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主流电影叙事策略的创作探析
2021-08-28臧悦颜梓汐
臧悦 颜梓汐
【摘要】随着国家打赢脱贫攻坚战,新主流电影占据电影市场的核心位置,“国庆档/贺岁档+新主流”模式应运而生,商业与主旋律电影逐渐融合形成国家主流与商业电影并存的创作新格局。“我和我的”系列电影以集锦式单元电影获得近两年新主流电影的高口碑高票房,《我和我的家乡》紧扣脱贫攻坚时代主题,勇于创新脱离传统主旋律电影创作的窠臼,将主流意识形态传达与受众审美有机结合,以轻松幽默的喜剧风格将充满生活气息的小人物故事赞颂全国脱贫攻坚的伟业。本文将从个体化叙事、喜剧类型的探索与视觉奇观美学三个方面进行的创新探索,为新主流电影在喜剧类型电影的创作过程中提供有效新形态。
【关键词】新主流电影;个体化叙事;喜剧类型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1)30-0077-02
一、迎合分众视角:个体化叙事
近十年来主旋律电影受到商业电影市场的影响,国家主流电影与主流商业电影的新格局逐渐形成,尽可能协调国家意识逻辑与商业电影逻辑相统一,政治色彩在叙事主题中逐渐削弱,继而转向社会边缘群体,将时代变迁下的小人物变为叙事主体,以一种平民化的视角描绘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与真情实感,在叙事中主流意识形态、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精神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渗入引起受众的共鸣,达到主旋律电影与受众间的共情,2020年的国家献礼片《我和我的家乡》中无论是从创作理念还是表现形式都发生了一定的转向,在商业性与主旋律电影二者相互辩证关系中取得巨大的突破,受众获得巨大惊喜的同时也解构了主旋律电影在受众内心“说教式”的刻板印象。电影通过荧幕讲述发生在某人身上的某事都是相对具体真实的,“人”成为一种符号表征社会大部分人的缩影,通过电影艺术的渲染使受众与荧幕中的人物建立认同,迅速带观众进入荧幕镜像。集体群像、群体事件同样需要通过具体的人物单元进行刻画,以达到观众通过某一人物的镜像作用而产生情感投射。从传统主旋律电影演化而来的国家主流电影,之所以更适应市场,很重要的点就在于其叙事策略的转向,由家国集体的宏大叙事转化为突出某个小人物的个体叙事,宏大叙事中的英雄转化为个体叙事中的普通人,重点呈现普通人蜕变为英雄的成长经历,塑造“个体化的新英雄形象”。[1]
《我和我的家乡》将较宏大的“国家”概念细化为风格迥异的家乡,首先,截取时间长河中某个重要的事件作为叙事空间,“平民英雄”的呈现通过空间叙事将不同地区中个体人物形象进行塑造。其次,该影片在个体叙事层面也为人物行动线设置了合理的动机,家国不再是二元对立的状况人物,无须在国家利益与个体利益间做选择题,英雄的神性光环削弱,不再压抑“人”的本性,建构人神相融合的新英雄形象,投身国家事业为祖国奉献也由被动位置变为主动,不再弘扬牺牲个体造福全国人民,从而实现情感升华传统主旋律叙事策略。影片中黄大宝这一人物行动动机十分贴合个体与集体之间的密切联系,他在乡村中坚持科技发明并运用当今最有效短视频的传播方式,“发明”UFO吸引广大群体并引发电视台的到访获得知名度,也为整个村庄带来了一定的利益与知名度;马亮放弃出国深造的机会而下乡建设新农村,对家乡伸出扶贫之手是一种私人情感投射,希望将稻田画带动整个家乡的发展,彰显对整个村的付出是潜意识中对家乡情感的表达。
二、消解传统模式:喜剧类型的探索
(一)“喜剧+主旋律”新模式填補市场空白。好莱坞的商业电影产业化飞速发展影响着世界各地的商业电影体系的发展。改革开放后的中国受到好莱坞类型电影的影响开始走产业化发展道路,但类型化探索还未涉足至深。随着内地与香港密切经贸关系的往来,众多香港导演踊跃创作专属的电影风格,娱乐元素类型被成功带入新主流电影创作过程中,将主流电影以类型片承载主流价值观的创作思路,使商业片与主旋律电影双重诉求得以满足。新主流电影在保证影片内容优质生产的前提下,将艺术审美和多类型混合叙事为载体,使主流价值观渗透于商业电影之中。截止到2020年底,我国红色电影题材类型已拓展到动作片、科幻片、灾难片、动画片、剧情片和战争片等多元化的类型范式,但青春片、喜剧片、爱情片等类型在新主流电影中还未涉足。2020年国庆档《我和我的家乡》横空出世,一方面以“幽默+抒情”的创作风格填补新主流电影对于喜剧类型电影市场的空白,给观众带来笑中带泪的观感体验,另一方面为新主流电影类型的多元化发展提供创作新思路。
(二)异军突起的新主流喜剧美学风格。喜剧作为“表现底层人物之间的一段情节的戏剧作品,具有圆满结局,追求真实性( 有别于悲剧类体裁) 。这类剧作总是引人发笑,而有实在的喜剧意义。电影中,这是一种定义模糊、范围宽泛,但普遍流行的类型”[2]。“新主流”电影中的喜剧风格还未涉及过多的荒诞喜剧,浪漫喜剧与黑色喜剧是该电影的初次尝试,该类电影通过塑造小人物的真人真事呈现当下大众的真实生存状态、集体心理期待以及社会文化并以此获得大众对此类人物的认同。
