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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冲击、收入差距与财政政策援助

2021-08-18赵恢林

财经论丛 2021年8期
关键词:劳动密集型异质性差距

赵恢林

(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北京 100142)

一、引言及文献综述

新型冠状病毒不仅威胁着人民的生命健康,还造成了广泛的经济和社会影响。疫情的隔离政策使企业生产减少,部分企业停工停产,同时国内外需求也骤降,导致经济陷入衰退,特别是在2020年第一季度GDP出现了巨大的负向冲击(如图1所示),劳动者受疫情影响减少甚至丧失工作机会,收入也相应减少。然而,疫情冲击对人民收入的影响存在行业类型的异质性,疫情期间线上和线下产业呈现出了不同的就业状态,劳动密集型企业(1)本文按照投入生产的资本和劳动力的比例而区分企业类型:劳动密集型企业在生产中活劳动消耗比重较大,比如制造业等;反之,资本密集型企业活劳动消耗比重较少,比如信息服务业等。(比如制造业)工作受疫情影响比较大,特别是线下企业在疫情爆发之初几乎停工停产,后期复工复产的进度也受到国内外需求衰退拖累的影响;而资本密集型企业在疫情期间大部分仍然可以正常在线或者智能化办公,受隔离政策的影响较小。

根据“天眼查”公司统计企业数据显示,在2020年第一季度就有超过46万家的企业倒闭,且其中逾三分之一是小微型企业。疫情爆发初期的三个月,倒闭企业数量创下新高,新增企业数和去年同期相比减少了28.9%,且新增类型中互联网公司占较大比重,而线下实体店经营举步维艰。从2020年企业发展形势来看,因为疫情的爆发,整个市场经济产业链都受到了巨大打击和影响,线下传统劳动密集型企业影响更大,线下许多实体店纷纷关门歇业,许多小型实体制造公司因为没有收益,无法承担租金、设备和工资成本等的运转压力,最终只能倒闭。根据图2,劳动市场供给增加和企业劳动需求减少并存条件下使得平均工资增长率在疫情期间出现下降。

根据我国统计年鉴,2000~2019年我国资本密集型企业就业人均收入与劳动密集型企业就业(制造业等)的人均工资差距不断扩大,两者比值也都在2以上。本次疫情主要是影响了线下实体企业。线下实体企业大部分是劳动密集型企业,包括酒店、餐饮等类型企业,他们的就业居民普遍受教育水平低,技能不高,收入远不及资本密集型企业就业居民;而资本密集型企业因更加智能化、网络化而受疫情影响相对较小。不同类型企业的就业居民收入差距受疫情冲击将进一步扩大,平均工资最高行业(多为资本密集型企业)与劳动密集型行业员工工资差距也将越来越大。

关于灾难冲击对经济影响的现有文献中,大多学者采用“罕见灾难”的视角进行研究。比如,在外文文献方面,Barro(2006)[1]利用卢卡斯果树模型研究了20世纪几次罕见灾难对资产定价的负面影响;Barro和Jin(2011)[2]估计了灾难规模的分布以及相对风险规避系数,进而研究罕见灾难的长期数据特征;Barro和Ursúa(2012)[3]发现罕见的宏观经济灾难可能解释了一系列资产定价难题,随时间变化的灾难概率可以很好地解释股价高波动性;Gourio(2012)[4]发现灾难风险的增加会导致就业、产出、投资、股票价格和利率下降以及风险资产的预期回报率增加,并且含有灾难风险的模型与实际数据特征吻合得更好;Brede(2013)[5]通过构建考虑未来经济遭受灾难概率变化的新凯恩斯模型,发现灾难概率小幅增加会导致经济的大幅下滑;Torój(2013)[6]尝试运用新的凯恩斯开放经济模型来模拟波兰流感流行的经济后果,并对与该疾病相关的产出损失进行了衡量,发现负面的流感健康的冲击并不等同于负面的劳动供给冲击;Yagihashi和Du(2015)[7]将健康需求与其他商品的需求区分开后构建了一般均衡模型,并利用这个模型生成符合美国数据的通胀动态和健康周期,通过与不考虑健康需求情形的比较发现健康支出和其他商品之间的权衡在模型动力学中起着非常重要作用。

