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卡斯星球的女孩和我
2021-09-23埃玛努埃尔凯西尔莱佩蒂译/唐水良
【法】埃玛努埃尔?凯西尔?莱佩蒂 译/唐水良
第一章 秘密会面
达娜约我第二天下午在校天文馆见面。
我向父亲解释说，我不会陪他听来自莫斯科大学的特鲁克比杜尔斯基博士关于反物质的精彩演讲，是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这可费了我一番力气。当然，我很谨慎，我没有告诉他我要找谁，而是对他说了前一天偶遇霍金的事。“你跟他说了什么？他回答了什么？”“他安排我与他的学生见面，就是那个装扮成圣诞树的人。”
我父亲很高兴自己的儿子得到了靠谱的照顾，放我离开。我只需祈祷那位学生不要在我离开的时候不合时宜地出现！
到了约定的时间，达娜在天文馆门口等我。所有学生、员工和老师都在阶梯教室，没人来看天文馆的表演。此外，我也没专门检查是否有表演。当我走近时，达娜用最优雅的姿势推开了沉重的软垫装饰大门，我马上冲了进去。门轻声关上，我发现自己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
奇怪，天文馆的表演通常是亮着灯的。我惊慌了一下，思考这里是否对公众开放。然后，我感到达娜拉住了我的手！一瞬间所有的怀疑都飞走了，平静的快乐笼罩着我。毕竟，达娜如此轻松地就打开了门，怎么会有问题呢？
“来。”她在我耳边低语。
我任由她带领，品味着与她手心相接的触感。走了几米，她停了下来，但仍拉着我的手。我眨了眨眼，但无济于事，依然什么都看不见。这里一片黑暗，仿佛漆黑的宇宙。
“我们不坐下吗？”我轻声问，表演应该就要开始了。
尽管此时我满心都是奇怪的轻松，但一种不自在也渐渐在我内心升起——我觉得自己什么都无法掌控。
达娜的笑声在我身边响起：“所以你现在还停留在18世纪，牛顿发现了万有引力定律，宇宙中一切都是运动的？”
我没有时间思考達娜为什么知道这码事——我从未跟她说过。因为就在这一刻，我脚下的地面开始发光，一颗行星从我鼻子下面掠过，很快另一个行星、又一个，每一个都与前面的行星越距越远，它们在我周围盘旋。我花了几秒钟才意识到我实际上在太阳上！我很快按照由近到远的顺序辨别出了水星、金星、地球、火星、木星、土星、天王星和海王星：我在太阳系的中心！
“哇！现在人们能用科技造出这样的东西！”我赞叹着。
达娜的笑声再一次在我耳边响起。太美妙了！我沉浸于这神奇的表演。我现在完全安心了：我知道眼前的都是什么，我找回了掌控感。但是过了一会儿，我又开始犯迷糊了，因为画面开始变得令人惊讶起来。
我脚下的地面铺满了草，天文馆的屋顶变成了夜空，成千上万的星星在闪烁。我转过头看向达娜：我现在可以看见她了，圆圆的月亮照在我们上方，而她的头发有和月亮一样的光泽。达娜没有看我，而是注视着星星。跟随着她的目光，我也凝视着苍穹。
太奇怪了，天文馆里没有像平常一样的音乐，只有乡村夜晚的声音。这很熟悉，也很神秘。我们像两个夜晚不睡的孩子，偷偷溜出来观赏夜空。
第二章 天文馆的表演
达娜放开了我的手，她张开双臂拥抱地平线：“在牛顿之前，一些学者已经开始猜测宇宙和世界是没有尽头的。但大部分人还是认为空间是有边际的，恒星数量是有限的。而随着引力定律的出现，这变得不合理起来：因为如果恒星数量是有限的，由于引力，他们会互相接近融合在一起，最终变成唯一一个中心点。而牛顿让我们明白，空间应该是无尽广阔的，有无数的恒星，这些恒星和太阳一样，只不过它们很遥远。从那时起，人们开始猜测地球，甚至太阳系，都仅仅是宇宙的一小部分！”
达娜转向我，补充道：“但是人们一直认为宇宙是静止的。一些人认为宇宙一直存在，是永恒的。而另一些人则认为宇宙在过去的某刻由神创造。但无论宇宙是否一直存在，它都是一直不变的，与它刚刚出现时一模一样！人们对这种想法深信不疑。又过了几个世纪，确切地说是到1924年。”
达娜坐到地上。我也坐了下来，然后震惊地发现我身下好像是真的草地一样，它们都被我压倒了！但是我一根草也拔不起来：我只能摸到空气。这是怎么做到的？我又抬起头，看到达娜正盯着我看。我试着集中精神，以免让她失望：“嗯……你是想说几个世纪中，天文学家无所事事，毫无发现？”