首先,该影片在五个单元的存在明显的喜剧标签,因这一共性存在观众观影过程中对不同故事衔接迅速辨别喜剧标识而不会产生跳脱感,能够迅速接受引起令人发笑的喜剧效果。其次,在叙事策略上趋向相同,将喜剧套路的呈现发挥得淋漓尽致。巧妙运用喜剧中的误会、反差、冲突、巧合等剧作手段,使主人公身陷不同程度的囹圄并逐渐增强,令挫折情境不断加大以此形成喜剧张力,如阴差阳错的代替表叔住院的张北京,吐露UFO真相的黄大宝,放弃留学建设美好乡村与妻子产生误会的马亮。每一位主人公都不断地解决问题再产生问题中,对于这些夸张与戏谑的窘境设置,使产生的间离效果不会让观众产生同样的忧虑。单元喜剧类型的风格化使导演风格在电影中无处不在,五位导演在创作过程中与主创人员以及导演本身代表作承接,呈现出多元化的喜剧美学风格。《北京好人》延续宁浩一以贯之的运用黑色幽默营造犯罪氛围的喜剧风格;《天上掉下个UFO》中陈思诚运用“唐探”系列的喜剧人物组合,悬疑犯罪的风格削弱转为以长镜头下歌舞MV效果营造欢乐的喜剧氛围。《最后一课》中回忆与现实不断交织如梦如幻,前半段以“悬疑+推理”的方式渲染气氛,后部分则以“回忆+怀旧”的方式进行情感表达。《神笔马亮》是典型的带有“开心麻花”剧组风格的影片,彰显其超高的喜剧水平,无论是马丽与沈腾的经典组合,还是影片整体的乌托邦式的理想国的建构。
三、视觉奇观美学:新媒体促进叙事
新媒体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开辟了媒介升级的新境界,它的出现及发展成为大众生活习惯、行为方式的闯入者,并且扭转了大众的心理状态与审美趣味,推动了社会飞速发展。融媒体发展势如破竹,短视频的出现使电影、广播电视等传统媒介不再居于优势位置,新媒体在竞争中共生,形成新旧媒体融合并存的多元媒体的新格局。多屏终端与跨屏合作成为生活常态,新媒体的升级已经使电影传播形式悄然发生变化,传统媒体的霸权主义被消解,观影环境更为自由,大众可以选择更为私密的场景或环境中,去遴选、评论与再创作任意影像片段,影院与胶片电影不再成为电影放映的唯一载体。在新的媒介语境背景下,长短视频、二次元文化、手游等网生代产物都在无意识中影响电影艺术的创作,受众审美不可避免被控制。“新媒体作为一种文化意识形态的力量,倒逼着创作者在‘更改’作品由内及外的文化形态和美学样式。这是一个微妙却又醒目的现实。而且这种力量,既是一种营销手段,也成为了逐渐成型的美学标准。”[3]
《我和我的家乡》成为近年来新主流电影的代表作,无论是在形式方面还是内容创作方面都融合了网络审美的特征。一方面在叙事上贴合后现代碎片化的片段集锦式的叙事结构,该影片首次使用网络流行竖屏短视频的形式将电影的五个单元联结,通过五湖四海的中国人对家乡印象的回忆,成功消除五个故事间的区隔,增加其叙事的连贯性,使电影具有极强的新媒体色彩。另一方面在影片的内容层面,黄大宝与闫主播都是運用竖屏短视频成功的网络红人、直播带货主播的新型职业身份出现在受众面前,揭示网络新型职业身份背后引起的粉丝经济与电商时代促进社会经济发展的新境界,“新媒体带来了一种新鲜的趣味,这种趣味有别于传统的叙事趣味,它在文本当中不断地被强化。”[3]该影片相比之前的新主流电影,主创人员对网络意识的敏锐性、媒介与电影融合是前所未有且极具前瞻性的,网络形式的积极探索体现我国电影创作人员开始重新审视新媒体对电影创作、人物设置、电影审美的导向作用。
综上所述,《我和我的家乡》是我国新主流电影喜剧类型探索的开拓者,以较高的创作水准优越的市场反馈得到了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双重丰收,成为主旋律题材发展过程中的优秀影片。但是在本片中依旧存在不足,比如影片将“家乡”的范围局限于“乡村”,后农业时代的社会众多人在文化意义上已经失去家乡,对家乡的概念十分模糊,每个人在文化意义的层面像孤儿一般,新主流喜剧电影需要在文化层面上建构一些形而上的家乡概念,使更多的圈层都能唤起内心十分久远的家乡情,这也是新主流电影在日后创作层面需要思索的问题。
在新媒体迅猛发展下中国新主流电影迫切希望将主流意识的传递与商业片间的创作难题,以具体可观、真实的人物形象激发手中的观影欲望,在探索受众期待视野时要兼顾国内意识形态的输出以及国外的中国大国形象与文化输出,主动背负起新时代、新媒介背景下中华民族文化不断前进的重任,正如周星教授提到的“期待中国的新主流电影不仅是‘简单的政治正确’,更是成就经典,早日建构显耀中华文化的‘中国电影学派’”。[4]期待在不远的未来中国电影的主创人员能够找到属于中国电影的专属类型与创作方式,能够更好地传播中国文化,发扬中国精神。
参考文献:
[1]尹鸿.从2019年国庆档影片分析中国主流电影形态重构[J].中国文艺评论,2019,(12):21-26.
[2]峻冰,郦沄.幽默俗俚的对白:当代国产喜剧电影的叙事与表达[J].学术论坛,2020,(12):3-10.
[3]张卫,陈旭光,赵卫防等.界定·流变·策略:关于新主流大片的研讨[J].当代电影,2017,(1):6-20.
[4]周星.从主旋律电影到新主流电影:中国电影核心价值观与丰富性发展之路[J].艺苑,2019,(6):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