开始越来越会做减法,越来越知道什么是我要的,什么是我要执着追求的。
梦姑:越没有挑战,越可能让我离开一个岗位。我有一种女超人的情怀,比较相信自己能改变这个世界。我是跟着中国互联网零售发展最快速的这10年一起成长的,每一天的环境变化都非常快速,也提升了我自己打怪升级的能力。我的从业过程可能没有个人创业压力那么大,属于在阿里巴巴集团内的二次创业;公司高层觉得我适合接手考拉海购,周五跟我谈,我在那个周末里把业务类型和主要战略想清楚了以后,周一就接手了这个业务。
郭秀玲Sandriver沙涓羊绒创始人
沈黎: 真正开始创业是2012年的时候,那会儿30岁,刚刚结婚。之前工作时老板曾告诉我,你投入的所有,最能够直接看到结果的可能就是工作。30岁那年我突然醒悟,觉得自己是否可以再去尝试一些新的可能。当时先生也非常支持我去尝试,我就离开了从事6年的媒体,从最容易上手,也最能够发挥媒体人审美优势的事业去展开,做了自己的第一个品牌。我没有想过万一失败怎么办,因为反正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后来我还发现,让自己变成一个可以依赖的人,可以给予你身边的人力量,这种感觉是非常棒的,所以我才选择了先后三次创业。
Anny Fan:我原来从事的是银行业,兼职做博主的前五年,其实是内容积累和粉丝积累的过程。到了2015年,粉丝量到了一定程度,被第一个品牌邀请去纽约时装周,我开始考虑转型。当时家里人非常反对,他们觉得银行的工作是比较稳妥的。但我认准了这是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并且也看到当时国外的博主体系里已经有一些成功的案例了,所以就觉得我一定要去做,而且一定要做得好,做得超前,于是赶紧辞了工作,开始成为全职博主。其实转型的过程也不容易,我不爱拍照,也不爱做造型,但我真的特别热爱这个行业。
任剑琼:在创業过程中有没有至暗时刻?梦姑:我没有什么至暗时刻,我当然不是没有遇到过业务的低谷,但是低谷并不一定就意味着情感上的创伤,我也很少有情绪低落的时候。成为考拉海购总经理之前半年多的时间,算是团队比较低谷的时期。大家首先在方向上很迷茫:这个平台的消费者是高净值用户,女性占85%,年龄在30-40岁,她们对品牌的认知甚至比平台的采购更专业。我要在一个周围都是互联网人的公司打造零售品牌,算是比较大的挑战。每次我和我的CMO吵架,她都非常坚持,我们经常可以为一个观点吵一两个小时,拍桌子,吵得非常激烈。不过至少今天她不再认为阿里巴巴不懂品牌。
Anny Fan时尚博主、稚易传媒创始人
因为这几年中国互联网发展太快,所有身在漩涡中心的互联网人都有一个居安思危的惯性。如果三个月没碰到什么事,就会非常坐立不安,觉得这个世界马上要迎来一个非常大的浪,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我的工作习惯反而是在最舒服的时候去看未来可能有什么挑战,去找到解法。在互联网的世界里面其实最难的还是找到问题,并不是解决问题。
郭秀玲:2008-2012年这五年时间是我的至暗时刻,这是金融危机开始的时候,所有奢侈品代工都在往东南亚挪。我当时有两个工厂到了难以为继的状态。今天我坐在这儿说得风轻云淡,那个时候每天都会掉眼泪,因为我面临的是几百号员工瞬间失业。尽管我的技术已经在全球排前五,我依然无法养活这么多员工,整整折磨了自己五年。当然也想过放弃,我们当地的税务部门都来找我谈话,你们企业年年亏损,这么多年,你是不是偷税漏税?我是在坚守,我是不忍心放弃,如果把工厂关掉,这些卓越的技术就全部消亡了,今天还能拿什么来成就世界级品牌?
