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去河南
2021-09-02王承英
1979年初冬时节,湘北农村开始湿冷,晨起,會发现植被上一层浅白色的霜冻,人们称为“打霜”。
各公社、大队正按计划实施着秋冬播和秋冬修,社员们也在做一年中的最后冲刺,盘算着多捞些工分在年终结算时当“进钱户”。
我领到了大红的入伍通知书,只等着应酬完叔叔、姨妈和其他亲戚们杀鸡、赶场准备的欢送家宴,便随着接兵首长远行。
告别家乡民办教师的岗位,我来到三国古都——河南许昌服役,在那里度过了5年军旅生活。那些烙下时代印记的奋斗经历、人生际遇,至今仍挥之不去,历历在目。
从湘鄂边到中原地
从我老家湘鄂边界的湖南省澧县复兴镇曾家村,到我从军的河南省许昌市八一路的军营,相距700多公里。如今的交通条件,车程大约为8个小时。而42年前,我背着背包,带着几本心爱的书籍,跟着接兵的首长,坐汽车、搭摆渡船、上轮船、乘火车,从老家出发到军营,硬是耗了4天时间。
1979年12月3日上午,我们澧县籍(不少是来自梦溪区下辖的6个公社)500多名新兵在澧县澧澹公社拥宪大队集结后,下午统一在津市(当时属澧县管辖的津市镇,现为县级津市市)住下。当晚,我们统一组织在津市影剧院观看电影《偷自行车的人》,这是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电影的经典代表作。国门刚刚打开,新兵们第一次过“洋瘾”。
4日凌晨,我们在津市码头坐上运兵轮船(途中由单层换为上下两层),陆续经过澧水、沅水、资水、湘水4条水域。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过去1年时间,改革开放刚刚启幕,还难得见到“今朝更好看”的景象,一切仍显沉寂。河流两边是一望无际的芦苇,没有一座桥梁,轮船上的桅杆再高也不会受到阻隔。白天,河流两岸见不到车流和人影,夜晚,除依稀可见的航标灯外,几乎一片漆黑。
当晚12点,我们到达长沙水运码头,下船步行到长沙火车北站,稍作休整后,后面2天全是在闷罐车上。
就是这个闷罐车,我“享用”了2天,却记了它40多年!
闷罐车又称代客车,是利用铁路栅车代替客车运送人员的车辆。使用闷罐车运送人员是一定历史条件下的产物,是在铁路客车数量不能满足大规模人员输送的情况下产生的。美军和苏军在二战期间开始使用代客车运送部队。我国使用代客车始于1948年辽沈战役。在我军历次重大军事行动,特别是历年的新兵运送铁路运输保障中,闷罐车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改革开放后,随着我国经济实力不断增强,部队保障能力提升,闷罐车渐行渐远。从1986年开始,运送新兵一般不再使用它。2007年底,国家铁道部和解放军总后勤部发出通知,从2008年元旦起,铁路军队运输不再使用闷罐车,升级为普通客运火车。
我乘坐的那列闷罐车是木墙木底,内部设有床托,可搭设床板,没有车窗,通风换气全靠车厢的木板间隙。我清楚地记得,那列闷罐车上有冲鼻的牛粪味,估计在我们乘坐之前曾运载过牛羊一类的牲畜,以至于第一个晚上大家久久不能入睡。
闷罐车的确不舒适,但在闷罐车上的2天时间里,我却学到了知识,听到了趣闻轶事,颇有些新奇感。
北上途中分别经过城陵矶、孝感、信阳3个兵站并停留,主要是解决用餐。这里的饭菜很合大家的口味,特别是那个大白菜炒红薯粉,另加一点肥肉,简直是美味,成了我后来几十年的“保留菜”。
每当兵站喊“开饭”,大家便健步如飞,这时,帽子挤掉在饭桶里的、背包挤散的、鞋子踩脱的,甚至发生争执的,时有发生。那天中午,在信阳兵站下车就餐,大家一窝蜂朝着饭桶跑过去。我趁着人群缝隙钻到了饭桶边上,用力操起勺子盛满了一大碗饭,好有获得感!这时,接兵的班长跑过来很认真地告诉我:“你这方法不对,第一碗饭要盛少一些,可以快速吃完赶在前面盛第二碗,即使吃得下第三碗,你仍然会排得上,因为你错开了大家盛饭的‘峰值,听我的没错!”还没正式到达部队,我就跟着老班长学了一招。
1979年12月6日傍晚,经过4天颠簸,我们好不容易到达了许昌。
许昌历史文化悠久。东汉建安元年,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以“洛阳残破”为由迁都于许昌,即称许都。这里至今还保存着曹丞相府、汉魏故城、受禅台、春秋楼等许多历史遗迹。
