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的百年经验与启示

李霁帆

摘 要：在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的百年奋斗历程中，中国共产党始终以高度的主体自觉进行自我革命，从而在革命、建设、改革、复兴的各个历史时期很好地完成了自身肩负的重大历史使命。维护集中统一、立足人民立场、锚定中心工作，是党百年自我革命的基本经验。在新时代的新起点上，创造性运用和创新性发展这些基本经验，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和时代价值。

关键词：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百年经验;现实启示

中图分类号：D262.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21）08-0064-03

2015年，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十二次会议上首次使用“自我革命”提法，指出党的各级领导干部“要自觉服从改革大局、服务改革大局，勇于自我革命”。[1]自我革命是“主体在主动意义上和自觉意义上的自我扬弃，即事物发展过程中的‘否定之否定。”[2]中国共产党的自我革命就是党自觉主动同自身问题和错误作斗争，进而推动党和国家事业蓬勃发展。时值中国共产党百年华诞，站在“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历史交汇期的关键起点，仔细回望一百年来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的历史进程，分析总结党百年自我革命的基本经验，深刻挖掘新时代党自我革命的前瞻启示，对于推动“百年大党”由大向强历史性跨越，续写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新篇章具有重要意义。

一、中国共产党百年自我革命的历史进程

自我革命虽是十八大以来党中央的创新性论述，但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之日起就继承了马克思主义政党革命批判的政治基因，在百年奋斗历史中一以贯之进行自我革命。

（一）党自我革命的历史前提和历史起点

中国共产党的成立是近代历史演进的必然结果。1840年鸦片战争后，无数仁人志士投身革命。十月革命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在第三国际和俄共（布）的帮助下，中国共产党正式成立。中国共产党因革命而生，严格按照马克思主义建党原则组党建党，不仅对自身历史使命具有高度自觉，而且以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批判性革命性政治属性为根本规定。

中国共产党的成立是自我革命的历史起点。中国共产党天然具有马克思主义政党革命批判的先进政治基因，1921年党的一大通过《中国共产党第一个纲领》便以多个条款规定了党的严密组织和严格纪律，多次提到组织对个人、上级对下级的监督。并且党在一大会议上就建立了自我革命传统，“开展了反对合法主义观点和反对‘左倾观点的斗争”。[3]中国革命以中国共产党政治领导权的确立为崭新的历史起点，党也以自身建立为起点开启了自我革命道路。

（二）党自我革命的历史阶段和历史特征

党自我革命的历史就是把握历史方位和自身历史任务的变化不断自我纠偏纠错的过程。这一过程以中国共产党成立为起点，分别在革命、建设、改革、复兴四个历史阶段呈现出不同特征。

第一，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1921-1949）：党内斗争为主要形式的自我革命。成立初期为了保存有限的自身，党在首部《中国共产党章程》中规定“一是以活动的分子去推动消极的，一是将不革命的分子开除”[4]两种方法严肃党内纪律。革命阵地转移到农村后，为防止和抵制非无产阶级思想的渗透，党中央创造性地提出“着重从思想上建党”重要原则。从世界观和方法论上纠正了主观主义尤其是教条主义的错误，在组织上纠正了党内存在的家长习气和极端民主化错误倾向。总的来说，这一时期，党从自身与农民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的关联性出发，以党内斗争的形式消除了在思想路线、组织路线和革命策略路线方面的错误影响。

第二，社會主义革命建设时期（1949-1978）：整党整风为主要形式的自我革命。党中央继续强调“赶考”的态度、“决不当李自成”的决心和“两个务必”的精神，向即将在全国执政的党敲响了自我革命的警钟。面对社会主义建设的新课题，党既要警惕资产阶级思想的侵蚀，更要避免党在取得全国胜利后出现革命意志减退和革命热情不足现象，反对脱离群众的官僚主义。因此，新中国成立后党重新进行全党全军整风运动，以批评与自我批评为主要形式巩固强化党的执政地位。

第三，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时期（1978-2012）：制度改革为统领的自我革命。深刻地检讨过去的历史教训后，党中央深刻认识到党内官僚主义、权力集中、家长制等特权问题难以消除根本在于制度缺陷，1980年党的十一届五中全会审议通过《关于党内政治生活的若干准则》，以政治制度改革打开制度建设新局面，进而不断改革完善党的领导制度、建立党内监督制度。在改革开放时期，党走出了一条不搞政治运动，而靠改革和制度建设的自我革命新道路，推进了党的建设和改革开放的良性互动，解决了一系列新情况和新问题。

第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2012至今）：依规治党为切入的自我革命。党的十八大以后，党将党内法规作为党员“破法”前的红线，不断增强不敢腐的震慑、扎牢不能腐的笼子、增强不想腐的自觉，印发了《关于新形势下党内政治生活的若干准则》《中国共产党党内监督条例》《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等一系列党内规章制度。新时代，党以“八项规定”破题全面部署党内法规体系建设，依托党内法规的严密构建和真抓严管，推动自我革命向科学化、法治化、规范化纵深发展。