至于在中文文献方面,刘涛雄和彭宗超(2007)[8]研究发现大流感对中国经济的冲击约是SARS的6倍,而且会产生长期经济影响;陈国进等(2015)[9]构建的灾难风险定价模型能很好地解释我国的股权溢价特征;晁江锋等(2015)[10]发现罕见灾难会对我国经济造成负面影响,但政府可以通过合理的政府支出对冲并缓解这种罕见灾难风险;袁靖和陈国进(2015)[11]基于三阶矩近似解下非线性DSGE模型的理论框架发现罕见灾难影响国债的风险溢价水平,但不影响它的波动性;赵向琴等(2017)[12]发现带有政府生产性支出的模型更能拟合灾难情景,且政府生产性支出能缓解灾难冲击对产出和消费的不利影响;朱军等(2020)[13]从健康损失的角度研究了健康损失冲击对经济的影响,发现疫情冲击对通货膨胀、就业和产出等变量以及对不同的中小企业影响有差异,但对物质资本不会造成影响;郭栋(2020)[14]认为混合型货币政策是政府应对本国疫情冲击的最优政策选择,若面临国际疫情冲击,政府需要发挥多部门合作建立国际协调政策;此外,还有不少文献从理论和实证层面研究疫情冲击对全球价值链[15]、制造业[16]和资本市场[17]等方面的影响。

然而,关于疫情冲击对收入分配影响的相关文献较少。目前研究收入差距的文献大都是从产业结构[18]、出口技术[19]和城镇化[20]等不同视角实证分析它们对收入差距的影响。关于疫情冲击对收入差距影响的研究相对比较少,其中的代表性文献有郭芳芳等(2020)[21]、芦千文等(2020)[22]、刘达禹等(2020)[23]和李少星等(2020)[24]。但是这些文献都没有在统一的随机一般均衡框架下分析疫情对不同类型企业就业居民的收入分配的影响及其影响机制,更没有对其中的财政政策选择问题进行讨论。

本文结构安排如下:第二部分构建一个疫情冲击下异质性企业就业居民的RBC模型;第三部分基于已有文献对模型的参数进行校准和贝叶斯估计;第四部分进行相关冲击的动态分析和机制检验;第五部分为疫情冲击下的福利分析及政策选择;第六部分为结论及政策建议。

二、基本模型

本部分在新凯恩斯模型的一般均衡的理论框架下,引入了疫情冲击下异质性企业就业居民。假设经济体中有两类企业就业居民,记为居民h和居民l,模型中包含了异质性厂商(企业),家庭部门和政府三个部门。图3展示了本文理论模型的逻辑框架。

图3 理论模型的逻辑框架

(一)异质性居民

本文参照Federico和Zlate(2012)[25],将异质性企业就业居民家庭的效用最大化问题表示为:

(1)

s.t.swhtlht(1+υht)+(1-s)wltllt(1+ϑlt)+(1+rbt-1)Bit-1≥scht+(1-s)clt+Bit

(2)

其中,

(3)

cht为资本密集居民的消费,clt为劳动密集居民的消费,lht为资本密集居民劳动时间,llt为劳动密集居民劳动时间,wht是资本密集居民工资收入,wlt劳动密集居民工资收入;φ为资本密集居民的相对效应权重,s为资本密集居民占总就业比重;ϑht为资本密集居民工资补贴,ϑlt为劳动密集居民工资补贴;θ为消费的替代弹性,φ为劳动的替代弹性;rbt为政府债券利率,Bit为政府债券。

通过求解以上最大化问题,可得以下有关消费、劳动和债券的一阶条件:

(4)

(5)

(6)

βλt+1(1+rbt)=λt

(7)

(二)异质性最终产品厂商

资本密集型企业和劳动密集型企业代表为i∈{h,l}。根据赵向琴等(2017)[12]对疫情冲击的模型设定,假设灾难发生的概率为θit,h为疫情对技术冲击的单位概率影响损失程度,突出疫情冲击对劳动、资本和就业的整体影响。企业生产函数设定:

(8)

其中,疫情冲击θit服从AR(1)过程,即:θit=ρθθit-1+ξit。求出工资和资本利率:

wit=(1-α)yit/lit

(9)

rit=ayit/kit

(10)

减税冲击服从AR(1)过程,即:τit=ρττit-1+ξit。

(三)异质性最终产品企业的破产决策

假设企业都是根据前一期合同约定工资,疫情冲击会使得企业的实际支付工资能力下降,pit为企业的生存概率,企业利润最大化函数如下:

maxpitwit-1lit+(1-pit)×0-witlit

(11)

通过企业成本最小化一阶求导可得:

pit=wit/wit-1

(12)

