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感源于匠心

曹文轩

【美文二】

在日本一住就是十八个月，将要离开时，有朋友问我：日本留给你印象最深的是什么，我说：是日本人的手。

十八个月里，我去花店，去瓷器店，去菜市场……在我去过的所有地方，我总能看见那些手，在不停地劳作，动作迅捷，轻重得当，分寸感极好。我常觉得它们很像我家乡池塘清水中一种体形柔韧秀气的鱼：它们忽上忽下，忽东忽西，灵活地游动着，其间，忽遇微风吹来，或是受了一片落叶的惊扰，一忽闪，泛出一片鳞光，转瞬间就不见了，而你正疑惑着，空虚着，它们却又从另外的地方，轻轻盈盈地游到了水面上。

东京吉祥寺有家小小的瓷器店，我常去那儿观赏。就那么一间屋子，却摆了无数的陶瓷制品。我真佩服那几个售货的小姐和先生，他们的手在不停地整理着货架上的物品，或撤换下几只杯子，或新添上去几只盘子，那一拿一放，只在一瞬之间。若客人想买一只杯子，他们居然能一伸手，就在一个挨一个的杯子中间，轻而易举地取出来一只，而当客人看后不打算买时，又一伸手，稳稳当当地将它放回原来的位置。陶瓷制品，很娇气，极易破碎，那货物又摆得那么稠密，总让人有些担心。但我从未见过有一只杯子或一只盘子因他们的失手而跌落在地上打碎的。在狭小的空间中寻购货物的日本人，似乎身体与手的感觉也都颇好。我无数次地去过无数家这样的瓷器店，从未见过一回有人碰落物品的情景。

这些手在你眼前不停地闪现，将东西包成应该包成的样子，将東西摆成应该摆成的样子，将东西做成应该做成的样子，准确、到位，干净利落。你见着这些手，就会在心里亮闪闪地跳动着一个词：手感。

你若再去凝视、品味那些实物，如家具，如文具，如点心，如各种各样的工艺品，你都能透过这些东西的表象看出一双双手感很好的手来。

他们还会很刻意地把他们的手感想办法传导到你的手上，让你觉得被你的手抓握住的那个东西手感很好。它们给你的手带来了舒适与惬意，甚至是快感，以至于你会沉湎于这种快感之中。我手里使用的一台OLYMPUS相机，抓在手中时，那种让你舒服的手感，能浸润到心上。那几个恰到好处的凹痕，避免了那些平整如砖的外壳所有的生硬与僵直。几个手指正好放在这些凹痕里。此时，那些个手指，犹如一个懒洋洋的人见到有弹性的床、软和而温馨的被子。你的手指就会像春天里的几只小鸟埋在窠里不想出来。

【技法解读】

1.比喻新奇而有特点。将匠人灵活的双手比喻成轻盈的游鱼，将手指比成“懒洋洋的小鸟”，看似没有联系的事物通过一个新奇的比喻联系起来，往往能第一时间吸引人的注意力。与之相似的类比，还有“那些将生活诗意化、幸福化、乐观化的人们，就像时常被我调侃的水壶一样，即使被烧红了屁股，也能欢快地唱着歌”。

2.对动作和事物进行修饰，使其形象生动。在动词前面加上适当的修饰语，比如“稳稳当当”“稠密”等，就会使动作的幅度、速度、力度等细致地表达出来。

【考场链接】

2018年辽宁辽阳卷以“物微情浓”为题

2018年黑龙江哈尔滨卷以“不变的是那份痴迷”为题

2021年江苏苏州卷以“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为题

2021年河北卷以“竭尽全力”为题

【模拟金题】

张祜《题王右丞山水障》诗：“精华在笔端，咫尺匠心难。”正是对工匠精神的一种书写。对其中的“难”，你有怎样的看法？请结合生活实际，写一篇文章，表达你的看法。不少于6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