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因：一“眼”千年

2021-08-23cheese

南方人物周刊 2021年2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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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俯瞰艾因城

不同于迪拜的奢华时尚，也不同于阿布扎比的庄重典雅，作为阿布扎比酋长国王室的“龙兴之地”，艾因是认识阿联酋历史的理想之所。在阿拉伯语中，“艾因”是眼睛的意思，也可引申为“泉眼”、“水井”，以泉水命名，可见历史上艾因人对于水的珍视程度。

从阿联酋首都阿布扎比出发，开车一个半小时即可抵达艾因市区。凭借丰富的石油资源带来的巨额财富，这个被沙漠覆盖全境的国家，硬是在国家高速公路两旁种下了规模庞大的植被，高大的椰枣树、低矮的牧豆树、大片的固沙草。行车途中，蓝天白云，树影婆娑，如果不是时不时出现在远处的高大沙丘，甚至会有身处椰风树影的海南岛的错觉。

王宫一角

既然是寻根之旅，我们一行人便把阿联酋开国总统“扎耶德”在艾因的行宫作为了参访的第一站。老总统起初作为艾因市长，一生娶过7位妻子，生育有19个儿子、11个女儿。在1966年通过“宫廷政变”废黜他的大哥——时任阿布扎比酋长国埃米尔（阿拉伯语“亲王”的意思，某些海湾地区君主世袭制阿拉伯国家的元首称谓）之后，他举家迁往阿布扎比。1968年，为了应对英帝国撤兵带来的权力真空，“扎耶德”埃米尔联合迪拜酋长国“拉希德”埃米尔准备成立联邦国家。经过艰苦的谈判与博弈，由包括阿布扎比和迪拜在内的六个酋长国组成的现代阿联酋国家于1971年成立（次年第七个酋长国加入联邦），“扎耶德”埃米尔成为阿联酋首任总统，被称为阿联酋的国父。

行宫是一座典型的阿拉伯贝都因建筑，1998年被改造为博物馆，向游客开放。整个行宫大致分为办公区、居住区、休闲游乐区三个板块。办公区在行宫的一层，“扎耶德”埃米尔在这里处理政务，接见来宾;居住区就是行宫二层和后院的一部分，一般王室成员住二层，奴仆杂役、远方亲眷住后院;休闲娱乐区主要包括小花园以及一个举行聚会的室外大帐篷。

椰枣林

扎耶德總统在沙漠猎鹰时开的路虎越野车

在后院的一角，一棵牧豆树下，一口千年古井格外显眼。在石油经济之前，沿海地区缺少饮用水，无法承载高级文明。艾因地处哈贾尔山脉脚下，地下含水层较浅，经常有泉水冒出地面，因此艾因发展出了高级的绿洲文明。就是围绕着这一口口生命之泉，行宫周围形成了12平方公里的椰枣林农场。我们去时正赶上椰枣收获时节，一串串通体黄润、果实饱满的椰枣垂挂在树梢上，更有一些等不及人们收获的果实已经自行跌落在地，捡起一颗品尝，清甜带涩。

如果把收获的果实，进行一系列储存、风干、发酵，就能做出椰枣饼、椰枣糕、椰枣果仁等食品，是当地人餐桌上招待贵客的佳品。枣椰树的树干、树枝可以用来盖房子、打家具，树皮可以用来编席子、当燃料，树叶可以用来捆扫帚、制托盘……在严酷的自然环境中生存的阿拉伯人，早就把椰枣树视作生命的象征，并赋予了它坚韧不屈、顽强执着、正直慷慨的文化含义。滋养这一片片椰枣林的正是被称作法拉吉的传统灌溉系统。水源来自于哈贾尔山脉的地下蓄水层，通过半地下的沟渠被送到农场，每一片农场的用水量需提前计算好，再通过内部水网进行分配。

参观完行宫和绿洲已经接近傍晚，波斯湾的热气在经过一天的积攒后，夹杂着来自海洋的湿热水汽，让人感觉身处一个大的桑拿房。听闻附近有一座海拔1200米的阿联酋第二高峰，山上可以享受到难得的清凉惬意，我们不假思索，一致同意上山观日落。

阿联酋与阿曼的界山，哈菲特山

上山的盘山公路

开车上山要途经一段盘山公路，我们特地换上了驾龄最长的老司机，没成想盘山公路的等级竟然如此高，虽然险峻但是丝毫不用担心安全，路牌指示、信号灯、减速带一应俱全，不到20分钟，就到了山顶停车场。远眺艾因城，吹着难得的夏日凉风，我们聊起这个国家的前世今生。

20世纪60年代发现石油之前，阿联酋的主要经济来源为内陆的农畜业和沿海的采珠业，人口仅仅二十余万，气候炎热，夏季最高温度在五十多度，干旱缺水，全年降水量不到100mm，境内没有淡水河流湖泊。这里一直是阿拉伯帝国和之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统治的边缘地带，主要是以氏族部落为单位组成松散的酋长国，文明发展程度较低。在60年代实现石油出口之后，阿联酋的经济文化呈现井喷式发展，目前各项人类发展指数高居阿拉伯国家榜首，早已进入全球高收入国家top20。虽然拥有石油带来的巨额财富，但是阿联酋历任领导人都意识到仅靠卖资源只能求得一时的发展，因此阿联酋将经济多元化定为国策，已经逐步发展成中东地区的金融、商贸、物流、会展、旅游中心和商品集散地。

说话间，远处的艾因城已点起灯火，等到夜幕完全笼罩大地，再看那一片片在沙漠里拔地而起的宏伟城市，像是人类在外星球建造的一个个殖民地，星罗棋布，如梦如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