她笑了笑：“当然不是。古代时，天文学家们就发现了一条银色的星星带，他们把它叫作……”
“……银河！”我不是天才，只是银河刚好出现在天文台的屋顶上。
“牛顿之后，天文学家们明白了这条银带实际上是盘子形，由无数的星星组成，我们的恒星——太阳——也是其中的一部分。他们明白了银河就是我们的星系，是光的作用让我们看到扁平带状的银河，实际上，我们就身在其中！那时候，天文学家们以为太阳系位于银河的中心。”
我一言不发，凝视着头顶白色的星星带。我难以想象自己身处其中，但我知道这是真的。达娜让我注意发光的一点，有点模糊，距离银河不远。
“借助越来越精细的望远镜，人们很快在天空中找到了其他白色的光盘，比如‘大仙女座星云。”
她在讲述时，亮点似乎离我们越来越近，就好像在用巨型望远镜放大一样：我看到它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旋云，上面布满星星。
达娜继续说：“但是人们不确定仙女座是否也是银河系的一部分，他们不知道这些恒星之间的距离。直到1924年。”
“这一年发生了什么？”
达娜带着微笑回答：“这一年，一位名叫埃德温·哈勃的美国天文学家用一种新型的超强大望远镜指向了天空。他发现的东西彻底改变了天体物理学！”
“他发现了什么？”
“你没看过霍金的书吗？他在里面讲了……”
“我只看了50页。”我可怜地说道。
“真遗憾，你停的正是地方！这一发现是他研究的起点：哈勃使用望远镜根据恒星的亮度来计算恒星之间的距离。他得出结论，我们的银河系并不是唯一的——还有更多星系，它们被真空隔开。实际上，宇宙中有数千亿个星系，每个星系由数千亿颗恒星组成。因此仙女座确实属于另一个星系，它还是离我们最近的星系。”
“仙女座离我们有多远？”
“它的光线需要250万年到达地球，因此它离我们有250万光年那么远。”
我倾慕地看着她，这个女孩令我吃惊。她不仅美丽，而且对宇宙也颇有了解。我正要问她是从何处学到的这些时，铺在天空中的银色条带突然开始瓦解消散。所有的星星开始以奇怪的方式从左往右运动，好像它们正在沉入天文馆的地下一样。有点令人害怕！
我直起身，问道：“发生了什么？”
“它们之间的距离在变远。”达娜回答我。
“是的，我看到了，但是为什么呢？”
达娜跳了起来，我也跟着站了起来。
“你没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吗？”
“呃……是空间在膨胀？”
“完全正确！就像被吹起的气球！哈勃发现了宇宙在膨胀！1929年他发表的文章引发了科学界的大地震。”
我挤出一个苦笑：“我还以为他们得开一大堆会呢……”
“并没有，因为其实没人相信他。所有人都说他搞错了，包括爱因斯坦，他那时刚刚提出了广义相对论。”
我吞了吞口水，暗自希望达娜不要继续聊这个棘手的问题。她好像读到了我的想法，继续说：“除了一个科学家……”
“斯蒂芬·霍金！”我叫了出来。
“不，他那时还没出生呢，提醒你一下，他生于1942年。”
是我错了。
达娜继续说道：“是俄罗斯的物理学家亚历山大·弗里德曼，他的工作确实对年轻时的斯蒂芬·霍金影响很大。他指出，如果现在宇宙正在膨胀、恒星在不断远离彼此，就意味着过去的某个时刻，恒星之间的距离为零，整个宇宙是高度集中的，甚至是压缩的一个点。”
我皱起眉头，这很合理。
“這个具有无限物质密度的点就被科学家们称为‘奇点。记住这个词，这很重要。”
我点了点头。我在会议上听到过这个词。现在，我明白了。
“所以，追溯过去，曾有一个时刻，宇宙从一个奇点开始膨胀：现在，它被大众所熟知的名字叫‘大爆炸。”
“噢！太棒了！我们能看到吗？”
我又坐了回去，等待精彩的表演。达娜却还站着，双臂抱在胸前的白色菱形前。
第三章 早已准备好的陷阱
“你想看吗？”
“当然了！这值得一看，不是吗？这是世界的起点，宇宙诞生的时刻！”
“你相信吗？”
“呃……这不是事实吗？”
“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
我蹙起眉头：“难道这不是世界的起点？实际上没有大爆炸？”
“不，曾经有一次大爆炸，1965年的观测证明了这一点。1970年，一位年仅28岁的研究员发表了一篇文章，以爱因斯坦的公式为基础，证明了宇宙大爆炸应从一个奇点开始。这个研究员就是霍金。”