(四)异质性资本品厂商

资本品厂商购买投资品,生产资本品供资本密集型资本品厂商和劳动密集型资本企业使用。资本品厂商利润最大化的问题为:

(13)

其中,Λ0t为折现因子,qit为资本品价格,Iit为异质性投资,f(·)为资本调整成本,满足f′(·)>0、f″(·)<0。我们把f的具体形式定义为:

(14)

其中,资本调整成本冲击vit服从AR(1)过程,即:νit=ρννit-1+ξit。

(五)政府部门

设定广义的政府预算约束为:

Tt+Bt=(1+rbt-1)Bt-1+Gt

(15)

Tt为总税收收入,Bt为政府债务,Gt为政府支出,遵循以下支出规则:

(16)

同时,税收政策规则为:

(17)

补贴政策:

(18)

(六)市场出清与外部随机过程(2)限于篇幅,此处省略具体推导过程,作者备索。

当整体经济系统均衡时,市场出清的资源约束条件为:

(19)

最后设定疫情冲击、技术冲击、财政政策冲击均为一个标准AR(1)过程。

三、参数估计与校准

模型中有关参数取值问题参照朱军等(2018)[26]研究,采取校准与估计相结合的两种方法:一是与稳态相关的参数,在计算模型稳态的基础上,利用已有研究或与可观测变量“矩条件匹配方法”进行校准;二是与转移动态的相关参数,根据中国的实际数据对参数进行贝叶斯估计。

(一)参数校准

表1 参数校准结果

(二)贝叶斯估计

关于不可校准的相关参数,本文使用贝叶斯计量方法估计。动态参数依据数据样本均为2010年第一季度至2020年第三季度数据,均引自CQER数据库(4)参见https://www.frbatlanta.org/cqer.aspx的中国宏观数据。,估计满足了实际观察值变量比冲击变量少的要求。本文对选取的变量进行季节调整,然后利用HP滤波去趋势以分离这些变量时间序列中的经济周期部分,再使用贝叶斯估计得到相关参数。借鉴Smets和Wouters(2003)[30]、朱军等(2018)[26]和赵向琴等(2017)[12],本文先设置待估计参数先验分布相关值,然后根据中国实际数据运用贝叶斯方法估计各参数的后验分布情况,最后进行模型动态模拟分析。结果见表2。

表2 贝叶斯估计结果

四、政策模拟与机制分析

(一)疫情冲击影响的动态分析

首先,本文模拟单位疫情冲击对各经济变量的影响。根据图4模拟结果,单位疫情冲击会加大异质性企业就业居民收入差距,使得收入差距增加0.3%,疫情冲击对收入差距的影响大概将持续16个季度(4年),影响最大的是前10个季度,后续影响会逐渐减弱。观察其他相关经济变量可知,单位疫情冲击使得总产出出现快速下降,长期回到稳态水平,并且对异质性企业就业居民的消费和工资都有负向作用。疫情冲击使得异质性企业就业居民的收入差距持续扩大,随着疫情从初期到流行期,疫情冲击对不同居民收入的负面影响逐步加强,使得他们的收入差距持续增加。

其次,本文模拟了疫情冲击对不同资本密集企业就业居民工资差距的动态影响。图5展示了疫情冲击对工资收入差距的影响会随着资本份额的增加如何变化。随着资本份额的增加,疫情冲击对不同类型企业就业居民收入的影响会逐步减弱。具体表现为疫情冲击对劳动密集型企业就业居民收入的负面影响较大,并随着劳动份额增加(资本份额减少),这种影响也在加大。模拟不同企业(行业)的收入变化情况后,我们发现劳动密集型企业就业居民与资本密集型企业就业居民的收入差距先增大后减小,进一步验证了理论和现实的结果。

图4 疫情冲击在不同阶段对收入差距的影响 注:横轴代表季度,纵轴为偏离稳态百分比。图5、图7以及图9~12同。

图5 不同资本份额下疫情冲击对收入差距的动态影响

(二)机制分析

根据国家企业破产重组案例信息网络的数据,从2020年1月1日至4月15日已披露的国家企业破产案例总数为6272件,其中受影响较大的行业有旅游、餐饮和一些外贸制造商等劳动密集型行业。根据本文计算,我国2020年第二季度中受疫情影响严重的6类劳动密集型行业(包括餐饮酒吧、旅行交通等)的失业率占总失业率将近一半(5)限于篇幅,具体数据未报告,作者备索。。随着劳动密集型企业失业越多,这些企业的边际产出也在减少,平均工资在下降。