2012年我创立品牌Sand River,应该算是二次创业,过去的历史除了留下经验、供应链线和我在制造端上所有的经验之外,还有那么多的工匠和员工。他们是我的宝藏,直至今日仍是我的宝藏。我的员工是我的非凡伙伴,是他们成就了我的品牌,我们是一起走过来的。我在十年前说要做一个国际奢侈品牌,所有人都说我在做梦。其实直到今天,我们也算是一直处于隧道中,但是面前依然有一束光在。
沈黎To Summer观夏联合创始人
沈黎:创业过程中对我来说最困难的可能就是寻找适合的合伙人。第一次是和背景相似的媒体人出身的女性一起创业,好处是可以迅速地在某些问题上达成一致,但是在很多重大决策中无法轻易说服对方,所以第一次创业在一年里就发不出工资了。第二次和一位比我年轻、社会经验更浅的男性合作,大家对团队的方向和把控力不一致,又中道崩殂。第三次最开始的磨合其实也非常痛苦,他来自互联网,我来自时尚圈,很多时候就是鸡同鸭讲。时尚圈出来的人第一时间会在乎的是你做的这个事情有没有调性,他就会问什么是调性经过大概半年的时间,我听懂了增长、规模,他也听懂了品牌创意、风格、调性,最后磨合到了比较好的状态。
我觉得找联合创始人比找另一半更难,女性创业者可能更容易去协调彼此的关系,最终的一个选择方向应该是温柔有力,不应该去硬刚。因为我有过很多次硬刚的行为,后来都发现于事无补。Anny Fan:时尚博主是有艺人属性的,没有朝九晚五规律的生活,由此造成了很多情绪、心性、观念上的不稳定,以及可能不够接地气,但作为一个创业者来说,其实是需要脚踏实地地干事业,带着身边的小伙伴往前冲,这跟我以前的工作模式就不太一样。我是公司的产品,但又是公司的老板,这种特殊情形对体力和精力都是压力,作为头部博主,各种工作的强度已经很大,但我还要抽时间学习管理。可以说,多年单打独斗时练出了“刚”,在管理团队过程中又学会了“柔”。任剑琼:大家创业以来最大的变化是什么,有没有哪些东西是从头到尾都没变的?是否能用几个关键词来总结一下?沈黎:我觉得自己最大的变化就是更加“笃定”,变得更加温柔有力; 更加“自信”,对自己非常信任,也可以让员工、合伙人、亲人、朋友非常地信任你;更加“无所畏惧”。如果把女人比作一朵玫瑰的话,你到底想被放在花瓶里被观赏?还是在庭院里被照料?还是在旷野里面绽放?今天的女高管和创业者都是在旷野里绽放的玫瑰,这个时代给了我们最好的机会。
梦姑:我是一个母亲,也会纠结是应该拼事业还是陪孩子,随着我自己越来越自信,面对生活我也越来越笃定,我觉得这对孩子来说是最好的教育和影响,可能比每分每秒的陪伴对她的影响更巨大。我希望我的女儿在面对未知时也有非常强的自信。
郭秀玲:我感觉我更自信了,这么多年创业到今天,我作为一个“技术派”的人,到现在能够从幕后站到台前与大家分享,这是过去我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而我没有改变的东西是执著和女性力量,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放弃什么事情,就是在追梦的过程当中,会一直追着自己前面的目标,一直向前跑,从来没有停止过。与此同时,在生活中的平衡要依靠女性力量,女性是阳光中最耀眼的那束光芒,照亮别人的时候,也不忘自我的灿烂。
Anny Fan:我觉得没有改变的有三点:第一是对整个市场以及时尚行业敏锐的觉察,这个我觉得是在我的DNA里的。第二是专注,市场敏锐力和对行业的热爱,许多人都有,但是能够在这个行业里面专注深耕,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不变,这是我对我自己的要求。第三是保持热爱。因为这是我做所有事业的一个原动力。与此同时,我觉得自己正在变得更“柔”,无论是对于生活中遇到的人,还是家人、朋友,包括身边的小动物。我也希望自己变得更柔,因为我觉得女性的力量是内在的,是由内而外的散发。她的魅力不在于你让别人觉得我有多强,而是一种与自我的和解。
陈翠云联合丽格第一医疗美容医院技术院长、美容皮肤科主诊医师
仲景新氧数据颜究院院长
翁嘉倪12年行业经验医美博主
医美时代,如何审美?
仲景:有人說做医美的人越来越多是颜值焦虑营销的产物,颜值焦虑理论总是告诉你不够好看,要你下单做一个更好看的脸。有人说医美行业的人收入都很多,还有人认为做医美的人都是骗子。所以,医美行业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行业呢?
