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六十载,这才是值得刷屏的爱情
2021-08-18度公子
度公子
王蒂徵(左)周培源(右)
相遇,创造爱情奇迹
1930年,物理学家周培源留学归来,在清华大学任教,当时28岁的他是物理系最年轻有为的老师。周培源终日忙于物理研究,以致无暇顾及婚姻大事。
一日,好友刘孝锦说要给周培源介绍对象,几天后就送来一沓相片,照片上都是刘孝锦在北平女子师范大学的校友。周培源将照片一张张翻阅过去,指着其中一张说:“就是她了。”
照片上的女孩是学校里公认的校花,那天她和七位好友同游颐和园,拍照留念,随后照片流出,被刊载到报纸上,时人称之“八美图”。周培源看中的正是“头美”王蒂徵。
在刘孝锦的撮合下,两人很快第一次见面。席间,周培源见王蒂徵不怎么吃东西,以为是女孩子不好意思,就拼命给王蒂徵夹菜。后来,王蒂徵说:“那天的菜只是不合胃口,这人真真的傻气,我明明不吃韭菜的,却使劲夹给我,碗里的韭菜都堆起来了。”傻里傻气,倒真是细心可爱。
1932年,周培源与王蒂徵结婚。婚后,周培源安心进行物理研究,家中还添了两个可爱的女儿,更是美满。
然而,婚后第三年,王蒂徵患上肺结核。这病在当时几乎是绝症,王蒂徵被迫与家人隔离,在北京香山公园眼镜湖疗养,与清华大学相距甚远。这时,家中只剩下周培源抚养两个幼女,他既当爹又当妈,周末还要去探望病妻。往来25公里,周培源全靠脚下的一辆破自行车。一年中,风雨无阻。
爱情的伟大,在病魔面前是无力的。就算是国际一流的物理学家周培源,也对妻子的病情束手无策,他只能为妻子请最好的大夫,尽可能地多鼓励她。一年之后,奇迹来了,王蒂徵转危为安。
牵手,共度风雨岁月
1936年,周培源利用休假时间,赴美国参与爱因斯坦亲授的广义相对论讨论班。
二战前夕,美国当局急需人才储备。周培源先后收到美国国防部、海军总部的留用邀请,就连美国移民局也大开绿灯,要为其全家办理在美永久居留权。对这些,周培源一笑置之,于1937年回国。
这时候,清华大学南迁,与北京大学、南开大学合办“国立西南联合大学”(简称“西南联大”)。因此,周培源一家迁往云南昆明,住在山村里。刚诞下第三个女儿的王蒂徵身体虚弱,周培源又接过照顾家人的重任。晚上婴儿哭啼不停,他就抱着女儿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哄睡了女儿,再赶紧开始备课。妻子半夜醒来,见他还在埋头研究,望着周培源消瘦的侧颜,她只能起身倒一杯热水递过去。在物资匮乏的年代,一杯水也是妻子对丈夫疼惜的爱。
周培源
1946年周培源、王蒂徵全家合影。后排左一为大女儿周如枚、右一为二女儿周如雁,前排中为三女儿周如玲
其实,他们本可以在美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至少不用在战火中流离失所、朝不保夕,但他们不约而同地作了后一种选择。
有一天,周培源牵了一匹马回家,还兴冲冲地告诉妻子,给马取名“华龙”。头一回听说马还能有名字,王蒂徵依然觉得这位学贯中西的物理学教授有时候真是傻得可爱。“你买匹马做什么?”“騎呀!我可有座驾了!”这里离学校远,周培源凌晨5点就得起来赶路,有了马以后就可以快很多了。从此,他早上先骑马送女儿上学,再骑马到学校教书。整个西南联大都知道周教授有一匹叫“华龙”的马,有人还给周教授起了个外号,叫“周大将军”。
在西南联大期间,周培源既要照顾妻子、接送女儿,又要讲课、搞研究,并培养出一批中国近代科学家,比如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杨振宁、“近代力学奠基人之一”钱伟长、数学家陈省身等。
别离,永远活在心中
后来,周培源被调到北京大学,住进燕南园。于是,他在庭院中种植了很多花,侍弄花草时,总称家里有“五朵金花”,女儿们占四朵,还有一朵是妻子王蒂徵。
家里有这么多女儿,周培源天天都挂在嘴边,还编了一首顺口溜:“老大我最疼,老二我最爱,老三我最宠,老四我最喜欢。”对妻子王蒂徵,他更是几十年如一日地宠爱。每年春天,举家踏青,他都要一路牵着王蒂徵,生怕磕着碰着。身后拎着郊游装备的女儿们总是“嫉妒”地说:“对不起!麻烦你们两位分开一会儿,帮我们照看一下东西。”
20世纪30年代清华大学的一代精英。右三为周培源
周培源爱花,后来,王蒂徵脊椎损伤瘫痪在床后,他就再也不愿独自出门赏花了。他觉得在家守着老伴,是比出门游赏风景更值得的事。
王蒂徵并不是依附着周培源的女人,她在当时也是鉴赏水平很高的收藏家。自1950年起,王蒂徵就利用工资收藏古代书画,在她的影响下,周培源也喜欢上了收藏。两人颇有几分李清照、赵明诚“赌书泼茶”的趣味。
1988年,两人将珍藏多年的145幅珍品无偿捐献给国家,按照如今的市值来算,总价值恐怕上亿元。江苏省无锡市人民政府在无锡市博物馆内特别设立了“周培源王蒂徵藏画馆”。
这才是最好的爱情。
我爱你,不会使你变成和我一样的人,但我们会探索同一种爱好,发现更多生活的乐趣。我们的名字将连在一起,不只是结婚证,不只是墓志铭。
周培源每天早晨都会对王蒂徵表白一次“我爱你”。
后来,王蒂徵瘫痪在床,他的话就变成:“你今天感觉怎么样?腰还疼不疼?别怕困难,多活动。我爱你,60多年我只爱过你一个人。你对我最好,我只爱你!”这时候,他们都已经是耄耋老人了。
周培源的右耳在50来岁的时候就失聪了,说话音量会不自觉比一般人高。于是,每天早上他都对着王蒂徵“大声表白”,震得女儿们都能听见,连邻居都知道。而且周培源是标准的理科生,每天早上说这段话,一字也不改。王蒂徵有时候怕女儿们听到,就嗔怪:“你好烦啊。”
1993年11月24日,周培源晨练回来,看到老伴醒来,照例说了这段话。王蒂徵看他有些疲惫,就催他再休息一会儿。周培源回答:“好啊。”没想到,这竟成了他对妻子说的最后一句话。这天,周培源在睡梦中去世。
王蒂徵打电话通知在国外的女儿时,再三嘱咐:“送他走时,不要穿西装,中国人要穿中山装。”
等到女儿回来,王蒂徵又让女儿帮她写了一封信:“培源,你是我最亲爱的人,你永远活在我的心中!”收信人是“挚爱周培源”。王蒂徵将信细心折叠好,放在周培源身上的口袋里。
2009年6月22日,王蒂徵对女儿说:“我又梦见你爸了,我要跟他去了。”
16年前,她曾痛哭:“不讲信用!说好先送我,可你连招呼都不打,说走就走,连再见都不说。”16年后,她终于跟最爱的周培源在天堂团聚了。
他们相识在风雨飘摇的年代,不离不弃、举案齐眉走过半个世纪。他们的爱情不只有两个人,更有对国家的责任、对民族的情义。因而,在他们百年后,仍旧值得被后人铭记、瞻仰。他们的爱情才是真正的官宣爱情。
(摘自七一网 七一客户端/《现代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