这个中原腹地的北方城市,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清一色的用麦秆糊着泥巴筑就的围墙和同一个模样的二到三层的灰色房屋。由于年代久远,也由于中原地区泥土缺少黏性,那些麦杆围墙早已东倒西歪了,与现在许昌高楼大厦下面拆违透绿、花团锦簇的景象相差万里。
在许昌火车站一个不大的广场,开始分配新兵。听着首长点名,我们几百号新兵归到了前来领兵的各分队首长面前,随即坐着汽车到达各自的新兵连。
那些难忘的场景
当兵之前,我在澧县双龙公社联校担任2年多中小学民办教师。民办教师又称“赤脚老师”,虽然跟公办教师一样行使职责,但仍然是农村户口,通过比照农村劳动力拿工分获取报酬,另外每月领取国家发放的5元补贴。跟拿国家工资的公办教师一道工作,待遇和身份却有明显差别,民办教师总是有些自卑感。
有个真实的事情。当年一个民办教师表现优异,公社党委的领导激励他说:“你要继续努力,争取年年当先进,到时我们提拔你去当营业员。”民办教师虽然算半个知识分子,但社会地位可见一斑!对我来说,吃上“国家粮”,由农村户口转为城镇户口,由国家统一供应粮食指标,当上国家干部职工,才算是解决根本问题。要想这样,当兵是条重要出路。
一年一度的冬季征兵开始了,我积极报名,按应征程序,在澧县梦溪区区公所做完体检,由公社武装部和大队党支部完成政审并合格后,却遇到了年龄障碍。当年征兵政策规定,应征青年系农村户口的须年满18周岁,城镇户口的须年满17周岁,为此,我将年龄填大了一岁,以至于后来,我的档案年龄还以此为准,得提前一年退休。
农村青年参军,其家庭还有优待。当年在澧县农村,现役军人家属每年补贴280元钱、400斤粮食,还有精神上的荣耀和政治上的光环。比如,我家门前就挂上了“光荣军属”的牌匾,“一人当兵,全家光荣”的标语贴在我家土墙上,特别醒目。为了安慰那些没有当上兵的青年,公社和大队会挂出一副很有意味的标语:“当兵光荣,当民兵同样光荣!”
我所在的部队是一支身经百战、出生入死的老部队,是杨根思生前所在部队,朝鲜战场上攻打长津湖的“冰雕连”也出自这支部队。我们到达军营时,部队刚刚从对越自卫反击战前线班师回营。全师上下正以刚结束的惨烈实战总结研究战法、训练法,作风纪律、军事训练都抓得特别紧。
一次训练时,我的手套不小心弄丢了一只,一只手在冰天雪地上裸露着,冻着也不能补上,自己买也不行,因为部队规定,不能使用民用服装,短裤都得穿统一发放的,何况手套是露在外面的,看得见,不统一会影响整齐划一。本来我们从南方来到北方就有些不适应,加上那个冬天格外冷,半个月下来,我的右手中指没戴手套冻烂了,流着血水,看得见骨头,如今还留着疤痕。
启程去部队时,父亲把他用多年积攒下来的60元钱买下的“青岛”牌手表送给我作纪念,可一到部队,就因有规定不许战士戴手表而被连首长收走了,直到2年后我当了班长才归还我。
我所在的师直警卫连,按上面规定是半训分队,但连队首长认为,我们在师首长身边工作,半訓分队也要与全训分队争高低,多项训练指标都在全师名列前茅。在“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口号下,连队训练热火朝天,争分夺秒。比如出操,不是简单的跑跑步、完成几个单双杆动作便可以完事,而是每天全副武装、坐上汽车去到5公里以外的地方,然后把车开走,我们再全副武装跑回来,而且限定时间,没半点取巧的办法。
直工科的首长们
我在师直警卫连训练生活2年后,师司令部直工科将我借调去代理新闻宣传干事的工作。赏识我的伯乐是吴昌云,安徽芜湖人,1964年当兵。他刚从通信营教导员提升为直工科科长,成为副团职干部,工作劲头很足,一心想把直属分队的工作推上新台阶。通过多方物色,他了解到我当兵前教过2年多书,而且字写得好,还在家乡省报发表过新闻报道,于是把我挖了过去。
借调到直工科后,我的工作表现更突出了,不能辜负首长的知遇之恩啊!科里的重要材料均由我拿初稿,师直属分队的业绩、经验做法也因我不分白天黑夜的调查采访、精心写作,多次被《解放军报》《战斗报》和《河南日报》报道,我也经常被科长表扬。
1980年5月10日,解放军总参谋部和总政治部联合发出了“关于选拔培养基层干部问题的通知”,军队干部制度进行了重大调整,军官提任必须经过院校培养。这对我很不利,因为当时部队战士报考军校只有理工科专业可选择,那就只能按照理工科课程组织考试,没有任何文科专业招收战士学员,正巧我是文科生。这个政策革了我的命,直接提干被封了门,报考军校又不对口。我这个备受关注的“干部苗子”前途渺茫。那几年,我拼命工作,也着实为自己的去向苦闷、烦恼。
