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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爱

2021-08-31葛詠

人民音乐 2021年8期
关键词:泛音白衣天使琵琶

琶独奏曲《平安玉珠送亲人——献给白衣天使》为刘德海先生绝笔之作,也是他讴歌生命与人性之歌。笔者尝试以一个“局内人”的视角,从乐曲的创作背景、演奏技法、人文哲思等方面解读刘德海先生的琵琶创作理念,探寻他追求生命本真与人间大爱的真理之光。

一、初初聆听  深深缘起

2020年3月9日,伴随着车内双闪灯有节奏的滴答声,恩师刘德海先生(下文简称先生)的声音中流露着兴奋:“葛詠,我在电话这边弹,你听着啊!”这是我跟随先生30载中第一次通过电话,坐在车里认真聆听着先生的演奏。听着电话那边先生的演奏,仿佛他就在我的面前一般,微笑着,投入地弹着,电波无法掩盖其唯美的声音表述。那音色,松软通透极了,很美,留在耳中,留在记忆中,抹不去。这个第一次,不曾想竟成为先生给我弹琴的最后一次。而此首乐曲,也成为了先生的绝笔之作,更成为其晚期琵琶创作的代表。

庚子年初 “新冠”病毒的肆虐,使世界一度停摆,先生规律的生活也被打乱,平时下午的遛弯,在路上与同事、朋友偶遇的“聊天”,学生过来上课的琵琶声等等,忽然间变成了奢望。随着抗疫斗争的展开,先生透过电视广播,为无数奋战在最前线的医护工作者所感动、挂念,遂作一曲抗疫题材的琵琶曲《平安玉珠送亲人——献给白衣天使》,于2020年2月28日定稿。

单看创作时间,以追求完美著称的先生曾用三年完成《龟兹思乡曲》,五年完成“乡土风情篇”,十年完成《昭陵六骏》,不断修改、不断打磨、不断调整是他的创作常态,为何这首自构思至完成只用了不到四十天的乐曲却主动提出“马上亮相”?单看题目,就知道这是先生在当下特殊时期专门为“白衣天使”送上的“琵琶礼物”,而题目中“平安”“玉珠”“亲人”“白衣天使”,没有依循给乐曲取名时惯用的以简洁凝练唤起听者遐想空间的路数,反而直接摆上四个名词,像是借用了素描写实之法,将现实环境与作者心愿直接建立联系,畅快道出。

“好听吗?”记忆又带我回到了车里,双闪灯继续以有规律的滴答声节奏做着背景音响。“好听,很美。”“你要是流泪了,这首乐曲就成功了。”“老师,开头的散板怎样处理啊?”“自由的,每个音都是生命关系,听着啊……”现在来看,这像是在不同的两个生命语境层面的对话,学生从一如往日对乐曲应有的音乐处理的层面理性审视地问着,老师则将情感全然投入其中感性地答着。而这感性,更加印证了此曲对于生命的重要启示和意义,也彰显了此曲对作者的重要性。生命语境的不同,直接会导致解读及诠释的差异。回忆和斟酌着先生生前的每一句话语,演奏每一个音符时,就像是开解着生命的音乐密码般,思考着,尝试着,努力着,找寻着,品味着。

二、段段情思  声声祝福

2020年3月8日,我和恩師隔着中国音乐学院大门的栅栏相见,先生比起年前清瘦了些,他把谱子递给我,让我回去试奏,并让我将其归入博士毕业音乐会的曲目单中,练好了,录音后发给他听。

回到家,摆开曲谱。初试,好听但平常无奇,没有速度的高点好似缺少了当代人的个性。散板的语句过长,使我很难按照正常的乐句划分,技术也没有太多挑战和难度高点,好似一位含羞的少女,毫无矫揉造作,毫无粉墨妆饰。初始,素净、平和、纯真;再弹,细品,顿感惊讶。

