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许鞍华 汤唯 萧红 挣脱牢笼 天高任飞

2021-09-10Psyche

中国银幕 2021年6期
关键词:汤唯许鞍华萧军

“她”作品:《黄金时代》

“她”力量:解放天性,发掘潜力

听见“她”的声音

萧红(角色):窗上洒着白月的时候,我愿意关着灯,坐下来,沉默一些时候,就在这沉默中,忽然像有警钟似的来到我的心上,这不就是我的黄金时代吗?于是我摸着桌布,回身摸着藤椅的边沿,而后把手举到面前,模模糊糊的,但却认定这是自己的手。

汤唯(演员):萧红其实很特立独行,她的文字,她的思想,她不会跟随大流,从小就很有主见,十六岁就离家出走,为了去念书。但凡一个正常的,可能在那个时候会为社会道德所束缚的一个女人,不会选择的路,她好像基本上都选择了。她的身上必定带上一种为周围的人所无法理解和不能接受的一种东西。所以她是必然的走向一种孤独的道路。

许鞍华(导演):其实我们如果能投入萧红的处境,就会理解她所有的动作都是顺其自然的,她只是顺着自己的性格走。比如她喜欢萧军,很快就跟萧军同居了,当她对萧军失望后,就跟端木走了。起初她觉得这个人不错的,或许可以代替她跟萧军的爱情,然后发现其实不行。

感受“她”的力量

疲乏之身 赤子之心

从家中出逃后,萧红居住在哈尔滨一家旅馆的阁楼上,因有孕在身不便工作,她欠旅馆的钱堆积至六百多元,肚子越来越大,食物越来越少,她却不觉有什么天大的麻烦。一日,哈尔滨忽然被一场洪水淹没,路上皆是愁苦的大人与嬉闹的孩童,萧红打开阁楼的窗,正百无聊赖地抽烟,阳光下一个晶莹的金鱼缸吸引住她的目光,金鱼能够被一条船“营救”,自己为什么不能?她呼喊着划船的老伯,带着孕身从阁楼上勇敢攀爬下来,跌坐在船上,脸上依旧没有苦恼,只是微笑着道谢,继续沿命运的河,逆流而上。

这处场景发生在《黄金时代》开篇不久,萧红先后经历了表哥陆哲舜与未婚夫汪恩甲的背叛,如今身处异乡,爱人不知所踪,徒留她与腹中成形的胎儿挣扎求生。这类命运的“捉弄”,无论在现实生活还是艺术作品中,都足以绊住不少脆弱的女性,教人自怨自艾或止步不前,但这对轰轰烈烈、“不知进退”的萧红却不算什么。她清醒地自知,爱与伤是一体两面,既享受过相爱的甜,便要吞得下不爱的苦。背叛、遗弃、分离虽然自此起头,近乎贯穿了她并不漫长的一生,但观众从种种苦难中,依旧能够震撼地感受到,眼前这位天赋异禀、坦然处世的女性作家,实则在疲乏的身体里,时刻为自己保有一颗赤诚的、剔透的心灵。

为“她”赋能

女性之力与女性之美

“萧红”在中国文学史的长空,如一颗闪耀的星般存在着,她被天赋不偏不倚地选中,短暂的生命不断书写。作为女性,她既保留着孩童般的纯真,同时兼具着柔软与坚韧,这样美好的女人,导演许鞍华始终想搬上银幕讲述,演员汤唯有机会抓住定不放手。

许鞍华与“萧红”通过作品的初见,大概要追溯至上世纪70年代,当時听文艺界朋友介绍这位女作家的故事及流落香港的境遇,感觉十分亲切,想着能为她拍一部电影就好了,但因工作安排,计划被一再搁浅,直到2003年,许鞍华结识了后来成为《黄金时代》编剧的李樯,“我们都想拍一个电影是讲两个女性的,那我们说,如果这样,不如就拍两个作家,一个是丁玲,一个是萧红,后来我就回香港,然后他就留在北京,我们各自看书。”

几年沉淀后,“拍摄萧红”计划正式启动,李樯开始兴奋地动笔写剧本,许鞍华则前往哈尔滨从勘景做起。紧接着打磨故事、寻找投资、敲定演员,67岁的许鞍华带组耗时五个月,终于了却了这桩酝酿数十年的心愿,一镜一镜地还原出这位传奇女性的生活痕迹与写作状态。“萧红”曾出现在不同的文艺作品中,但在许鞍华的镜头里,她是如此生动而可爱,传统不能捆缚她,穷困不能击倒她,遇人不淑也不令她世故,许鞍华透过萧红,把女性之力诠释得分外饱满。