“霍金证明了宇宙大爆炸？”
“是的，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反对大爆炸的存在。但依然有个问题：大爆炸是宇宙的起源吗？”
我瞪大双眼：“在那之前还有什么东西吗？”
达娜摇了摇头：“大爆炸消灭了时间和空间，抹去了我们知道的一切，包括所有的规则和科学。”
“所以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是的，除非……”达娜看着我，嘴边浮现了恶作剧的笑，然后她说：“你知道大爆炸不是宇宙中唯一的奇点吗？其实黑洞也是奇点。”
我一时间震惊得说不出话，然后小声说：“我不懂……怎么会……这有可能……”
“你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探索。”达娜轻声说。
突然，斯蒂芬·霍金的机械音开始在天文馆穹顶上回响：“黑洞并非无毛，也许你父亲是对的。为了确认一下，需要到太空去，被其中一个黑洞吞没，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或在那之前发生了什么！”达娜用神秘的语气补充道。
“你录下了霍金的话？”我惊讶道。
她并没有给我回答。
“这是什么意思？黑洞有头发？它们能向我们揭开宇宙真正的起源？”我接着问，感到越来越困惑。
达娜只是微笑着看着我。
“我的父亲明白了一些重要的东西，是吗？他是对的？”我突然灵光一现。
她慢慢点了点头，然后用冷静的语调说：“如果你想帮助你的父亲，如果你想让我给你证据，先让我和霍金见上一面，我需要见到他。”
我震惊地后退：“你约我来实际上就是为了这个？”
天文馆里已经很暗了，渐渐远去的星星几乎消失到宇宙的边缘，我看到她笑了起来：“是的。”
“你是什么人？某种科学间谍？”
没有回答。我十分悲伤，打定主意，叹了口气问道：“你想什么时候见面？”
“这取决于你，越快越好。”
我紧闭双唇。她在利用我！她控制了我！真正让她感兴趣的是霍金！她想要做什么？为了什么？
“我考虑一下。”我愤怒地说道。
突然，天文馆的灯亮了，我看到她走向出口。在门口，她犹豫了。我感觉到她想告诉我一些事，但最后她还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我等了两三分钟，让她有时间走开——我不想像小狗一样跟着她走。这太荒谬了！到大厅时，我迷路了，走错了方向。所以我回过头，再次走到天文馆入口前，我这才注意到接待台上的标牌：“因会议临时闭馆。”
我一瞬间浑身汗毛直立，我走向自己一分钟前刚刚走出的大门，试探性地推了推，门被牢牢地锁上了。
第四章 谎言
进入阶梯教室，我坐回父亲身边。但是，当然，我根本无心关注会议内容。我掉进了什么陷阱？达娜到底是谁？她想从霍金那里得到什么？我一点也不想让霍金处于复杂或者危险的境地中。可怜的人，他毫无防备之力！到下午结束时，我得出的结论是：我父亲可以独自解决自己工作上的小麻烦，他已经做得很好了，而且让我远离了他的工作和生活。好吧，让他继续！
我本打算拒绝这个糟糕的勒索。
离开阶梯教室时，我扫视人群，试图找到达娜并告诉她我的回答。但是她没有露面。我很生气，只希望自己尽快摆脱这个麻烦，再也不见她，忘了她。但是我必须等待……
当然，我回到卧室后，父亲就向我询问在与“圣诞树”的会面中学到了什么。如果让他知道真相就完蛋了！我一直含糊其辞，一点都不想谈这个，假装自己很累的样子。那天晚上，我们吃完晚饭后很早就睡下了。
凌晨5点，我就醒了，而父亲还在睡觉。我悄无声息地把百叶窗升了起来，天还很黑，但是黎明的曙光让都柏林郊区屋顶后面的地平线隐隐发白。我在窗前站了很久，注视着天空中仍然可见的星星。我7岁生日时收到的礼物是望远镜，但我从来不知道如何使用它。我不知道散落在天空中的这些小点有什么意思，我甚至认不出北极星！
但是，今天我换了一种眼光看待它们，我知道了其中一些恒星的光芒要花数百万年才能到达地球！它们是其他星系的太阳，很多行星围绕着它们旋转。这些星球上发生了什么？也许有其他人，存在着另一种生活。
在听到一个声音后，我转过了头。
“在看星星吗？”父亲慵懒地说道。
“我想是的，但也可能是飞机灯或卫星的光。”