在先生的琵琶创作中,从来没有哪一首使用过如此多的泛音贯穿全曲。对泛音的偏爱与开发创造,先生在其所著的《百字文》中阐述:“泛音,情之火花,调养琵琶肌肤和气质。”①在他的创作世界中,余音悠长、音色朦胧的泛音保留了琵琶点状颗粒性发音的状态,其天然的余音震动频率又拉长了线性音响流动的效果,使其成为既有点(触弦)又有线(长余音)的一种琵琶特殊的音乐语言,“其声境之纯,意境之远,乐境之幽,情境之淡,是其他动作自然状态的发音所无法比拟的”②。先生将泛音拓展成为各种情思体现的重要通道,故而继续挖掘其潜在的可能性,相继开发出人工泛音、假泛音、超强泛音、复合泛音等多种泛音新语言,并配以多种演奏技巧进行不同演绎,形成一整套相对完整的泛音技术系统。但在此曲中,先生好似忘记了先前开发的各类泛音技巧一般,只钟情于原始自然泛音的那份朴实与纯粹,采用大道至简的方式,反倒更加细腻地呼应了乐曲的主旨内涵。以往在琵琶乐曲中常以局部点缀性角色出现的泛音,在此曲中一跃成为了“女主角”,在不断与“男主角”(实音)配合的过程中,时而轻盈、时而悠远、时而灵动、时而娇嫩,先生充分发挥出其演奏家的优势,运用不同的演奏方式大大扩展了自然泛音的多种音色及情感表现力空间。

《平安玉珠送亲人——献给白衣天使》采用了与传统曲目《霸王卸甲》相同的定弦方式,即将老弦d音下调小三度至B音,更改后的定弦为“A B e a”,缠弦与老弦形成的大二度,隐隐为音乐注入一丝阴郁。老弦、中弦与子弦构成的两个纯四度的叠加,外加保留了原始子弦与缠弦的八度关系,使得在保留了传统五声调式多声和谐效果的同时,又暗藏着老弦与子弦之间小七度的紧张感。和谐与紧张、平稳与阴郁交织在一起,正吻合在疫情下,人性面临生、死、离、合、悲、喜等生命多象时的思考与呈现。在先生的琵琶音乐创作中,独特的定弦方式已经成为开发音乐风格与拓展音乐情感体现的重要载体之一,抓住其音域音色多声特征,利用其定弦中已存有的音响布局色彩,制定相适应的情感基因,已成为其创作的一个重要表现手段。如果说《霸王卸甲》中的定弦设计是围绕着人性层面书写的爱恨情仇,那么这部作品的定弦设定更像是从人性视角延展至生命场域的另一种诠释,是一种从具象至抽象的深入转换,或者说是一种螺旋上升的创作思维体现。

全曲以六段加尾声的结构布局,沿用了先生最为善用的多段体结构。纵观之,段落之间毫无强烈的速度、力度上的对比起伏,也无讨巧般的炫技和张扬的声响,像是要故意摆脱凡世的喧嚣、惯用的创作手段与不安的戏剧性张力,回归至简,回归至心。全曲如散文诗般娓娓道来,倾诉着对生命的理解和感悟,充满着温暖与柔情。在这种时刻,外在的一切光鲜忽然如风一样散去,一切浮夸的技术也顿时失去了意义和价值,像是寻到了生命的真谛,同是琵琶创作的真谛,回归到世间最真实的生命本体之中——健康平安,回归到琵琶创作的生命本体——弹挑轮指之中,以最本真、最核心、最简洁的技术诠释生命本体,是一种大彻大悟后的升华。先生似乎要摆脱一切惯用的创作方式,只用心灵与情感驰骋在乐谱中。

