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院校推进1+X证书制度的现实之困与应有之举

许宇飞 罗尧成

[摘要]及时回应现实之困是职业院校深入推进1+X证书制度改革的重要前提。1+X证书制度改革的政策意图具有较强的外显性，即借以构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确立职业教育类型定位、培养复合型技术技能人才。作为一项全新的制度设计，在实践过程中1+X证书制度面临着现实之困。聚焦现实难题，文章结合职业教育改革实践提出着重厘清证书边界、规范培训评价组织行为、促进院校间横向协作、加大专项经费支持的应有之举，以确保1+X证书制度改革行稳致远，进而有效提升职业教育的吸引力和内涵发展质量。

[关键词]职业院校;1+X证书制度;评价标准;培训评价组织;多元主体;专项经费

[作者简介]许宇飞（1992- ），男，河南鹿邑人，上海建桥学院，硕士。（上海  201315）罗尧成 （1974- ），男，湖南隆回人，上海出版印刷高等专科学校科研处，教授，博士，硕士生导师。（上海  200093）

[基金项目]本文系2021年度上海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教育学一般项目“1+X证书制度下高职院校教师的职业能力研究”的部分研究成果。（项目编号：A2021004，项目主持人：罗尧成）

[中图分类号]G71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編号]1004-3985（2021）14-0029-07

1+X证书制度是《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以下简称《方案》）中一项全新的制度设计，是撬动职业教育改革发展的重要杠杆。李克强总理在2020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明确提出要“增强职业教育的适应性，深化产教融合、校企合作，深入实施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制度”。职业技能等级证书作为1+X证书制度的核心构成，直接决定着该项制度的实施成效与未来发展空间。2020年《政府工作报告》向外界释放了明确的政策信号，即1+X证书制度将被视为下一阶段职业教育改革发展的重要内容和关键突破口。1+X证书制度一经实施就引起了学界的广泛关注，作为深化职业教育改革的重要创新举措，被不少学者寄寓了深切厚望。1+X证书制度已实施两年有余，作为一项全新的改革举措，在实施过程中政策设计与现实需要尚未完全相适切，面临着新挑战、新问题、新诉求。厘清并破解职业院校在深入推进1+X证书制度改革过程中所面临的现实之困是保障该项制度设计行稳致远的必要提前和重要保障。

一、实施1+X证书制度改革的政策意图

1+X证书制度是深化职业教育深化改革、构建现代化职业教育体系的重要制度设计，具有鲜明的政策意图，借以达成构建现代化职业教育体系、巩固职业教育类型定位和培养复合型技术技能人才的本质目标。职业院校精准把握实施1+X证书制度的政策意图是达成政策预期目标的内在要求。

1.构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关键举措。在职业院校实施1+X证书制度意在构建与产业发展需要相适应的现代化职教体系。早在2014年，教育部等六部门就联合印发了《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规划（2014—2020年）》，明确指出应着力构建具备职业性、技术性、开放性、全民性、终身性为核心特征的现代化职业教育体系。现代职教体系构建要立足1+X证书制度背景对上述五个方面进行全新阐释。

第一，职业性层面。1+X证书制度突破了原有职业资格证书的界限，以此为基础创新地提出了“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强调结合技能岗位要求与行业发展需要，通过专项职业培训来获取职业技能等级证书。由于鲜明地强调对接行业岗位，“职业性”色彩浓厚。第二，技术性层面。培养掌握丰富实践技能的复合型技术技能人才是1+X证书制度在实践育人过程所遵循的根本导向，因而技术性又是职业教育与生俱来的天然特质，并成为职业教育区别于其他教育类型的重要特征。第三，开放性层面。“百万扩招”极大地改变了职业教育的生源结构，退役军人、新型职业农民等多元主体开始成为接受职业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从受教育对象的面向性来看，开放性特征鲜明。此外，将培训评价组织等非教育主体纳入其中，丰富了教育主体的多元构成，使得生产环节与教育环节更好地衔接融通，契合职业教育育人本质。第四，全民性层面。全民技能型将是职业教育努力实现的社会愿景。借助1+X证书制度广泛开展各类技能培训，有利于理顺职业教育与技能培训的管理体制，真正确立起面向人人的类型教育。第五，终身性层面。学分银行是1+X证书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通过学分银行为不同学习主体开通个人学习账户，实现各类学分的认定、积累和转换，学习成果具有终身适用性。

