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的召唤
2021-09-10雅各布·以色列·利伯曼
[美] 雅各布·以色列·利伯曼
无论是在追求科学知识的路上,还是在追求神秘圣灵的途中,光始终在前面召唤我们,而我们生命中不断涌现的意义也在对其做出回应。
——亚瑟·斯坦利·爱丁顿
黎明时分,在菲律宾帕劳群岛上的一个大湖中,一场舞会正在上演。数百万只金色的水母,每只都有茶杯大小,竞相朝东方,也就是太阳升起的方向游去。它们一接触到曙光就都停了下来。然后,太阳慢慢地从东转到西,这些水母就跟着它的弧线游动。黄昏来临之际,这个独特的水母群就在湖的西岸栖息下来。次日凌晨,舞会再次开始。
无数物种的生命历程都受阳光的指引,水母只是其中之一。根据海洋生物学家的说法,座头鲸利用阳光、星辰和地球引力指引它们每年一万英里的迁徙。尽管受到洋流的影响,但这种鲸仍然能够沿着直线向前游动——去北方觅食,去南方交配——而每年的经度差不足一度。
在南极地区,每年秋季,帝企鹅都会排成一列长长的纵队,朝内陆方向背叛性地蹒跚行军75英里抵达它们的繁殖地。雌性帝企鹅每产下一枚蛋,都会小心翼翼地把它运送到雄性帝企鹅的脚下,后者会把它放在自己的大肚皮和脚面中间进行孵化。然后,雌性帝企鹅会返回到海洋中去觅食。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饥肠辘辘的雄性帝企鹅们一面孵蛋,一面相互抱团取暖。而这段时间的气温会降到华氏100度以下,网速也会达到每小时100英里。那些位于群体中间、体温升高的雄性帝企鹅会迈着复杂精细的舞步朝外面挤,而那些身居外围的雄性帝企鹅则会慢慢地挤到群中间去取暖。雌性帝企鹅回来以后,小企鹅也孵化出来了,它们就再次成群结队地长途跋涉75英里返回海边,就像一个有机体——每只帝企鹅都是这个复杂而精细的有机体的一个细胞。
除了水母、鲸和企鹅,还有很多别的生物——上至燕雀,下至蝴蝶——也会进行这种不同寻常的大规模迁徙,而指引它们的,是与它们体内的某种东西紧密相连的外部外界中的某种东西。了解了这些非凡之举,我们就会时常惊叹于这些动物从A点迁徙到B点的惊人能力。没有地图、没有旅行手册、没有全球卫星定位系统,行进途中却从不改变路线、从不迷路、从不犹豫,在该走哪条路线这件事上彼此间也从不争吵,它们是如何顺利地抵达目的地的呢?
我们当中大多数的人都是从《探索频道》或者《企鹅旅行记》这类纪录片中听到的这些故事。但是,当我们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这种现象时,就会被惊得目瞪口呆,转而想到我们错过了很多发生在我们身边的行为。
前些年,我去夏威夷群岛上的毛伊岛,在那里租了一栋房子居住。搬家那天,我看见一只灰毛黄眼的俄国小蓝猫正蹲在门口注视着我。我后来才知道,这是一只野猫,我的邻居寇阿给它起了一个“胡椒”的外号,它每天差不多这个时候都要来这里逛逛。我在附近的一家超市买了几罐猫粮,打开一罐放在门口,它一见便猛扑过来大口大口地吃开了。于是,我每天都会在门口放些食物和水,“胡椒”每天都会过来吃。这种状态持续了5个月,我们之间的友谊开始建立。
一天,我看见寇阿抱着一个纸箱子,里头装着“胡椒”。
“你要把它带到哪里去?”我问。
“我有一个住在岛的另一边的朋友想要它。”
寇阿说的这个朋友住在35英里外,虽然我喜欢“胡椒”,但我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因為再过几天我就要离开这里赶赴欧洲了。
3个月后,一位朋友来机场接我,我们驱车回到租住的房子,到门口一看,发现“胡椒”正在等我。
我很吃惊,便去寇阿家。我问他:“你什么时候把它带回来的?”
“没有啊!”
我们便一同回到我家。寇阿一见到“胡椒”,马上惊呼道,“哦,我的天啊!”然后立即打电话问他的朋友,“你为什么把这只猫送回来?”
朋友回答:“没有啊。当初你一把它放下,它就一溜烟逃跑了。此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它。”
我惊叹于回到家的那一刻它也找到了回家的路,于是重新给它起了一个名字——“拉妮”,在夏威夷语中,这个名字是天堂的意思。不久以后,我搬到了新的地方,把“拉妮”也带了过去。
对我们来说,这样的一个旅程听上去简直不可能实现,如果我们发现自己经常在陌生的城市,甚至商场停车场迷路,那就更不可能实现了。其实,我们人类也配备了和水母、鲸及其他惊人物种同样的导航技术。比如说,鸟类的眼睛里好像天生就有一个罗盘,因为它们的视网膜中含有高浓缩的感光蛋白质隐生铬,这便让它们具备了检测地球磁场的能力。但隐生铬不是鸟类特有的,它是一种史前蛋白质,存在于微生物和动植物体内,以帮助它们控制每日的生理变化,检测越来越多的生物体所产生的磁场。有些研究人员认为,其实鸟类是能够看到这些叠加到它们正常视觉范围之上的。
传统观点认为,人类只有五种感觉,而动物,比如鸟类、鲸和乌龟,还有第六种感觉,这种感觉能让它们在长途迁徙中为自己指引方向。不过,马萨诸塞医学院的一个科学家小组最近发现,人类的眼睛里面同样含有高浓缩的隐生铬。他们做了一个实验,先将果蝇的第六感切除,然后把人类的隐生铬植入其体内,结果发现,果蝇又恢复了感应磁场的能力。这个实验说明,人类的隐生铬完全能够充当感应磁场的器官,我们也可能配有第六感,以使我们能够与地球复杂的导航系统和谐统一。
我们和这些动物的一个显著区别是:它们不能用思考“删除”体内的导航系统。它们不懂得质疑太阳的弧线;它们不懂得是否应该追随弧线;它们不相信光,却也不怀疑它,它们只是一路跟着它抵达目的地。
(木木摘自《深度感知》雅各布·以色列·利伯曼著,田伟华译,黑龙江美术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