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图书馆文创产品开发未来发展的思考
2021-09-01马祥涛
马祥涛
(国家图书馆,北京 100081)
1 政策指引
创新是引领社会发展的第一动力。党的十八大强调,要将科技创新摆在国家发展全局的核心位置,坚持走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十八届五中全会更是将“创新”列为五大发展理念之首,要求推进理论、制度、科技、文化等各方面的创新。作为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的重要支柱产业,文化创意产业是推动社会创新发展、经济转型升级的重要动力[1];其本质是一种创意经济,属于文化产业中最具创造力和创新性的核心组成部分,在解放文化生产力、增强国家文化软实力、提升文化产业竞争力等方面表现出强劲作用[2]。
文化创意产业是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产生的,以创造力为核心,个人(团队)通过技术、创意和产业化的方式开发、营销主体文化或文化因素的行业。[3]自2014年以来,加快文化创意产业发展逐步上升为国家重要发展战略,一系列有关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中央或地方层面的政策、意见及规划陆续出台,这些文件既从顶层制度设计层面表明了国家大力推进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决心和信心,也从地方实践角度给出了具体的发展举措,为我国文化创意产业发展和文化创意工作创新提供了坚强的制度保障和政策引导[4]。例如,2014年《关于推进文化创意和设计服务与相关产业融合发展的若干意见》的出台,标志着国家将文化创意产业作为国民经济支柱性产业和促进经济持续健康发展的新型服务业进行整体布局。2015年10月审议通过的《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的建议》表明了国家在“十三五”时期大力发展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规划布局,为之后相关具体政策的制定指明了方向、奠定了基调。2017年,《“十三五”时期文化产业发展规划》做出了我国文化产业发展正处于可以大有作为的重要战略机遇期的判断,提出了到2020年文化产业整体实力和竞争力明显增强、文化产业成为国民经济支柱性产业的战略目标;同年5月,《国家“十三五”时期文化发展改革规划纲要》要求完善现代文化市场体系和现代文化产业体系,优化文化产业结构布局,促进文化资源与文化产业有机融合,提高文化产业发展质量和效益。2019年,《文化产业促进法(草案送审稿)》征求社会各界意见,作为我国首部文化法,该法在文化产品创作生产方面要求推动创意设计服务业发展,丰富创意设计文化内涵,促进创意设计产品的交易和成果转化。另外,部分省份的文化创意产业发展支持政策持续跟进,有代表性的如湖南(2014)、上海(2017)、北京(2018)、广东(2018)等都制定了推进文化创意产业创新发展的实施意见。