2.确立职业教育类型定位的重要抓手。1+X证书制度作为《方案》的重要配套内容是巩固职业教育类型定位的制度抓手。实现专业与产业、专业课程与职业标准、教学过程与生产过程、学历证书与资格证书、职业教育与终身教育的对接融通是确立职业教育类型定位的关键所在。第一，专业与产业相对接。培训评价的广泛参与深化了职业院校与生产企业之间的联系。职业院校的专业设置是以行业岗位需求为重要依据的，较好地实现了职业院校专业设置的动态更新与调整，以及职业院校专业设置与行业发展需求的动态互适、高度匹配。第二，专业课程与职业标准相对接。1+X证书制度要求院校根据产业技能标准即时对人才培养方案进行重构，将体现行业岗位要求及未来发展趋势的技能标准融入实践课程，更好地衔接了学校的学历教育和社会的用人需求，反映了职业教育活动的内在规律，既能服务于学校及其学生，又能服务于企业与其员工，是一种教育制度，也是一种就业制度。第三，教学过程与生产过程相对接。院校与企业跨界联合，共同培养复合型技术技能人才不仅是职业教育鲜明的外在表征，也符合职业教育的育人要求。1+X证书制度将企业的生产环境通过标准化的考场建设呈现在院校内部，实现了教学过程与生产操作的紧密融合。第四，学历证书与资格证书相对接。“X”证书是对“1”的延伸与突破，“促使学历证书与职业技能等级证书的学习成果等效与转换①”。以“1”为基本，将“X”作为复合型技术技能人才培养质量的重要依据，实现了“1”与“X”的相互促进、相辅相成。第五，职业教育与终身教育相对接。1+X证书制度适用于全体社会成员，借助学分银行，实现不同层次、不同类型学习成果间的可累积、可转化、可适用，服务于构建终身教育体系的需要，这也是对职业教育边界的拓展与延伸。

3.培养复合型技术技能人才的必要保障。实施1+X证书制度是培养具备“复合技能+复合知识”的技术技能人才的重要保障。《方案》明确指出，实施1+X证书制度是深化复合型技术技能人才培养培训模式改革的创新举措，其本质是人才培养类型的根本转变。随着科学技术对生产岗位的影响逐步加深，掌握单一技能的人才不能较好地满足行业发展需要。产业结构的调整升级对掌握“复合”知识和能力的技术技能人才需求量急剧增加。在实施1+X证书制度的过程中，要坚持职业教育以就业为目标的根本导向，在注重专业知识的同时也要明确职业技能的重要性，才能让各院校所培养的职业技术人才适应产业需求，从而避免教育链与产业链脱节。此外，职业技术等级证书是衡量复合型技术技能人才知识层次与技能结构的重要依据。1+X证书制度要求职业技能等级证书的开发过程要体现“新技术、新工艺、新规范、新要求”的融入，强调复合型技术技能人才培养过程及内容的动态性，其根本目的在于将反映未来行业发展趋势的技术及技能标准即时融入人才培养过程，最大程度上保证复合型技术技能人才有效满足行业发展需要。因此，1+X证书制度是培养复合型技术技能人才的制度保障。

二、推进1+X证书制度面临的现实之困

1+X证书制度在设计之初并非像其他职教改革举措一样践行“先试点，后推广”的逻辑路径。在职业教育面临大发展、大变革的新时代背景下，1+X证书制度改革应积极探索有别于传统的改革路径，遵循小范围直接推广、审慎推行的改革主线，在实践中逐步寻求政策改革的调整与完善，最终实现在全国范围内推广覆盖的应用目标。当前，职业院校推行1+X证书制度改革面临的现实之困主要源自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培训评价组织、院校、教师等主体。

