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波的诗 [组诗]

高波

诡 计

鸟儿啼叫，连着叫了好几声

它们越叫越响，要让那个走远的人听到

有水声，哗哗地流淌

它们越发响亮，要让那个走近的人轻松

山林里，鬼魅在作祟，往往有寺庙建在山顶

让山林的高处，越发寂静

错 觉

一觉醒来

已是黄昏偏西偏下的时刻

窗外走过一个人

坐在午后，身上落下一身的夕阳

书桌上也有了不易察觉的灰尘

书籍老去，有泛黄的迹象

我收拾好一天中简单的事物

正如我喜欢略有重量的事物

它们有飞翔的潜力

我尚有奔跑的余力

日 出

一个人往回走

去阳光强烈的一条长椅上坐一会儿

一只年幼的飞虫还没学会飞翔

也会有风摇晃着一旁的丛林

丛林的树木很繁茂，风吹过

阳光会乘机而入，附在它的伤口上

被风重新揭开，像是新婚时的盖头

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眼 前

眼前的天是灰蓝色

眼前的好多事还没有个头绪

昨天落下的半截电影，昨天掐灭的半支烟

眼前的灯光有些诡异的颜色

把桌子上的半杯水，增加了无以言说的因素

我没有再去看没有看完的电影

我舍不得友人让出的半支烟，还是点燃了

把它吸完，昨天的事就差不多结束了

等 等

天气预报说，最近要降温了

早上醒来，天是忧郁的底色

我想，也许，大概，真的要降温了

站在阳台，等一壶水烧到90度就能用了

有人在操场上尽力地跑

像是在逃，也像是在冲锋

我只有等，等他累了停下的时候

争取把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人

拉进我的诗里

五 月

日光微颤，不时就会刮起一场大风

风停了，地面就像被人擦过的一样

很少出现灰尘

有时候，还会有春天未生产的花骨朵

在宁静的夜里，对某个知心人开放

然后，迅速消失，我们并不可见

其实，这样的时光很好了

余 温

月光的余辉有了血迹，暗淡，惶恐

天的低处有万丈红尘汇聚，飞鸟低吼

这是谁的时代？

人间的失重，飞翔远去，雀鸟低飞

掠过五月的纷争，马蹄向轻，行人沉默

一棵树的余温上升

蝴蝶飞回，落上一朵正在开放的花儿

时 光

我把昨天的时间，都用来怀念昨天了

我把昨天的憾事，都用來遗憾了

我把过往的经历再次回忆

是白色的飞机，飞过蓝色的天

它们是黄色的思念，时常挂在天边

是凌晨三点的好梦，是今天的偶遇

在明天消失

数星星

天空入睡的时间里，白云溜走

色彩被落日摁了下去

忽而出现的夜，黑了不少

远去的童年，麦草还是新的

我们也都是新的

星星呢，抬头就能看见

我们数了数，这儿，这儿，这儿

全都是星星，还有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