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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鹂山房

2021-08-18翟文铖

金山 2021年7期
关键词:幻象尘埃词语

卷首语:

张高峰诗作《尘埃的奇迹》,读来令人思绪万千,可谓是奇喻相接,翻飞于浩瀚无涯天地,引我们向久远而永在的未知里敞开。诗如呼唤歌吟着生命无垠的律动,不禁使得我们联想到法国诗人博纳富瓦,那闪耀着纯粹光芒的意象化肌质,如同行云联翩而至,又宛若美国诗人史蒂文斯般进入词语冥想的幻象容器之中,而又自成其身。

在《尘埃的奇迹》观想之中,我们可以看到高峰将诗性存在的感知及时间的弯曲,维系在天空与大地、此岸与彼岸之间,也可以视为这是来自尘埃而又超脱于尘埃的生命四时流转。他执意于进入存在根本性的体认,于是以词赋形以韵成鸣,不可遏止般,感受词语间明灭开合的自然注息。《尘埃的奇迹》不可凝定的形态,如同河海奔涌,与万物相会未曾止留,这自是源发于令我们陌异感动的兴象风神,在有形之尽化之中,来寻索探问存在生生不息的转化。如同音祷别传连于一切声闻,灭度之间须弥之间,浮根四尘皆映触于浩茫心魂,又如他年之云浮现,跃迁于茫茫山脊起伏。

高峰在诗里也许追寻的是如音明澈如日舒光般的生命的真性,而这在缘聚缘散的苦集灭道中难以言传的万物常真,以有形声象达无尽藏无碍造化。他以一种别样的体格声调,来委曲婉转地传达心灵触及真性之妙,虚实幻象诸种跌宕生成,如此在诗里调动起我们的五感联结,在纯诗的巨大世界幻象之中,而使得词语置于召唤的跃阡度陌。于此而言这首诗极力去抵近的也正是存在呈现的无限生成,它关于生与死的寂灭、有与无的辩难,也进入到不断现身的心象言说,来切入那发自生命的神秘通感,如同哲学家海德格尔所言,“诗人命名诸神,命名一切在其所是中的事物”,大抵如其所是。

这里还刊载了郭颖石的小诗《别吵,我在倾听我的童年》。这个作品写无忧无虑的童年,只围绕着抓爬蝉的诸多细节展开。“记得这些,还有儿时的玩伴的影子,怎么不见烦恼、忧愁?”这此后才是写之所以有这样快乐的童年,是因为父亲在为自己遮风挡雨。现实就上升为哲理了。

冯帅的《归乡路远》用怀素和抱朴做主人公的名字,使我想到了张炜的《古船》,想到了《老子》。这个作品构思比较成熟,通篇是一场葬礼。把故事放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空中,在叙事上自然会带来诸多方便。在所有的人生仪礼中,葬礼最为隆重:搭建棚子,棺材正面与侧面雕刻的不同样式,万字纹寿衣及铺盖的被褥,路祭,棺材安放到墓室的方式……有强烈的民间文化色彩。整个仪礼,实际上都充满着人与鬼魂世界的对话。这背后,作者更关心的是家庭内部的微妙而复杂的关系,通篇满是对于“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等传统伦理的颠覆,虚伪与真诚之中,脱不开现实利益的纠葛。

赵祺姝的《断电》意味隽永。两个人,一个是年轻的班主任邱溪林,一个是班上的女生鹿远,这个女生曾经暗恋过自己的班主任。邱溪林为了供养失去父亲的侄女邱一心,在最佳的年龄里错过了自己的婚姻;鹿远是一个乐团的首席,把爱情献给了舞台,也在最佳年龄里错过了自己的婚姻。中年之后,他们有了一次约会,鹿远觉得找回了自己深埋心底的爱情,邱溪林也修改了记忆——追认了一段往昔的爱情。于是,断电造就了一个契机,鹿远试着去吻邱溪林——如果吻到了,两个人也许会撞击出生命的火花,也许会从此牵手。可是,重新亮起的灯光破坏了一切。于是,他们又回到了各自的生命轨道中,甚至联系重新中断。人生的感喟,无限的沧桑,仿佛都聚焦于那个未曾实现的一吻之中了。这就是这个作品的韵味所在。

《〈失明症漫记〉:一场都市的集体疯癫》一文从作品的内部出发,以秩序、疯癫与人性作为入口,进入了这部小说。文章将“失明症”作为原型,敏锐地指出萨拉马戈施加给城市的失明症意指一个世人皆有罪的神谕;同时,引入敌托邦概念,揭示出小说中“盲视”背后的“疯癫”事实。对照福柯对疯癫史的论述,小说中关于人与自身所带有的动物性的角力、盲与疯合二为一与都市堕入疯癫的混乱的过程都变得更加清晰。而文章也在这时峰回路转:尽管这角力的结果如此惨痛,人性依然存留,甚至在某處保持生长。通过对小说重要女性角色的分析,文章展现出这部冷酷作品依然保有希望的另一面,也留给读者一条进入文本的线索。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北京师范大学国际写作中心主任助理 翟文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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