他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向我。“星星的光会不断闪烁。”父亲指向天空，“往那儿看，那三颗非常明亮的白星：它们是‘夏季三大角——牛郎星、织女星和天津四。而那边是大熊星座……”
我凝视了它们几秒，想知道人类是否有一天能够建造出一艘可以探索大熊星座的宇宙飞船。
“离我们最近的恒星在哪里？”我问。
“是半人马座的比邻星。它距离我们的太阳只有4个光年，是银河系的一部分，但是你需要望远镜才能看到它。”
“为什么？”
“因为它是红矮星，所以很小。而且，由于它的光是红色的，因此很难捕捉。”
“竟然还有红星吗？”
“是的，甚至有蓝星和黑星！这完全取决于它们的大小和年龄。但是，斯蒂芬的学生昨天有跟你解释这些内容吗？跟你聊了黑洞吗？”
哎哟！麻烦来了。
“呃……没有……”我结结巴巴地说，“他只是跟我说了银河系，其他星系，最后说了一些大爆炸的事，但我们没有时间说完，他就得走了。他告诉我他下次会跟我解释。”
父亲松了一口气：“很好！他是对的。否则，你会听不懂的。你什么时候再见他？”
我转过身回答道：“我不知道……”
父亲皱起了眉：“我待会得见斯蒂芬，问问他的学生什么时候可以再见你。”
“我也许可以自己和他谈谈。”我小声说道。
“不，不，得我来。”父亲一锤定音，“接下来是与会议组织负责人的技术会议，你没法和我一起参加。”
这下好了，我完蛋了！霍金一定会告诉父亲我从未见过他的学生，而父亲也会知道我对他撒了谎。我转向窗户，太阳正从屋顶上升起。我凝视着它的光芒，感觉我的心跳敲打在太阳穴上。太阳白得惊人，亮得刺眼。
第五章 我连累了霍金
白天，父亲离开阶梯教室去和霍金会面。离开之前，他指示我在他不在时记笔记，我心不在焉地照做了。讲台上，一个女人在谈论弦。太空中的弦？一个半小时后，父亲返回时，我画了几页笔记，草草画出了在星星之间缠绕的线条。
他甚至没看我的笔记本，他的肩膀佝偻着。我闭上眼睛，等待暴风雨的来临。但是什么也没有。我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父亲凝视着他面前的座位，面色颓唐。
“不好吗？”我大胆问道。
“不，不太好……”
我肚子里开始打结：“是我的错吗？”
“不是。”
哦，肚子深处的结稍微松开了。
我父亲以微弱的声音说：“会议组织者取消了我的演讲。”
“什么？！但是……还有斯蒂芬·霍金，他什么也没说？”“组织者没有让他说话。但是无论如何，所有的演算都证明他是对的，黑洞里什么也没有。除了霍金的辐射外，没有任何真实的信息可以从黑洞里出来。结束了，就这样。我错了。”
我没有完全明白父亲刚才说的一切，但我抓住了要点：“那么，你的工作不顺利吗？”
“是的，很多年的工作……”
我努力地吞了吞口水：“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种情况？再找找那位组织者，也许他会改变主意？”
“不会的，除非我给他带来白纸黑字的，确凿的证据，否则他不会改变主意。”
“证据？”
现在轮到我凝视面前的座位了。达娜的话在我脑海中回荡：“如果你想帮助你的父亲，如果你想让我给你证据，先让我和霍金见上一面。”我知道演算可能会出错，霍金也知道！我们需要证据。触手可及的证据……
父亲接着说：“顺便说一句，霍金告诉我他很抱歉，他的学生无法为你安排更多会面。”
我抬起头，惊讶万分。霍金为我打了掩护！
父亲继续说：“但他跟我提议亲自给你解释黑洞，明天晚上9点他会在自己房间和你见面。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因为明天主办方安排了晚宴。显然，斯蒂芬身体不便，他不能参加。9点时他的护士也会离开，你们不会有人打扰。”
“一次见面！”我重复道，我惊呆了。
“是的，我想他喜欢你……你应该去。你一定会从他那里学到很多东西，比从我这里学到的东西还要多！”
几分钟后，我梦游一样离开了阶梯教室，父親刚刚讲话时的悲伤和疲惫让我心里翻江倒海。我猜想，如果他的工作得不到承认，他的人生就浪费了。作为父亲，他并不称职。虽然这是事实，但是……他是我的父亲。当我走在人群后面陷入沉思时，一只手轻抚过我的手。