这些文件为图书馆等文化机构进行文创产品开发提供了有力依据与参考,国家层面开始制定针对性政策并给出具体任务、明确要求。最具指导意义和针对性价值的举措制定始于2016年。3月,国务院印发《关于进一步加强文物工作的指导意见》,强调“大力发展文博创意产业,支持引导文博单位和社会资本开发原创文化产品,打造文化创意品牌”;4月,国务院常务会议要求选择一批不同类型的国有博物馆、美术馆、图书馆开展试点示范,依托馆藏资源采取合作、授权、独立开发等方式开发文创产品;5月,《关于推动文化文物单位文化创意产品开发的若干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出台,对文化文物单位的发展文创产业、开发文创产品提出了明确要求,要求依托馆藏资源开发各类文创产品,并明确提出了八大主要任务。2017年1月,文创产品开发试点单位由文化部公布,其中包括了国家图书馆、故宫博物院等7家机构,同时还公布了55家备案的开发试点单位。2018年1月起施行的《公共图书馆法》规定,公共图书馆应当加强馆内古籍的保护,可通过创意产品开发的方式加强古籍宣传,传承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第四十一条)。同年9月,国务院印发《完善促进消费体制机制实施方案(2018-2020年)》,要求进一步放宽服务消费领域市场准入,在涉及文化领域时提出“扩大文化文物单位文化创意产品开发试点范围”。
与此同时,部分省市探索制定出适应本地区社会与经济发展的文创产品开发政策[5],如《关于推动北京市文化文物单位文化创意产品开发试点工作的实施意见》《广东省关于加快文化产业发展的若干政策意见》《菏泽市文博单位文化创意产品开发试点方案》,文创产品开发已经成为图书馆业务创新的重要内容之一。
2 开发现状与不足
在上述系列政策的驱动下,文创产品开发成为新时期图书馆存在价值彰显和服务内容创新的新发展路径,也迅速成为图书馆学术研究领域的前沿热点和业务实践领域的工作重点,尤其在公共图书馆表现得更为突出。
2.1 理论研究成果
国外图书馆界自上世纪70年代开始售卖各样式的文创产品,当下已发展到成熟、平稳的开发运营阶段,与之迥然不同,我国图书馆界在2016年《意见》出台后才开始出现文创产品开发的火热现象,起步时间较晚且仍处于初级探索阶段,在文创产品基础理论、开发设计、生产加工、宣传营销等方面还未建立起成熟的“研发—生产—销售”产业体系。在这种背景下,国内学者更多地是引介发达国家图书馆文创产品开发的成功实践及经验,深化图书馆文创产品开发的理论认知及可行性探究,对国内图书馆开发实践进行理论总结,探讨设计、开发、营销各环节的流程和模式,并提出相关建议。
关于国外图书馆文创产品开发活动的介绍和借鉴,有学者专门引介某发达国家的代表性实践,或对国外图书馆文创产品开发的整体状况开展调查分析。如李俊岭选定英、俄、美、澳等国的17家图书馆作为调研对象,总结出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兼顾、设计思路清晰、产品种类繁多、注重用户体验、产品趋向数字化、推广方式多样等有效经验[6];王毅、林巍采用网络调研、邮件访谈和文献分析等方式,考察了英国国家博物馆和图书馆文创产品的物质载体、创意内容、开发模式和营销策略,在设计思路、开发模式和营销体系方面得出相关启示[7]。
关于图书馆文创产品开发的理论认知及可行性研究,主要集中在文创产品开发的内涵界定、必要性与可行性、面临问题及挑战等。武吉虹认为图书馆文创产品是基于其资源和服务,经过创意转化开发的具有知识产权的高附加值产品,包括物质实体产品和非物质形态的服务[8];马祥涛运用SWOT模型分析了图书馆在参与文创产品开发过程中的优势、劣势、机会和挑战,并从挖掘馆藏资源、推进延伸服务,完善制度设计、理顺体制机制,妥善处理知识产权及各种矛盾关系等方面给出具体开发策略[9];郑钧指出省级公共图书馆是文创产品开发工作的主力军,但同时面临着政策模糊、馆藏特色不足、相关人才匮乏、创新意识欠缺、经营认识存在误区等问题[10]。
