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锻炼对大学生学习表现的影响

张 晟,邱宏军,刘长江

(西安交通大学 体育中心，陕西 西安 710049)

传统意义上的体育锻炼是指以身体练习为基本手段、以增强体质为目标的身体运动。随着认识的深化，现代广义上的体育锻炼包括形成良好的锻炼习惯、保持身体能量、塑造体育精神等丰富的内涵。情商是人的情感情绪管理能力，包括管理自身情绪、面对他人情绪等，反映了压力承受、挫折应对、情绪平衡等情感情绪应对能力。学界围绕体育锻炼和情商的关系问题已经进行了不少研究。李雨丰[1]认为，学生通过体育锻炼，可以学会控制波动情绪，调整不良心态，从而提升心理承受力。韩林[2]认为，长期以来，我国教育界存在重视培养学生智商而忽视培养学生情商的现象，这可能造成学生智商与情商发展的不平衡，体育锻炼不是提高情商的唯一途径，但确是有效方法之一[3]。

研究者们也围绕情商和学习表现的关系问题取得了不少研究成果。周雪婷等[4]的研究表明，大学生自我情绪评估、自我情绪激励和英语四级考试中的学习成绩呈现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学者们围绕体育锻炼和学习表现关系的研究已经取得了很大进展。Howie等[5]指出，体育锻炼对学习成绩具有正面影响，减少体育锻炼会导致学习成绩的下降。Chen等[6]发现，体育锻炼可以激活分子通路，有效改善大脑内决定复杂技能学习的分子机制，调节神经系统的认知学习功能，有效提高记忆学习表现。

综上所述，现有研究明确了体育锻炼对学习表现的正面影响，但缺乏对其机制的探讨，中介作用分析尚未见于文献。因此，本文以大学生为研究对象，将体育锻炼、情商、学习表现纳入统一的研究框架。通过实证分析确定大学生体育锻炼、情商和学习表现的构成，进而以体育锻炼为自变量、以情商为中介变量，检验它们对学习表现的影响。

1 理论基础与研究假设

1.1 体育锻炼与情商

体育锻炼是增进健康、增强体质和调节精神的身体活动[7]。体育锻炼不仅是增强体质、发展身体的生理问题，也是丰富精神生活、陶冶情操的内心活动。

丹尼尔·戈尔曼[8]认为情商包含5个主要方面：了解自我，察觉自己的内心体验与情绪变化；自我管理，适时调控自己的情绪；自我激励，调动指挥情绪的能力；识别他人情绪，能够敏感地感受到他人的需求；处理人际关系，调控他人的情绪反应。

体育锻炼在培养情商的过程中起到重要的作用。人在体育锻炼时，可以学会管理自己的情绪，培养正面情绪以实现自我激励，排解负面情绪，从而在体育锻炼中逐步改善情商不足的问题。文献[9-10]的研究证明了体育锻炼和情商密切相关，进行体育锻炼训练干预的实验组情商水平明显高于对照组。钱娅艳等[11]认为，积极参与体育锻炼的学生在学习效能上要显著地优于不参加锻炼的学生，经常参加体育锻炼的学生在心理疲劳上要明显低于不参加锻炼的学生。胡启权[12]通过分组研究认为，从事一定强度体育锻炼的观察组大学生情商水平与其他组大学生的情商水平差异具有统计学上的显著性意义。这说明，大学生体育锻炼对情商具有积极促进作用，有利于提升大学生的心理韧性，参加体育锻炼是提高情商的有效方式。基于上述理论分析，本文提出以下的研究假设：

H1：大学生体育锻炼对情商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1.2 学习表现与情商

学习表现是学生在学习过程中施展出来的作风、行为、样貌。学习表现主要包括学习态度[13]、学习投入[14]、学习成绩[15]等方面。

情商是影响学习表现的重要因变量。宋华松等[16]发现，被测试学生的情商与学习成绩之间的相关性通过统计学意义上的显著性检验，情商和学习成绩呈正相关。余卫华等[17]研究表明，具有较高情商的学生即使在外语学习时遇到挫折和压力，能够调控自我情绪，激励自己继续学习，从而带来更好的外语学习效率和成绩。文献[18-19]的研究也说明，学生的情商水平对其能否在语言学习中取得良好成绩具有显著影响。基于上述理论分析，本文提出以下的研究假设：

