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路相天年的故事
2021-09-24相秋喜
相秋喜
我的二爸相天年是一位老八路,生于1928年10月,家住盐湖区安邑街道西里庄村。他194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是我们村最早的一名党员。2012年4月12日,相天年因肠梗阻去世,盐湖区委组织部、安邑街道党委和办事处等单位负责人前来吊唁,并送来了花圈。出殡那天,西里庄村党支部、村委会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全村党员和群众数百人为他送行。在我小的时候,经常听他讲打仗的故事。在相天年去世九周年、适逢迎接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周年之际,面对他的两件遗物“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六十周年纪念章”和晋冀鲁豫太岳军区司令部、政治部颁发的已经发黄的棉纸《退伍证》,我收集、整理了他的战斗故事,纪念这位革命老人。
苦大仇深 参加革命
相天年小名叫年娃,出生在原安邑县鲁卓村(现西里庄)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里。当时,他和父母亲、哥哥、以及伯父、堂姐六口相依为命,艰难度日。他父亲常年给安邑南街一户财主家赶马车,每天早上出城时,总是把省吃的馒头揣在怀里,在出城路口把馒头交给他和哥哥。1938年3月日本人占领安邑、运城后,警备队领着日本人,经常到村里催粮要款、烧杀抢掠、奸淫妇女。尤其是年轻妇女,一听说日本人来了,总忘不了从锅底摸一把黑灰抹在脸上,东躲西藏。有一次,几个日本兵突然闯进门,堂姐急忙躲进箱子后面的地窖,只有一步之差。吓得堂姐好多天神情恍惚,大病一场。那一年,15岁的哥哥相天赦被抓去当马夫,后进警备队,不发薪水又不让回家。相天年从心里恨死了日本人。
相天年夫妇
1943年,中条山抗日十支队经常活动在安邑、夏县、平陆交界地带,专打日本人和警备队,队长杨德山名声大震,家喻户晓。相天年听说家在庙前的儿时伙伴任茂胜参加了十支队,就多次寻找,却无音讯。一天夜里,任茂胜突然来找,他拿上衣服就走。从此,相天年成为一名抗日战士。
英勇善战 光荣入党
中条山抗日十支队,由杨德山、刘邦杰二人一支枪起家,逐渐发展壮大。枪少子弹缺,他们白天开会或睡觉,晚上组织游击小组行动,从日本人或警备队抢夺武器。相天年的游击小组在夏县庙前的土埝上,将一放哨的日本兵杀死,缴获一支三八式步枪;还在安邑城东缴获一名日军通讯兵的手枪和战马。一次,他和战友申从心,在安夏公路上的湾子村附近截获日本人一辆铁轮车,缴获一支手枪,将车上一男二女押送到根据地,交给上级处理,其中一人为运城宪兵队长的女人。上级利用这个女人,从宪兵队长处获得许多有价值的情报。
在围攻裴介镇的战斗中,相天年所在的排担任主攻,他任副班长。在战友们掩护下,他第一个跳进炮楼院,向炮楼底层扔了一颗手榴弹,日军叽里呱啦全上了二、三层,他从附近抱来两包棉花,扔了一枚燃烧弹,把炮楼里的敌人全部消灭了。后由于敌人增援部队赶来了,部队在撤退时,班长牺牲。返回根据地后,他任班长。
当时,安邑县城的日本人和警备队已经知道他在十支队,家被抄了,父母东躲西藏,无一日安宁。有一次,安邑警备队抓了他父亲相全家审问,父亲一再申辩,只承认大儿子相天赦在东郭警备队,二儿子被打死了。他的父亲一连几日饱受毒打,遍体鳞伤,被村民签字保释回来后,父母连夜弃家而逃,一条扁担两个筐,隐姓埋名,四处躲藏。随后,夏县地下党将他的父母安置在中条山下(八路军游击区)独家韩月唐家里。该家父母被日本人打死,苦大仇深,一双年幼女儿无人照看,正好做掩护。
运城抗日群众集会
1945年初,抗日十支队在平陆张店打了一次胜仗后,经排长(党员)任茂胜、党员申从心介绍,相天年写了入党申请书,自己按了手印,在一家小屋进行了入党宣誓,成为一名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员。
瓦解警备队 阻击日本兵