二、中国共产党百年自我革命的基本经验

在领导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百年历程中，党的自我革命始终在场，出现过严重的挫折，也取得了历史性成就，探索积累了丰富宝贵的自我革命经验。

（一）自我革命是党维护自身集中统一领导的根本途径

中国共产党持之以恒进行自我革命，其首要目的是巩固自身以担负历史使命，而绝非自我否定，更不是自我颠覆。相反，党始终在与党内分裂党、破坏党的坚决斗争中维护自身的集中统一领导、强化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领导核心。

1922年党的二大时，党就高度重视党内集中，坚决遏制了当时党内存在的小组织、小圈子倾向，避免了党组织从内部被毁伤的风险。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党纠正了党的三大做出的“国民党应该是国民革命之中心势力，更应该立在国民革命之领袖地位”[5]错误判断，恢复了党的核心领导。之后，针对抗日战争时期的“山头主义”“分散主义”倾向，果断建立针对军队、政府和其他一切组织的一元化领导体制。新中国成立后，党以《关于增强党的团结的决议》严肃批判和处理了党内反对党、分裂党的行为，消除了过渡时期党内重大政治隐患。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党通过《党内政治生活的若干准则》《党和国家领导制度的改革》等重要文件，从根本上解决了借口“党领导一切”而滋生出的个人专断、党政不分、权力集中等问题，根本上维护了党的核心权威。

党的十八大以来，党将坚持党的领导摆在更加突出的位置，明确指出自我革命不是自断股肱。为应对“四大危险”和“四大考验”，党以整治“四风”、出台落实“八项规定”等行动取得了显著的政治建设成就，坚决扭转了党的领导弱化、建设缺失、治理不力等状况，凝聚了党心民心。同时党不断健全完善党对一切工作领导的体制机制，将坚持党的领导落实到全面深化改革各个领域各个方面，切实加强并维护党的集中统一领导。

（二）自我革命是党坚守人民立场的战略工程

中国共產党自成立之日起就将人民立场作为自己的根本政治立场，在百年发展中不断以自我革命厚植群众基础，随时纠正脱离群众的错误、克服脱离群众的危险，紧紧依靠人民群众开拓伟大事业。

党自我革命的价值旨归在于提升自我能力以实现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这是与其他政党相区别的最重要政治优势。党在二大时就明确提出，身为“群众党”必须深入到广大群众中去，通过工人俱乐部和工会等形式改造知识分子党员的思想和作风。在农村开展斗争工作时期，毛泽东要求全体党员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在为人民服务中不断加强党的群众纪律。新中国成立后，党深刻认识到群众路线“由于党成了执政的党而有更加重大的意义”，先后通过《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近期做几件群众关心的事的决定》《关于加强同人民群众联系的决定》《关于切实减轻农民负担的紧急通知》等重要决议，以刹风正纪为手段对严重危害群众利益、党群关系的突出问题进行集中清理整顿。

党的十八大后，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领导集体坚持摆明群众观点、践行群众路线，以“八项规定”破局出台了联系群众、服务群众的一系列重大党内法规制度及配套细则，全面清理整顿了人民群众最痛恨的腐败现象，遵循人民的方向推进自我革命。

（三）自我革命是党完成中心工作的关键环节

中国共产党既以民族复兴和人民利益为战略高瞻，又始终以党和国家的中心工作内在要求为导向推进自我革命。

初生的党为了保存自身，在一大纲领中便规定了严格的组织纪律，在二大通过的首部《中国共产党章程》中单设“纪律”专章以强调和保障党的“先锋”和“头脑”作用。新中国成立后，新生的执政党面对党内产生的骄纵情绪和官僚主义习气，持续以全党整风进行自我整顿。改革开放时期，面对经济建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任务以及市场经济环境的考验，党一方面开展学习运动实现干部队伍开始向革命化、专业化的转型，一方面以惩治腐败改进党的作风建设，注重加强执政能力建设，不断探索自身建设新路径。在适应政治新角色和改革开放新要求的历史过程中，党依靠不断的自我净化和提升从成熟走向强大，完成了由经验执政到科学执政的重大转变。

进入新时代，党十分清醒地看到当下社会革命“涵盖领域的广泛性、触及利益格局调整的深刻性、涉及矛盾和问题的尖锐性、突破体制机制障碍的艰巨性、进行伟大斗争形势的复杂性”[6]的特点，以党内法规体系为全面从严治党新载体，根本消除了党内存在的严重隐患，锻造更加坚强有力的新时代政党。

三、中国共产党百年自我革命的现实启示

深刻总结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百年进程和基本经验，对于推进党自我革命的百年赓续，提高党的执政能力及国家治理效能具有重大现实启示。