乐曲第一段,定义为“诗性散板”,朦胧的泛音与脆亮的实音相融,虚实相生,像是先生咏叹生命散文诗般的“聚焦”,根据每个人对于语言的理解而将散板写出了即兴的味道,乐句之间的划分根据自己的人生感悟与经历而定,却因为音程与和声关系支撑起旋律的逻辑推进。乐曲虽为D大调,但其旋律却在羽调式中展开,高低八度、七度、六度在实音与泛音中的对接,像极了带着一丝忧患心境下的人们对生命的呼唤与渴望。其中每一个泛音都像是独立的生命体,以提拉式单弹触弦演奏出的纯净音色,摆脱了弹挑原始带有的指力压迫感,带给人爱与希望的音响感受。先生的那句“每个音都是生命的关系”,使得乐曲的开头就融入了人文关怀,高低相接,虚实相叙,左右相辅,点缀着人生的五色斑斓。

第二段用较为轻巧、灵活的节奏表现生命的鲜活,先生乐观的心性跃然纸上。虽然疫情带来了生命的思考,人性的关怀,死亡的沉思等重大人生课题,但是也有面壁练琴时的喜悦,独坐案头时的安心,忙碌厨房与家人围坐时的温馨。这些都被先生带着孩童般的天真描绘在了乐曲之中,右手的“丝竹”手型,手指指尖灵动触弦的方式,将弹性、活力融入,希望油然而生。

第三段以无名指侧锋琶音的进入,像是被带回到梦境之中。先生称为“节拍性散板”,意指在一个较为固定的节奏型动机中,使现实与回忆、过去与未来不断地对话、交替、浸染、呼应。江南的春、江南的水、江南的街巷、江南的童年,似乎被蒙上一层薄纱后又重回到乐曲之中,此时的泛音带着家乡梦一般迤逦地流淌出来。

第四段与第五段以同样的主题旋律展开,全曲唯一的段落标题“点点滴滴在心头”将作者的心意尽显其中。以叙事性的音画描述展开,将琵琶左右手的技法平衡在旋律语言之中,滑音、打音、推拉音与泛音交错在具象勾勒之中。尾部四度、六度的连续向上模进形成一种巨大的动力,为第五段的转调做好了充分的音响铺垫和情绪渲染准备。进入第五段,虽仍以第四段的素材为基点,但广板的速度配上散板式的长轮,奏出的单音旋律纯净而内敛,加以左手情感技巧表述的烘托,与第四段的具象描绘形成了心景与实景的映照。

进入到第六段,长轮与泛音的交替写就了先生对医护人员的讴歌,实音的坚挺赞叹着生命的坚强、人性的伟大。先生在曲中感叹着健康平安的重要,轮指的咏颂、泛音的柔美与弹挑的坚实构成琵琶生命启蒙的第一课堂。

先生写下了两个尾声留给演奏者选择,这也是他首次在谱面上呈现的一种创作方式,其精彩之处是将即兴的权利、二度创作的空间赋予每一位演奏者。“尾声一”是以一种叙述的方式,将琶音的和声色彩留在琴弦之上,声断情未断;“尾声二”则加上了挑与弹剔双组合而成的快速双弹挑,形成滚动中的多声音响,编织起生命跳动之心,挑望起生命的希望。

三、丝丝关切  拳拳大爱

2020年3月18日,我将录制好的试奏音频发给先生,不一会儿,先生打来电话说;“葛詠,我听了,这首乐曲对你而言不是技术问题,这首作品没有风格、没有技术,只有情的依托。你要把每个音符、每颗玉珠看做一个生命的基因,一个小生命去爱惜。”起初,对此句嘱托,我的认知仅仅停留在弹得太随意的层面。直至4月11日,接到恩师仙逝的噩耗,回想过往再弹此曲,先生温和而有力的嘱托便一直在我耳边萦绕,顿悟其中深意。“没有”技术是最高的技术,“没有”风格是最深的风格,此曲是用大爱、用生命奏响的最美、最全面的作品,演奏的极致尽显于此。

从1960年被先生视为自己琵琶创作之路起点的《马兰花开》起,到2020年先生的突然离世,《平安玉珠送亲人——献给白衣天使》为这条道路画上了终点。先生在《刘氏琵琶创作之路——二十五条提纲》中写道:“艺术之美内核一个爱,爱天、爱地、爱人,汇成大爱。”先生一生,始终以“爱”为创作之源泉。

