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变迁语境下的现实书写——评何常在《浩荡》

⊙王菡洁 ［安徽大学文学院，合肥 230039］

网络小说一直不乏关注现实人生的作品，如展现国企重振辉煌的《复兴之路》；品味人生变迁，营造国企、集体和私营经济发展蓬勃之气的《大江东去》；展现都市女性情绪中咸甜与共的《欢乐颂》；近年来，更有不乏刑侦类IP 改编热的《坏小孩》和《长夜难明》等。作为河北人气居于榜首的网络小说家何常在，最初打造了玄幻世界中的《人间仙路》，后来则是走向对现实主义的关注和描摹，如官场题材的《官神》、商战题材的《商神》、中医题材的《中道》等作品，关注到异彩纷呈的大众生活图景。

2020 年8 月4 日何常在的小说《浩荡》荣获首届“天马文学奖”，同年9 月获得第1 届贾大山文学奖。该小说以改革开放的背景贯穿时代变迁，为其现实主义题材又谱写出鲜活的生命力。小说总共分为五卷：《海阔春潮涌》《风劲好扬帆》《浪拍千江岸》《涛声万里远》和《乘风挂云帆》，以香港回归后中国改革开放的历史为背景，以时代变迁为横坐标，故事中各型各色的人物成长经历为纵坐标，讲述了二十年左右的商战风云。在友情、亲情、爱情等多重情感线的交织下，展现出年轻一辈的成长历程，描绘出多姿多彩的人世风情。展现了每个时代背景下的机遇与挑战以及年轻人的选择与冲突。以小人物何潮的行为轨迹，将一个普通青年几十年的创业之路、交友之道、生活之感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鼓舞新一代青年人开拓进取，不断创新。

一、生存环境自然真实

何其芳先生提过：“现实主义就不仅要求细节的真实，而且还要求本质的真实。”作品将商场风云和人生哲理尽显于普通大众的视野中。伴随时代的洪流，以时间为轴，将改革开放之下的深圳甚至是国际形势剖析在人们眼前，让我们看到创业人的艰苦与奋斗。见证在改革开放的政策下，一个城市的不断崛起，展现出了“开拓创新、诚实守信、务实高效、团结奉献”的深圳精神。

小说《浩荡》关注到了叙事空间与叙事地点的转换，构造出小说微妙的感官阅读新意。首先，以深圳的发展状况为主要表现阵地。在对经济条件优渥的都市场景描写中，传统文学多是描写城市的灯红酒绿和都市对人们心理造成的压抑、颓废与迷惘以及都市中的女性也多是妩媚动人的尤物。如沈从文的 《八骏图》《绅士的太太》、穆时英的《夜总会里的五个人》、刘呐鸥的《两个时间的不感症者》等都一定程度上突出此类情感的表达。而何常在作品里则表现出都市各色元素融合的一面，是光明与黑暗的闭环式锁扣。小说展现出城市浓厚的生活气息，融进微信、支付宝等软件与现实世界紧密结合。，也让拥有时代背景的老歌穿插其中，如 《有一点动心》《风中有朵雨做的云》《朋友》等，既符合当下环境又符合人物心境。小说现实人情味很强，兄弟的义气，爱情的真挚，对事业与梦想的执着不停地被重复、渲染、放大，更突显了生活的味道，给读者以强烈的真实感和亲和力。同时也不避讳对黑帮势力的描写，将深圳纸醉金迷的一面大胆暴露，金钱利诱、人性狡诈彰显得颇有力道，眼光犀利又直接。在深圳的土地上，虽然鱼龙混杂却真实无比，每一个故事场景层层迭出，充分调动读者的感官及想象力，将叙事的素材不断扩张延伸，将叙事的故事不断变得庞大而结构清晰又完整。

小说以深圳为主线的同时又不仅仅局限于对深圳的描写，关注叙事空间和地点的转换。如有对主要人物童年故乡的描写——何潮的家乡石家庄、女友江阔在香港的家，都是在回忆与现实的冲突中交织叙事，既突出人物性格形成的原因，又将故事往既定的方向推进。另外，韩国首尔、美国纽约等国际城市场景的出现，是对人物在国外场景的活动补充，强有力地延展了叙事的空间和地点。深圳四哥之一的张辰反击何潮打造一帆快递，何潮与金不换合作不顺，引出韩国之行。国内外情形互相补充，营造出紧张的氛围，创业的现实危机与焦灼感跃然纸上。何潮婚后的美国之行与前女友艾木、同学历之飞交织在一起，小说不限于国内视野，不拘泥于一角，丰富了小说故事的施展地，也为人物的发展、成长与变化拓宽了可能。

