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璧、交融、梦汇五色环

王众一

新冠病毒还在日本蔓延，历时16天的2020东京奥运会于8月8日晚平安闭幕，这是人类体育精神的胜利，值得充分肯定。疫情一波三折催生了史上首届无观众奥运会，方案做了重大调整的开幕式和闭幕式，各方评价可谓见仁见智。闭幕式主题是“World we share”（我们共享的世界），“缤纷多元的同一个世界”是闭幕式的基调。尽管对承办方电通公司多有诟病，但在善于运用商业广告手段阐述主题，运用小切口大惊艳调动情绪方面，还是让人看到其运作手法的老道，不乏可圈可点之笔。

和开幕式相比，闭幕式令人印象深刻之处就是，依旧简约的前提下，充分运用日本流行文化、经典文化与传统文化中的各种要素，东西合璧，融通古今，将音乐、歌曲、舞蹈、服饰、图案、光效等元素巧妙地安排。

2021年8月8日，日本东京，第32届夏季奥林匹克运动会闭幕式上，演员们载歌载舞。 摄影 曹灿/新华社

2021年8月8日，日本东京，第32届夏季奥林匹克运动会闭幕式上，日本著名演员大竹忍和孩子们演唱《星际漫步》。 摄影 杜潇逸/新华社

一开场，便是与开幕式一脉相承的简约原则。各国旗手在志愿者的引领下渐次入场，沿着草坪中央的圆形空场排成一个多彩的闭环。志愿者面对旗手们也排成一圈。他们身着的宽大服装图案很有深意，开幕式江户工匠服装上的蓝白格点要素幻化为漫画风格的黑白格点，夸张的图案点缀其上：两个左右各半的短臂衬衫，两只手紧紧地拉在一起。当这群志愿者排成一圈时，这些手拉手图案也紧联在一起，形成一个人链的象征。旗手和志愿者组成的双重闭环仿佛将东京奥运会的会徽在地面上重现，又暗合了闭幕式的主题“World we share”。

这时，回顾各国选手奋力拼搏的视频画面出现了。视频运用广告片手法混剪，将选手们成功时的喜悦、挫折后的迷茫、团结与友爱等多彩画面浓缩呈现。如果说1964年的东京奥运会使得彩色电视在日本普及，那么此次奥运会，使得视频要素与现场变得同等重要，开辟了虚实结合的线上奥运转播的先河。

与此同时，挥舞小旗上场的各国运动员代表齐聚草坪，他们自由交流，和场上表演形成互动。这段安排的最高潮是灯光转暗时选手们打亮自己的手机，我们在画面上看到，“地上的群星”点点光亮汇聚升空，旋转着在会场上空形成白色耀眼的奥运五环。这是视觉最为惊艳的一刻。与开幕式木五环对应空中的会徽相呼应，闭幕式地面上由选手们组成的会徽寓意升空化为五环，成为多彩世界更团结的点睛之笔。事后知道，这一画面是数字合成的增强效果，现场反而“灯下黑”，只能在大屏幕上看到这惊艳一刻。不过考虑到本届观众都在线上，这种“增强现实”的“虚实结合”处理反倒是一种意味深长的创新。

而模拟东京公园中年轻、充满活力的市民休闲活动与街舞的表演看似简单，却延续了开幕式中江户町人的平民气氛，提示日本正从传统手工制造向文化创造转型，同时给疫情下无法领略东京市民日常的各国选手送去等身大的城市形象。

场上东京斯卡乐园管弦乐团的激情演奏为东京街舞烘托了气氛。斯卡这一源自美国、发展于牙买加的音乐风格十分国际化，该乐团则是全球最著名的斯卡乐队之一。同时，为市民休闲活动场景做背景音乐表演的DJ松永，号称世界公认的第一DJ。他们代表东京与世界对话可谓当之无愧。

表演环节还播放了东京都立片仓高中吹奏乐部演奏的《红莲华》。它是近年最为火爆的日本动画片《鬼灭之刃》的片首曲，是世界知名的最燃动漫OP（片首曲）。这段曲子，既为日本动漫做了一次宣传，又强调了与新冠病毒斗争的必胜信念。

2021年8月8日，日本东京，第32届夏季奥林匹克运动会闭幕式上，运动员相聚于五环旗下。 摄影 杨磊/新华社

2021年8月8日，日本东京，第32届夏季奥林匹克运动会闭幕式上，肯尼亚选手杰普彻彻、肯尼亚选手科斯盖与美国选手塞德尔在闭幕式举行的颁奖仪式上，她们分获东京奥运会女子马拉松的冠亚季军。 摄影 韩海丹/中新社

一波音乐之后，歌曲上场了。善讲英语和法语、有着丰富留学经历的神秘歌手Milet，是一位地道的东京姑娘。当她身着飘逸、炫彩的演出服，用日、法双语演唱艾迪特·皮雅芙的原创香颂《爱的赞歌》时，闭幕式上的高潮出现了。这首表现男女爱情的经典歌曲，在这个场合既诠释了对“Together”（团结）的个体化解读，并向现代奥运会发起国、下届奥运会主办国送去致意，可谓用心良苦。

歌曲之后是舞蹈。北海道阿衣努嫁令阔舞、琉球艾撒舞、秋田西马音内盆舞、岐阜县郡上舞等反映日本各地传统风俗的舞蹈，在马拉松颁奖仪式之后以视频方式呈现给观众。这些乡土共同体舞蹈，體现了地域文化的多样性和人们的共同体意识。转到主会场，身着色彩、纹饰讲究的夏季和服，东京市民们在“东京五轮音头2020”的音乐下跳起“东京盂兰盆舞”，包括中国运动员在内的各国选手一起舞动起来。

东京与巴黎交换会旗的环节，装束奇异且雍容华贵的“男性女高音歌手”冈本知高用希腊语演唱了《奥林匹亚圣歌》。华丽空灵的曼妙歌声恰到好处地将交换会旗的环节引向高潮，会场主席台上方空无一人的观众席上用灯光打出法国国旗红白蓝的颜色，顺畅地过渡到下节承办方巴黎的8分钟视频。一组军机在巴黎上空喷出彩烟，构成法国国旗，与东京会场形成呼应。

国际奥委会主席巴赫在宣布闭幕的讲话中说，这是一届前所未有的奥运会，体育把人类连接在一起。闭幕式的表演是对这番评价的形象演绎。在最后，著名演员大竹忍和孩子们登台演唱《星际漫步》。孩子们辨识着苍穹上的星座，充满童趣地想象着天蝎座、猎户座、大熊座、仙女座所呈现的奇异天象，分享着大千世界呈现的多彩之美（“World we share”），最后注目着红莲花般奥运圣火缓缓熄灭，花瓣合上，一切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