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眼”：格陵兰岛，谈笔生意？

萨姆·邓宁 张烁/编译

编者按：中国是全球稀土第一生产大国。作为重要的战略资源，稀土被多国列为“关键矿产”，是研制尖端武器和高科技产品的必备材料。稀土安全关乎国家安全。从特朗普“购买格陵兰岛”到拜登的供应链“去中国化”，稀土逐渐成为国际政治领域关注的焦点。

今年二月，由一个新开发的稀土与铀共生矿所引发的争端持续发酵，并导致格陵兰岛的联合政府分崩离析。眼下，一份新出炉的报告呼吁由美国、英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和加拿大组成的“五眼联盟”与格陵兰岛及其人民建立合作，以减少对中国资源的依赖。

在地缘政治领域，国际观察员们发现自己正密切关注着仅有5.6万人的格陵兰岛。分析人士称，格陵兰岛对保障供应链有着重要作用，他们同时还强调了与格陵兰岛人及其民主机构建立合作的必要性。

微妙的地缘价值 

格陵兰岛的地位难以界定。作为丹麦王国的自治领地，格陵兰岛既有独立发展的自由，又有摆脱对丹麦依赖的强烈渴望。然而，格陵兰岛约一半的年度预算要靠丹麦支持，因此它又不得不受到丹麦的制约。如果能承担相应的费用，以因纽特人为主的格陵兰岛公民也有权在移民、航运以及外交政策等领域接替哥本哈根履行职责。只要在全民公投中获得民众的支持，完全独立也是符合宪法的选择。

格陵兰岛的地理轮廓也不甚明确。虽然墨卡托投影地图过分夸大了格陵兰岛的面积，但它仍称得上是一座大岛，有得克萨斯州的三倍之大。不过，要想弄清楚格陵兰岛的位置，着实需要费些脑筋。正如有言道，若一只格陵兰岛的乌鸦想去日本，会向北飞，并在向南飞的对手抵达巴西之前到达目的地。究其原因，主要是难以说清格陵兰岛陆地的尽头在哪里，冰川的源头又在哪里。研究人员每年都要扫描格陵兰岛的海岸线，找出因冰川消退而产生的新岛屿。冰川堆积在格陵兰岛广阔的内陆地区，其中大部分都处于海平面以下。冰川正以惊人的速度融化，打开了周围的海面，也露出了富含稀土矿物及其他资源的陆地。

2019年，时任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提议购买格陵兰岛，这让不少格陵兰岛人倍感受辱。总部设在英国的极地研究与政策倡议组织新近发布了一份报告，其中着重描述了特朗普的購岛提议对美国官方思维产生的影响。报告指出，许多人渐渐意识到中国是世界上稀土储备、生产、消费、加工、进口及出口的第一大国。美国也注意到了中国在稀土领域的动作。为了更好地发挥自身在稀土领域的优势，中国近期对一些公司展开了调研。中国的官方媒体还提出，或可用稀土来回击美国针对中国新设立的贸易和技术壁垒。

95%的稀土加工是在中国完成的。

渴望实现稀土独立

2010年，中日之间爆发争端，作为全球最大稀土供应国的中国暂停了对日稀土出口。从那以后，“实现稀土独立”一直是美国国防界争论不休的话题。美国迫切地想要建立自己的供应链，倒也不是急着为新一代智能机、电动汽车电池或风力发电机提供原材料，虽说这类商品确实都需要高端的稀土产品。

事实上，五角大楼的前线武器均严重依赖于精密制造的稀土产品和材料，而这类稀土产品和材料的生产制造又大多掌握在中国手上。举例来说，每架F–35战斗机需要920磅稀土，而每艘“弗吉尼亚”级核潜艇则需要9200磅。在“战斧”巡航导弹、制导系统以及喷气发动机需要的不同合金组合及专业产品中，都涉及了17种稀土元素中的部分元素。

今年二月，美国总统乔·拜登签署了一份行政命令，强调美国需要“弹性、多样且安全的供应链”。这份命令还明确指出，美国国防部长“应提交一份报告，详细说明包含稀土在内的关键矿产及其他战略资源的供应链中有何风险”，并据此提出“应对各项风险的政策建议”。同一周，欧盟委员会主席乌尔苏拉·冯德莱恩辩称中国在稀土领域的主导地位“不会持续下去”。