首先我想谈谈医美的动机。简单来说,一个是利己,一个是悦己。在国外,绝大多数选择医美的人是为了让自己开心。中国医美消费者的诉求更复杂,还存在利己的要求。许多女性,特别是三线以下城市的女性消费者希望通过手术获得身份的跃升或更好的工作。所以在中国,医美行业是少数增长率高于GDP的行业,即使是疫情期间,医美行业的增速也保持在10%以上。
00后和90后已经成为中国医美消费的主要人群,60%以上的中国医美消费者都是36岁以下,而美国36岁以上的消费者占比超过80%。在国外,消费者会在年龄增长到需要医美支持的时候才去做,但在中国,医美消费从20多岁就已开始。在美国,核心需求只有两个,第一是瘦身,第二是丰胸和丰臀。但是中国,有脸部调整,有抗衰,有私密整形,甚至很多网红项目还是中国首创,比如“精灵耳”。中国的医美需求又猛烈、又急促、又多元。
所以,医美到底是不是在针对颜值焦虑进行营销?我认为,医美行业首先是小康社会实现的表现之一。消费者已经实现了温饱满足,希望让自己变得更年轻、更好看,是一种希望能享受的需求。第二,很多医美达人是因为别人的歧视而选择通过医美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有一种途径去成为自己想要的样子,这本身就是女性意识觉醒的表现。
ELLE:许多人认为容貌焦虑加快了大家选择医美的步伐,你们如何看待?
陈翠云:在竞争激烈的社会,容貌肯定是一个优势。年轻女孩更多的焦虑来源于对五官形态的焦虑,做得最多的就是鼻子、下巴、双眼皮这些项目。如果容貌焦虑到了很深的程度,很容易整成“网红脸”,失去自己的风格。还有一种是衰老焦虑,极致的就是脸上不能有任何皱纹,最后会变成“僵尸脸”。这是两个极端。
这种极端容貌焦虑的女性需要医生去呵护、引导。这个时候选择医院就很重要,医院要还原医疗本质,不需要的就不做,这是医生最基本的道德。如果我遇到这样焦虑的顾客,首先会对她进行最基础的、不会对五官有太大影响的治疗,跟顾客建立信任,让她看到自己的优点,也直视自己的缺点,把医疗美容变成生命中锦上添花的事,而不是全部。
翁嘉倪:我14年前就接触了医美,原因和大多数女性一样,希望有容貌上的提升,让自己在工作和情感上有新的收获。一开始确实会有容貌焦虑,觉得自己不够好,但是随着做的项目逐渐增加,越来越了解自己,越来越了解项目,这种焦虑会消失。你会知道一个人的颜值有上限,到了瓶颈之后,做再多项目也是收效甚微。我觉得正确的做法是我们要从内心真正学会接纳自己,才能缓解容貌带来的焦虑。
ELLE:我们发现很多年轻顾客仍然会用一个标准去定义美,比如某个明星,许多消费者会拿着照片说帮我整成这样。应该怎么审视这样的问题?
陈翠云:我认为美一定是有标准的,美是社会文化的产物,但是在统一标准之下,很多女孩没有勇气去说,我不要做大众眼中的美女。内心这么强大的女孩说实话不太多,我觉得这跟中国的教育也有关系。我经常和年轻人聊天,中国男生无论好还是不好都谜之自信,觉得自己特别牛。中国女孩总是觉得我已经99分了,就差1分,不行,我还是不够好。这导致中国女孩的审美机制明显受到男性的影响,比如让男生更容易产生掌控感的“白幼瘦”。
其实每个姑娘都有自己的美,每个女孩都有不同的风格特征,这个风格特征怎么通过整容发挥到最大化,让自己的美最大化,这是整容之前要好好考虑的。动刀之前要了解清楚:通过一台手术能达到什么样的状态?能不能帮你达到颜值的天花板?如果你打算动刀,一定要多面诊医生,与医生的审美一定要一致,确定什么是你内心真正想要的,这个非常重要。翁嘉倪:在我看来审美一定是多元化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五官的硬件条件,这决定了你的风格,比如现在流行欧美辣妹风,但甜美妹子一定要做成那种风格肯定是很不适合的。你永远搞不清楚时尚趋势在哪里,我们只能在这样的浪潮中保持好自己。如果风往哪边吹你就往哪边倒,你永远抓不住自己的风格。
ELLE:许多人认为医美害人,找不到打击黑医美的途径。这种问题如何解决?