有关国内图书馆开发实践的理论提炼与经验介绍,多以省市级公共图书馆为研究案例。例如,王臻介绍了深圳南山图书馆文创产品设计开发的主要类别,提出应从严格把控产品质量、丰富读者产品体验、强化馆际合作、推动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双重实现等角度来完善开发模式[11];李臻以广西壮族自治区图书馆为例,总结了其自2017作为首批文创产品开发试点单位,在加强组织保障和馆藏资源挖掘、参与联盟共建与专业人才培育、采取“线上+线下”营销和以评促销等方面的探索[12];田利以2017年成立的河南省图书馆文化创意中心为对象,梳理其在研发图书智能采访管理系统、加入全国图书馆文创产品开发联盟、参与“品牌发展计划”、研发图书馆文化创意旅游信息联合平台等方面的工作成绩[13]。
除此之外,国内学者还围绕图书馆文创产品在设计、开发、营销等各个环节的流程和模式及策略进行探讨。王毅从品牌定位、品牌形象和品牌推广三个方面提出了公共图书馆文创产品品牌化建设的策略[14];李军认为公共图书馆文创产品开发运用众筹模式符合法律的要求,有其内在的优势,同时应积极引导大众力量参与进来以有效提升公共图书馆的社会认知度[15];李超、谢雨以山东省图书馆首届文化创意产品设计大赛为案例,构建图书馆+高校合作开发文化创意产品的模式及流程[16];袁红军阐述了“互联网+”背景下提升图书馆文创产品营销效率的营销策略——以用户思维为导向、以市场为导向、以满足用户需求为导向、重视网络营销及加强跨界营销等[17]。
2.2 实践探索进展
自《意见》颁布以来,国内图书馆界尤其是公共图书馆界,立足本馆特色典籍资源,积极投身到文创产品开发的浪潮中,在利好政策的驱动和引导下,频频推出创新举措:成立研发中心或相关内部机构,设计研发种类齐全的产品式样,成立全国范围内的合作开发联盟与共建共享平台,举办文创产品成果展或参与大型展销会,广泛开展“线上+线下”多渠道营销,等等。这些创新措施有力地推动了文创产品开发实践活动如火如荼地开展,下文基于工作流程视角从产品的设计、开发、营销三个环节来梳理总结近年的实践工作。
(1)产品设计:基于图书典籍、主题形象、阅读或文化元素。《意见》要求,加强文化资源的系统梳理和合理开发利用,深入挖掘文化资源的价值内涵和文化元素,依托馆藏文化资源积极稳妥推进文创产品开发,促进优秀文化资源的传承传播与合理利用。图书馆是搜集、整理、收藏图书资料以供人阅览参考的文化机构,在发展过程中积累收藏了内容丰富、种类繁多的图书典籍,其中更是不乏兼具文物价值和史料价值的校跋、方志、家谱、拓片、碑帖、手稿以及少数民族文献、地方文献、地方志等珍贵历史文化典籍,这些独具特色的馆藏资源为图书馆开发文创产品提供了得天独厚的资源优势,使之有别于其他文化文物单位。在近年来的文创产品设计实践中,图书馆主要以珍贵馆藏史料、图书馆主题形象、阅读或文化元素为基础制作印刷品或复制品、开发系列创意衍生品或纪念品、设计礼品或工艺品,类别涉及文具类、饰品类、生活用品类等。例如,国家图书馆依托《永乐大典》《芥子园画传》等专藏设计了兼具实用与文化教育价值的笔记本、鼠标垫、便签纸等产品;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以馆藏清末民初广东石印画报为素材,设计了描绘岭南风俗文化的系列明信片;上海图书馆以《周易》《妙法莲华经》等馆藏精品文献为创意来源推出领带、桌上屏风、丝巾等体验产品。