于是，格陵兰岛渐渐成为了华盛顿优先考虑的对象，而在其背后起到推动作用的，正是于去年六月重新开放的美国驻格陵兰岛首府努克领事馆。

政策向格陵兰岛倾斜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极地研究与政策倡议组织在其报告中呼吁“建立五眼关键矿产联盟，通过加强与格陵兰岛的合作，极力提升英国及其盟友的资源安全水平”。报告还指出，获准在格陵兰岛开采、考察、勘探资源的41家公司中，有27家公司“要么总部位于英国、加拿大或澳大利亚，要么是在这三个国家上市或与它们有实质性的联系”。

因此，这份报告认为：“鉴于英国在格陵兰岛已经拥有不小的影响力，鼓励英国将其在外交、国防、安全、贸易领域的政策向格陵兰岛倾斜，以树立英国与格陵兰岛之间的新型特殊关系。这既符合五眼联盟及其欧洲伙伴的利益，也符合英国自身的利益。”

英国正在认真考虑上述提议。极地研究与政策倡议组织是英国议会跨党派格陵兰岛事务组的秘书处，后者成立于2020年11月。该事务组副主席、保守党议员、英国议会外交事务委员会成员安德鲁·罗辛德尔认为，西方不能对格陵兰岛“等闲视之”。他提到：“格陵兰岛拥有数种关键矿产，且储量充裕，五眼联盟可以借助这个绝佳的机会，减少在国防和安全领域对中国的资源依赖，而英国的安全最终也依赖于五眼联盟。”罗辛德尔还暗示道：“中国在该地区表现得越来越积极，我力劝英国政府立即与拜登政府进行最高层接洽，以协调应对措施。”

每架F–35战斗机需要920磅稀土

从2019年到2020年，稀土产量增长了9%，而95%的稀土加工是在中国完成的，其原因主要在于成本优势。与人们的既有印象相反，稀土在全球的储量十分充裕。这17种统称为“稀土元素”的特殊元素在新兴和现有高科技领域中的应用日益广泛，比如可用于激光器、风力发电机以及核反应堆控制棒。它们对下一代环保和军事技术的重要性也显而易见。美国地质调查局称格陵兰岛拥有世界最大规模的未开发矿藏，这对西方国家来说是个极大的刺激，有助于鞭策它们追赶中国稀土加工的进度。

开采之路福祸参半

如此之大的储量对格陵兰岛来说有着截然不同的重要意义。格陵兰岛居民渴望拥有强大的经济实力以摆脱对丹麦财政支持的依赖。去年四月，美国宣布了一项总计1200万美元的一揽子援助计划。尽管这项计划遭到了丹麦在野党的强烈谴责，但不少格陵兰岛居民却表示热烈欢迎。显然，开发矿产资源是格陵兰岛实现财政独立的一条途径。2013年的民调显示，大多数人支持将开采矿产资源作为格陵兰岛的创收渠道。

然而，开采潜力虽大，但稀土元素往往具有放射性。这也是格陵兰岛格外关注的问题，尤其考虑到采矿已对世界各地的土著社区造成了严重破坏。在过去几个月里，宽纳斯特山某矿区的开发对格陵兰岛的政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据报道，宽纳斯特山是“世界第二大稀土作业区，拥有世界第五大铀矿”。此地距离格陵兰岛第九大聚居地纳萨克镇不足十公里。镇上1300名居民中的许多人并不满意有关放射性废料的处置计划。

如果格陵兰岛继续走向独立，那么终有一天，格陵兰岛人的群体决策也会对稀土之外的领域产生重大影响。目前，格陵兰岛的防卫与外交事务均由哥本哈根负责，但其地理位置对整个北极地区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格陵兰岛北部设有图勒空军基地，该基地是根据二战时期丹麦驻美大使与白宫之间的协议建立的。冷战时期，美国启动了臭名昭著的“冰虫项目”，企图瞒过丹麦政府，在格陵兰岛的冰盖下存放核弹头。

[编译自美国《外交政策》]

编辑：马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