仲景:因为这个行业粗放式、爆发式增长,确实导致有很多割裂、错位现象的存在,容易让人觉得医美就是黑的。但现在有一种新的力量正在成长起来,我们要推动的就是去提升医美的透明化、高度信息对称和专业服务。
我们希望大家能合理客观地来看待这个事情,并且知道规则。现在的问题是大家不知道规则。消费医疗是有一定门槛的。为什么要医生面诊?因为医美首先是治疗行为。所以我们还是希望所有消费者都知道:如果你去咨询面诊的话,必须要找有医美职业资格的医生,咨询师给你的只是建议,不算门诊。如果能把这点做好,这个行业由于认知不彻底导致的问题,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陈翠云:国家卫健委网站可以查到医疗美容机构具备的手术资质,卫健委网站上没有的,就不是正规医生。只有医生有给你面诊的资质,所谓咨询师,审美再好,也只能给你建议,说得天花乱坠但他做不到,最终给你做到的还是医生。
ELLE:我听说新氧提供了一些针对求美者的公益项目,能介绍一下吗?
仲景:新氧联合中华思源工程扶贫基金会,为因先天面部残疾或意外事故、见义勇为、非法医疗损害等需要医美救助的人提供义诊。今年我们收到了449次求助,目前已经完成了14位申请者的救助,还有13位正在救助过程中,我们力争今年完成100位申请者的救助。但是医美的花费非常高,希望能有更多供应链支持这些公益项目。
医美行业是因为容貌歧视才出现的。我们希望通过这个公益项目推动反歧视,帮助容貌有问题的孩子恢复正常容貌,带来平等的竞争机会,关爱他们的成长。我们也希望更多的人能关注医美公益,鼓励更多的人参与医美公益。
简里里“简单心理”创始人兼CEO、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驼色西装外套Max Mara针织上衣、麂皮半裙均为Anest Collective沈奇岚哲学博士、艺术评论家、策展人、作家印花衬衫驼色西装外套均为Max Mara
简里里X沈奇岚内卷时代,如何寻求平衡与平静?
ELLE:今天我们的主题是“内卷防护指南”。“内卷”这个词从人类学领域闯出来,成为我们平时生活和工作用语。想请两位谈谈你们怎么理解“内卷”?
沈奇岚:任何一个词如果极受欢迎,那它一定是跟这个时代有呼应,传递了一些核心信息。在我看来,“内卷”代表了两点信息:一是无意义的竞争,二是没有退出机制。如果你知道一件事情没什么意义,却还要这样做,你会产生无力感。简里里:“内卷”就是在这个游戏机制里,你必须要做,而且不得不按照游戏规则做。看的人并没有看到什么有实际意义的东西,做的人也知道这是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东西,但是在这个游戏规则里面又不可或缺。
ELLE:从两位的成长经历来看,我们可以说,他们是从小在“卷”别人的那种人。简里里是“天才少女”,20岁拿到硕士文凭,沈奇岚在德国读了哲学博士。所以你们怎么理解竞争这件事情?
简里里:我个人的感受是,这种经历会给我带来标签,这有一定的好处,比如顶着“天才少女”的标签,似乎我做任何事情大家都不会认为有什么问题。因为我早早上学,年龄比别人小很多,即使挂了科,也没有人苛责我。但是这其实让我很难建立一个非常一致的评价标准:到底别人在夸我的时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明明地理只考了35分,大人還会夸我聪明?这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内心感到混乱,不知道到底什么是好和坏,并且拒绝与外界沟通。
从另一个层面上,我也发现,跟我关系好的朋友一定是因为TA的父母并不在意我“卷”他家小孩这件事情,父母不在乎竞争,使我们能够很健康地面对自己。 但是如果父母特别在意这件事情,把这件事情当成评价他们家孩子,甚至是评价他们自己的标准的时候,就会对他们与孩子的关系带来很大的创伤。
沈奇岚:我认为这并没有给我或其他人带来压迫,可能是因为那时学校里的同学们各有各的优秀—我知道自己优秀,但是大家各自有优秀的地方。这其实是一个反应机制的问题。当一个人看到别人优秀,他的反应可以是:真好!而不是说“为什么我没有?我也要有!”如果能剔除这种“为什么我没有”的反应模式,去轻松地欣赏别人的优秀和美,就比较容易产生快乐的心态。
ELLE:“内卷”之后,“躺平”这个词又红了,就是年轻人决定不参与竞争。你们怎么评价这种概念?