(2)产品开发:联盟共建、协同合作。我国图书馆文创产品开发正处于初级起步阶段,开展以联合开发、资源共享、经验交流、优势互补、对外参观等为核心内容的联盟共建工作显得尤为必要。[18]为进一步推动全国图书馆文创试点单位在开发模式、产品种类、营销渠道、人才培养等方面的共通合作、共建共享,2017年9月国家图书馆牵头成立全国图书馆文化创意产品开发联盟(下文简称“开发联盟”),并陆续举办培训班、创新论坛、优秀校企对接会、联盟文创精品展等系列活动(详见表1)。
图书馆文创产品开发是近年来相关政策才予以重视和支持的工作,在此之前图书馆缺少对开发设计人才的储备和培养,工作人员比较欠缺设计创意、美工制作及市场营销等相关知识,同时文创产品开发又是一项复杂、系统性的工作,仅靠图书馆自身力量难以短时间内在该项工作中形成规模、产生影响。由此,图书馆需要吸引其他共同体参与其中,尤其是文化创意公司、创意设计机构及产品销售平台等的共同参与、协调推进,这也符合《意见》“要鼓励和引导社会力量参与,促进优秀文化资源实现传承、传播和共享”的总体要求。北京国图创新文化服务有限公司是国家图书馆的全资国有企业,2019年开始全面承担文创产品研发、经营以及“全国图书馆文化创意产品开发联盟”各项工作,业务范畴覆盖文创开发、展览展示、研学培训、品牌与资源授权等;作为加入开发联盟的首批成员馆之一,南京图书馆于2018年与南京大丰堂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合作共建南图文创艺术中心,集文化创意开发、销售、体验和休闲为一体,开发了一系列兼具趣味性和文化性的创意产品;湖南图书馆“文创商店”则吸引了湖南伊点点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湖南善禧文化股份有限公司等大批省内知名企业入驻,通过限量复制、加盟制造或委托代理等形式开展合作开发。
表1 近年全国图书馆文化创意产品开发联盟举办的重点活动
(3)产品营销:传统与网络并举、线下与线上共存。图书馆文创产品营销是指图书馆将设计生产的文创产品投入到市场中流通,运用市场营销的原理、方法,借助各种营销手段、工具,及时、有效地将产品推送售卖给顾客群体。经过几年的探索,目前国内图书馆界已经建立了比较立体、多元化的文创产品销售模式,可概括为线下的传统销售模式与线上的网络销售模式。前者是指图书馆在实体场馆开设专卖商店或代售点、张贴海报以及配合陈列展览、讲座培训、主题文化活动等,向用户宣传介绍文创产品;后者是指图书馆利用微博、微信公众号、APP等网络媒体及抖音、快手等短视频社交软件,开设文创产品销售专栏或模块,搭建“互联网+”营销平台,及时推送产品并加强交流互动,通过用户个人社交圈形成品牌营销效应、口碑营销效应,增强用户粘性。例如,国家图书馆不仅在场馆内设有文创艺术品实体商店、自动售货机,同时依托天猫网购平台开设“国家图书馆旗舰店”;而且积极参加各类展销会、博览会,如2020年受邀参加中国国际服务贸易交易会,多款文创产品在“海淀礼物”陈列区、“天竺·国际文物交流平台”展位亮相,吸引力参观者的热情关注,期间还创新参与了直播活动,在“知乎”“bilibili”“今日头条”等平台集中展示特色文创产品,营销效果显著。
2.3 现存不足——与博物馆文创产品开发相互比较的视角
相较于图书馆业界,博物馆单位利用传统文化资源开发文创产品的实践开展得更早,这在系列文件的出台时间及相关规定上可见一斑。如2015年国务院颁布的《博物馆条例》就明确规定“鼓励博物馆挖掘藏品内涵,与文化创意、旅游等产业相结合开发衍生产品……”。之后,随着国家对文化文物单位文创产品开发工作相关政策的陆续放开和出台,加之开发工作起步早、实践探索时间长,博物馆系统近年来在文创产品开发与销售方面取得了显著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其成功经验值得图书馆界加以借鉴推广。