二、人物群像鲜明亮眼

《浩荡》中的人物颇多，人物形象丰富多彩，人物体系庞大，一脉万派，形成巨大的人物图谱。人物丰富而立体，有血有肉，有各自的真性情，正是生活中形形色色人的体现。男主人公何潮有坚定的移山精神，眼尖心细，看出江阔在饭局中的用意。他拥有独到的智慧，看出物流和互联网行业的远景。他正直豁达、真心待友，帮助卫力丹从张送手中脱险，在任何艰难时刻他都没有放弃初心和梦想，最终收获了同甘共苦的挚友和真挚的爱情。另外，头脑灵活的出租车司机夏正、用数据说话的高才生江离、充满血性的深圳四霸“良辰美景”，都鲜活生动，令人拍案叫绝。

多位女性角色也留下了惊鸿一瞥。江阔是女性群像中的主角，美丽、高傲、智慧，有主见，做事雷厉风行，毫不马虎，敢爱敢恨，在何潮公司最艰难的时候答应了他的求婚，诠释了现代独立女性的爱情观。郑小溪人如其名，像小溪流水一般恬静质朴，为利道默默地做着力所能及的努力。何潮的妹妹何流，性格火暴，做事浮躁，不会思考。辛有风是一个典型的依附者形象，总在寻求眼前的物质保障，从周安涌、庄能飞再到金不换，以真爱为筹码，重复着自己空洞无力的借口，很少付出实际行动。她们相互映射、对立或补充，展现发展的时代下，深圳的女性创业者们的人情世态，也是对男性形象的调剂与补充。

作者注重通过细节来表现人物，运用故事情节的发展来表现人物的多面化和多变性。生意场上的明争暗斗，人与人之间义气与背信，都让人物鲜活自如。卫力丹也从小女孩不断成长，不断找到自己的定位。海之心则是婚前婚后有明显的差异，之前温柔如白月光，之后则是口不择言、疑心颇重。周安涌表现最为突出，婚前是直男，再次恋爱是暖男、渣男，婚后变成了软男，由何潮的挚友逐渐变成了野心勃勃的背叛者，映射出现实中实现个人价值的辛酸与无奈，观感自然又真切。

三、人生哲理发人深省

作品中充满了许多人生智慧和对正能量的呼吁，值得我们去思考。作品并不是天马行空的想象，更多是在现实的基础上展现对人生的感悟。深圳这个大课堂将美好与残忍环环相扣，圆满与破灭交相辉映。人的一生中有很多的选择没有对错之分，只是选择不同。亦如《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中林静选择了逃避，陈孝正选择了自己，不是另一个地域把林静和陈孝正从郑薇身边带走，而是他们自己做的选择，可能在当下，对自己对他人都是更好的选择，与《浩荡》开篇之时，艾木选择和厉之飞远走有情绪上的共鸣点。小说中提到“合伙即人生，分开各成功”，周安涌为了报复庄能飞离开何潮进军房地产行业，再后来利道不断壮大，但郑小溪、高英俊、和仔却相继辞职，在《朋友》的歌声中，曲终人散，不得不叫人感到惋惜。这也说明性格决定命运，也影响对人对事的看法，影响对未来的选择。人要学会分别，学会断舍离，学会放下，学会告别。

小说中积极弘扬正能量，充满了人性关怀，表达了福祸相依的精神态度。小说中提及人生要经历认识父母、自己、孩子这三个阶段，作品由此提升了寓意角度和思想维度，激发读者对现实进行思考，为可以创造出更优秀的个人、更优质的社会、更美好的生活贡献自己的力量。要认真做自己，坚定自己的初心。成功要靠自己，有贵人相助只是外力，内心坚定才是主动力。何潮有明确的经营理念，注重管理和品牌价值，给现代创业的青年人以启示。

四、结语

网络小说中的现实主义题材作品带着更接地气、更有亲和力和生活气息的笔触去再现现实世界。受到爽文机制的心理影响，许多作品将出现的人物、发生的事物作为推动主要人物草根式逆袭的重要金手指，满足人们的各种心理欲望。《浩荡》中不乏类似的考虑，但又跟废柴逆天的叙事套路有些不同，《浩荡》是循序渐进的，人物有初衷更有成长。人物与事件的出现与叠加是巧合和必然的融合。作者用现实主义的笔法书写了深圳的大千变化以及年轻人的成长与蜕变。以何潮、周安涌等人在深圳的成长轨迹为主线，展示在改革开放的时代洪流下，第一批在深圳拼搏进取的年轻人形象群体，表现出积极昂扬的时代先锋精神，折射深圳这一城市的成长和文化沉淀。网络长篇小说《浩荡》将深圳的人、情、事不拘泥于固有的艺术手法，而是自然地表现出来，塑造出了乘风破浪的青年奋斗史，熔铸出了春风浩荡的深圳时代史。