从先生早期作品《草原小姐妹》开始,“爱”就是他创作的主题,其中“寒夜行进”“阳光暖心间”的旋律流淌出来,对于生命的敬畏和爱的无私自他指尖而出,“生命”这个终极话题出现在他创作与演奏中;而“爱”的创作主题还表现在他对于传统曲目的重读,《瀛洲古调》是先生最喜欢的套曲之一,《蜻蜓点水》《雀欲归巢》《狮子滚绣球》等串联而成的琵琶曲谱灵动地展现了童趣童真,先生用现代人的视角重新解读,更感人与自然之间的“爱”;《霸王卸甲》的“古曲新弹”可以说是将人与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展现得更为立体,这里的“爱”在“别姬”一段中达到了顶点,悲剧的爱在他的笔下也更具张力。

先生中期的创作作品以“人生篇”“宗教篇”“田园篇”“乡土风情篇”等琵琶组曲为代表,从更多元、更成熟的角度思考生命本体,其本质也是“爱”的主题。以《天鹅》《老童》《秦俑》等为代表的“人生篇”是先生自我人生价值的探索,话题虽深沉,本身也是对于人生的热爱;以《白马驮经》《滴水观音》等为代表的“宗教篇”是先生对生命本体轮回的追问,对于生命何向的求索,本质是对生命的热爱;“田园篇”“乡土风情篇”则是对生命本体的描绘,是对世间万物的爱。先生中期创作是他琵琶创作之路上的高产阶段,无论是他对于自己的思考,还是对于天地万物的思考,关于生命本体的思考使得他在琵琶创作中独辟蹊径,自成一派,先生琵琶创作中最为厚重的求索,正是源于“爱”。

先生晚期琵琶创作最重要的话题是回归。回归即回归到田野,向我们的民间音乐去求索;回归到日常生活,用我們的常态语言去诉情;回归到先辈传统,与我们的博大文化去对话;回归到江河湖海,感我们的自然万物而创作;回归到母爱童趣,携我们的善美之爱去前行。先生正是有感于此,将创作转向于“回归”之思维。晚期先生常常回忆童年,回望故乡,回念“母爱”,人世间的“爱”莫若“母爱”无私;先生又常常阅读书籍,览读哲思,静读“生命”,人世间的“情”莫离“万物”而存在。

从中,我们可以看到他的创作路径正是对“生命本体的思考”,“爱”则是依赖于“生命本体”而存在。在他创作之路上,从初期《草原小姐妹》《瀛洲古调》《霸王卸甲》等作品以他人的视角感知体验生命本体的酸甜苦辣与爱恨悲离;中期以“人生篇”“宗教篇”“田园篇”“乡土人情篇”为代表,回归到以自我的视角审视“生命本体”的发展;晚期的创作更具生命的哲思,人生的厚重,这种“生命本体的思考”已经超脱了人性的视角,而是从人世万物来感知“生命”,一物一人都是独一无二,弥足珍贵,值得我们去热爱,这也是晚期创作中他自己常说的“博爱”。而《平安玉珠送亲人——献给白衣天使》作为先生遗作,也正是将“生命本体的思考”承载于虚实之间,交融于点线之中,平衡于动静之韵。他生前为该曲写下了一段话:“老子《道德经》曰:‘反者,道之动。此乃中国哲学‘复归思想。”③他说,疫情期间是全世界一次彻底的“复归”,而这首乐曲也是他创作的“复归”,更是他心灵的“复归”。

他曾在电话里和我说:“因为这是个特殊时期,需要自我安慰,这个曲子太重要了。我现在弹其他东西都不行,我没像以前弹其他乐曲一样,可弹可不弹。这个曲子每天不弹啊,就感到像失落了点什么似的。你如果达到这样的感觉,这个曲子就成功了。琵琶的生命启蒙课开启了。”先生逝去后,我常思考他为何如此看重此曲,为何将这首曲子视作“生命启蒙课堂”的首篇,至截稿之时,似乎解其意。