具体而言,其文创产品开发工作呈现出以下几个方面的特征。一是创意来源丰富,产品种类多样。各博物馆以馆藏资源、馆内元素、地域文化等为设计或创意来源,产品类型和数量逐年增加,种类涉及了手工艺品、复仿品、纪念品、办公用品、家居生活用品以及服饰、文具、玩具等,如故宫博物院在2017年底时文创产品种类就已经突破1万种。二是开发形式各有特色。目前,为追求产品创意元素的内在转化和实现意蕴式设计,很多博物馆采用多元化的开发方式——成立专职部门,自主设计开发;成立下属企业和艺术品公司,授权委托开发;与文创企业合作,联合开发。例如,故宫博物院成立北京故宫文化产品开发有限公司,苏州博物馆成立专门的文创产品开发部门,广西博物馆与企业合作开发产品。三是文创产品的品牌IP各具特色。在IP大热的背景下,以IP为核心延伸产品、逐步形成品牌影响力成为众多博物馆开发文创产品的通常做法。例如,故宫博物院依托馆藏明清宫廷器物和宫廷文化,以公众需求为导向,开发出故宫日历、故宫App、朝珠耳机等体现故宫文化IP的“故宫系列”文创产品;此外,还有陕西历史博物馆的“花舞大唐”系列产品、上海博物馆的“海派文化”系列产品。
2016年《意见》的出台,为博物馆和图书馆依托馆藏资源开发文创产品带来了政策利好、指明了发展方向,进一步激发了博物馆界和图书馆界开发文创产品的积极性。博物馆和图书馆同属文化文物单位,因此两者在文创产品开发方面均具有一定的馆藏资源优势,这使得两机构的文创产品在设计元素、产品种类、销售模式、开发形式等方面有一定的相似之处;但同时又由于博物馆多收藏保存历史文物(如石器、玉器、青铜器、经卷、书画、瓷器等)而图书馆多收集保有珍贵古籍文献,导致其文创产品在创意来源、产品形式、产品种类、品牌效应及经济效益方面呈现出较大不同,这也表现为图书馆文创产品开发现存的不足之处。具体如下。
(1)产品形式和结构单一。相较而言,博物馆收存的文物藏品种类多元、形态丰富,表现形式灵活多样,艺术表现力活泼生动,藏品范围涉及古代文物、近现当代文物、域外文物和非正式出版物,所开发的文创产品的形式丰富、各具特色且易于被消费者认可接受。而图书馆收藏的典籍文献在形式上相对单一,缺少丰富、活泼的动态表现力,导致文创产品的功能和外观形态缺少创新性,难以脱离“书”的“单片化”存在形态,具有深层次内涵和意蕴式设计的产品数量较少[19]。
(2)产品种类和销量欠佳。如上所述,博物馆收藏有石器、玉器、青铜器、经卷、书画、瓷器等各种样式的历史文物,因而其开发的文创产品具有仿品、食品、服饰、日用品、文娱用品、数字产品等多种类别;同时又由于这些产品兼具艺术性和实用性,因而能更容易地融入消费者日常生活中,销量可观,经济效益显著。例如,2019年2月,在亚布力中国企业家论坛第十九届年会上,故宫博物院院长单霁翔表示,故宫博物院的文创产品在前年(2017)的收入已达15亿元;在产品种类方面,故宫文创在2013、2014、2015年分别增加文创产品195、265、813种,2016年底时产品共计9170种,2017年底时已经突破1万种[20]。反观图书馆界,受限于结构单一的馆藏典籍文献,文创产品种类多聚焦于古籍印刷品、复制品、仿制品、纪念品,虽然也涉及办公用品、服饰、生活用品等种类,但在产品的丰富程度、多样性及销售额方面与博物馆系统相差甚远,如以国家图书馆为例,2018年全年文创收入5900多万元[21],截至2020年10月累计开发各类文创产品900余种[22],与故宫博物院形成鲜明对比。
