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墓穴”暴露加拿大的人权底色

程宏亮

2021年6月6日，加拿大原住民团体在多伦多举行集会悼念强制“同化”过程中遭到残害的儿童。

5月到7月，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和萨斯喀彻温省陆续发现多处大型的无名墓穴。它们都位于该国臭名昭著的所谓“教会寄宿学校”旧址，经探测后初步估计这些墓穴中葬有上千具原住民儿童的尸骨。墓穴被发现后，加国内不少地方爆发大规模示威活动，甚至发生推倒英国女王雕像和纵火焚烧教堂等暴力事件，国际社会的批评也纷至沓来。加拿大长期自诩“世界良善力量”和“民族马赛克之国”，把“啊，加拿大！我们的家园和原住民的土地”作为国歌第一句唱词，又是世界上首个把“多元文化”用法律条文固定下来的国家。人们不禁要问，这样一个加拿大究竟曾发生了什么？

加拿大史上最黑暗和悲痛的一页

加拿大作为全球领土面积第二大国家，人口虽仅约3800万，却是世界上拥有民族和种族数量最多的国家之一。其人口构成有个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那就是世代生活在那里的原住民或土著群体。根据加拿大宪法，官方认可的原住民群体包括第一民族（即所谓“印第安人”）、因纽特人和梅蒂人，占加拿大人口的5%左右。众所周知，来自英法等国的欧洲殖民者为占领这片广袤的土地，对当地的原住民进行了长时期的大规模驱赶乃至屠杀，这是西方殖民史和人类历史上最黑暗、最残暴的系统性种族屠杀和灭绝行动之一，原先的北美主人变成了今日的“少数族裔”。

欧洲殖民者为让原住民彻底臣服，除血与火的残暴手段外，还使用了所谓的“文明同化”手段。在加拿大，这主要表现为教会寄宿学校制度。它通过强制手段把原住民的子女送入英国国教和天主教等教会经营的所谓教会寄宿学校。在那里，孩子们被迫与父母长期分离，以使他们皈依来自欧洲的宗教，被强迫忘掉自己的土著身份，目的是让他们变成殖民者心中的“文明人”。

1867年7月1日，根据英国议会通过的《英属北美法》，加拿大几个分散的省被合并为“加拿大自治领”联邦。获得自治权的加拿大政府继承并强化了英国的做法，特别是在1876年推出《印第安法》，用法律形式将教会寄宿学校制度合法化、扩大化和进一步强制化。自那时起，加拿大共建立了约140所此类学校，形成政府出钱，天主教、英国国教等教会负责管理和运营的模式。加拿大首任总理麦克唐纳扬言这一制度设立的目的就是“要废除部落制度……全面同化印第安人直至他们彻底消失”。

寄宿学校名曰学校，但其实更像集中营，原住民儿童在那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据加拿大国内现有统计数据，该制度波及儿童总数超过15万，年龄大多在5～16岁间。其中至少有三万多人遭受到虐待，甚至性侵，目前估计至少有6000人死亡，一些寄宿学校死亡率甚至高达60%。死亡的原住民儿童中，大部分是死于肺结核等疾病、营养不良、生活条件恶劣和火灾等事故，还有相当一部分则死于蓄意谋杀。由于不断有新证据被发掘出来，最终死亡数字恐怕远比人们之前估计得要大。例如最近在萨斯喀彻温省发现的一处墓地中就有751个无标记墓穴，而該省此前记录的其境内所有寄宿学校的儿童死亡人数仅为566人。

在长达一百多年时间里，这类学校长期成为加拿大执行系统性种族压迫和灭绝的工具，严重侵害人权，堪称“加拿大历史上最黑暗和悲痛的一页”。进入上世纪90年代，加拿大政府终于意识到了该制度“不人道”，在1996年关闭了其境内最后一所寄宿学校。然而，对加拿大原住民而言，这一制度造成的伤痛却是永久性的。

习惯性装腔作势

纵观寄宿学校制度的历史，能清楚看到加拿大联邦政府应对此承担主要责任。正因如此，上世纪90年代，八万名寄宿学校幸存者一起把加拿大联邦政府和教会告上法庭，创下该国史上最大规模的一起集体诉讼案记录。该官司一打就是十年，双方最后在2006年达成协议，加拿大政府同意向幸存者支付19亿加元的赔偿（人均11.6万加元），并在2008年4月设立“真相与和解委员会”。2015年12月，“真相与和解委员会”在历经六年调查和听取近7000多人的作证后公布最终调查报告。报告称有七代原住民的族裔认同被抹去，“物理上的、生理上的或是文化上的种族灭绝都曾在加拿大发生过”，寄宿学校制度就是该政策的集中体现。报告还称，被送往寄宿学校的原住民孩子每25人中就有一人死亡，最小的才五岁，死亡率超过二战中的加拿大军队。该委员会同时承认，因未能查到所有记录，该统计结果并不完整，因为1936年到1944年间，加拿大政府印第安事务部销毁了20多万份文件。