结合理论模型和疫情造成影响的客观现实,本文认为疫情影响居民收入差距的机制主要有三个(如图6所示):第一,疫情通过影响企业的破产概率(或者破产数量),从而影响了异质性企业的就业率和工资;第二,疫情影响了异质性企业的劳动边际产出水平;第三,疫情影响了异质性企业的投资调整水平。

图6 疫情冲击对收入差距的影响机制

以下我们对各个机制分别展开分析。

1.企业破产概率渠道

疫情冲击对异质性居民收入差距有明显的正向影响。本文认为疫情影响居民工资收入差距的作用机制之一是疫情对不同企业破产概率的影响是异质的:相较于资本密集型企业,劳动密集型企业更容易受到疫情影响,表现为其生存概率急剧减小。

此次疫情冲击影响较大的是酒店、餐饮还有旅游等劳动密集型行业,疫情冲击使得劳动密集型企业的生存概率大大减小。从图7可以发现,疫情使得资本密集型企业(图7(a))和劳动密集型企业(图7(b))的生存概率都下降,其中,劳动密集型企业的生存概率下降更多。具体表现为单位疫情冲击使得资本密集型企业的生存概率最大下降接近0.04%,劳动密集型企业的生存概率最大下降0.18%。

图7 疫情冲击对异质性企业生存概率的动态影响

2.劳动边际产出渠道

疫情冲击影响企业工资收入差距的第二个途径是疫情冲击对不同类型企业的劳动边际产出影响是有差异的,其中单位疫情冲击对资本密集型企业的劳动边际产出影响较小。随着劳动份额增加,单位疫情对劳动密集型企业劳动产出的影响越大。

从图8可以发现,根据工资的最优方程wit=(1-α)yit/lit,当疫情冲击时,资本密集型企业(图8(a))劳动需求下降较小,劳动密集型企业(图8(b))劳动工资受影响较大。资本密集型企业劳动需求曲线的移动少于劳动密集型企业的劳动需求曲线,说明疫情冲击对劳动密集型企业影响较大,失业人数也较多。

图8 疫情冲击对异质性企业劳动力供给和需求的影响

3.投资转换能力渠道

疫情冲击对收入差距影响的第三个途径是资本密集型企业投资受到的疫情冲击比劳动密集型企业投资少。根据图9反事实模拟,疫情冲击对劳动密集型企业的投资影响大于资本密集型企业,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资本密集型企业的投资转换能力比劳动密集型企业投资转换能力强,使得疫情冲击对资本密集企业总投资的影响相对较小。原因在于,资本密集型企业可以通过向互联网公司转型等不同形式增加收入。

图9 疫情冲击对异质性企业投资的动态影响

五、疫情冲击的福利分析及政策选择

(一)疫情冲击的福利影响

本部分聚焦消费补偿值的估计。消费补偿值可以理解为,随着疫情冲击的扩大,居民福利要达到之前的水平,消费要增加多少倍才能弥补。表3为估计结果。根据表3,当疫情冲击标准差增加到2%时,资本密集型企业就业居民的消费补偿为30%,劳动密集型企业就业居民的消费补偿为89%,总消费补偿为77%;当疫情冲击标准差增加到3%时,资本密集型企业就业居民的消费补偿为80%,劳动密集型企业就业居民的消费补偿为238%,总消费补偿为206%;当疫情冲击标准差增加到4%时,资本密集型企业就业居民的消费补偿为150%,劳动密集型企业就业居民的消费补偿为448%,总消费补偿为388%。这些结果说明疫情冲击对总福利都有负面影响,其中对劳动密集型企业就业居民的福利影响最大。

表3 疫情冲击变化对异质性企业就业居民的福利影响(6)对比损失补偿的参照标准(前与后)不一样,计算的结果可能会相反。

(二)政策选择

本部分主要评估政府在应对疫情冲击对本国居民收入差距造成的影响时各类可选政策的效果。通过反事实模拟,本文主要分析了三种不同的政策:第一,政府对企业进行结构性减税;第二,政府对低收入居民进行财政补贴或者发放消费券;第三,政府鼓励和支持劳动密集型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

1.结构性减税政策——降低企业破产概率

图10模拟了结构性减税对企业生存概率和收入差距的影响。一方面,结构性减税政策使得劳动密集型企业的生存概率提高了0.3%;另一方面,结构性减税也可以缓解疫情冲击导致的劳动密集型企业与资本密集型企业就业居民的收入差距扩大问题。通过对受疫情影响严重的劳动密集型企业制定更多减税政策,政府可以提高劳动密集型企业的经营能力,缓解疫情冲击对这些企业的负面影响,以缩小他们与资本密集型企业就业居民收入差距。