H2：大学生情商对学习表现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1.3 体育锻炼与学习表现

体育锻炼与学习表现并不产生矛盾，科学的体育锻炼对加强学习是有益的。杨志长等[20]的研究表明，学生在通过每天15分钟的有规律的经常锻炼后，对文化课成绩具有积极影响。王妍玲[21]的研究显示，对于没有明确学习目标和体育锻炼计划的大学生而言，这些学生更能够感受到体育锻炼的意外收获，在体育锻炼之中享受锻炼乐趣，从而无形中改善学习态度、提高学习效率能。谭腾飞[22]强调，学生合理安排体育锻炼的时间与强度，经常坚持平均每天0.5～1 h的体育锻炼，有利于学生学习成绩的促进。文献[23-24]表明，严重缺乏体育锻炼的学生成绩较差，科学适度的体育锻炼有助于提高学生的学习效率和成绩。参加体育锻炼的学生能够做到劳逸结合，有利于活跃大脑，学习效率会得到提升。基于上述理论分析，本文提出以下的研究假设：

H3：大学生体育锻炼对学习表现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H4：大学生情商在体育锻炼对学习表现的影响过程中起中介作用(如图1所示)。

图1 体育锻炼和情商对学习表现的影响机制

2 研究设计与方法

2.1 研究工具

本文使用的测量工具包括3部分：第一部分为体育锻炼量表，以梁德清[25]修订的体育锻炼量表为基础，包括锻炼习惯和体能状况。由于该问卷缺乏体育精神的测量，本文添加体育精神的测量项目，如“在体育锻炼中我的意志得到加强”“通过体育锻炼我变得开朗豁达”等反映体育精神的项目。第二部分为情商量表，本研究使用WLEIS情商量表[26]编制问卷。第三部分为学习表现量表，本研究使用Kush等[27]采用的学习态度、投入、成绩量表编制问卷。每个问题都以5点量表测量(“1”表示非常不同意，“2”表示比较不同意，“3”表示一般，“4”表示比较同意，“5”表示非常同意)。

2.2 样本情况

由于大学四年级学生处于毕业季，体育活动一般减少，问卷也不容易收回，故本研究调查样本来自西安交通大学、长安大学、西北大学、西北政法大学、西安科技大学等西安5所高校一年级到三年级的本科生。西安交通大学采用现场发放委托回收的方式、其余4所大学采用委托发放和委托回收的办法，共发放问卷850份，最终得到有效问卷784份，有效问卷回收率为92%。有效问卷的样本分布为：从性别上来看，男性占比56.1%，女性占比43.9%；从年级上来看，大学一年级占51%，大学二年级占20%，大学三年级占29%。样本均值t检验结果表明，各个大学的填写问卷者对同一题项的赋分均值不存在显著性差异的问题，因此可以把5所大学的调查数据合并使用。

2.3 信度与效度检验

首先，在预调研中，以特征根大于1为标准，采用主成分分析方法对3类量表进行因素分析。

体育锻炼量表的α系数值为0.874，表明内部一致性信度比较好；问卷KMO值为0.899，说明此问卷适合进行因子分析；问卷的总方差为56.858%，说明公共因子的代表性比较强。体育锻炼量表共提取出3个公共因子:锻炼习惯、体能储备、体育精神，3个公共因子的因素负荷为0.898、0.844、0.806，这表明体育锻炼的3个维度得到初步确认。

情商量表的α系数值为0.884，表明内部一致性信度比较好；问卷KMO值为0.892，说明此问卷比较适合进行因子分析；问卷的总方差为57.822%，说明公共因子的代表性比较强。情商量表共提取出4个公共因子:自我情绪认知、自我情绪管理、认知他人情绪、管理他人情绪，4个公共因子的因素负荷为0.858、0.861、0.831、0.879，这表明情商的4个维度得到初步确认。本文根据研究需要保留自我情绪认知、自我情绪管理2个变量。