如果说导演给予了角色“萧红”灵魂,那么演员汤唯无疑为这灵魂寻到了贴切的皮囊,并在女性之力外,给予了她更为具象的女性之美。她与萧红的“邂逅”,同样要从书说起,接到角色后,她通过阅读萧红的著作,及同时代其他资料、画册、影像,试图尽可能真切地走进那个时代,贴近这位女作家的真实生活。“书籍其实对我来说,尤其是去诠释一个作家,是非常必要的。我只有短短一段时期的阅读量,来准备如此丰富的角色,我觉得其实是不够的。她的生活,她所经历的那个年代,几乎囊括了一个女人在一生中可能会经历的各种挫折。但她的思想,却又如此的纯净和单纯、质朴,是一个很传奇的存在。”

作为一个南方女子,汤唯在拍摄过程中时有焦虑,自己在口音与性格上可能会与自小在东北长大的萧红形成偏差。但在哈尔滨拍戏期间,她因没扛住严寒背上被冻伤,那时她对这种身体上的共情却分外庆幸,“我很感激留下这么一个伤在我身上,让我觉得至少我是在那儿生存过的。我觉得我是跟萧红一起生存过的。”最终银幕上,汤唯用自己写实的表演,为观众竭尽所能地还原了这位“民国四大才女”。

见证“她”的影响

反思束缚 听从内心

不出许鞍华所料,《黄金时代》上映后,只将将收回5127万票房,相比前期为它倾入的心血、人力与成本,似乎“入不敷出”,但另一方面,这轴围绕女性作家“萧红”铺陈的时代浮世绘,也的确博得了不少电影节的青睐,第30届金鸡奖最佳原创剧本,第34届金像奖最佳电影、最佳导演、最佳摄影、最佳服装设计与最佳美术指导,以及第51届金马奖最佳导演等,自电影面世,奖项的认可便接踵而至,而围绕“女性命运”的相关讨论也随之展开。

在著名谈话类节目《锵锵三人行》2014年的一期中,编剧李樯前来做客,与大家围谈了由《黄金时代》引发而出的“萧红往事”。面对种种流言蜚语他给予的回答是,“我觉得这无关作风,她是一个天性非常自由的人。”这天性,看似酿造了不少为礼教所不容的“污名”,但也恰是这份自由与真实,成就了萧红笔下生动的文字。在经历过数次伤害后,萧红曾向聂绀弩发出感叹:“你知道吗?我是个女性,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而身边的累赘又是笨重的!而且多么讨厌呵,女性有着过多的自我牺牲精神……不错,我要飞,但同时觉得……我会掉下来。”如今她对女性身份的忧虑,参杂在种种绯闻中,与她的作品一同存留在这世界上,引导着新时代女性再度以此为镜,反思曾经习以为常的束缚与框定。

当“她”走进现实

我的爱我做主

《黄金时代》最直接引发女性观众共鸣的点,大概在于少女萧红的大胆逃婚。中学毕业那年,刻板的父亲为她定了一门亲事,命令萧红毕业后成婚,但萧红坚决不从,她大胆爱着自己的表哥陆哲舜,并与他私奔到北平。私奔事件成为那个时代呼兰县耸人听闻的恶行,但无论是举家搬迁,还是父亲的软禁,抑或弟弟的说服,都不能困住天性自由的萧红。她想方设法逃向更自由的天地,虽然一生情路坎坷,但萧红始终重视着自我意识,以自己的心为方向,大胆追求爱、守护爱、书写爱。

如今这个时代,自由恋爱早已不再是那样为世俗所不容的事情,但种种现实条件依然如无形的枷锁困扰着不少女性,它们作为隐性的交易筹码,干预着我们爱情的选择。无论你身在何处,无论你周遭是否还残存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陋习,但愿你总能够真正从自己的喜恶出发,勇敢地主导自己的爱情,并与一切试图剥夺这份权利的力量相抗争。(文 Psyche)

猜你喜欢

汤唯许鞍华萧军
许鞍华:年轻人失去了什么?
《不二情书》发布会汤唯怀孕后首亮相
《延安日记》里的萧军与毛泽东
文人萧军是决斗高手?
许鞍华:安静的电影有力量
《玉观音》与别样许鞍华
度过浩劫终见光明的萧军
萧军与 《文化报 》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