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蒙外交往事：有“蜜月期”也有“冰冷期”

易萱 张帅

2020年2月27日，蒙古国总统哈勒特马·巴特图勒嘎在访问中国时，表达了赠送3万只羊的心意，以此作为对中国抗击疫情的支持。11月13日，最后一批1800只蒙古国捐赠羊的通关手续办理完毕，标志着共14批次的蒙古国3万只捐赠羊全部入境。这3万只羊是两国友谊的有力印证。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仅半个月，中蒙就建立了外交关系。两国曾有过“兄弟般”友好关系的“蜜月期”，也有过长期“关系紧张”的“冰冷期”。

8亿援助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刚半个月，中蒙就建立了大使级外交关系。

1954年11月16日，时任中国国务院副总理乌兰夫率团访问蒙古。临行前，周恩来总理致电时任驻蒙古大使何英，让他与蒙古方面接洽，“希望了解蒙古在轻工业、手工业和劳动力方面的困难，以及我国能给予何种帮助。”

时任蒙古总理泽登巴尔列出的要求是：“希望中国在轻工业、手工业、农业技术及劳动力方面给予帮助。大致需要1万名工人，最好在1955年春耕前来一批，并带家属，居留期限越长越好。”他还提出了特别请求，要中国的“翻译、医生、教员、政治工作人员也同时来”，“工人的工资和汇款问题，因为我们财政薄弱， 不客气地说，我们希望中国工人的工资都用在蒙古，不寄回中国”。

中方很快答应了蒙古的请求。1955年4月至1960年，中国平均每年派出约9000名工人到蒙古援助建设，其中1960年曾達到1.6万人。除了派人，还“送钱”。仅至1960年，中国就已给予蒙古超两亿卢布（约合8亿人民币）的无偿援助和贷款。用这些援助款，中国工人为蒙古建成了工厂、发电站、桥梁、住宅等等项目。

但就在此时，来自北方的寒流吹来。

寒自北方

1960年6月，苏联公开反华以后，地处于两个大国之间的蒙古在政治、军事、意识形态等方面，明显地站在苏联一边。

蒙古人民革命党，是继苏联之后世界上第二个执政的无产阶级政党。苏联给予它的支持举世公认，而对它的控制也丝毫没有放松。

据驻蒙使馆前二等秘书孙一先回忆，上世纪60年代的蒙古中层干部，15%～20%的夫人是苏联人，而高层领导娶苏联人为妻的，更是大有人在。苏联“夫人”嫁给蒙古官员之后，仍然保留苏联国籍，按规定都要按时到苏联驻蒙古大使馆去“谈话”。

其中最为典型的是泽登巴尔夫妇。经苏蒙双方领导人撮合，将当时莫斯科卫戍司令费拉托夫中将的女儿阿娜斯塔霞·伊凡诺夫娜·费拉托娃嫁给了泽登巴尔——在泽登巴尔主政时，她的名字经常排在一些部长级领导人的前面，而泽登巴尔则亦步亦趋，跟随苏联。

1963年，时任蒙古共产党第一书记的泽登巴尔发表讲话，攻击中国共产党和中国政府。同年12月，蒙古共产党第十四届五中全会做出反华决议。1964年4月，蒙古国政府更是撕毁了劳动力援助协定，要求上万名中国专家、员工及其家属，三个月内全部离境。1967年4月，蒙古政府照会中国政府，宣布全面中止中国对蒙古国的经济援助项目。中蒙关系在北方寒流之下沉寂。

上世纪70年代，中俄两国关系逐渐缓和，蒙古迅速觉察到了变化。

1970年8月6日，蒙古外交部副部长云登突然约见中国驻蒙使馆代办，正式提出改善两国关系的建议。云登特别强调，因为是中国方面先调回驻蒙古大使，所以重新互派大使，必须中国先走一步。

“10月以后，看到中国向苏联和东欧的大多数国家陆续派出了大使，蒙古才真正着急起来，利用一切外交接触试探我方态度，甚至表示只要中方做个回答，马上就考虑派出驻华大使，蒙古政府不愿意做社会主义国家中最后派出大使的国家。”孙一先说。

但直到1971年6月，中方才通知驻蒙古使馆，称经中央批准，拟派许文益为新任驻蒙古大使。8月12日，蒙古通知中方，拟派文化部部长索苏尔巴拉姆为新任驻华大使，并递交了大使的简历。

“不要跟人争论成吉思汗”

在上世纪80年代中苏关系正常化之后，蒙古对华几乎有了一百八十度转变。但急速回暖的中蒙关系，依旧忽冷忽热。

1985年，中国《世界知识》杂志刊登了一篇介绍抗日战争的文章，并配发了一幅抗战形势图，图上显示的中蒙边界线用虚线标出。这条线随即引发了中蒙之间一场不大不小的外交争端。

当年5月16日，蒙古外交部新闻司司长额尔登楚龙紧急约见中国驻蒙大使李举卿，对这幅形势图中的中蒙边界线提出“抗议”。

蒙方对历史的敏感态度和强烈反应引起了中国的警觉，此后，我国的正式出版物中提法和地图等材料都尽量小心谨慎。世界知识出版社的“各国概况”系列丛书中，“蒙古原为中国的一部分”这句话，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已经从蒙古分册中悄然去掉。

1999年9月，黄家骙大使赴蒙古履新。“中国代表团每次来蒙古，我往往提醒他们：第一，尽量不要谈及历史;第二，不要谈成吉思汗是谁的祖先;第三，晚上尽量不要出门，避免遇到一些极端的、不友好分子的袭击。”前驻蒙大使黄家骙说，在蒙召开的国际蒙学家大会每次都邀请中国专家，但中方只参加文学语言部分，历史专家一般都不与会。

（摘自《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