学习表现量表的α系数值为0.877，表明内部一致性信度比较好；问卷KMO值为0.871，说明此问卷比较适合进行因子分析；问卷的总方差为69.812%，说明公共因子的代表性比较强。学习表现量共提取出3个公共因子:学习态度、学习投入、学习成绩，3个公共因子的因素负荷为0.822、0.846、0.818，这表明学习表现的3个维度得到初步确认。

其次，利用AMOS 21.0软件，在正式调研中，采用大样本调查数据(n=784)对该研究中的各个变量进行验证性因素分析，其中χ2/df值均小于3，CFI值和IFI值均大于0.85，RMSEA值均小于0.05，说明各量表数据均符合良好标准，3个量表的各个维度得以确认，可用于下一步的统计分析。

3 结果分析

3.1 统计结果

对大学生体育锻炼、情商、学习表现研究变量进行描述性统计分析(见表1) 。结果显示：在体育锻炼方面，体育精神维度均值得分最高，为3.795 9；在情商方面，认知自我情绪维度均值得分最高，为4.023 0；在学习表现方面，学习态度维度均值得分最高，为4.165 3。

表1 大学生体育锻炼、情商、学习表现的描述性统计结果(n=784)

3.2 相关性分析

本文采用Pearson相关分析方法来验证变量之间的相关程度(见表2) 。结果显示：体能储备和认知他人情绪，管理他人情绪之间不存在显著相关(r=0.038、P>0.05,r=0.019、P>0.05)。其余研究变量之间具有显著相关性，为进一步考察因果关系奠定了基础。

表2 大学生体育锻炼、情商、学习表现的相关性分析统计结果(n=784)

3.3 回归分析

Baron与Kenny从统计方法学的角度，提出了中介效果的完整概念体系与检验程序，普遍为社会科学领域研究者所接受[28]。

首先，验证体育锻炼对学习表现的显著性影响。结果表明(见表3)：在排除性别、专业、学校类型、年级等控制变量的干扰性影响后，在学习态度的各维度方面，体育精神对学习态度的影响程度较大，回归系数显著为正(β=0.280，p=0.000<0.001)，体能储备对学习态度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回归系数显著为正(β=0.106，p=0.004<0.01)，锻炼习惯对学习态度的影响程度很弱，可以忽略不计，回归系数为正但不显著(β=0.007，p=0.853>0.05)。在学习投入的各维度方面，体能储备对学习投入的影响程度较大，回归系数显著为正(β=0.256，p=0.000<0.001)；体育精神对学习投入的影响程度较大，回归系数显著为正(β=0.246，p=0.000<0.001)；锻炼习惯对学习投入的回归系数为正但不显著(β=0.021，p=0.576>0.05)，影响程度极弱，可以忽略不计。在学习成绩方面，体育精神对学习成绩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β=0.276，p=0.000<0.001)，影响程度较大；体能储备对学习成绩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β=0.209，p=0.000<0.001)，影响程度较大；锻炼习惯对学习成绩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β=0.085，p=0.020<0.05)。由此，H3得到部分验证。

表3 大学生体育锻炼对学习表现的回归结果(n=784)

其次，验证体育锻炼对情商的显著性影响。结果表明(见表4)：在控制变量方面，性别、专业、学校类型、年级等对大学生情商各维度的影响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在排除性别、专业、学校类型、年级等控制变量的干扰性影响后，在自我情绪认知方面，体育精神对自我情绪认知的影响程度较大，回归系数显著为正(β=0.227，p=0.000<0.001)；锻炼习惯对自我情绪认知的影响程度较大，回归系数显著为正(β=0.194，p=0.000<0.001)；体能储备对自我情绪认知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回归系数显著为正(β=0.096，p=0.009<0.01)。在自我情绪管理方面，体育精神对自我情绪管理的影响程度很大，回归系数显著为正(β=0.438，p=0.000<0.001)；锻炼习惯对自我情绪管理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回归系数显著为正(β=0.118，p=0.000<0.001)；体能储备对自我情绪管理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回归系数显著为正(β=0.103，p=0.002<0.01)。同时，体育锻炼对认知他人情绪、管理他人情绪的影响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由此，H1得到全部验证。

