戛纳：独立电影线下难生存 线上自蓬勃

高倩

今年戛纳电影交易会的大部分参加者都是独立制片人和发行商，在他们看来，恰恰是流媒体平台，让他们的作品有可能在成本有限的前提下问世

波兰知名导演阿格涅丝卡·霍兰（Agnieszka Holland）在今年的戛纳电影交易会上，通过视频连线表达了对流媒体平台的不满，“流媒体平台就像个黑洞，那些精巧的、独具个人风格的作品，会被这个黑洞吞噬。”霍兰认为不应该“只为了个数字技术”制作电影，独立电影人“需要真正懂艺术的人，需要电影节、学院、评论家，需要有拼搏精神的制片人，他们必须愿意发出不一样的声音”。

但事实果真如此吗？今年戛纳电影交易会的大部分参加者都是独立制片人和发行商，在他们看来，恰恰是流媒体平台，让他们的作品有可能在成本有限的前提下问世。

就算是在消费者因为新冠肺炎疫情而转向流媒体前，中小成本的独立电影也很难找到上映档期，更别提靠票房赚钱。正是流媒体平台的不断涌现，国内外买家对内容的需求激增，无论是大众还是小众题材，都有人出价竞价，这给予了独立电影人希望。

千禧年影业是独立电影公司的领头羊，公司主席杰弗里·格林斯坦总结，“我们今年带来了很多小成本动作片、惊悚片和恐怖片，都是在过去的18个月内拍出来的。这些作品可以跳过院线，通过流媒体平台体现其价值。以前只有在影院上映过的电影才有附加价值，那些無望走院线的影片，买家连成本都收不回来，但现在这种情况改变了。”

高地电影集团（Highland Film Group）2020年成立了一家名为通路（The Avenue）的全平台发行公司，负责北美本土市场的高管JJ·卡鲁思说：“视频点播业务（SVOD）的受众越来越多，流媒体平台对于高质量主流媒体电影的需求也在大幅提升，特别是有明星加盟的动作片和惊悚片。”通路公司第一部发行的影片就是独立功夫片《柔术》（Jiu Jitsu），由尼古拉斯·凯奇和托尼·贾主演。

戛纳电影节前的线上交易会中，流媒体平台Netflix投入上百万美元拿下恐怖片《诅咒》（Curs>r）的全球放映权。这是一部有关电脑游戏的小成本电影，卖家是两家独立电影公司——安东工作室（Anton）和拥有美国国内播放版权的奋进公司（Endeavor Content）。

与此同时，专为类型电影设立的视频点播服务也在大量购入内容，比如艺术电影平台Mubi和AMC电视台专为恐怖片爱好者创办的流媒体频道“颤栗”（Shudder），这段时间在戛纳等电影节上买入了不少的独立电影。

在去年的威尼斯电影节上首映的心理惊悚片《蚊之状态》（Mosquito State），颤栗频道最近拿下了该片的北美、英国、爱尔兰、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发行权。同时，早在戛纳电影节开幕前，Mubi已经盯上了开幕片——莱奥·卡拉克斯执导的《安妮特》（Annette），及米娅·汉森-洛夫（Mia Hansen-L?ve）执导的竞赛单元作品《伯格曼岛》（Bergman Island）。现在Mubi拥有这两部电影在英国和爱尔兰的播放权，虽然Mubi也计划将这两部电影送入院线，但预计主流观众仍然来自流媒体平台。

颤栗频道负责全球采购的联合总监艾米丽·戈托透露，“即使没有在院线上映，我们的影片也可以得到同等关注，无论是媒体还是市场，对于线上发行的影片，态度是一样的。特别是类型片，我们可以上线流媒体，也可以与合作方开发做成DVD、蓝光碟或录影带。同时，我们还可以在苹果、iTunes、Amazon Prime等平台提供收费下载服务。毫无疑问，流媒体平台可以让更多的人看到这些电影。”

颤栗频道也在投资自己的类型片，比如《致命录像带/94》（V/H/S/94），这是该系列的第四部电影，前三部已经在2012到2014年间上映。

颤栗频道总经理克雷格·恩格勒总结，“我们发行每一部电影的方式都不一样，需要走院线的，等影院重开以后也会安排上院线。但我们发现，随着用户过百万，颤栗频道的规模和影响都在迅速增长，我们自己就可以让电影拥有足够关注度。”

恩格勒还认为，流媒体平台可以让很多不为人知的小成本电影，通过归纳主题的形式进入公众视线，而不会像前文霍兰形容的“被黑洞吞噬”，“很多观众抱怨在流媒体平台上找不到想看的电影，所以，我们着重于频道内容的主题策划。举个例子，我们近期准备筹划‘狼人主题，用户可以看到像《破胆三次》（The Howling）这样的经典影片，也会在主题片目下看到像《变种女狼》（Gingersnap）这样，相对名气较小但足够好看的同类影片。”

此外，广告型视频点播服务（AVOD）也日渐成为独立电影圈里的“新金主”。6月，戛纳电影节的坚定拥护者、发行公司Wild Bunch，上线了自有AVOD平台Wild Side TV，公司一大批独立电影将通过这个平台提供点播服务，包括阿贝尔·费拉拉执导的《坏中尉》（Bad Lieutenant）、詹姆斯·马什执导的《影子舞者》（Shadow Dance）和马丁·麦克唐纳执导的《七个神经病》（7 Psychopaths）等。

Wild Bunch的CEO文森特·格瑞蒙德认为，现在欧洲市场还接受不了的线上线下同步上映，将在不久后成为常态，“欧洲电影的发行方式和环境将在未来很短时间内发生巨变，如果独立电影公司想生存下来，必须加入线上，别无选择。”

格瑞蒙德还担心，如果欧洲这些公司不推出自己的平台，这片阵地就会被美国各路巨头“抢滩”，事实上，这样的事情已经在很多国家和地区上演——“我们认为，推出更多的、从欧洲起家的线上服务，能够避免让美国公司主导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