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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的命运

2021-08-29崔曼莉

意林彩版 2021年12期
关键词:白猫铁丝学长

崔曼莉

小区里有一只灰白间色的长毛猫,扁圆脸,灰绿色的大眼睛,尾巴蓬得像只狐狸。她受了一点惊吓后逃窜几米,停步转身侧脸遥望的表情,神似电影《乱世佳人》的女主角郝思嘉。

她被原来的主人用一根铁丝勒住脖子,不勒到死也无法吃饭,勉强可以喝水。她饿瘦一点,原主人就把铁丝拧紧一点。也不知她饿了多久,解救到小区流浪猫求助站时,已经瘦成皮包骨了。猫义工们流泪了。他们用尖嘴钳钳断了铁丝,就着取铁丝的经历,取名“拿铁”。

拿铁不肯再靠近人类,无法收养了,好在小区花园里定点放着猫粮与水,她活了下来,一天比一天长得美丽。

流浪猫来的来走的走。三年前的春天,正是海棠花艳时。小区里栽的都是西府海棠,大树成林花枝如云,走于粉红潋滟之中,不由心神荡漾。我走着走着,忽然看见一片青翠竹下,站着一只半大的雪白猫儿,抬着头正嗅尖尖的竹叶,竹枝错落着从一小块湖石间穿过。

我走过去,问:“你闻什么?”

他转过头,湛蓝蓝清澈的一双眼,喵了一声。我同他厮混一会儿,便走开了,去物业办事,物业离得不远,正交着费,就听见有人叫:“谁家的猫啊,这么好看。”

只见那只白猫文文静静地踱到我身边,坐了下来。

众人轰动,问我这猫怎么训的。我解释说不是我的,也没有人听,齐齐地围着他,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蓝眼睛,像希腊的爱琴海,像家里孩子玩的玻璃球。

我只得抱着他出门,走到流浪猫的喂食点。他不肯吃,大黑见了过来闻他,他躲到灌木丛下,我伸手一摸,浑身都在发抖。

“我家住在小区最南边,这里是最北边,”我同他商量,“我对猫毛有点过敏,如果你能跟我走回去,就证明我们有缘,我就收留你。”

他紧闭双眼,不动。

我转身走,他还是不动,我便决心走了。走不多远,便看见迎面来的人都在看我,一转头,他静悄悄地跟在后面。这个小区很大,岔路弯道众多,有些转弯道是九十度,根本看不见对面来的人。一人一猫,溜达着走。我在路上,他过草丛、穿灌木,跳过小石头。忽然一只没有人牵的大金毛冲到面前,先扑到我怀里浪了几秒,转头和惊呆了的白猫对视一眼,猫扭头便窜,狗撒着欢地追出去,我还未及喊出声,猫与狗都不见了。

不一会儿,金毛在阳光下跑了回来,又跑向别处。猫不见踪影。

我又站了一会儿,想来缘分无常,聚散不由人,便往家走。

走过前方岔路口,转了个弯,只听灌木丛哗啦啦一阵响,白猫箭一般射到了前方,在路中间停下来,扭头等我。

我笑了,接着走,他不再走路边土地,紧紧地跟在我的脚边。

小广场是回家的必经之路。天气晴好,遛孩子的恐怕不少。果然,还没到,就听见了小朋友们的尖叫声和欢笑声。

我低头看了一眼猫,他颠了两步,跟得更紧了。

小朋友更大声地尖叫:“喵——”

猫低着头,小步加急,跟着我一直走到单元楼门前。我打开门,他一下子蹿了进去,走到电梯口停下坐好。我摁下电梯,他抬着头,看着电梯门,门一开便走进去坐下,蓝莹莹的眼睛望着我。

我上了电梯,电梯门再开时,他犹豫了一下,贴着我的脚边溜出来,等着我先走。我打开家门,进门换鞋,一道白影闪过,等我换好拖鞋找了一圈,才发现他倒在沙发底下睡着了。

这一睡便是三天,偶尔吃点东西、喝水,上厕所不用教,用新买的猫砂解决了,猫抓板也不用教,只在那块板上磨爪子。

他这么乖,又这么好看,很有教养的样子,前主人怎么舍得把他扔了呢?