达娜就在我旁边，我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出现的。我看着她，所有的怒气一阵风一样消失了。她美到令人窒息！
“明天晚上9点15分，在霍金的房间。”我轻声说。
她将头歪向一边，非常漂亮。然后人群淹没了她。
好了，我像老鼠一样落入陷阱……还带着霍金一起！
第六章 达娜的秘密
第二天晚上9点，我难为情地抓着霍金卧室的门把手。我要做什么才能让这扇门不要打开！让一切都回到没有发生的时候！回到伦巴第那个该死的坡道顶部，对我的朋友說：“我们取消打赌，我做不到。”
但不行，这不可能，我无法回到过去。门开了，我发现自己面前是凶巴巴的护士。她上下打量着我，好像我是个来翻他老板口袋的流氓。此外，她也许还想着找个理由刺激我。但她最终还是把门推到了一边，让我进去：“不要让斯蒂芬太累，他需要休息。”她对我说。
我感觉她直呼雇主名字的行为有点过于亲密，但我什么都没说。斯蒂芬·霍金没有坐在轮椅上，而是躺在病床上，上半身靠着枕头。看到我时，他挤了挤嘴唇，给了我一个微笑。他病得好重！却又那么随和！我想尖叫。我讨厌自己。
“晚上好，霍金先生。谢谢您见我……”
“希望您知道自己有多幸运！”我旁边的护士令人讨厌地插嘴道，“斯蒂芬通常不会在晚上私下里接待任何人，他不喜欢别人看到那样的他。”
我点点头，有些难过。
然后，她对他的雇主说：“我一个半小时后回来，斯蒂芬。”
我一直盯着鞋尖。大约1分钟后，霍金的声音回答：“你不用急，艾莲娜！”
我表现得一定很惊讶，因为当护士离开并关上了她身后的卧室门后，霍金补充道：“艾莲娜是我的妻子。”
我的表情一定更惊讶了，因为足足1分钟后，霍金又向我解释道：“我们之间现在有点复杂。”
那一刻，我不知道是因为压力还是别的原因，我笑了。我才刚到他的房间，斯蒂芬·霍金就向我解释他的恋爱问题。斯蒂芬·霍金跟普通人一样！
笑让我放松下来。我绕着床走了一圈，将滑板放在床头柜上（我不知道为什么随身带了它，可能是为了给自己勇气），然后坐在床边，就在这位天体物理学家身边。
我没有问他关于恋爱的事，我知道问这种事只是在浪费他的精力，我也不会问他的健康状况。相反，我说：“霍金先生，我有件事要向您坦白。我遇到了一个人，我昨天是去见了她，而不是您的学生，感谢您没有揭穿我。她找到我并且骗了我：她想见您。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认为她很危险。她告诉我，如果我安排与您面谈，她会帮我证明我父亲关于黑洞的说法是正确的。”
我停下来，认为自己对情况做了很好的总结。我倾向于告诉他真相，让他有心理准备。想了想，我又加上一句：“对不起。”
然后我低下头，检查手表上的时间。晚上9点14分，再过1分钟，她就来了。斯蒂芬·霍金看着我，他的脸颊没有动。我很羞愧，他甚至无法表达自己的愤怒，因为这会花费他太多精力。但是，大约10秒后，我看到他的脸颊开始动，他的合成声音响起：“她有证据吗？”
我呆呆地盯着他：他看上去很兴奋，他甚至没有生气！同时，门口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到了。”我悲惨地说，“我得提前告诉你：她非常……”
我放弃了解释：他会亲自看到的。
达娜出现在门口，无比美丽。我试着做出讨厌的表情，但是我做不到，这超出了我的能力，我只是给她指了指路。当她进入卧室时，我看到霍金的眼睛在眼镜后面转动：是的，她不仅让我神魂颠倒！几秒钟后，他说：“虫洞。”
“您记得？”达娜微笑着说，“开幕式期间我问了您一个问题，您的学生给了我一个不痛不痒的回答。”
我大胆问了一个问题：“什么是虫洞？”
达娜回答说：“虫洞是可以作为两个时空维度之间通道的黑洞。”
“这是一个理论上的物体。”斯蒂芬·霍金的机械声音补充说。
我惊讶地看他们两个对话。
达娜对我解释说：“霍金先生的意思是，虫洞是否存在直到现在还没有被科学证明。”
“啊！所以我们不确定它们是否存在。”我松了一口气。
我意识到了这个东西有多重要：也许还有其他时空维度？但是，首先，时空是什么？突然，我发现达娜裙子胸口装饰的菱形又开始发光了。不，我不是在做梦：它真的在发光！
我惊恐地看着斯蒂芬·霍金——菱形发射出的光束正在迅速向他接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