原住民获得加拿大联邦政府正式道歉的过程同样漫长。1998年，时任总理克雷蒂安曾就寄宿学校历史发表“和解声明”，但未被原住民普遍接受。这一等又是十年，2008年6月11日，时任总理哈珀终于代表政府向原住民道歉。他把该制度称作加拿大历史上“悲伤的一页”，称联邦政府从1870年代起“开始在建设和管理这些学校中承担角色”，而这种政策“造成的伤害让加拿大无地自容”，“我们现在承认这种做法是错误的并为此道歉”。

埋葬加拿大原住民儿童尸骨的墓穴被发现后，加国内不少地方发生推倒英国女王雕像和纵火焚烧教堂等暴力事件。图为温伯尼一座遭到破坏的英国女王维多利亚雕像。

随着近来埋葬有原住民儿童尸骨的墓穴不断被发掘出来，加拿大政府面临的压力不断增加，现任总理特鲁多也采取了一系列动作。墓穴被发现后特鲁多立即予以回应，并宣布联邦机构降半旗。随着不断有新墓穴被发现，特鲁多又表示“加拿大政府将继续与原住民社区合作打击系统性种族主义”。7月6日，特鲁多推荐原住民出身的玛丽·西蒙出任下任加拿大总督，或将成为加历史上首位原住民总督。然而，加拿大民众特别是原住民群体对特鲁多的表态并不买账，认为其空洞而无内容。特别是，特鲁多似乎忘记了加拿大联邦政府是主要责任方的事实，反而提出希望梵蒂冈的天主教教皇能就此道歉的要求，展现出“甩锅”心态。萨斯喀彻温省原住民梅蒂人组织前主席罗伯特·杜塞特就此公开撰文，指责加拿大政府在原住民问题上态度虚伪，并激烈批评加政府领导人在就原住民悲惨历史和现实问题表态时的“习惯性装腔作势”，希望政府能真正着手解决现实中存在的系统性种族主义问题。

说得多做得少

“真相与和解委员会”曾提出94项“和解”举措，加拿大的“和解”之路却依旧漫长而艰难。现任总理特鲁多上台时曾誓言会落实这些举措，但至今只有八项落地。加拿大政府已采取的措施包括：给予部分受害者财政赔偿;2021年7月给予原住民部落“科韦塞斯第一民族”接管本部落儿童福利事务的权力;不断提高对原住民的尊重力度，如在温哥华国际机场陈列许多旨在展示当地原住民历史和文化的雕塑等展品。然而，加拿大原住民的处境仍难言乐观。

加拿大社会存在针对原住民的“系统性种族主义”。据2016年人口普查结果，原住民儿童占加拿大儿童数量的7.7%，却占所有寄养儿童的52.2%。原住民只占全国人口的5%，但加监狱中有超过30%的囚犯是原住民，且这一比例连续数年呈上升态势。2019年，加拿大“失踪和被谋杀原住民妇女和女童国家调查委员会”向加政府提交的调查报告显示，在1980～2015年有数千名原住民妇女和儿童失踪或被杀，她们是“加拿大种族灭绝的牺牲品”。该数字占同期此类加拿大女性人数的16%，加拿大警方称“原住民女性被害的概率是非原住民女性的三倍”。

原住民整体上在社会经济方面落后于加拿大其他族群。据加官方2019年的统计，原住民就业率为57.5%，低于非原住民的62.1%。2016年非原住民税后收入中位数为3.1万加元，原住民则是2.1万加元。原住民年轻人的自杀率是全国平均水平的五至十倍，首要原因包括“社会、文化等问题引发抑郁”或“缺少住房、足够食品和更好的机会”等。

加拿大各主要政党在原住民问题上说得多做得少。自由党和保守党作为长期执政的两个主要政党，在处理原住民问题时更多是出于本党政治私利。从1998年“和解声明”到2008年“正式道歉”，再到2021年特鲁多政府的“抱歉”，都是两党政府对因为原住民问题引发的国内政治社会态势的一种“反射”。两党领导人虽然调子都很高，但如上文所述，其做得实事却很少。原住民议题在更多的时候不过是加拿大各党派为选举而相互攻讦和炒作的议题。例如，特鲁多此次如此匆忙地推薦首任原住民总督，就是出于政治投机的心理，因为他计划推动于年内举行大选，以改变其党派在国会中未能占据多数状态。要实现这个目标，原住民族群的支持必不可少。

近几个月以来，加拿大与美国“一唱一和”，试图在国际上借口人权问题带头“组团”向中国发难。但是，大量无名儿童墓穴的出现让世人再次看到加拿大的黑暗史，更看清了加拿大的人权底色。著名的加拿大历史学家玛格丽特·麦克米伦在其《历史的运用与滥用》一书中曾对自己的国家发出如此感叹：“加拿大人总自认为是世界上一股仁慈的力量……虽然加拿大人以世界和平维护者而自豪，但其往往不知道加拿大在20世纪参加了四次大规模战争。”同样的，加拿大当下在“种族灭绝”“系统性种族主义”等问题上也犯了“失忆症”。特别是加拿大政府和一些政客为了政治私利，为掩盖本国黑历史而对他国极力泼脏水，试图站在所谓道德高地对中国进行无理指责，殊不知正人要先正己。加方只有深切反省，拿出切实的举措，对原住民遭受虐待歧视问题彻查真相、追究责任、进行补偿，切实解决本国种族歧视问题，才能取信于本国与国际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