1945年4月初一天,相天年游击小组化装便衣,天黑前潜伏到东郭镇日军炮楼下。这里驻扎着日伪警备队,他哥相天赦就在这里,他想争取哥哥参加八路军。夜深后,他发现轮岗的像是哥哥,由其他人掩护,他喊话:“哥,我是年娃。”炮楼上的人赶紧回话:“年娃,声音小点。”哥哥知道弟弟所在十支队与日伪警备队是冤家,赶紧把他接到院子的小屋里,埋怨道:“你也太胆大了,怎么摸到这里?”天年说:“哥,别给日本人干了,上山吧!”哥说:“我早想上山,不知道八路军杀我们吗?”“只要不给日本人干就行。”突然,门外有人说道:“好哇,叛八来了……”兄弟二人不等那人说完,举枪对着他说:“你想干什么?这里已经被包围了。”那人连忙举手说:“别开枪,我可没有杀过老百姓,我投降。”原来是中队长。中队长说:“弟兄们都不想跟日本人干了,八路军只要不杀我们,都愿意上山。”经过几个人商量,中队长集合炮楼里十余人,讲清原由,大家都愿意上山。于是,大家背着二十支步枪、一挺机枪、一匹马和几箱弹药,连夜来到吴村根据地。正在村口接应的排长任茂胜接收了缴获的武器,逐一登记。支队领导讲清政策,愿意抗日的留下,不愿意的发五元大洋回家。大家怕日本人找麻烦,都留下了。他哥相天赦被分配在十支队炮兵连当战士,后任班长、排长。十支队改编为晋冀鲁豫太岳军区58团后他哥任连副指导,奔赴华北、西部、西南战场,多次受到嘉奖;1950年任18兵团62军185师553团1营4炮连副政治指导员,后任连指导员;1951年“三反五反”时,相天赦因历史问题,遭迫害致死,不久平反,被追认为革命烈士,埋在雅安市郊烈士陵園。父母享受烈属待遇。
1945年8月,十支队参加围攻运城的战斗。他们驻守在城东七里岗,阻击了一辆日本汽车,缴获了三支枪。相天年一人在八里铺村口槐树下,缴获一匹战马、一支二八盒子枪。围攻的第四天早上,部队撤到任村,距家只有二里地,家里人赶来送饭,刚刚见面,饭还未吃,部队接到命令,立即赶往东郭镇阻击日本兵。他们边走边吃,急行军过了东郭时,正遇一队从平陆撤退的四五百人的日本兵,双方激战。由于敌人占据有利地形,人数多,武器好,激战四五个小时后,部队只好向南撤退到磨河村中条山。下午打扫战场时,他所在的一大队损失惨重,政治指导员杨廷秀等30多人牺牲。
特别行动送粮款 尖刀班长负重伤
1946年11月,中央军委指示太岳军区武装护送一份重要密码本和五千万法币给正在鄂豫陜边区创建根据地的新四军第五师。太岳军区58团组建的轻骑队号称一个团,其实只有三个连,共250多人。一连精选70人担任前卫,他任尖刀排(三排)尖刀班(三班)班长。11月15日零时出发,每人四颗手榴弹、一支步枪、五发子弹、三天干粮。当晚雾浓浪大,尖刀班乘羊皮筏子先行,大部队坐八只日造小镔铁船和两只小木船随后。他带领尖刀班抢占史家滩渡口,俘虏敌人8名,缴获一挺机关枪、六支步枪、一门六零炮,还有一支手枪。他们用小绳将敌人一人一只胳膊绑起来,然后上了两坪高地,点火为信号,并担任警戒,迎接大部队过河后,向西急行军。
第二天黎明,三排抢占朱家沟塬头,俘敌一个班。太阳落山后,部队休整,三排担任警戒。排长任茂胜说:“年娃,这儿地生,给你尖刀班增加一名号手,抢占前面高地。”相天年率全班战士快跑到山顶时,没想到敌人抢先一步、居高临下开始射击。他们立即还击。然后分两组打排字枪后撤,不幸的是,他的左脚腕中了一枪。他顾不得痛,大喊:“狠狠地打,决不能让敌人冲下来!”司号员联系山下,我军发了三发榴弹炮,然后反冲锋,将敌人赶下山头,保护大部队安全行进。
58团轻骑队费尽千辛万苦,终于与新四军第五师会合,完成使命。在卢氏县休整两个月,他的伤口基本愈合。随后轻骑队又担负护送新四军30多名干部到华北的任务。腊月二十七,利用团长结婚的大喜日子,轻骑队大造声势,造成八路军在此过年的假象。除夕,轻骑队又向南出发,又一次迷惑敌人。初二早上突然北渡洛河,奔袭黄河渡口。相天年拄着木棍走了两天,伤口复发,由当地百姓一站又一站护送。眼看着与大部队落下了距离,团长北沙发现后,自己步行,让他骑马,团长爱人晓阳拽着马尾巴。两天后,他又把马让给晓阳。快到黄河渡口时,部队与敌人交火很激烈,两个战士把他送到黄河渡口时迷了路,找不到渡口。随后,他发现了一窑洞有灯光,还听到哭泣声,踹门进去,只见一国民党军官和一妇女,妇女蜷伏着哭泣,像是被糟蹋的样子。他顺手一枪将那军官击毙。妇女一再叩谢,又从另一窑洞叫出来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将他送到渡口,随新四军部队上船返回。
后来,相天年参加了解放闻喜、夏县、安邑等县城以及运城、临汾攻坚战。在临汾攻坚战中,我军第一次攻打临汾失利,他跌进护城壕受伤,一个人在泥水里躺了一天一夜,脚腕旧伤又恶化,第二天,临汾解放后,他才被救出。随后,晋冀鲁豫太岳军区司令部、政治部给他颁发了《退伍证》,让他回家养病。土改后,他才公开党员身份,积极培养新人,发展组织。多年来,他曾任大队民兵连长、生产队长、大队长等职,为家乡的发展和建设作出了积极贡献。
(运城市盐湖区政协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