毛武金是科里的干部干事,浙江人,1968年兵,工作很细致、原则性很强,也很关心人。他不止一次对我说:“小王,你的工作,首长和同志们都很满意,要相信组织,也要正确对待自己的前途。”我感觉,这既是鼓励又是安慰,但我最关注的提干的事却从他那里听不出什么信息。有一天,毛干事又说:“师首长和吴科长都很关心你成长进步的事!”这句话倒是让我听出点希望来了,但也不知道希望在哪。
一天下午,科里其他同志下到直属分队调研,留下我看家整理材料。3份对上级干部部门的报告映入我的眼帘,报告抬头分别是武汉军区政治部干部部、20军政治部干部处、58师政治部干部科,标题均为《关于破格提升王承英同志为干部的报告》,时间跨度为1981年12月到1983年12月。2年里,以科长为首的同志们,为我做了这么多努力,而且一直瞒着我,没泄露半点,我感动地流下眼泪。当然,这是秘密,我只能装着没看见。我也知道,这些报告再诚恳、再执着,陈述得再合情合理,也没有多大可能让我穿上“四个兜”,但大家这么认可我、帮助我,我从内心深处感激他们。
多年过去了,我一直记着、念着我的科长吴昌云(后转业到安徽省芜湖市委纪委,已退休)、干事张道发(后担任过军事检察院副检察长,少将,已在北京退休)、干事金方富(后转业在湖北省仙桃市,已退休,女儿金婷婷为著名歌唱家)、干事毛武金(后转业在浙江,已退休)、参谋陆红星(后转业在江苏,已退休)、干事邹良初(后转业在江西丰城,已不幸病故)。
2000年春,我率队在安徽考察,专门到芜湖看望吴昌云科长。老科长带我在刚开通的芜湖长江大桥上走了一个来回,足有4公里,越走越来劲。老科长的爱人王大姐说:“承英,你来了,老吴特别高兴,回地方这么多年,他经常念起你,说你没能在部队提干太可惜了!他身体不好,平时散步走上几百米便上气不接下气,今天是个奇迹!”
一个电话击碎军校梦
1984年,武汉军区为了弥补军校招生在专业设置上的不足,并留住在新闻宣传方面有专长且业绩突出的战士,经解放军总政治部同意,决定与信阳陆军学院合办新闻班,在全军区各部队推选出合乎条件的战士参加特设专业的招生考试,考试内容为文史综合和新闻业务,根据文化成绩和工作业绩(主要是发表的作品)综合情况择优录取。
通知一到师政治部干部科,我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按招生条件逐一对照,自己完全符合且有一定优势。于是,我抓紧准备文化考试,整理发表的作品,大多是消息、通讯、言论等,并很快填写了报名表。
7月20日左右,我们约40名从全军区各部队推荐出来的骨干集中到武汉军区政治部招待所参加文化考试,共2门:文史综合和新闻报道业务。考试一结束我就为自己估了分,每门均应在85分以上。
接下来便是静待消息。
这一次招考对我太重要了。当时,义务兵服役年限为3年,我已经服役5年,属超期服役,而且已年满22岁,即使以后军校有从战士中招考文史专业的机会,按照23岁的限制,我的年龄也不允许了。
大约8月5日前后,师政治部干部科告诉吴昌云科长,说王承英已被信阳陆军学院新闻班录取。那一阵,我的激动、兴奋可以说许多年都没有过。接下来,我一边在科里认真做好本职工作,一边做着上学的准备。我有轻度近视,便做些眼保健操,以便让上学后的身体复查能顺利通过。为打好背包收拾好行装,又请通信营的老乡战友找来一包线缆。
我时不时沉浸在美好的遐想当中。小说《高山下的花环》开篇语“位卑未敢忘忧国”让我深受教益。然而,我上了军校才有继续奉献国防的机会,忧国才能落到实处。过去在旧社会,弟兄3个至少有1个当兵,而我兄弟4个,我出来当兵,也该当得有模有样。上了军校,离自己的理想会更近些。就我来说,再也不用去领12元1个月的津贴,拿着50多元的月薪,而终于可以为偏瘫的奶奶尽点孝心,寄些钱买上她特别爱吃的“包面”(湘北农村对馄饨的称谓),为正上中小学的弟弟妹妹支持学费,还可以去新华书店挑选自己喜欢的书。
8月20日前后的一天,吴昌云科长沮丧着脸找到我,说:“小王,你要正确对待自己的成长进步!”科长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我感到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信阳陆军学院来电话告知师干部科,新闻班不办了!我顿时无言以对,呆立了许久。
师首长给学院领导打电话发脾气,说怎么能把戰士的前途当儿戏,可这又有什么用呢!的确,这样极不负责任的事情的确极其罕见,令人难以置信。后来,我多次打听录取取消的原因,大致是,当时有好几个军队首长的子女要求上这个班,但不合乎条件,有关部门和学校顶不住,也摆不平,又正值全军各大单位开展整党运动,担心搞出麻烦,于是简单行事:不办了!