(3)营销方式尚需丰富,品牌效应有待增强。自《意见》实施以来,图书馆界逐步探索出了多样化的销售模式,不仅建设有专门的实体商店、加盟门店、代售店/点,而且逐步完善微博宣传、微信推介、入驻天猫旗舰店和网络商店等营销方式,实现了线上线下销售体系的有效结合,但在新闻媒体、电视媒体的宣传推广方面与博物馆还有一定差距。例如,2018年故宫博物院与北京电视台联合出品大型文化季播节目《上新了·故宫》,邀请知名演员担任“故宫文创新品特邀开发员”,与设计师一起开发故宫元素相关的文创产品;北京市文物局与北京电视台《这里是北京》栏目共同策划推出两集“馆长说”节目,走进首都博物馆等8个博物馆,邀请相关负责人讲述博物馆文创产品的故事。
文创产品开发是博物馆整体工作的一部分,近年更是逐渐成为博物馆转型发展的一张名片,在获得可观的经济效益的同时,在公众心目中建立了广泛的社会影响力和显著的品牌效应,如故宫博物院“比剪刀手”卖萌的雍正画像、文创日历、故宫口红等,一经推出,反响强烈。相比之下,除国家图书馆开发了以《庆赏昇平》《永乐大典》《芥子园画传》为设计元素的系列品牌产品外,其他图书馆的文创产品在消费者中的知名度和影响力相对较弱,品牌效应尚未充分发挥出来。
3 图书馆文创产品开发的未来发展
当前,图书馆文创产品开发在创意来源挖掘和设计元素融入方面趋于成熟,在深入挖掘和创意融入馆藏典籍资源文化内涵、文献阅读元素、图书馆特色元素、地方/地域文化等方面尝试了较多探索,积累了丰富经验。未来,图书馆文创产品开发应朝着开发数字文创产品、与图书馆主流业务融合、拓展文创空间、深化跨界合作等方向发展。
3.1 开发数字文创产品,提升产品科技含量
当前3D打印、VR、AR、人工智能等技术迅猛发展并得到了广泛应用,与此同时数字移动消费更迎合了当下人的审美需求和文化消费,这共同推动了全球文化产业新一轮的结构调整和优化升级,也为文化创意产业发展和文化文物单位开发文创产品提供了良好的发展契机。在这种背景下,开发数字文创产品应成为图书馆未来文创工作的重点。当前,国内图书馆界已经开始了数字文创开发的初步探索,如国家图书馆与阿里巴巴人工智能实验室合作开发“翰香书墨”便捷式书法文具盒,运用AR和AI技术收录展示馆藏碑帖资源。未来,图书馆界应更加广泛地利用虚拟现实、增强现实、混合现实、三维仿真、动画演示等数字技术,以更加立体、动态的形象展示馆藏典籍文献及创意元素,增加文创产品的科技感和代入感,带给消费者更多的文化和科技深度融合的多元体验。例如,图书馆可以开发适用于各种移动终端的“数字文创APP”,综合利用多种数字化技术将图书馆建筑形象、馆舍布局、特色元素(目录卡片、手推车、书架)及珍贵典籍中的经典故事、人物、名言名句等以生动活泼、立体直观的方式显现给消费者,在提升文创产品自身科技含量的同时增强消费者的文化科技体验。
3.2 加强与陈列展览、阅读推广等主流业务的融合
依托馆藏资源开发文创产品是图书馆界在《意见》施行后才广泛涉足的业务领域,旨在实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提升图书馆的社会影响力和经济效益。图书馆文创产品开发工作的起步时间本来就晚,而想要在文化创意产业中脱颖而出,必须加强与陈列展览、阅读推广等传统主流业务的融合。
展览服务是图书馆宣传推广馆藏资源、提升知识传播效果、发挥社会教育职能的重要服务形式之一,不仅是征集文献、丰富馆藏、积淀文化的重要手段,而且是实现信息传播和知识宣扬、吸引读者主动到馆的必要途径[23]。图书馆文创产品开发工作与展览服务的融合,可从以下方面着手:一是图书馆在举办典籍文献展陈活动时,在同一场所对外展示本馆已开发设计的相关文创产品,在读者参观展览内容时吸引其对文创产品的注意力,进而促使产生兴趣、激发购买欲望;二是围绕陈列展示的典籍文献,从中抽取、提炼出相关设计元素,如经典诗词、名言警句、代表人物,并将其融入创意产品中,配合扩大展览活动的影响力,同时增加文创产品销量。
