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与想象——凡·高与德拉克洛瓦

阮吕菊

一、凡·高眼中之情感

情感是欧洲活跃在十八世纪下半叶到十九世纪下半叶浪漫主义思潮的旗帜，他们认为艺术是内心情感的外化，是激情的推动之下在艺术活动中通过艺术构思由主体创造出来的产物。他们不认同艺术是理性活动的产物，而认为艺术是情感活动的产物，虽然情感在艺术中意义重大，但是他们这种过于推崇情感的思想，着实显得片面。那情感到底是什么呢？在艺术活动中起着什么样的重要作用？

情感是外界美的、丑的、刺激的客观事物所作出的一种强烈的心理反应，是对客观事物表示喜欢、厌恶、同情的一种感情。艺术情感则是在艺术家艺术创造活动中产生的；是艺术创作的动力和对创作客体的态度和体验，被很多艺术家认为是艺术创作和作品的灵魂，它是一种审美的情感。凌继尧在谈到情感的范畴上说到，在浪漫主义看来，感情在创作中有两种形式：一种比较强烈的、不可抑制的；另一种是平静的、静观的感情。情感是艺术的表现形式，是艺术的生命，没有情感就没有艺术。情感在艺术活动中非常活跃与积极，艺术意象会按照情感的活动进行各种组合，艺术家在创作活动中需要创作出什么样的艺术意象，都会被艺术情感所影响，都会受到艺术情感的制约。情感会与艺术想象相结合，最终形成多姿多彩的艺术作品。

众所周知，凡·高虽然是印象主义与表现主义的先驱，但是，他作品中所呈现出来的强烈情感都能和欣赏者产生强烈的情感共鸣，让人意犹未尽。他笔下的激烈而张扬色彩令人赞叹不已，他用热烈的情感燃烧着艺术，情感是他绘画作品中的生命与灵魂。奥维尔时期是凡·高创作生涯中的最后一个时期，在这时，他在疯狂、痛苦、恐惧，在苦苦挣扎中创造出了大量的油画作品，如：《日落时奥维尔的城堡》 《星空下的道路与柏树》，都能从中感受到孤独与忧郁，正是这强烈的情感呈现，才让画面变得更加有韵味。

说到情感体现，我们再来谈谈《日落时奥维尔的城堡》，这是一幅水平线构图的作品，画面上半部分天空的颜色是暖暖的黄色调，中间是灰绿色麦田，旁边深绿的树叶中又带有星星点点的暗黑色，这显然描绘的是宁静傍晚。水平构图贯穿整个画面，表面上看似是平静，但天空中跳动的黄色笔触，使他笔下的水平线更像是一种强压平静的存在，这是画家采用强烈的对比将自己抑制不住的情感含蓄地呈现在画面当中——暖黄色天空与灰绿色麦田的跳动与寂静。浅黄色的跳动或许是画家表达对景色的喜欢以及对生命的热爱，但是，灰色麦田的寂静不难让人感觉到画家的不安与绝望。普通人眼中，黄色和绿色本该是代表着光明与希望，是象征着生命的颜色。但是，在凡·高眼里，它们却夹杂着黑色，逐渐转换化成了悲伤与绝望。大量的短线条在整个画面出现，充满流动感，短促、不知去向，这大概是正处于迷茫而不安的画家本人心理状态的最好诠释。凡·高挚爱光彩夺目的色彩，是因为色彩可以清楚直白的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他的画的微妙之处正是在于画面的含蓄性情感让人循序渐进的沉迷其中，使人产生无限的遐想与情感共鸣，这种背后的深层蕴意远比表面强烈的色彩迷人。

《星空下的道路与柏树》这里的柏树与《星月夜》的柏树有相似之处。这是凡·高最后一次画柏树题材的油画作品，他曾经给高更写过一封信：“我还在画星空下的柏树，最后再试一次吧——夜空中暗淡无光的月亮，纤细的星月从地球投射到月亮的不透明阴影露出来。”画面把欣赏者的目光牢牢的锁定在了刚劲、挺拔的柏树上，直插云霄的柏树将星和月分离开来，星星比月亮更加明亮。画面中间靠右方一辆马车正在前进，马车前面两个路人结伴而行。下半部分暖黄的色调看似是一幅带有温暖气氛的作品，细细品味，则能够从中感受到孤独、忧郁。柏树直伸天际，在深绿色的树中更多掺杂了暗黑色，就像一团燃烧的黑色火焰，这大概是一种死亡意象的象征。从云、树、草、路、星、月等等艺术形象中，都能感受到狂躁抑郁的气氛，急促而旋转的线条体现出强烈的节奏感与紧张感，令人窒息。在凡·高的画中，情感表现是画面的灵魂，他将自己的情感升华、转化、提炼之后最后融入进自己的油画作品。凡·高的《向日葵》亦是如此，画中每一朵都充满着生命，他用色彩来诠释对生命的激情，强烈而丰富的情感就是他作品的重要特点之一。这种情感从头到尾伴随在他艺术活动之中，它是自然情感的超越，是作品中不可忽略的元素。