1.“X”证书边界模糊性造成选择障碍。职业技能等级证书作为1+X证书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彰显制度创新的重要载体。我国在职业院校实施职业资格证书的历史由来已久，这一举措适应了职业教育在快速发展阶段的现实诉求，培养了一大批能够满足职业教育发展需要的技术技能人才。1+X证书制度一经实施，由培训评价组织开发的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就完全代替了职业资格证书，实现了“新”“旧”证书的更新交替。完全摒弃式的破旧立新做法是否得当目前学界仍存有较大争议。调查发现，不少特定专业领域原有的且较为成熟的资格证书仍有广阔的适用空间，仍被用人单位所青睐，但却未被纳入到“X”证书范围。上述证书是否依然可以继续考取？在后期有无可能会被纳入“X”证书范畴？相关政策文件尚未对这些问题进行明确说明，造成职业院校在证书选择过程中面临诸多困境。此外，当前参与试点的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同质化现象严重，缺乏对证书适用边界及掌握岗位技能的界定，造成院校在选择过程中面临诸多隐形选择障碍。“含金量低、认可度低、收费高的证书进入校园，必将影响1+X证书制度试点，同时对学历证书的含金量也将造成很大的冲击。②”总之，上述问题的产生与“X”证书的边界模糊性不无关系。

2.证书含金量的评价标准有失公允。职业技能等级证书的含金量是决定1+X证书制度行稳致远的关键所在。当前，职业院校在评价证书含金量的过程中存在两种错误倾向：一是以通过率为主要衡量指标。由于职业技能等级证书的内容设计与专业技能知识紧密相关，高通过率与低通过率都不能当作评判证书含金量的唯一指标，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培训评价组织试题的难易程度。以IBM和母婴护理证书为例，通过对上海市的考证通过率进行抽样统计，发现IBM的通过率极低，总体通过率在30%左右，而母婴护理的通过率则高达95%。对比相应技能等级证书的通过率不难发现，单纯以通过率作为衡量证书含金量的评价指标并不科学，更不可取。二是將开发主体作为判断标准。不可否认，由具备较高行业权威性企业开发的职业技能等级证书更能获得行业认可，但不能仅以开发主体的行业知名度作为证书选择的主要依据。证书与专业的适用性、难易程度、体现行业未来发展趋势才是决定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含金量的重要因素。

3.培训评价组织公益性与营利性纠葛。1+X证书制度将生产领域中的企业纳入实践育人环节，实现了从生产市场到教育教学的跨界融合。1+X证书制度秉承了教育公益性的本质属性，旨在为全体社会成员提供人人可享的教育机会，促进受教育者的专业发展，实现个人价值，这就内在要求培训评价组织应遵循公益性参与导向。作为市场生产经营的主体，培训评价组织自身带有较为浓厚的营利性色彩，这也是培训评价组织在参与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留下的鲜明烙印。1+X证书制度背景下，培训评价组织带有教育事业的公益性与生产经营的营利性双重属性。从本质上来看，这两种属性是冲突对立的。为了企业的生存与发展，在长期的经营博弈中，营利性很大可能会占据上风，转变成为培训评价组织参与教育活动的目标，这一猜想在现实中也得到了印证。在推进1+X证书的过程中，“培训评价组织出现了考试费用过高、形成了稳固的利益同盟、垄断考证资源等有违参与原则的不法行为③”。此外，还有学者立足区域性实践调研指出，培训评价组织在考核费用标准制定层面存在成本考核费用上限较高、标准明细不合理等突出问题。培训评价组织参与试点工作的公益性与营利性纠葛已成为影响1+X证书制度有效实施的重要难题。

4.师资队伍的专项培训质量有待提升。广泛开展针对性的专项培训成为提升教师队伍职业能力的重要方式。在选定相应的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后，培训评价组织会对参与试点院校的专任教师进行针对性培训，主要围绕软件操作、人才培养方案修订、技能考核要点等关键内容。培训评价组织在开展教师培训的过程中主要存在以下三个问题：第一，培训成本相对偏高。通过实践调研发现，由培训评价组织开展的培训报名费基本在800～3000元，具体费用因证书而异。再加上培训器材等相关费用，培训成本相对偏高。第二，培训内容衔接性不足。培训评价组织缺乏从事教育教学的专业人才，培训内容的衔接设计还有较大提升空间，主要表现在过于侧重对通识性知识与技能的培训，忽视对潜默范畴内知识与技能的强化训练。此外，还缺少对职业技能等级证书考核标准的解读培训，导致教师无法对学生做出精准的技能鉴定和评价，影响职业技能等级证书的考核工作。第三，培训内容更新不及时。行业发展的快速多变性，要求培训评价组织能够即时将反映行业发展需要的技术技能融入培训活动，而在实践中不少院校教师反映，培训评价组织的培训内容并未体现未来行业发展趋势，且培训内容存在诸多重复之处，降低了教师参与的热情，削弱了专项培训应有的效能。