2.对低收入居民进行收入补贴或发放消费券——提高工资水平

疫情冲击使得一部分劳动密集型企业面临劳动需求减少、劳动供给增加的情况,导致其就业居民工资水平普遍降低。政府应该对劳动密集型企业就业居民进行收入补贴或发放消费券,来促进低收入居民增收,提高其消费水平。

通过图11的反事实模拟结果,可发现政府对劳动密集型企业就业居民进行收入补贴或者发放消费券对总产出有正面影响,从而缓解了劳动密集型企业与资本密集型企业就业居民的收入差距。具体表现为在政府对劳动密集型企业就业居民进行收入补贴或者发放消费券后,社会总消费上升,使得总产出上涨0.04%,进而导致劳动密集型与资本密集型企业就业居民收入差距缩小0.2%左右。

图10 结构性减税对企业生存概率和收入差距的影响

图11 面向低收入居民的补贴或者消费券对收入差距的影响

3.支持劳动密集型企业数字化转型——增强企业投资转换能力

政府应该给受疫情影响严重的劳动密集型企业提供更多的优惠政策,鼓励和促进劳动密集型企业复工复产。考虑到疫情冲击对异质性企业工资水平的影响,政府应支持降低劳动密集型企业的投资调节成本,对企业数字化转型投资进行补贴。政府应鼓励和支持劳动密集企业进行企业转型,包括企业智能化制造、网络化办公、线上线下融合等,这将有利于企业更好应对疫情的冲击,缓解劳动密集型企业与资本密集型企业就业居民的收入差距问题。图12模拟了劳动密集型企业投资调节成本冲击对收入差距的影响。模拟结果显示,劳动密集型企业投资调节成本的下降将缩小收入差距。

图12 劳动密集型企业投资调节成本冲击对收入差距的影响

六、结论及政策建议

本文构建了疫情冲击对异质性企业就业居民收入差距的影响的随机一般均衡模型,并基于参数校准和贝叶斯估计,模拟了不同财政政策在政府应对疫情冲击扩大收入差距问题时的效果。本文主要发现如下:第一,疫情冲击使得我国企业的产出、投资、消费和工资下降,其中疫情冲击对资本密集型企业就业居民的影响小于对劳动密集型企业就业居民的影响,使得异质性企业就业居民的收入差距扩大;第二,机制分析发现企业破产概率、劳动边际产出和投资转换能力差异是此次疫情冲击影响异质性企业就业居民收入差距的途径;第三,福利分析发现疫情冲击使得总福利下降,其中劳动密集型企业就业居民福利损失大于资本密集型企业就业居民福利损失。

本文有如下政策建议:

第一,政府应实行结构性减税政策,区别对待不同的企业。受疫情冲击严重的劳动密集型企业需要更多减税倾斜,比如提高增值税起征点、延期税款等优惠政策。各地要把减税政策及时落实到位,使得受疫情影响严重的劳动密集型企业尽快复工复产,恢复经济主体活力。

第二,政府应对劳动密集型企业就业居民提供适度补贴和发放消费券,间接提高他们的收入水平,特别是要对受疫情影响最严重的餐饮、旅游和制造业等企业就业居民进行优惠政策倾斜,充分考虑本次疫情冲击对国内不同类型企业就业居民收入的影响差异。根据国家经济形势,政府需及时研判经济变化特征,适时地调整政策的强度和频率,同时促进消费和投资,减少疫情冲击对本国经济的影响。当前我国经济正处于由高速增长迈向高质量发展的关键期,经济增速有所放缓,政府应当充分发挥逆周期和跨周期调节作用,把疫情中经济和社会的公共风险转化为适度的财政风险,然后通过经济增长来化解可能存在的财政风险。

第三,支持劳动密集型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引导企业进行线上办公和提供智能化服务,让更多劳动密集型的制造业员工在家网上办公完成之前只能在线下完成的工作。

综上所述,疫情冲击对不同类型企业就业居民造成了差异化的影响,使得劳动密集型企业(一般主要是以线下、机械化、低技能为主的企业)就业居民失业率上升更快、收入下降更多,使其与资本密集型企业就业居民收入差距扩大。政府应该在整体对疫情加强防控的同时,减小疫情冲击对不同居民收入差距的影响,进行差异结构性财政政策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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