二、想象与情感

情感贯穿于想象之中，是想象的推动力。想象和情感一样，都是艺术创作中不可或缺的元素，在艺术构思中担任着重要角色。

三、德拉克洛瓦之想象

“想象”一词最早是由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提出来的，他把想象和判断区分开来，他认为想象和判断是两种不同的思维方式。“想象”是指对客观物象在头脑中的记忆表象进行加工整合，是一种思维方式，以鲜活的形象进行思维。想象贯穿于整个艺术活动之中，包括艺术体验、艺术构思、艺术创作、艺术接受。因此，想象在艺术活动中发挥着不可取代的作用，是不可或缺的一种元素。

从文艺复兴到启蒙与浪漫运动，这漫长的时光当中，思想大师层出不穷，他们的思想无不引导着各方面前进。德拉克洛瓦就是在这种思想的影响之下，成就了一番事业。他主张思想的解放，艺术的创造，想象力必然成为德拉克洛瓦创作中不可缺少的重要因素。黑格尔所认为的最高艺术就是诗歌，因为，诗歌有哲学一样的抽象美，又最直接表达心灵。所以，德拉克洛瓦的画作正如诗人一样，将这种“感觉”瞬间抓住，变成画面，使之丰富而深刻。德拉克洛瓦正是这种注重心灵感受的艺术家，他认为，我们应该从生活中提取题材，加以想象，塑造表现自己真实思想的作品，因此，这正是处在又一个历史性的伟大的“解放”点上。我们的作品需要内心想象来形成的美。因此德拉克洛瓦拥有一颗弹性十足且敏锐的又具有创造力心灵，这是他的天赋，也是靠他的努力。这种天赋甚是深受莎翁、但丁等伟人的思想与艺术的洗礼。

在巨人的肩膀上，德拉克洛瓦成为一个伟大的艺术家。他勤奋、努力，一直为追求美而不断奋斗。他天姿聪明，非常重视个性、想象、激情，反对呆板与平庸，充满热情、崇尚自由的浪漫主义者；也是一位精力旺盛、具有革新精神的美术创造者。不仅强调感情的投入，还强调想象的作用。德拉克洛瓦说过：“幻想是一个人的优点，人的内心积存着感情，不能从现实的事物中得到满足，只有艺术家和诗人的想象才能赋予这感情以形式和生命。”下面我将对具体作品进行分析，论情感与想象在他画面中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

《自由引导人民》德拉克洛瓦把画面描绘得极其具有幻想色彩，充分体现出了画家的想象在画面中的重要作用。画面中见一个举着旗子的自由女神，为伸张正义而带领人民的情景。她的衣着朴素而古典，她健康、美丽的半神半人的女神形象，寄托着画家革命情感和对英雄气概的憧憬。德拉克洛瓦形成了一种诗一般的性格，以想象完成的画面却能够保留着古典主义所追求的优雅与美感。画家运用想象所完成的这幅巨作，其色彩丰富而炽烈，充满动势的构图，让画面显得格外具有戏剧性，令人激动。因此，德拉克洛瓦有着一般人不能比拟的想象力与创造力。想象是浪漫主义的三大口号之一，德拉克洛瓦认为想象力可以使人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艺术想象是自由的，虽然不能脱离现实不着边际的想象，但是也不受这些客观规律的限制，情感是获得想象自由最重要的因素，是想象的动力源泉。

四、总结

情感和想象都是艺术活动中不可缺少的元素，二者紧密联系的，但是，它们的性质、特征和作用都有所不同。二者在每个美术作品中都有十分重要的作用，但是各有侧重，比如凡·高更侧重于情感的表达，德拉克洛瓦则更倾向于想象的发挥。二者密不可分，它们相互激励互相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