本来,我急匆匆来部队当兵,就错过了一次已经录取上大学的机会,我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断了!
军营南边的图书馆阿姨
当时许昌市城区并不大,文化地标也不多,地区、市和县的3家图书馆算是公众知晓度最高的文化场所了。部队在市区中心偏北的位置,每逢周末时间和节假日,我去的最多的是部队南边的图书馆。
我去的这家图书馆,当时全馆藏书不到10万册,有200多种报纸期刊,共五六个工作人员。比我目前的私家藏书多一点,但那个时候,这些资源对我来说太珍贵了。
每次,我都会邀上早我一年入伍的湖北江陵籍战友吴顺新(书法爱好者)一同前往。我们去图书馆的目的很明确,查阅资料,做学习卡片;寻找发表自己作品的报纸期刊,我的都是新闻报道和言论文章,吴顺新的则是书法作品,同时再发现一些与自己的作品相吻合的报刊,以便精准投送。
在图书馆,我们打交道最多的是40多岁、中等个头,严肃但也热情的李阿姨。为了求李阿姨为我们提供便利,我们没少“投入”。每次到来后会主动打扫卫生,整理报刊书籍,搬运笨重物品,还有好几次帮她写工作总结。时间久了,李阿姨对我们印象极好,图书馆就像我们自己家开的一样,可以随便查阅,随便抄录。
李阿姨总是像长辈一样嘘寒问暖,我们的交流也越来越多。她对我的家世、个人情况了如指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李阿姨关心上了我的个人问题。一个早春的周日上午,她把我叫到一个安静的角落说:“你是农村入伍的,退伍得回农村,如果找个许昌城里的姑娘结婚,不仅不用回农村,还可落户许昌安排工作。”尽管我早就知道这个政策,但我还是从内心里感谢她的提醒。
从此,几乎每次去图书馆,她都会向我提起找对象的事,后来,她对我说,已经物色了一个家境很好、条件也与我很般配的姑娘。我一边感谢着她,一边解释说:“我年龄不大,暂不考虑,以后也不打算在这边成家。”李阿姨说:“你先别回绝我,好好想一想,姑娘条件很好,而且对你满意,也不嫌弃你老家是农村的,这种机会难得!”
这么一说,难道姑娘认识我?
新的一年元旦节,我带着卡片、笔记本再次来到图书馆。一进门,李阿姨就问道:上次说的那个事,你想得怎样了?我说:“感谢您,我还是暂不考虑个人问题。”她说:“我不是要你感谢,是为你的人生着想,劝你还是答应这门事!”她又将姑娘本人及其家庭情况再一次详细讲给我听,凭直觉,我断定这姑娘就是她女儿,就是那个经常来图书馆,笑容可掬、瓜子脸、长发、身材姣好,穿着红色风衣,总是笑盈盈地帮我们找报刊书籍的姑娘。
姑娘的模样确实让我心动,但考虑到地域因素,我还是保持了一个年轻人难得的定力!我委婉地谢绝了李阿姨,但她要的不是“委婉”,而是一个肯定的答复!
几个小时过去了,我要离开图书馆。李阿姨走过来很认真地说:“我们图书馆是地方开办也是为地方使用的,没有为部队开放的责任和义务,以后,请你不要再过来了,这是规定。”她把“规定”两个字说得很干脆。
我十分清楚李阿姨这个“规定”出台的来由,但我不埋怨她,我没有领受她的好心,应该受这个惩罚。
那年月,城乡差别、工农差别很大,城乡之间联姻的事极为罕见。李阿姨的内心肯定想:我城里的千金小姐能看上你这个农村兵,已经冲破世俗,而你却不识时务。
离开许昌37年了,我一直记得李阿姨。算起来,如今她老人家应该在80岁上下,如果健在,祝她幸福快乐;如果已经仙逝,愿她不朽!
在写这篇文字的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有点像路遥先生笔下的高加林、孙少平?拙文的意蕴是不是有点像《人生》和《平凡的世界》?只不过我记述的是自己的亲身经历,而路遥先生的作品是文学;我的是区区小文,路遥先生的是鸿篇巨制。
然而,我们记录的同为20世纪七八十年代共和国发展中的时代景象、历史变迁,同为这片土地上生命个体的奋斗和喜乐悲伤,是我们前行的足音回放。
但愿这篇写真文字能唤起人们对过去岁月的记忆,在回味中激发奋进力量,走好人生的路。
责任编辑/董海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