5.跨校联合的横向协作效用发挥有限。区域范围内教育资源与信息具有高度的可共享性，深刻影响着教育改革举措的实施成效。随着1+X证书制度试点工作逐步深入，试点数量、院校参与数量正在急剧增加。特定区域范围内的职业院校在办学定位与区域经济发展需要层面具有较高的一致性，加之培训评价组织开发的职业技能等级证书为院校选择提供了广阔空间，也为区域范围内院校间的横向合作奠定了基础。但在实践调研中发现，目前参与试点的院校还未进行有效的横向协作共同应对1+X证书制度带来的新变革、新挑战，大多数试点院校仍局限在院校内部进行相应探索，在证书选择、考点建设、人才培养方案修订等核心内容上缺少院校间的交流与协作，没有有效实现各类教育教学资源与信息的互通共享，导致试点院校在全面深入实施1+X证书制度的时代背景下处于被动地位，削弱了深入推进1+X证书制度过程中的主体作用。

6.满足制度设计的课堂样态尚未形成。直接贴近市场化需要的人才培养模式对职业院校的课堂组织形态提出了较高要求。1+X证书制度强调培训评价组织深度参与其中，主要职责包括教材和学习资源开发、考核颁证等，并协助试点院校实施证书培训，这就将院校与企业紧密联系起来，形成了双元互动的育人格局。1+X证书制度作为一项全新的制度设计，要求院校构建能够有效支撑培养复合型技术技能人才体系的课堂样态。就调研反馈来看，职业院校目前尚未构建与制度设计相匹配的育人样态与课堂环境。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第一，教材设计具有滞后性。1+X证书制度强调知识的可迁移、可转换，以满足不同类型学习者的实际需要。很显然传统教材无法较好地满足这一要求，由于专项培训活动内容覆盖范围的有限性，教师从事活页式手册开发的专业能力不足。第二，情景化、工作任务导向式教学方法应用范围有限。以理论知识教授为主导的教学方法显然无法适应职业院校的实践性需求，虚拟情景化、模块化的教学方法应用有限。此外，师生协作互动的课堂氛围也仍有待加强，学生参与课堂的自觉性与积极性亟须提升。1+X证书制度背景下职业院校当前的课堂样态对培养复合型技术技能人才的支撑作用相对有限。

7.专项活动经费的支持力度相对不足。专项经费支持是实施1+X证书制度改革的重要基础和物质保障。截止到2021年3月，1+X证书制度在职业院校已经开始实施第四批试点工作。按照上级教育行政部门的制度安排，参加第一批证书试点的院校均可获得专项经费支持。随着试点院校数量的增加，从第二批试点证书开始，相关政策文本对后续的学生考证费用、院校专项经费支持等内容未进行明确说明。在省级层面，各试点院校的经费支持与保障规定也相差甚远。以上海市为例，省级教育行政部门明确提出“至少保证在校报考学生考一次”，由教育行政部门协调相应的资金予以支持。在院校层面，公办院校可以通过相应的专项财政支持平衡试点工作中的经费缺口，自主协调相应的经费支出及使用，组织开展1+X证书制度的试点工作。而民办院校则无法获得相应的经费支持，试点工作的开展面临较大阻力。就现实情况来看，随着试点数量、试点专业的急剧扩张，院校对专项经费的需求越来越大。当前进行试点院校的经费缺口依然严峻，亟须加大专项财政予以支持。

三、推进1+X证书制度的应有之举

2020年《政府工作报告》明确提出要深入实施职业技能等级证书，说明1+X证书制度作为引领职业教育改革的重要举措将在更大范围内推广实施。当前，1+X证书制度面临的问题复杂多样，应精准把握表现较为突出的共性问题，切实保障1+X证书制度改革真正成为引领中国职业教育改革的创新举措。