我带他去看医生,医生说他一切健康,还不满一岁,睡了三天是因为太累了。

医生不停地赞他的眼睛好看,我问医生,他是什么品种,医生说中华田园猫。

“可他這么好看呢。”我说。“田园猫不好看吗?”医生反问我。我天生散漫,喜欢诸事随缘,原计划着,等过敏彻底调好了,便养一只小猫。然而一场巧遇,改变了这许多日的思量。

算了算日子,白猫来我家那天刚好是18 号,十八要发,便起名小发。

小发这个名字颇有乡土气息,受到了钟点工阿姨的热烈欢迎。阿姨说,这个小区的猫狗有的叫戴维,有的叫斯蒂芬妮,她的舌头都绕不过来。小发好,好听好记。

若依他那双蓝眼睛,应该取名蓝蓝,或小海;若依他的行为举止,应该取名公子,或者小王子。

他坐,必定要坐起来,身体呈现优美的姿势,尾巴尖都要一丝不苟地搭在并好的一对前爪上;睡,一定要团成一个雪球,假寐时下巴要稳稳地放在前腿上。走路不紧不慢,跳上桌子后,绕着所有的东西走。

若是有插鲜花,他就坐在花下,安安静静地闻一闻花瓣,然后像个带毛的塑像,一动不动,与折枝花相映成景。

家里养了一只猫,像什么都没有养,只是多了一幅流动的图画。朋友们来了雅集,写字的、画画的,铺陈了一地,他从纸的缝中走过去,踩着猫步。

众人皆惊,问我这猫怎么驯的,我说不知道,可能前主人驯得好。他是一只流浪猫。便有人讨猫,说一直想养猫,怕猫咬书撕纸,打翻了碗儿碟子。我自是不舍得给,他是个伴儿,又伴得如此无是无非,人生何求呢?

我给他起了一个乡土的名字,他终究依着本性活着,从不肯大口吃饭,一颗猫粮细细嚼成数瓣,慢慢地咽下去,再好吃的罐头,也是分成十几顿才吃完。如此节制有度,披着一身略长的白毛,小发渐渐长成一只大骨架的公猫,身材不胖不瘦,行动不快不慢,像个先生。

有时我看着他,看着看着就落泪了。我希望他开心一点,不要那么克制,我希望他活泼一点,不要像我一样虽与书海笔墨为伴,却总觉得些许冷清。

(杨贺勤摘自《假如听到喵喵叫》上海文艺出版社 图/ 月儿)

诗剧

茶树的枝头

一枝芽叶

高瘦的姿态陷在顶端

风,越来越空旷地奔跑

而常又漫不经心地起了褶皱

春天在大片大片地展开

我想念的可能不是你

一行行删掉自己的诗句

一生所爱

隐约在白云外

——王昱《隐约在白云外》

开怀篇

名字

最近认识一个陆姓朋友,他儿子的名字是“陆加壹”,当时很奇怪,问怎么取了这么一个名字。他告诉我,他老婆姓漆。

兄妹争宠

妹妹对哥哥说:“爸爸最爱我了,每次回家第一个抱的都是我!”

哥哥不服:“爸爸每次叫你都喊名字,叫我就直接喊‘儿子!”

妹妹听了,“哇”的一声哭了。爸爸忙抱起妹妹,说:“别哭别哭,快悄悄告诉我,你哥哥到底叫什么名字?”

活该单身

女生约心仪的学长逛街。在服装店,女生看中了一条裙子,她故意说自己忘带钱了,向学长借钱。

女生穿上新裙子,转了一圈,裙摆飞扬。她问学长:“好看吗?”学长说:“好看。”女生羞涩地说:“我男朋友买的。”学长愣了一下,生气地说:“明明是我给你买的!你是不是不想还钱了?”

开始和结束

“可以做朋友吗?”

“还可以做朋友吗?”

这是一个故事的开始和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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