（一）自我革命应遵循党的全面领导首要原则，改善党的领导制度和工作制度

任何领导集体都要有一个核心，这是党回顾我国历史得出的深刻结论。当下世界格局正面临重大调整，要在多元社会思潮中坚守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在多变的世界格局中坚定社会主义的前进方向，统一的政治意识和坚定的政治定力更加事关重大。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明确将“坚持党的全面领导”作为新发展阶段社会发展的首要原则，坚决防范扭转和动摇党执政根基的风险，为“十四五”开好局、起好步提供根本政治保障。

“为了坚持党的领导，必须改善党的领导”，改善党的领导是坚持党全面领导的题中应有之义。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指出：“我们党要始终成为时代先锋、民族脊梁，始终成为马克思主义执政党，自身必须始终过硬”。[7]改善党的领导最重要的是改革和完善党的领导制度和工作机制，既保证党的领导科学化现代化发展，同时规范和保障党的领导真正落到实处。2019年《中共中央关于加强党的政治建设意见》明确提出“完善党的领导体制”要求，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决定》继续对“坚持和完善党的领导制度体系”做出重要部署。在新发展阶段，既要以党章为根本依据不断完善保障“两个维护”制度机制，严格执行《关于新形势下党内政治生活的若干准则》《中国共产党重大事项请示报告条例》《中共中央政治局关于加强和维护党中央集中统一领导的若干规定》等一系列党内法规，也要健全党总揽全局、协调各方的领导制度体系，真正将党的领导贯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全方面、全过程。

（二）自我革命应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根本立场，充分发挥群众监督作用

以人民为中心进行自我革命关键在于坚持将人民评价作为价值尺度，充分发挥群众监督重要作用。“党的领导不会没有错误，但是党和人民的亲密团结必定能够纠正这种错误”。[8]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党内的一些突出问题，人民群众往往看得更加清楚。依靠群众走出“身在山中不见山”的盲区，一方面党员干部要端正态度，重视群众监督，自觉利用监督。应坚决摒弃“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旧思想，敢于从群众的评判中知得失，将群众监督评价看作是自我发展的良机。另一方面更要积极改进监督方式，完善评价渠道，构建党群互动体制机制。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党中央对“坚持和完善党和国家监督体系”作出战略部署，提出以健全群众监督制度强化监督优势。要以此为目标进一步强化党务公开制度建设以及群众监督反馈和保障机制建设，发动群众监督的积极性，优化提升群众监督效率，保障群众监督权力，在与群众的良性互动中进一步推进党自我革命。

（三）自我革命应加强党的执政能力现代化建设，全面推进依规治党

2021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发展阶段，将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融入新的历史方位和发展阶段，以执政能力现代化带动国家现代化发展，是社会革命新征程上党自我革命持续深入的根本方向。

法治化是新发展阶段国家治理现代化的重要目标，坚持全面从严治党、依规治党是加强党的执政能力现代化建设的必然要求。首先，应推动实现党内法规建设系统化科学化，良好的“硬件”支撑是依规治党的前提。2018年，党中央印发党内法规制定的“第二个五年规划”，对党内法规建设勾勒出清晰的顶层设计。2019年，中共中央颁布了新修订的《中国共产党党内法规制定条例》，对党内法规做出了总体规划和整体设计。要以此为制定、修改、清理党内法规的根本遵循，以更大的政治勇气和智慧进一步建设科学完善的党内法规体系，确保党内法规立得住、行得通。其次，应维护党内法规的权威运行，确保党执政方式实现法治化。党内法规一经制定就绝不能束之高阁，全党必须将党内法规作为党内工作和党内决策的根本依据。党员应率先垂范发挥先锋作用，明确责任制的内涵和范围，加强党内法规责任制切实落实，严防党内法规执行中的“上热中温下冷”问题，真正发挥规矩纪律的刚性约束。

四、结语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史学习教育动员大会上指出：“我们党的一百年，是矢志践行初心使命的一百年，是筚路蓝缕奠基立业的一百年，是创造辉煌开辟未来的一百年。”[9]党在长期自我革命中塑造的自我革命精神品格、形成的党的建设整体布局和制度体系、组建的稳步壮大的高质量党员队伍具有长远的决定性的意义。以坚持党的领导为前提不断改善党的领导，坚持党的自我革命，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脚步必然势不可挡。

参考文献：

[1]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二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7：104.

[2]曲青山.曲青山党史论集（下卷）[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7：1031.

[3]“一大前后”——中國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前后资料

选编（一）[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452.

[4]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档案资料（增订本）[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81.

[5]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1921-1949）：第一册[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276.

[6]习近平.在全国组织工作会议上的讲话[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8：10.

[7]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16.

[8]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53-54.

[9]习近平.在党史学习教育动员大会上的讲话[J].求是，20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