1.厘清“X”证书的边界，坚持以行业需要为导向的评价标准。统筹成熟的职业资格证书纳入职业技能等級证书体系是赋予1+X证书制度强大生命力的必要举措。结合实践调研情况来看，首先要明确“X”证书的边界。职业院校原有的职业资格证书经过多年的发展与完善，形成了相对规范、成熟的运转体系，且得到了相关企业的高度认可与青睐。在推行1+X证书的过程中不能完全摒弃原有的职业资格证书，要根据行业发展需要对其进行动态管理与更新。结合院校专业发展特点和实际需求，组织专业教师开展专项研讨活动，梳理成熟度高、具有行业发展潜力且被企业高度认可的职业资格证书目录，通过“周报”平台将其纳入“X”体系范围，丰富职业技能等级证书的种类，提高可选择证书的含金量和适应性。此外，这种“混搭式”的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反映了企业典型岗位群和任务群所需要的综合能力，需要教育与培训机构通过转化，将职业技能等级标准融入课程教学过程，实现教育内容与真实任务需求的配套，并蕴含了提高实践能力的要求，能有效实现职业教育质量的提升④”。

行业认可度应是评价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含金量最为核心的评价指标。证书含金量是体现复合型技术技能人才培养质量，为用人单位提供重要参考的现实依据。职业技能等级证书是复合型技术技能人才所具备与岗位要求相适应技能的重要体现，行业企业理应成为职业技能等级证书的关键评价主体。院校要摒弃以证书通过率等片面指标作为衡量证书含金量的做法，立足实践，结合企业需要进行全面客观的评价。在这一过程中要始终坚持以行业需求为导向的评价原则，逐步构建以企业为主体、以行业需求为核心、以技能与岗位匹配度为主要内容的分层分类、指标完善的评价体系，借以提升职业技能等级证书与岗位的适切性及证书含金量。

2.规范培训评价组织行为，提升针对教师队伍的培训活动质量。培训评价组织先天的营利性和后天被赋予的教育公益性本身就是一对复杂的矛盾，处理好这对关系是影响1+X证书制度得以持续推行的重要影响因素之一。在推进试点过程中，需要从制度层面为社会化机制的落实留足空间，既充分调动企业参与的积极性，又坚持和维护教育的公益性，构建相对完善的体制机制是解决这一问题的必要举措。第一，严格规范遴选机制。落实《方案》对培训评价组织的资质遴选要求，优先从合乎政策要求且具备行业认证资质的龙头企业中选择，将行业认证资质作为培训评价组织的重要遴选依据。对存在不良经营记录、失信行为的企业实施一票否决，保障参与试点工作培训评价组织的权威性。第二，完善考核机制。根据培训评价组织的实际运行情况，建立定期和不定期的动态考核机制，将证书开发质量、技能操作标准化建设等内容纳入考核体系。第三，实施退出机制。对培训评价组织实施负面清单管理，将过度盈利、串通教师、恶意推销、软件捆绑等违规行为作为基本依据，对违规失信企业实施强制退出，“开展‘双随机、一公开抽查，加强对培训评价组织行为的监测、评估⑤”。

为教师提供针对性的培训活动是培训评价组织应承担的重要职责。具备与制度设计相匹配的职业能力是适应制度变革的关键保障。结合试点工作的推进情况，培训评价组织在教师培训工作过程中应从以下三个方面着手改进。第一，优化培训内容。专项培训活动是提升教师职业能力、有效推进1+X证书制度的重要抓手。培训评价组织要将反映当前行业发展需要和未来行业演变趋势的技术标准融入培训内容，及时更新专项培训内容，避免重复培训现象发生。第二，制订差异化培训方案。职业院校教师队伍素质结构存有较大差异，应制订满足不同类型教师专业发展需要的差异化培训方案。对新晋教师而言，培训内容应侧重对教育教学知识的强化;对高层次教师而言，培训内容应注重实践技能与个人专业发展诉求。第三，组建高水平培训队伍。将熟悉教育教学规律的专家学者及专业培训人员纳入其中，打造一支兼具理论水平与实践知识的高水平培训队伍。

3.促进区域内的横向联合，积极构建多元主体交叉协作格局。促进区域内院校合作是发挥优势教育资源、推动1+X证书制度实施的有力抓手。第一，省级教育行政部门引导和支持跨校联合。借助信息登记平台，引导选择相同或相近职业技能等级证书的院校进行横向协作，组织专业教师与培训评价组织紧密合作，共同进行人才培养方案的修订与完善，为跨校协作提供必要的政策支持和保障。第二，开展教师队伍的深度研讨活动。合作院校要突破现有教师教学创新团队的固有界限，抽调负责试点工作的专业教师组建跨院校的教师教学创新团队，开展专项研讨活动，就课程内容设置的可行性、科学性进行分析论证。此外，合作院校应实现育人资源的互通共享，打破实训设备及考核站点的使用限制，满足多元育人的实践需要。

