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霖：以科研利剑守护司法公正

黄雪霜 李桐

在精神疾病司法鉴定领域，有这样一个著名的案例：

2015年6月20日，南京市，一辆车速高达195.4公里/小时的宝马轿车将一辆正常行驶的马自达轿车拦腰撞断后，又与另外两车相撞，导致两人死亡、一人受伤、多车受损。事后警方通报，司机王某经司法鉴定患有急性短暂性精神障碍。通报一出，立即引爆舆论——“别惹我！我有急性短暂性精神障碍，出了事可不负责。”类似这样的言语折射出大众对精神病司法鉴定的不信任。由于刑法的相关规定使得精神障碍可能作为从轻处罚的依据。精神病司法鉴定一直是社会关注的焦点。

“鉴于精神疾病的复杂性，目前对其的法医学鉴识主要依靠临床症状及体征，缺乏有效的客观评价指标，加之对其病因和发病机制亦不清楚，给法医学鉴识工作带来了很大的困难。”西安交通大学法医学院官方霖博士如是诠释精神障碍鉴定的困境。为改变这一现状，多年来，他做了不少创新努力——用整合生物学理论将分子遗传学、神经生物学等前沿学科进行有机结合，挖掘司法精神鉴定中行为与责任能力评定的客观指标。

“希望未来当有涉及精神疾病鉴定的案件发生时，我们能有一套客观、标准的评价体系来公正地完成鉴定工作。”“以科研利剑守护司法公正，为司法鉴定‘做点贡献”，这是官方霖投入相关工作的初衷，也是鞭策他不断前行的动力源泉。

心之所向 行之所至

法医，顾名思义，就是法学和医学的结合。它是一项为案件侦查和审判提供科学证据的事业。即使从事这份职业充满着艰辛，但对官方霖来说，这个领域仍然充满着巨大吸引力。

跨越历史纪元新旧交替之际，世界迎来生物学的崭新时代。官方霖记得很清楚，国际人类基因组计划的开启在当时是世界科技大事，而在他刚入大学的2001年，国际人类基因组计划中国部分“完成图”提前两年高质量地绘制完成，他现在所在的法医学重点实验室就有幸参与了其中的部分工作。“从基因组及功能蛋白质产物的高度去阐述生命现象的本质，了解生命活动的规律”，对官方霖来说，这是件神奇而充满科学魅力的事情，吸引了他关注的目光。一路有好奇心的牵引，官方霖一步步走向自己理想中的科研王国。

本科毕业后，官方霖开始进入法医学领域进行系统的研究与学习。随着涉鉴精神障碍研究工作的逐步深入，官方霖在攻读博士期间前往美国辛辛那提大学医学院神经生物研究中心学习，专门从事精神障碍分子发病机制的基础研究。留校工作后，为进一步丰富自己的专业知识，他又奔赴美国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精神病研究所从事精神障碍的研究工作。在那里，官方霖接受了多组学思维解析疾病机制的思想，学会了更全面、更综合的网络化思维，为整合生物学理念的引入奠定了重要基础。

2015年10月，官方霖回到西安交通大学法医学院任副教授，主要从事以多学科理论与技术对法医学鉴识性科学问题的系统研究与应用相关的教研工作。凭借多年的积累，他开始尝试利用分子遗传学、多组学、生物信息学及相关神经分子生物学等手段，以整合生物学的理论将不同前沿学科进行有机结合，在功能基因组学在司法鉴定活动中的应用、GWAS数据多组学注释与挖掘平台的建立、构建法医学鉴定中用于区分甲基苯丙胺诱导的精神障碍和原发性的精神分裂症的模块特征生物标记系统等方面收获了不少创新成果。如今，官方霖已在国际专业期刊上发表SCI论文36篇，以第一或通讯作者发表SCI论文26篇，其中5篇为ESI高被引论文，成果先后荣获陕西省自然科学技术奖二等奖与西安市自然科学技术奖二等奖。而他也先后获陕西省青年科技新星和陕西省青年科技奖等。同时，他作为副主编和编者分别参与了《中华民族遗传结构与亲缘关系》及《法医基因组学》学术专著的编写工作。