“生命”这个话题在疫情期间尤为深刻,面对全球死亡率的不断上升,先生再次领悟到了生命的鲜活与能量,契合了琵琶颗粒感的点状音响与情感上的线状歌咏。先生将琵琶上每一个音符视作“生命的基因”,一是赞叹于琵琶百年历史不竭的生命力;二是感叹于音乐终极的审美——生命本体,而在疫情期间二者在先生这里再次契合。“启蒙”是最新的启示,重新的认知,也是先生所讲的“复归”思想,在晚期理论著作中,先生常说自己的创作是“回归”,“复归”也是他创作路上第一次提出的理念。他认为,疫情期间是全世界一次彻底的“复归”,“复归于朴”——朴素生活;“复归于婴儿”——赤子之心,人之初善心,这是他对于爱的重新解读,也是对于生命的重新解读。“复归”的感悟先生一直都坚守着,在现实生活的浮躁中,先生始终将自己艺术视角回归至童心,笑称自己是“老顽童”,将琵琶回归到一个永赋生命力的常态中,而在疫情中他感受到人与琵琶的“复归”都是在生命之中。“课堂”则是我们教育的阵地,先生喜欢将琵琶当作教育开展的载体,他认为通过琵琶创作、琵琶演奏是可以将个人的思索分享出去,可以将个人的哲思传播出去,也可以将万物的精神传承下去。这个“课堂”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心灵归属。疫情期间的先生不能出门,不能和老友畅聊,他在自己的琵琶世界中找到了面对疫情的抚慰与安宁,找到了属于人类的精神家园,也正如他自己所写的那样,他希望以“琵琶”为“课堂”可以安抚所有受伤的心灵,可以安抚所有生死的恐慌。

而《平安玉珠送亲人——献给白衣天使》正是将主题与情思、生命与启示结合的典范,其外显是对医护工作者的讴歌、对世间的珍视,内核则是作者对生命的敬畏与希望,两层主题相互依存、相互衬托,对极其擅长运用技巧与音响构筑乐曲及结构特征的先生而言,将哲学中被认为是具有最大的内张力与延展性的符号“点”,延至为琵琶上的实(实音)与虚(泛音),恰恰吻合两层主题的音色呈现,使原本细小的元素,在缠绵中交织成绚烂的生命活力光景。其内在虚实间不断的融合、流动、交缠、冲撞,让作品在对比反衬与有机结合中重塑了“虚實相生”的空间意境,使之既富有技法音色上的研究价值,又兼具精神内涵的深刻意义。正如梁茂春先生所言:“无论从艺术、历史、文化、生命的角度来说,《平安玉珠送亲人——献给白衣天使》都应该是中国琵琶发展历史上的一首重要的作品。它充分体现了刘德海的慈悯之心和对人类的终极关怀,作品直指人性,因而能直通人心。”④

追随恩师学习30载,叹服于先生的才华,感佩于先生的人品,敬重于先生的胸怀。先生走得虽突然但很潇洒很超然,他在冥冥之中已用一生挚爱的琵琶谱写出一份“平安玉珠”的音乐礼物送给我们每一位,给我们上了一堂最为生动的“生命启蒙课”。我将怀着尊重、珍惜、虔敬之心再一次拨动琴弦,演奏此曲,用琵琶唤醒那生命的旋律。

① 刘德海《百字文》,载《琴海游思》,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

2021年版,第392页。

② 李景侠《中国琵琶演奏艺术》,上海音乐出版社2003年版,第

91页。

③刘德海《平安玉珠送亲人——献给白衣天使》曲谱手稿最后一

页,未刊稿。

④ 梁茂春《抒千般情意  写万象人生——评葛詠琵琶博士独奏音乐会及刘德海晚期创作》,《人民音乐》2021年第1期,第32

页。

葛詠  中国音乐学院副教授

(责任编辑  荣英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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