积极构建多元主体交叉协作格局是推进1+X证书制度的内在保障。第一，深化校企合作层次。教育行政部门要充分发挥在教育改革中的协调作用，为校企双方搭建畅通的合作平台，组织校企双方定期开展交流活动，就1+X证书制度中涉及校企双方的内容进行全面探讨。由试点院校与培训评价组织主要负责人员共同参与，将技能标准融入人才培养方案等内容作为交流的核心内容，实现职业技能等级标准与相应层次专业教学标准的对接。第二，调动行业协會的参与积极性。行业协会是行业市场同类型企业共同组成的集合体，作为非正式组织机构，能够代表培训评价组织广泛参与1+X证书制度的各个环节，充分利用自身的组织与资源优势，发挥专业性，协调相应的技术专家，及时诊断在开展试点协作过程中可能存在的问题，为提高横向协作的效率和质量提供必要支持。

4.加大专项经费支持力度，完善与制度设计相适应的配套措施。1+X证书制度打破了原有资格证书的经费保障机制，作为一项全新的制度设计需要专项经费予以持续支持。第一，筹措专项经费支持试点工作的开展。1+X证书制度打破了原有的证书考核的经费支持与返还形式，与以往职业资格证书相比，试点证书的考核成本、站点建设、硬件设备购置成本明显偏高。因此，专项经费予以支持十分必要。由教育行政部门提供的专项经费无疑是保障试点工作得以有序进行的财政保障。第二，探索构建校企多元分摊的经费支持模式。借鉴德国“双元制”的经费筹措机制，充分发挥企业资金的重要作用，转变经费支持形式，实施阶段式返还和结果导向奖励相结合，巩固企业的主体地位。政府通过财政税收等形式，补偿企业在育人实践生产中需承担的现实及隐形成本。这样做是为了调动企业参与1+X证书制度工作的热情与信心，倒逼企业扭转以营利为目的的参与动机，更多地关注育人质量。

建立完善的顶层设计是持续深化1+X证书制度的宏观支撑。第一，逐步细化政策文本内容。1+X证书制度是一项复杂的系统性工程，涉及企业、行业、院校等多个主体，实现了从生产领域到教育教学领域的跨界融合。从目前的政策文本来看，有关1+X证书制度的政策文本数量较为集中，但就政策内容来看存在交叉重叠，相关要求较为宽泛，在经费使用等方面仍不够细化，针对性相对不足。后续的政策文本需要进一步明确经费支出、使用与监督形式与规范，形成相对完善的管理闭环。在出台和完善政策文本过程中还应预留政策接口，实现政策文本的延续与拓展。第二，成立国家教育指导委员会。1+X证书制度严格来说是职业教育领域的一次革新与探索，需要专家学者的深度参与，为实践运行中逐步完善该项制度设计提供专业指导。以上海市为例，实践调研中发现上海市推动成立了省级教育层面的“职业院校1+X证书制度试点专家委员会”，组织职教领域专家学者对该项制度的具体实施与完善提供建议与咨询。借鉴这一实践做法可探索成立国家层面的专家指导委员会，为推进1+X证书制度提供专家智力支持，从而保障1+X证书制度行稳致远。

[注释]

①陈丽婷，李寿冰.1+X证书制度实施的意义与现实问题分析[J].职业技术教育，2020（27）：13.

②李寿冰.高职院校开展1+X证书制度试点工作的思考[J].中国职业技术教育，2019（10）：27.

③许宇飞，罗尧成.1+X证书制度下培训评价组织的角色、问题及治理[J].职业教育研究，2021（5）：31.

④蒋代波.职业教育1+X证书制度：时代背景、制度功能与落地策略[J].职业技术教育，2019（12）：16.

⑤李寿冰，高艳芳，满冬.1+X证书制度试点下职业教育培训评价组织建设与监管[J].中国职业技术教育，2020（7）：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