当前,阅读推广工作已成为图书馆的一项主流业务,其社会价值和重要性不言而喻;且阅读推广活动的展现形式丰富多彩、各式各样,在全国范围内形成了诸多可借鉴推广的经典案例。另外,就图书馆而言,文创产品开发与阅读推广之间是相辅相成的关系,都旨在宣传推介馆藏资源、引发读者文化认同与共鸣,因而文创产品开发与阅读推广可实现深度融合,共同在精品馆藏、图书名著、文学历史中提炼文化元素,开发独具特色的阅读推广主题文创产品。例如,国家图书馆出版社开发“爱上阅读效率笔记2020”文创产品,这是将“阅读推广”和“文创产品”结合的一次成功尝试,受到读者热情追捧;国家图书馆推出的“从《诗经》到《红楼梦》——那些年我们读过的经典”文创笔记本,也是阅读推广主题文创产品中的精品。另外,在《面向阅读推广的公共图书馆文创产品开发研究》[24]一文中,王毅、雷鸣围绕“文创产品开发与阅读推广活动的深度结合”问题,从“文学主题展览活动的衍生产品”和“用户沉浸式阅读的体验型产品”两个方面阐述了具体开发策略,可供参考。
3.3 开设文创空间,加强互动、交流、体验
空间构建本身就是产品营销的关键一环,而空间思维又能为文创产品的开发提供新的视角,成为产品开发新的增长点。[25]空间资源是图书馆面向读者提供服务过程中重要的物理实体维度,与技术、文献、设备、人员等共同作用于图书馆服务内容、形式和效果,未来的图书馆空间更是共享知识、交流思想、体验多元文化及开展各类创新创造活动的场所[26]。因此,有必要运用空间再造思维审视文创工作,通过建设文创空间为图书馆文创产品开发探索新的路径。图书馆创设的文创空间应是集文创产品设计、开发、展示、营销等多种功能为一体的特色空间,除开展文创成果陈列展示、文创文化培育、文创产品营销、馆藏资源孵化等活动外[27],还应广泛吸引读者/消费者积极参与文创空间建设和文创产品开发,充分发挥他们者在创新设计方面的聪明才智,鼓励他们自行设计制作个性化文创产品,同时号召产品设计开发人员、馆员、读者、消费者之间加强彼此互动和交流,共享设计理念,交流创新思想,感受和体验各类文创产品的价值及功能。另外需要注意的是,图书馆应根据本馆馆舍规模、空间布局和利用的实际情况设置文创空间,既可以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新开辟场所作为文创空间,也可以在已有的创客空间、经典文献空间、地方特色文化空间的基础上,融合打造“文创+创客”空间、“文创+经典文献”空间、“文创+地域文化”空间。
3.4 深化文旅融合背景下的跨界合作
2018年国家文化和旅游部的成立标志着文旅深度融合走向显性化,为现代图书馆与旅游业的融合发展创造了全新的社会氛围和体制环境,也为图书馆文创产品开发提供了良好的发展契机;十八大以来国家层面高度重视发展文化产业和开发文创产品,陆续出台的系列政策为图书馆文创产品开发提供了政策红利和方向指引,也为文旅融合在创意产品开发方面的落地提供了更多可能。“文创产品开发与文旅融合是共同作用于图书馆这‘一体’的‘两翼’,文旅融合为文创产品开发提供了开发主体、依托资源、产品种类和营销群体等方面的扩展,而文创产品开发则为文旅融合的实现提供了物质载体、承载介质及有效平台等可行性路径。”[28]在文旅融合逐步走向深入的背景下,文创产品开发应在加强图书馆、旅游机构间跨界合作方面重点着力。具体而言,图书馆应与旅游度假区、红色旅游基地、主题公园等景区合作,设计文创产品时嵌入历史人文、自然景观、风俗人情等旅游元素,借助特色创意开发具有文化内涵的纪念品、工艺品、艺术品等旅游商品;另外,图书馆还可在上述旅游机构/景区设置实体专卖店、旗舰店、加盟店及自动售卖机,面向游客推广销售本馆设计开发的文创产品,提升社会影响力,增强品牌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