从早年强调“熟能生巧”的临床医学领域，到走入既作为基础医学的分支又讲求基础研究向实践应用转化的法医学领域，心之所向，行之所至，往来穿梭于基础研究与应用转化研究之间，官方霖找到了自己心属的那一片广阔天地。

向科學寻求公正的答案

“司法公正是社会公正的最后一道防线，公正是司法的灵魂和生命。”作为一名青年法医科研工作者，官方霖始终不忘自己投入法医研究工作的那份初心。多年向科学寻求公正的答案，他收获了不少科研创新硕果。

一直以来，精神分裂症在精神损伤法医学鉴识案例中占据首位。针对精神分裂症的司法鉴识无客观分子证据的困境，官方霖开展了多项针对精神疾病遗传学与神经生物学的研究。在发掘个体差异表述和疾病差异表述的基础上，他提出了基于遗传学数据开展不同层次的（DNA、RNA、蛋白质、转录调控）相关分析，从而解决了法医学鉴识生物医学问题的实践性模板;在基因组导向下首次建立了辅助精神分裂症法医学鉴识评定系统，作为司法鉴识中有效筛选和鉴定精神分裂症的重要辅助工具等。这些研究是法医学鉴识领域内少数从遗传基础到转化应用的系统探索之一。

科学研究唯有搬下高阁真正落地才能实现其价值，深谙司法研究要始终面向解决实际问题的官方霖自投入相关工作以来，一直坚守这一信念。近年来，他在功能基因组学在司法鉴定活动中的应用研究方面开展了一项特色工作，即依托国家生物安全证据基地和国家卫健委法医学重点实验室，致力于完成中华民族遗传数据信息的分析和相应人文地理环境信息的整合，并开展对中华民族Y-STR、X-STR和线粒体多态位点数据的解析与整理。这项工作的完成能大大增加案件所涉男性家系排查、个体识别与溯源的效率。与此同时，官方霖还基于整合生物学的分析思路和技术，对遗传数据进行生物信息层面的功能解析，在系统探究复杂疾病相关遗传因子作用途径的基础上，为挖掘具有功能效应的法医学鉴识遗传标记提供了操作简单、高准确率的在线多组学分析工具。这些工作为刻画犯罪嫌疑人有效线索及法医学鉴识客观评价指标的筛选提供了方法与依据，为案件的侦破和审理提供了科学的证据，在充分利用高科技打击犯罪、维护安定的同时，为国家法制建设提供了支撑与保障。

在官方霖多年的研究工作中，有一项重要的工作不得不提，那就是他将整合生物学应用于甲基苯丙胺诱导的精神障碍和原发性的精神分裂症鉴识中，构建了在司法鉴定中区分两者的模块特征生物标记系统。“甲基苯丙胺是目前中国禁毒工作的一个重点，缴获毒品中的占比较高，而且登记在册的吸毒人员一半以上都是吸食甲基苯丙胺。但因为由甲基苯丙胺引起的精神障碍与原发性的精神分裂目前还没有客观指标进行鉴识，对其进行司法鉴定时缺乏相应的客观依据。”官方霖介绍说。从2015年至今，他一直在坚持借助整合生物学的方式，为区分两者提供客观证据。鉴于部分创新性成果及其在法医学鉴识实践中的意义，他于2020年荣获第十三届陕西青年科技奖及“陕西青年科技标兵”荣誉称号。

虽研究屡有创新突破，但官方霖回首一路走来的历程，他经历过挫折，也遭遇过艰辛。“很多时候自己就是做着重头再来的循环”，但他从不因此而气馁。“在重复的实验和枯燥无味的数据中努力探寻科学本质与规律，以科学实绩解决法医学鉴识实践中的难题，以潜心钻研实现从基础研究到法医鉴识应用的转化”，如今的官方霖，收获了科研的真谛。伴着科学的光芒日益照进法医学鉴识的每一个角落，“以科研利剑守护司法公正”已经成为越来越多法医科研工作者的动力源泉。秉持初衷，官方霖向着光芒，努力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