表4 大学生体育锻炼对情商的回归结果(n=784)

再次，在同时考虑自变量体育锻炼与中介变量情商对于因变量学习表现的影响时，中介变量情商必须具有统计显著性。结果表明(见表5)：在排除性别、专业、学校类型、 年级等控制变量的干扰性影响后，在学习态度方面，自我情绪管理对学习态度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β=0.252，p=0.000<0.001)，影响程度较大；自我情绪认知对学习态度的回归系数为正但不显著(β=0.039，p=0.302>0.05)，影响程度极弱，可以忽略不计。在学习投入方面，自我情绪管理对学习投入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β=0.322，p=0.000<0.001)，影响程度很大；自我情绪认知对学习投入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β=0.097，p=0.007<0.01)，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在学习成绩方面，自我情绪管理对学习成绩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β=0.202，p=0.002<0.01)，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自我情绪认知对学习成绩的回归系数为正但不显著(β=0.017，p=0.646>0.05)，影响程度极弱，可以忽略不计。其中，认知他人情绪、管理他人情绪两个变量在中介分析中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由此，H2得到部分验证。

表5 大学生体育锻炼、情商对学习表现的回归结果(n=784)

最后，中介效应的第四个条件为当控制中介变量情商后，原先的自变量体育锻炼对因变量学习表现的估计值没有达到统计显著水平，或者仍然具有统计显著性，但是其估计值变小。综合表1、表2、表3的分析，H4得到部分验证。

4 结论

本文从情商的视角切入，提出了体育锻炼和学习表现之间关系的理论框架，探讨了情商对于体育锻炼和学习表现的中介作用，利用西安5所高校784名大学生的问卷调查进行了实证研究。研究中，将体育锻炼分解为锻炼习惯、体能储备、体育精神，将情商分解为自我情绪认知、自我情绪管理，将学习表现分解为学习态度、学习投入、学习成绩，深入探讨了体育锻炼通过情商作用于学习表现的复杂影响机制，丰富了相关的研究内容，得出如下主要结论：

(1)大学生体育锻炼对情商和学习表现均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体育锻炼与其他方式相比能更加简单有效地提高学生的情商，教师应注重引导学生在体育锻炼过程中学习改善情绪的方法。经常主动地进行体育锻炼，是纠正自身心理缺陷、提高自身情商的有效办法，也是提升学习成绩、促进学习表现的有效手段。

(2)大学生情商对学习表现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高情商可以降低学生情绪焦虑感，减少其情感困扰，进而提高学习成绩。情商强大，就会使学生易于控制不良情绪，缓解情感波动，从而把注意力集中在学习上，提高学习效率。

(3)大学生情商在体育锻炼与学习表现之间起到中介效应。中介效应体现在6个方面：自我情绪认知在体能储备对学习投入的影响中起到部分中介作用;自我情绪认知在体能精神对学习投入的影响中起到部分中介作用;自我情绪管理在体能储备对学习态度的影响中起到部分中介作用;自我情绪管理在体能储备对学习投入的影响中起到部分中介作用;自我情绪管理在体能储备对学习成绩的影响中起到部分中介作用;自我情绪管理在体能精神对学习态度的影响中起到部分中介作用。研究结果说明：大学生在经常性的体育锻炼之后，形成了健康的体质，储备了身体能量。随着身体素质的提升，大学生的意志力得以加强，激发了自信心。这种身心俱佳的状态虽然不是直接的学习，但是确实为学习提供了良好的基础。

大学生加强科学的体育锻炼不仅不和学习冲突，而且可以促进学习。在大学生素质培养中，如何通过体育锻炼实现与心理成长、学习成长融合发展，是体育界、教育界、政策界的重点和热点话题，未来还需要进一步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