沈奇岚:躺平看似是一种自由,但是问题在于我们选择怎样的躺平?用瑜伽来打比方,只有纠正了错误的姿势,把肌肉和骨骼都调整到正确的位置,再躺平,那才是真正的休息,否则就是错误关系的加深。我建议大家要去做积极的躺平,而不是刷手机的消极躺平。
简里里:我觉得,这取决于你是出于对抗,还是主动选择。如果你躺下的时候,还是很自责、焦虑或不甘,那和内卷并没有太大分别。比如在电影院看电影,当前排人都站起来的时候,如果你确定看到银幕这件事不是那么重要,身心愉悦才最重要,此时你去选择躺平,那是愉快的。但如果是因为看不到银幕而愤怒或失望地在地上躺着打滚,那就不叫躺平。
ELLE:“内卷”对于我们有没有可能带来某些好处?
沈奇岚:我觉得很重要的是,不能把所有的奋斗和努力都称为内卷。现在大家喜欢用一个概念去覆盖所有概念,这样会让自己陷入简单判断。如果你选择了一件事情,你知道它的代价,但是你愿意付出这个代价,知道为什么要做的时候,这不叫内卷。我们要能够分辨自己究竟是在一个无意义的赛道上,还是正在做一个对你而言是有意义的事情。
简里里:我之前在大学里当老师,在一般人印象中这可能是比较轻松的工作,后来却选择了辞职创业。许多人问我为什么要放弃我特别轻松的工作去“内卷”,但我自己的体验是相反的,在学校里的工作让我觉得被“卷”。因为我觉得自己做的大部分事情都不能让我获得想要的东西。创业之后,尽管从客观上看压力更大了,但是对于我来讲,做一件更有意义和方向的事情,被卷的感受会少很多。游戏规则里面必然存在着“卷”的部分,但是如果你明确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即使做的时候可能会有痛苦,但是你仍然有意义感。这是自己探索的过程,不断思考,就会知道被“卷”的时候究竟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ELLE:无论是从外形管理,还是从家庭和工作的平衡来看,你们觉得当下社会中女性的内卷会更加残酷吗?
简里里:其实男性和女性被“卷”的过程都是一样的,当一个性别角色看起来被更加固化的时候,另外一个性别角色其实也会更加固化。但是女性似乎被教育得更容易反思,经常会认为自己不够好看,不够温柔,不够懂事,容易产生很多内在的不确定性,这使得竞争看起来更加残酷。我觉得女性要慢慢建立对于自己的生活和身体的掌控,外界的声音容易让女性感到自己没有选择,但是女性在内心一定要保留这个声音:你是有选择权的。
我也想鼓励当了母亲们的女性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因为在女性的生活中,这样的声音太少了,女性在生活中听到的90%的声音都是你要挑起家庭的担子。但是女性不能给自己太多的压力,期望自己完成得更好。我希望能减少这种压力,也希望所有人都能参与进来,去解决性别上的冲突。
沈奇岚:对,我认为这个时代关于女性的问题,一定不能让女性去单独解决,而是需要靠社会的力量,与男性携手去共同解决。女性要有相对平衡的家庭与职业关系,就必须让自己的另一半成长。除此之外,也要给自己建立一个支持系统,比如志同道合的好朋友。
ELLE:最后,请两位为大家提一些建议,在内卷时代,我们究竟该如何保护自己,避免辛苦内卷呢?
沈奇岚:我们说到内卷的核心之一是没有退出机制,但我觉得我们至少可以找到一些“退出小道”,比如艺术。我觉得艺术是治愈生活的一种良方,給我启发特别大的是一位名为James Lee Byars的艺术家的作品《五十件好东西》。他在一个小盒子里写下了50个让自己感到幸福的东西,其中包括空的舞台、秋日的天气、猫、岛、不假的人受他启发,我也开始创作自己的清单,并且想推荐每个人都去试试,整理一下生命中的好东西,在不开心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其次就是反应机制的培养。大家可能要改变自己的“匮乏”感,不要总是觉得为什么你能有,我就没有,而是要变成:你有,那真不错。比如看到一位美女,就愉快地欣赏一下,而不是马上焦虑地想要去减肥。这种反应其实是可以培养起来的。
简里里:被“卷”是躲不过去的道路,但是你可以把这条道路变成自我成长、自我探索的过程。如果你对自我的认识能够更多一些,那被“卷”可能会带来烦恼,但是不会带来伤害和自我否定。另外,还有一个特别简单的做法是,你多见让你高兴的人,多做让你高兴的事情,多吃让你舒服的食物,让你的房间里有更多美好的东西,这能帮你把自己从焦虑和茫然中拔出来,让生活中少了很多复杂和费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